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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牙水军游记狮牙水军游记 九州城市系列补全了欠了好久的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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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牙水军游记
狮牙水军游记 九州城市系列
补全了欠了好久的云中,整理一下全发出来,喜欢九州8年了,很幸运在第三年遇到狮牙会。狮牙水军是青阳姐开始,与众吧友一起做的设定,陆陆续续也赞了这么多梗。发出来纪念已经离开的和还在坚守的狮牙会吧吧友。
那一年,姬扬说:以我东陆之英雄,并辔北向,天下孰能相争,莫坠英雄之志,天下当有大同。
【狮牙水军】九州城市系列 厌火
从秋叶城走水路,横渡潍海,抵达羽人的港口城市厌火。
这是我第一次踏上宁州的土地,在此之前,我无数次的从老羽蹩脚的东陆官话里拼凑出只言片语构成了我对这片神秘大陆的最初想像。曾经,我从老羽冰蓝色的眼睛里读出对这片土地无限的眷恋,我想那是一位羽人对森林无法割舍的怀念。
时值五月,厌火城中的十日锦早已亭亭如盖,百年银杏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我走在落满了银杏树叶的小巷里,妃色的裙摆拂起落叶,走过的地方像惊起了金色的蝶,蝶翼扬起金色的粉尘,在初夏尚暖的阳光里格外好看。
羽人的集市远比想像中热闹,风格迥异的雕塑和饰品,纤维细腻轻薄的美人青色布匹,新折下来犹带着露水的花枝,时新果蔬,应有尽有。从集市上贩卖的商品中你能看出他们生活习俗与我们存在着差异。在日常的街上,你可以看到穿着素雅的羽族女子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她们有着耀眼的发色和玫红色的眼眸。绾发的簪子是随手折下的玉兰花,可以吸引一种珍珠色的鸟儿驻足。她们身亮纤细,轻盈的穿梭在人群中,仿佛优雅的舞蹈。在羽族的城邦制度下,女子往往跟男子享有同等的地位和自由,因而羽族的女孩子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跳脱。
当东陆的繁华和喧嚣正试图潜移默化这座港口城市的同时,它的骨子里总是试图留存着高傲的样子。
羽人的吟游诗人总是喜欢用词藻华丽的神使文来描绘各种各样美丽的事物。他们这样描绘厌火城:
“厌火是黄昏时恋人的离别
背影消失于薄暮后目光的流连
厌火是姬武神举翼遗留的一片风
谁又能捕捉这缠绵的风”
这让我想起在震安号上数不清的月明星稀的夜晚,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火盆讲故事。老羽总是弹起三弦琴,唱一首我们谁也听不懂的羽族的歌谣:
"How many roads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The answer, my frie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然后文艺完的老羽看着我们略微呆滞的目光和貌似听得很认真却开始打鼾的安静,恨铁不成钢的嘟囔着什么神使文四级都没过,怎么从稷宫毕业的。
去岁还羁旅在天启的时候苏将军建议我去旁听太学的神使文经典名著选读课。因为讲师是从前狮牙水军的统领沐云。我想大约是选这门课的人太少了,拿我充个数。不过托这福,在结课时我拿到了传说中的神使文专业四级合格证。现在来到厌火,我更是深刻的体会到学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因为羽族更倾向于与那些能用神使文同他们对话的人类友好相处。
厌火是典型的人羽混居城市,他们的后代大多是无翼民,这座城市却将这两种文化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毫无疑问,厌火有着它自有的宽容与平易近人。
我曾有幸目睹一位贵族的羽人女子同她的人族恋人私奔到厌火后的婚礼。听起来像是话本子里常有的桥段,然而发生在现实中又全然不是想像中的模样。没有大张旗鼓的追兵,也没有奢华夸张的宴会。在厌火在没人在意新娘的姓氏和新郎的身份,只有最纯朴与最真挚的祝福。
新郎射下代表婚姻与未来的果实,没有人嘲笑他蹩脚的箭法。新娘用银刀切开无法预料味道的青色果实,与新郎分食。从此相互扶持,同甘共苦。这种普通人触手可及的细小幸福,于他们求之不易,才刻骨铭心。
