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洗完澡穿着忍足的浴袍出来，忍足正在做章鱼烧，“国光要吃吗？”
手冢坐到他身边，看起来有些低迷，清冷的眼半垂着，虽然腰背还是笔直，却没什么精神。忍足看他也不动，随手喂他一颗，手冢张嘴吃了，有些烫，丸子在撑起脸颊一动一动的，有些可爱。
“不二呢？”
“回日本了。”
忍足小心地看了看手冢的神色，故作随意地问，“你们怎么样？”
“分手了。”手冢吃完了第二颗丸子，终于得出结论，“没有你以前做的好吃。”
“啊？啊，因为材料也不全。”
手冢没有胃口，站起来时还一阵晕眩，“那我先睡了。”忍足还完全停留在“分手了”那句话，原来是失恋了，原来手冢这样冷静温和的人在失恋时也难免有些失神落魄，毕竟手冢和不二的感情有目共睹。是真的分手，还只是闹别扭了？
“那国光进卧室睡吧，我今晚还有工作。”不想手冢推辞，忍足直接用臂膀圈着他把他带进卧室，“快睡吧。”
忍足私下对他说话的经常柔得像轻纱撩过耳垂，手冢每次都会微微有些不适应，像是哪里麻了一下，但他还挺喜欢听，大部分时候他也都听从了，于是就安心地躺下了。
忍足的公寓有两间卧室，但只有忍足住的那间收拾出来放了床，忍足今晚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宿了。其实他都没打算能睡得着，索性翻出一本专业书看着。
夜晚太安静，所以手冢第一声咳嗽跟惊雷似的砸在忍足耳朵里，忍足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手冢显然正压抑着咳嗽，被子下的脊背在抖，忍足打开灯，手冢倒是放松下来，“咳咳，吵醒你了吗？”
忍足没回答，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有点热，试个温度表。”两分钟的试表时间忍足一句话都没说，手冢的双颊都是晕红的，也没有戴眼镜，一双平日里清冷的眼睛甚至蕴着一两颗生理眼泪，生病使人理智退化，手冢对忍足的态度甚至有些委屈，闭上眼养神也不想理他了。
忍足看了温度计，烧得不严重，忍足给他倒了热水拿了感冒药，声音又忍不住软了，“国光，吃药了，明天如果不好的话就得上医院。”
手冢低声咕哝着，声音有些哑，“感冒而已。”
忍足洗了毛巾出来，“你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吧？偶尔也该给别人个机会照顾你。”手冢本来想说自己来，但看忍足一脸关切的样子就没动，只低声“嗯”了一声，甚至带着几分乖。
忍足给手冢擦了脸和脖子的汗，又赶紧用干毛巾擦干，拨了拨手冢湿漉漉的鬓发，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把水喝掉，然后赶紧睡觉。”忍足看着手冢捧着水杯一边吹一边小口喝，竟冒出一个能看到这样的手冢国光真是荣幸的念头，又鄙视自己太荒唐，明明手冢还病着一定很难受，又有些心疼。
手冢认真把一杯水喝得一点不剩，声音也稍微清亮了，“还要工作吗？”忍足这才想起自己的借口，“不做了。我看着你，睡吧。”
偏高的体温让情绪也直白了些，“那一块睡吧。”
忍足的心动了一下，努力告诉自己手冢这是生病了，想要人陪是正常的，其实已经心软成了一汪水。等忍足爬上床躺下，手冢也就安心睡了。忍足一直留心没敢睡，时不时摸手冢的额头试试温度，手冢大约是被打扰了，把忍足的手抓下去紧紧握住，睡得更安心了。
手冢体质不差，第二天醒来就浑身轻松了，倒是忍足眼底都是乌青的，又看着手冢吃了早饭，送手冢到了教室门口才急匆匆跑回自己教室去了。从那以后倒谁也没提收拾另一间卧室的事，至于之后他们把床上该做的事都做了，忍足第二天就把另外一间房改成了书房。

手冢的论文写完一节，出来看见忍足正躺在沙发上，伸手摸了摸忍足的额头，又拿自己的额头抵了一会，“嗯，没有发烧。”
忍足忍不住笑起来，“国光这么快就写完今天的部分了？”忍足握着他的后颈，反客为主把手冢压向自己，啄了一下他的薄唇，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手冢的呼吸也加快了，“今天不写了。你特别喜欢下雨天。”
