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沾染了地中海气息的微笑,“是的当然可以。随即送去的还有小纸条。”
C罗有时候那个巴西人确实是在地中海呆太久了,笑起来的时候他甚至能闻到扑面而来的地中海咸腥气息。不过他并不讨厌,反倒很喜欢。
于是他将脸更加靠近对方的笑容。
随即便是沉默了,极其优美的沉默。
他的左耳听得对方哈气的声音,远处教堂的钟声慢慢敲响,深厚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马德里郊外的宁静。星辰,漫天的星辰。钟,古老而又沉重的钟声宣告着结束了这一天。
在漫天的星光下,他清楚的看见他眼角闪烁的光芒,那是比马德里的星星,地中海上溅起的浪花更加美丽的东西。
卡卡用他特有的声音特有的音调说得一字一句。这次换上了意大利语。他将他的肩膀搂得更紧,他并不太会意大利语,却懂得他的信仰,他的执着,和他的爱。
他说,16号终于来了,C罗。
他们几乎交谈了一整夜,喝小杯的葡萄酒,瓶口与杯口相撞,叮当作响。
这声音是否会引来那个远在北欧的圣尼古拉?步履蹒跚的老人穿着红色的衣服骑着12只驯鹿悄悄把礼物放在你挂在床头的袜子里。
他会教他年幼的儿子在平安夜的时候挂一只新袜子在床头,等着他的圣诞老人从烟囱里跳出来。那孩子也许会问可是现在没有烟囱呀。他便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你可以在窗前等着他。
他要教会自己的儿子相信这美好的童话,在心中留有美好的幻想,就像他小时候一直想和圣诞老人握手,甚至骑上他的驯鹿和他一起游遍世界什么的。
你是否仍旧相信圣诞老人?
是。我相信。
卡卡合上眼点头应答。对方碰了碰他的酒杯。
他用手慢慢覆盖上他的眼。他说,睡吧卡卡。休息几天就回去吧。你的巴西在海的那头想念你呢。
平安夜的星星依旧是如此耀眼。
他猜想着巴西的时区,他能否和他看着同一片天空,同样闪烁在眼瞳里的星星。
晚上接近零点的时候他收到了蛋糕,似乎是很早嘱咐快递公司平安夜时送来的。底部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掺了朗姆酒的”。他慢慢地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切开蛋糕,刀刃切开了水果的果片,流了汁和朗姆酒的香气在一起,窜入他的鼻腔。
他忽然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短暂的忙音之后,对方略带笑意的说,你好。
他顿了两秒,说,蛋糕收到了,很好吃。
足够简单的话语,就像他是时候觉得和卡卡说话并不需要很多的形容词,不需要多余的话。他相信这是这样短短几个字对方便能理解。
短暂的沉默之中,他听到了孩子的笑声,他美丽的妻子唱歌的声音。他忽然觉得卡卡在大洋的那头过的是多么美好。和家人在一起的圣诞节是多么的美好。
于是他问,你举着你的儿子让他放上了最明亮的那颗星星?
对方笑着说是。
“你也给他买了新袜子手把手的教他挂在床头?”
“对。”
他在电话这头笑了出来,他觉得电话那头大他两岁的男人还是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教着他的儿子怎样变得更加像个孩子。
他听着来自大洋对面的友人絮絮叨叨的说他的圣诞节,圣诞树,长筒袜,妻子的歌谣。仿佛这电话线有那么长那么长,长到跨越了一整片海洋,直接把他的喜悦送到他眼前。
最后,卡卡抢在他之前,用他独特的声音独特的语调,慢慢地说,Feliz Natal。
那时候C罗抬头仰望着天空。马德里郊外的星辰,像是全部落在他头上,肩上,背上,身体的每一处。他猜想对方在那头是笑着的,因为他能闻见那种地中海的味道。
于是他也说,Feliz Natal,用他们共同的母语。
那个晚上他让马德里郊外的星光照在他身上,仿佛能感受到圣光,仿佛他能看见驾着驯鹿的老人从漫天星辰中匆匆穿过。
他想起了那时候他握住他的手,他絮絮叨叨的童年往事,水果蛋糕,长筒袜,圣诞树最高点的那颗星星。他说你看,星星就要落在我的身上啦。
如果星辰将我湮没。
Madrid, na periferia das estrelas.Se ele é o meu Oblivion.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