夜里,在河边有一场小小的欢聚。明月大如银盘垂挂在天边,星河璀璨,如玉带横贯天际。羽人忌明火,聚会便接着柔婉的月光里开场了。黑夜笼罩下的森林并不阴翳,这日正是十五,少数能感受到明月月力的羽人身上凝出冷光,如此穿行在林木间,那些百年的树木也忽然发起光来。人们在树下席地而座,用碗口大的玉盏花盛起琥珀色的玉液琼浆。有人唱起熟悉的歌谣,年轻的情侣牵着手点亮一种可以感受人们心情而改变萤光颜色的花,他们或者将这些花悬挂在树枝上,更多的是将花放置在流水中,任其顺流而下。这是祈望他们的感情长长久久,也是祝福这对新人平安顺遂。流水揉碎了漫天的星辉,迎着风,金发的新娘展开洁白的羽翼,白衣胜雪。
我忽然想起沐云统领曾经说过学习一族的语言要先要了解这个种族,事实上六族其喜怒哀乐都是相似的,因为他们同时生活在九州的天空下。故此,没有什么是完全互斥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理解的了。
【狮牙水军】九州城市系列——秋叶
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
有人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曾认为这是辰月那些宿命论者鼓吹教义的言论,或是话本子里的悲春伤秋。但当我遇见晋北秋叶山城的初春,仿佛染了风尘的漫长旅途抵达了终点,疲惫的旅人看遍了过眼繁华,然后面对着一座陌生的城,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和淡然,仿佛灵魂找到了归处,道一声别来无恙。我似乎懂得了为何本堂很多兄弟姐妹对秋叶的向往,对于不问前缘的刺客,这座城有着莫名的归属感。那种矗立一方,亘古苍凉,孤独却不孤寂的气质是何其相似。这种相似是飞蛾扑火般的致命吸引。
我告别船长离开清江里时正是宛州的早春二月。彼时震安酒肆门前两株百年梨树一夜间花开成雪,青羊姐指挥着安静上树摘花准备酿下一年的梨花白。得知我将离开,她亲手挖出去岁埋下的青阳魂,嘱咐我带给远在秋叶的龙潇。
我抵达秋叶城时已逾三月,春风尚未渡过殇阳关,城关上朱漆的字被积雪覆盖,飞檐下还结着冰凌。这座城离干净得容不下翅影的踪迹的天空那么进,伸手就能触摸微凉的阳光。这是一座展翅欲飞的城,也是一座再也飞不起来的城。我穿过烫沽亭迎风招展的酒旗,桥下清冶湖的水未封冻,缓缓流淌过刚刚开化的冻土,更像是一种介于液态和固态之间的物质,或者说成是,这片清澈的湖面羁留了时间的脚步。事实上,整个秋叶城都以这样的步调在运转,秋叶的百姓都在以这样的节奏在生活,于是白日显得格外悠长而夜晚在每一户门前悬挂的油灯里温暖得地久天长。
向街头贩花的老人打听了去处已经入了夜,清冶湖畔起了薄雾,几处宅院深青色的屋顶和墙体模糊成幢幢的影子,愈加辨识不清。我提着纸灯笼一间一间寻过去,合着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倒也生出些雪夜寻梅的意趣来。尚未行至长街的尽头,便看到了一方宅院飞檐下一豆孤灯,在薄暮中如一叶孤舟。我想这便是我要寻的地方了。
雕花的木门发出沙哑的吱呀声豁然洞开,四面回廊围住一方庭院,紫琳秋一掠眼的开过去看不到边际。依着最南面那条回廊是一株盛放到喧嚣的西府海棠,繁盛花和枝条与屋檐相接,有蔷薇花藤顺着爬满了屋顶和南面的墙,绕过窗,烈焰一般燃烧过回廊。这些花木仿佛散发着萤光,于是映着墙角的积雪,这个院子亮如白昼。海棠树下站着紫衣提灯的少女,鸳鸯双瞳里原本结着昆仑山月下的霜雪,看过来的一瞬清浅的笑靥绽放,恍若梨花溶溶。错位的季节和气质,密罗白衣流的杰作。
“久见了。”
随着一个响指,眼前的光影如潮水般褪去,薄暮开始渐染这放小小的院子,万籁归于寂静,只剩下呼吸间白色水汽弥散。
“自震安一别已去三年,确是久见了。阿潇,你的密罗术倒是愈发精纯了。”
她放下提灯,皱眉
“南淮精致浮华的景色很美,之于秋叶,却实在太过格格不入。相比起来啊,我还是更喜欢秋叶。这座城,有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气质。”
我走进院子,顺便取出火折子点亮了檐下灯笼。待我在廊下软垫安坐,阿潇已经燃起了红泥小炉,小炉上架着精致的铜盆,温着一壶梨花白。
我将手中那坛青阳魂放在小桌上,揭开封泥,醇香弥漫。
“青羊姐特意嘱咐我带给你的。”
阿潇轻轻嗅着酒香,唇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老刀的手艺,还是原来的味道。”
她一脸认真的将青阳魂分装到雪羽瓷的酒壶里,动作间极尽仔细,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看她将酒壶轻置于铜盆中方才开口:
“你几时从昆仑回来的。”
阿潇靠在小桌旁,一边慢慢拨弄着炉火,一边闲闲应道:
“本堂苏家家主传书,说白夜城那件事暴露了山堂在南淮的总部,我决定将山堂迁到这里。英雄的时代结束了,这样一座与战乱无关的城市,隐匿山堂,再好不过。而且,这里,更像一个家。”
“或许吧。”
耳边是铜盆里水开的咕嘟咕嘟声,夜里偶而有积雪从树梢簌簌落下的声音。阿潇用银簪敲击着晶莹的雪羽瓷酒杯,唱起曾经我们常听的宛州小调:
“惟愿身前花长好,一生饮酒花前老。红尘匹马知音少,人与花俱好,花与人俱老。”