两人的呼吸再次恢复平稳夜已经深了，忍足喜欢从背后抱住手冢，一只手穿过他的颈下一只手缠着他的腰往后拖，直到两人整个身体的曲线完全融成一条。除了防止擦枪走火，手冢对忍足任何的拥抱都是喜欢的，即便有一两次忍足夜里做噩梦会把他箍得喘不上气，那时候手冢就把他叫醒。
“侑士？”
“嗯？”忍足有了些睡意，声音比平常更低沉了，振着手冢的耳膜，“明天国光想吃什么？”
“随便你。你有什么打算？”
“吃寿喜锅？好不容易你的比赛告一段落了。”
“我们大四了。”手冢感觉腰上的手臂收紧了，手冢拍了拍他的手，手臂又放松下来。“你该回去继承医院了吧。”
忍足没回答，手冢只当他默认了，“其实异地可能有很多问题。”
忍足把脸埋在手冢颈窝里，应了一声。“国光？”
“嗯？”手冢作势要回头，但忍足抱得很紧，只能转了转头。
忍足其实很想问，你到底喜欢过我吗？还是只有他。每次忍足看到手冢修长白皙的脖子都想狠狠咬一口，让手冢带着牙印出门，就像高中时忍足曾看见那个暧昧的痕迹，但又没有一次这么做过。他们再合拍，也仅限于这张床和这个房间里。他们相互取暖，度过了大学这四年，如今只剩下大半年了。
“嗯？”手冢看他好半天没有下文，又提醒了忍足一下。
“没什么，睡吧。”忍足叹息了一声，满足却又有些遗憾，他们贴得这样紧，却不知还有多久。
既然是关于未来的重要决定，手冢没有再追问，何况刚释放过的身体本就放松，再加上忍足清浅的呼吸很催眠，手冢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手冢被忍足勒醒了，忍足的臂力惊人，几乎是要把手冢揉进身体里那样钳住他的腰，并说不上疼，但睡着是不可能了。
忍足睡得极不安稳，显然被梦魇住了，“侑士，侑士？”
忍足好半天才醒过来，满脸都是汗了，在夜里脸色也惨白。忍足花了几秒钟平稳呼吸，很快就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意，“吵醒国光了吧？抱歉啊。”
“梦到什么了？”忍足很少做噩梦，上次还是他刚上解剖课的时候。
“梦到你不要我了。”忍足半撒娇地咕哝一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黑暗中手冢优美的脖颈白得发光。手冢只当他睡迷糊了，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次忍足放开手，两人只是并肩躺着，“周末乐队演出彩排，这是毕业前最后一次了吧，国光能来看吗？”
自从上了大学，忍足没再打网球，而是参加了乐队，把吉他捡了起来，忍足的吉他弹得怎么样手冢不会评价，但他凭着好看的皮囊博得不少关注，尤其在二年级他临时代替主唱垫场清唱，粉丝更是井喷式爆发，现在好多高糊的视频还挂在学校论坛，偶尔就被人挖坟问“蓝头发的小哥哥是哪里来荷尔蒙系美男子。”可惜从此以后忍足再没独唱过歌。
“好。”手冢训练大多被训练占着，极少去看他表演，何况他不喜欢舞台和观众席那么远的距离，他喜欢两个人在家窝着看书看电影，偶尔忍足会哼一两首歌，是很好听。但如果忍足开口叫手冢去，手冢就会去。
手冢觉得最近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微妙，手冢把理解为忍足在衡量未来几年的计划，说起来他们俩的关系进展得太过自然，以至于他都要忘了最初他们就是从一本德国留学资料开始的。

国中结束，手冢正式去德国练习网球。手冢是在德国落地时接到不二的告白短信的，他回了一个“好”，瞬间认识他们两个的都知道了，所有人都一副“总算盖棺定论”的欣慰。一年以后，手冢也是圣诞假期回到德国落地时接到不二分手短信，他也回了“好”，不过这次没有人知道。分手时手冢没有该有的伤心，失落还是有一点，就像过去追的一部小说标上了end。
“手冢君，你的俱乐部附近可以去逛逛的地方都已经整理好发往你的邮箱了，除了打球以外要去转转啊。还有，下次要记得带特产回来呀。我们家迹部唠叨了很久。忍足侑士”
不愧是隐形副部长迹部的秘书长，连这些都这么替迹部操心。手冢这么想着，回了一条，“知道了，也会带忍足的份。”
等他再回日本是夏天，手冢带着给迹部和忍足的特产去冰帝，本来以为冰帝今年打赢关东大赛一定在加训准备全国大赛，结果网球部是在练习，但看来正选只有忍足一个在练习控球。深蓝的头发被束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比平日里多了一点活泼的味道。手冢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看他练习完这一组。
“手冢君。”忍足很快看见了他，向手冢小跑过来，手冢发现平日里成熟沉稳的蓝发少年在阳光下的笑容非常耀眼。“手冢君是来找迹部的吗？这次期末岳人和慈郎堪忧，如果再不及格说不定就不能参加全国大赛了，迹部正带他们补习。”
“你怎么没去？”忍足侑士有冰帝天才之称，这不仅局限在网球方面，他有个万事第一的大阪时代，即便到了东京成绩也很突出。
忍足露出一个略微苦恼的表情，“因为我讲题目他们通常听不懂，还嫌弃我添乱。”
手冢突然觉得忍足委屈的表情有些好笑，“啊，天才。”
忍足读出了手冢安慰中略微嘲笑的意思，却觉得手冢眉眼上挑的表情实在好看，也笑道，“所以手冢君找迹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传达吗？”
“不止是找迹部的。”手冢递给他一大包火腿一类的，“这是给迹部的。”手冢又拿出一个盒子给忍足，“这是给你的。”
“谢谢，手冢君。”忍足把那个盒子抱在怀里，又接过火腿。手冢站在看台上，比他高出很多，低头看着他竟觉得扑克脸忍足侑士高兴起来如此生动。
“还要练习吧，打扰了。”
“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时部活已经散了，球场上除了打扫的一年级生就剩下他们两个，“给一年级的孩子们添麻烦会不好意思的。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有一家什锦烧很好吃，就当作是我的谢礼了。”
两人吃完饭走在回家的路上，虽说不同校，但离得倒不太远。
“谢谢，今天的食物很好吃。”
“嗯，你喜欢就好。既然你回来休假，我估计青学又在训练，不二又去国外采风去了，不如有空我带你去玩吧，反正网球部的补习还要持续几天到补考结束。”
手冢随口答应，“好。”
“那有空找你啊，再见，国光。”两人在岔路口分开时忍足朝他挥了挥手。
手冢接下来几天看望了一下亲戚朋友，又去青学网球部转了转，没想到本以为是客气的应承还真接到了忍足的电话。这几天手冢和各种从前打网球的伙伴打过球，接到忍足说“带他去个好地方”的电话就带着网球拍出发了。

忍足褪去冰帝的运动服一身休闲打扮，看着窄腰长腿，带着些戏谑模样有点超出高中生的诱。“真不愧是手冢呢，到哪里都拿着球拍。”忍足这么说着，自己也背着球拍。“就算再喜欢网球，总是打网球也会累吧？我们今天去骑马。”
手冢没想到离东京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大一个牧场。手冢没有骑过马，还颇有些兴趣，忍足倒是颇为驾轻就熟的样子，带着他熟悉马。
“能试试吗？”
忍足难得见手冢有些期待的表情，就跟看到青嫩的小草破土一样，心情更亮了，“当然了。”忍足把他扶上马，牵着缰绳一边走一边提醒手冢一些注意事项。手冢认真地听着，小心地适应，“国光？”
手冢一抬头，正好落在忍足的镜头里，在手冢说话前忍足抢先说，“我要把这张照片发给不二，白马王子手冢国光。”
其实手冢当时很想说他和不二已经分手了，又实在不想破坏当时美好的气氛，就由着他了。忍足说等手冢熟悉了跟他跑一跑，就坐在一边看他练习，偶尔拍几张照片，手冢并顾不得他拍的什么，只专心练习，不过骑马毕竟不是马上就能学会的，何况这是和活物相处，到傍晚也只能围着操场跑一圈。
回程的车上，手冢精力集中了半天有些累，头靠在车窗上半合着眼睛，忍足的声音轻得像催眠曲，“国光过几天就要走了吧？”
“嗯，后天。”
“我送你去机场吧？”
手冢下意识想说不需要，最后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嗯？”