似乎又如宛州的春夜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离开秋叶城那一天,我站在城头上看北归的雁和它们身后渐渐解冻的夜北高原,遥看草色渐青和苏醒的花木扶苏。春风在不知不觉间抵临极北的地方,春雨润物无声,一如这座城,那种淡泊悄无声息的溶入到你的骨血里再也洗不去。我终知晓,于这座城我只是个过客。可能在此后很多年,我亦再不会回到这里。
从城墙上下来,迎面遇上了从前水军的副统领水青船长,他穿着一身格外喜庆的大红的袍子,喜气洋洋地给街坊发喜糖,身后还跟着提着两坛酒的大副十三。他看到我,一个健步蹿了上来,矫健一如当年。他眯着眼睛使劲瞅了半天,还顺手塞了两把糖给我。
“哎呦,这不是震安号上的小阿离么,都长这么大啦。”
我告诉他船长和震安号上所有人都活着,在清江里经营着一间名字叫震安的酒肆,每日中午周衍座堂说书,讲关于狮牙水军的那些往事,场场爆满。
水青船长抚掌大笑:“好,好!活着就好。你家船长还没嫁人那?我儿子宁卿都娶媳妇啦。”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年逾半百的来人眼中含着晶莹,却笑得开怀。
春风吹尽,送来故人的消息。来年春风再吹起,我折一支桃花去看你,说起英雄辈出的时代,还是意气飞扬的年纪。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8-24 20:10回复
    九州城市系列 天启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后来啊,我终究看到了梦中的天启城,依稀有人唤我阿离,回头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一转身的时间就已经隔世。
    正是腊月初冬日子,那一日微雪,仿佛四月梨花纷飞尽,我抚摸着稷宫粉壁外新题的梨花诗,那些恣意张扬如笔下龙蛇的字迹,似有千钧之力系于笔端直穿透到高墙的那一边去。墙的那一头隐隐传来演武的声音,我想着船长年少时是否也像墙里的那些少年一样在粉壁上题下梨花诗,在演武场缨枪撕破猎猎长风,在梨花树下和酒而歌,看着一方浩荡青冥许下凌云壮志。
    从帝都到边境,一切好像完整的圆,传承自上一辈,终将传承给下一辈。然后那些少年远赴疆场或马革裹尸骸骨无定或被黄沙磨平了棱角默默无名或折戟沉沙淹没在故纸堆里。世人惯于遗忘,于是在和平的年代里,关于那些英雄的记忆都已褪色。
    身后递来一柄纸伞,却是稷宫的值守。
    “将军请姑娘在北殿叙话,请随我来”
    我接过纸伞并未撑开,只拂去大氅上一层浮雪跟上值守的脚步,一时间只有脚下细碎的咯吱声。
    穿过整个前庭和回廊,我可以看到朱漆剥落的柱子上满是刀剑的刻痕,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意思金铁交鸣的质感。北殿后殿是宫长专辟出给客座教习休息之所,故而平素人迹罕至。客座教习虽在军中居于高位却与将士同饮同宿惯了,故而北殿朴素巍峨,简洁端方,很是有北方建筑的大气之感。
    领路的值守在一扇铜质大门前停下
    “姑娘直接进去便可,将军已等候多时”
    值守为我推开大门,刚迈进门槛便听见铜门在我身后咔哒闭合的声音。殿内燃着白烛,迎着窗外雪色更显明亮,苏瑾深坐在上首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我细细观察这位被称作破军之将的冠军候,羽林军上将军,以及天罗苏家的家主。相比于我们上次在震安号上相见,这位以运筹千里之外,算无遗策的将军苍老了许多,我本以为这样的人从不会老,他总是把腰背挺得笔直永远站在那里,只消一回头就能看到。即便在战场上冲锋在前,只要想一想你身后还有这样一个人坐镇,便再无顾虑,再无畏惧,刀能斩钢。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大殿的上首,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熠熠光芒丝毫没有蒙尘,却也能看到他的无能为力。
    “我年轻时曾以为天罗是最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入了稷宫,从军,没想到最后还要用天罗的手段来保护北征的同袍。”他看向我,牵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女孩子啊,还是要安安稳稳嫁个好人家。。。”
    我不知道他通过我看到了谁,也许是他妹妹,也许是船长。
    “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我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狮牙的意志,就要走下去。船长和震安号上的其他人教会我真正的勇敢,那是为了梦想可以此生骨血肝脑涂地,教会我战争真正的意义不在于杀戮,而在于守护那些珍贵的东西。”
    我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至于矮几上,那是临别时船长托付我交给苏将军的海军日志,在册子的最后一页是狮牙水军的将士联名,写着只要苏将军还在,帝朝还在,狮牙水军也依然在。
    我听见长长的叹息声,看见苏将军眼中不灭的火种,不由得问道:“将军,是我们错了么?”
    苏将军抬眼望着窗外看不清的穹顶:“我们没有错,只是这个时代错了。传承自上一代的意志终将由我辈传承下去”
    我想,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四百多年前白胤把在烈火中把火蔷薇的大旗插在阳关城头,一百多年前,天启夜火,天罗拔剑。
    从稷宫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我执伞向远处直插云霄的太清宫走去,朱雀大道上空荡荡的风,我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唤我阿离,回首时什么也没有。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一转身的瞬间就恍如隔世。
    我看着蛰伏在清雾深处的庞然大物,听见那座这世上最尊贵的牢笼发出低缓的叹息,或许只有天罗的手段才能为我的同泽向这牢里的人争取狮牙意志的一线生机与片刻自由。或许总有一天世人会回忆起心中的火种,回忆起狮子的獠牙。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8-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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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牙水军 震安 逆旅
      我来之日长风起,我往之日风未已
      踏进震安城之前,我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描摹它在风炎硝烟里傲然挺立的样子。然而当我真真切切看到它时,又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仿佛一切都随着战争的远去而烟消云散了,又仿佛在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因为战争没有给这座城留下任何的痕迹,哪怕是城墙上的一道剑痕。
      抵达震安城时正值暮秋,纵使天高云淡,归雁也不愿光顾这座边陲小城。这样的秋日总像是少了些什么,想是从前在海上习惯了海鸟常伴罢。城门口挤满了等待进城贩卖手工品户口的农户,有的擎着土烟杆,在石头上慢慢磕着,有的跟熟识的相邻攀谈,盘算着近日的收入,我混杂在这些淳朴的乡民中,显得格格不入。
      秋日清晨露重,打湿了我的裙角。身旁背着整筐衣物的洗衣娘同我搭话。
      “妹子是从帝都来的吧。”
      我向她微笑,不置可否。她倒也不恼,兀自说下去。
      “妹子这样打扮活脱脱帝都小姐的气派,哪像我们这样的粗人。妹子来这小城做什么哩。”
      我只好告诉他自己是来寻访远亲的。心下却想着若是告知她我从前在海上营生,她怕是不会相信的。洗衣娘便细心地告诉我哪家客栈价钱实惠,哪家食肆的饭食最为美味。
      忽而远远传来隐隐钟声,洗衣娘告诉我这便是要开城门了。还未等我道谢,她便急急向城门口赶去。这是深彤色的初阳笼着薄雾正悬在城门上方。
      与守城的士兵出示了凭证,这才算是进入震安城了。这座城正从沉睡中被唤醒,以毫无防备和保留的状态呈现在我眼前。初时心里不免有一丝失望,它似乎同九州大地上任何一座边镇没有两样。被秋日暖阳晒干的石板路和墙角一成不变的青苔,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妇人,沿街叫卖的商贩,表情刻板的矿工。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座庸碌到庸俗的城市竟孕育出如首领和船长(1)那样的人物。首领从前说过,在震安城没有人去想象未来是什么样子,因为现世的苦痛让人们失去了梦想的能力。我们都是在苦痛里挣扎的小人物,只是被时代操纵了试图走出苦痛的野心。
      在震安城滞留的三日里,我总是不断地回忆起在震安号上的那些日子。那时候风炎皇帝还活着,狮牙铁旅是所有少年儿郎的憧憬,而迎接狮牙水军的是胜利的荣光。
      眼前的现实和记忆里老刀,船长和老黑船长描述的故事渐渐契合,重叠。那些人的样子太鲜活,镌刻在我的记忆里不肯退色。有时午夜梦回,不知身是客。梦中只觉得仍是北离十三年平淡却又温馨的早晨,可以感受到阳关在眼皮上跳跃的节奏,湿润的海风携着糯米的清香唤醒慵懒的神经。能听见海鸟清脆的鸣叫声中飒飒刀风,那是晨起练刀的阿夜,始终遵守着世家子弟的作息。或是晨起磨菜刀的刀哥,这样的景色就大大不如前者了。推开门就能看到尾巴和薄荷两个糯米团子在甲板上滚来滚去。船长眯着眼睛靠在船舷晒太阳装汉子,美丽的军医苏萝姐姐端着药壶路过顺便踢了踢看似沉思实则在打盹的大副安静叔叔,让他重新摆好沉思的姿势。阿路和左旗收了风帆,左旗肩上那只黄白相间的大猫向摆弄着将风的成成扑了过去,并叼走了零件,成成抄起一把钳子追了过去,周衍试图拉住成成,满口之乎者也的念叨着。老刀端着一大锅海鲜粥放在甲板中央的红木长桌上,手里的大勺敲得碗底当当响,看见老羽蹲在桅杆上打着旗语,说邵阳号的老黑船长又来蹭饭了,低咒一声“丫鼻子太灵”
      梦醒时分正响起五更的梆子声,惊醒了整个静谧的震安城,临街的那面窗子外渐渐热闹起来。出门时街口买早点的老伯笑着同我道声福,邻家的孩子被父母驱遣送来自家的时令瓜果。也能看到表情刻板的矿工脸上藏着细小的幸福。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座城中生活了很久,久到它完全接纳我。震安城与震安号都有同一种包容的气质,能载得动生命的重量。最初一眼的平凡是生命的常态,所有的传奇藏在平淡的表面。这里所有人都在用尽全力去生存,一心一意,活得很好。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找到的归属。那些就算在南淮水畔听钟也无法找回的的东西,那些曾经以为失去了的柔软,在这一瞬间重新涌回脑海,依旧生动。
      离开震安之前,我去了此行的目的地。残败的牌楼耸立在斜阳余晖里,荒草扶疏间似乎有一个“杨”字被风雨消磨了笔锋。大概是暮色渐浓的缘故,我依稀看见漫天流火,海水映着冰凉的血色,隔着挤挤挨挨的船只,远远飘扬着狮牙水军的大旗,在鸦青的重云下燃烧着照亮前方漫漫长夜。然后,起风了。风里有铿锵的曲调: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8-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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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牙水军】【七夕 震安往事】南淮一夜灯,绕屏听晚钟
        南淮
        那时我初到南淮,正值七夕灯会。紫梁河中莳莲尚好,两岸灯火更璀璨似流萤奔火,一夜鱼龙舞。荷灯精致,掩映遮天莲叶。彼时于桥上俯瞰,便如天悬星河跌落碧水,无端生出一种出尘来。灯影摇曳,细看荷芯明明灭灭宛若萤火,看似脆弱易碎,实则坚韧。灯即是等,等的是夙愿亦是执念。灯不灭,执念不息,人则平安顺遂,求仁得仁,复无怨怼。
        南淮的夜与海上不同,总是尘世里的软红十丈。软红十丈里是一张反射着莹莹月光的蛛网,和被网缚的幻想。后来有人说南淮是一座精致而脆弱的牢笼,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能冲破这禁锢。这样一座城似乎消磨了光阴的沧桑又似乎让铁甲也染上锈迹。于是心中的火种冷却了。
        而海上的夜里有海风轻拂,有鲛人飘渺清泠的泣月歌声,有贴着海平面相对升起的硕大双月,有飞扬的年少轻狂。
        我与师范站在南淮喧闹的夜市街口,眼前是光怪陆离宛若密罗幻术的熙攘,人潮来去,看不清的面孔,满楼红袖招,灯火璀璨如白昼。流动的光河仿佛倒叙了时空,于是我恍惚忆起了震安号上的那些年月,那些七夕的夜晚。
        一到夜里,白日里见日流泪的杨舰长瞬间欢脱起来,张罗着支开烤架说七夕佳节要露一手烤羊腿。虽然收编了首领以后症状缓解不少,但舰长依然喜欢阴天和夜晚,大约是三十多年的习惯改不过来了。不过,舰长您整日装汉子也就罢了,七夕还一身男装小心嫁不出去。一帮人磨刀霍霍,安静叔叔盯着巴呆笑得格外猥琐,拔都儿挡在巴呆前面,平时柔软的毛发倒竖,已经蓬成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但依然挡不住丰满的巴呆,巴呆在拔都儿身后藏头露尾的样子着实可爱,娇小的拔都儿与安静对视的场面着实喜感。尾巴和薄荷短胳膊短腿挂在阿夜身上缠着他讲英雄的故事,阿夜拖着两只糯米团子试图让他们远离正在舰长的指使下施展郁非秘术点燃烤炉的阿炎和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周衍。我走过的时候正听到他说:“你到底行不行阿今天看不到郁非星诶听说这无根之火只有河洛最好的厨师会用话说你的修为也就这样还不如叫成成来试试,好歹他也是个河洛么。。。”余下的吹散在海风里再与海声混合成哗哗声。我心下佩服周衍的肺活量,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里面有个叫兰花还是兰生的,就是一个话很多的书生。现在看来,大约书生都是这样的吧。刀哥一手执菜刀,一手执大汤勺,指挥着老羽端上精心烹制的佳肴,阿路正拎着两大坛子梨花白从船舱里钻出来,大猫左旗蹲在他肩上惬意的摇着姜黄色的尾巴。我靠着船舷同苏箩打开前几日新腌制的专治积食的盐渍乌梅,看见邵阳号的老黑船长正带着船员往海里放着一盏盏精致的荷灯,把漆黑的海面映出落日融金的颜色,仿佛天悬星河。可是,当我回头再看的时候,海雾揉碎了那些音容笑貌,模糊了记忆斑驳。
        却是南淮依旧熙攘繁华的七夕夜市,我虽看不清那些洋溢着喜悦的面孔,我虽知道那些面孔是不同的,但是祈求平安喜乐的心情确实相同的。平安喜乐,本是最平实,极容易达成的愿望,却也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有风过塘,可以听到文庙隐隐的钟声,涤荡郁郁之气。想起曾有幸见过苏将军巡视震安,当时苏将军拍着舰长的肩膀叹息:“纵使手中执剑,仍须天意成全。”
        后来,时光如逝川流走,飘忽而不可待。山堂迁址,往后数载我也无缘再过南淮。山中不知岁月,往后多少七夕过去,我再没看过那般天悬星河倾倒流入河海的景色。
        那时我想着若是有一人能与我看到同样的风景,愿意陪我走过名川大山,塞北江南,然后寻一处有花有树的院子,执子闲看落花,了却一生,每年七夕临河放灯,唯愿平安喜乐,多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8-24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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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一个开始于一座叫做震安的九州小城的故事 一转眼就写了那么长 可惜再长的故事也翻到了结局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8-24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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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1-07-24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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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1-07-24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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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1-07-24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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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1-07-24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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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1-07-24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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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1-07-24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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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英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1-07-24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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