“我们算是朋友吧？我只小学就转了六次学，每次我都是离开的那个，从来没送谁离开过，给个机会让我体会一下送朋友离开，体会一下机场离别的浪漫气氛好不好？”
其实手冢觉得机场没什么好体会的，对忍足莫名其妙的敏感也理解不了，还是应了，“好，后天八点，我在家等你。”

忍足七点五十分敲门，手冢还穿着家居服，“进来吧。”
忍足有些意外，“还没有收拾好吗？几点的飞机？”
“下午两点。”手冢一边做早饭一边说，忍足一时有些无语，却也没多问什么。
手冢很快做好了两份早餐，两人吃完了早饭，手冢提议去买日用品，忍足自然跟着去了。其实只是回来短暂度假，并没什么好买的，手冢竟然买了不少和式点心和零食，对此手冢解释为，“俱乐部里有很多人。”
忍足跟手冢讨论起了零食的口味，忍足虽然总被堂弟吐槽已经变成关东人了，但食物口味还是很清淡，跟手冢吐槽刚到东京时一个月瘦了好几斤，又说起关西名产章鱼烧，说关东没有正宗的店，下一次要自己做给手冢吃。
手冢觉得蓝发青年似乎更加生动了，精致的眉眼满是神采，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略微酥麻的感觉太陌生，又有些不可置信地愉悦。
“啊，抱歉，我说的太多了。国光呢？喜欢什么？”
“鳗鱼茶。”
“很适合国光的喜好呢。”忍足叹息了一句，手冢继续说，“如果不试一试不会知道好不好吃，如果有机会的话。”手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忍足又开始缓缓说着关于吃过的几次鳗鱼茶的店。
两人逛超市消磨了些时间，回到手冢家手冢开始整理行李，忍足在一边坐着不知要帮什么忙，手冢也不介意，只让他在一边坐着。
书桌上的照片是去年青学获胜时的合照，忍足兴致缺缺。书架上的照片是一个茶色头发的小小少年，捧着奖杯，一双猫一样的大眼睛闪烁着愉快的亮光。“小时候的国光也太可爱了。”忍足脱口而出才发觉有些冒犯，回头看向手冢。手冢并没反对，“那是小学参加的比赛。”
忍足看手冢没有反感，把照片捧在手里仔细看，说起来手冢国光真的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五官精致，如今身材又抽长了，略微纤细却很有张力，有种结合了脆弱和坚韧的美感。
手冢好一会没听到他的动静，抬头看了忍足一眼，忍足立刻指着相片一角转移话题，耳根却热了，“这个孩子有点眼熟。”
“听说那是真田。”
“真田？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忍足努力想看清无意出现在角落里的公主切男孩，“听说？”
“三年后我在赛场上遇见后听说的。”
忍足一时间有些无言，很快低低笑起来，“真是过分呢，国光。”
手冢觉得忍足笑起来有点好听，即便是对自己的调侃也不惹人厌，却还是有一点不甘心，真田变化太快又不是他的错，于是手冢说，“下次把你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
忍足有些噎住，“如果有机会的话。”
“下次去你家吃章鱼烧的时候就看。”手冢回答得异常肯定，忍足只好委屈地应了，手冢觉得心情又好了不少。
其实那是手冢再普通不过的行程，到了机场两人却都沉默了，手冢似乎有那么一点体会到忍足说的离别了。送机的人纷纷拥抱告别，有情侣还在拥吻。忍足微微伸开手臂，手冢的拥抱没什么犹豫。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三秒，似乎两人都在同时默数，同时放开手，三秒的拥抱是属于朋友的。

其实那时候手冢或许不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但德国的训练生活让他无暇多想，他也无意再谈一段相隔半个地球只剩下个名分的恋爱。但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仿佛突然在他面前推开一扇门，门里的人伸出手，手冢想握上去。
高中最后一个夏天，冰帝高中网球部获得了胜利，手冢同时接到迹部和忍足两份参加冰帝夏日祭的邀请，并且在那之后，迹部准备来个普天同庆，邀请几个学校来一场最后的合宿。
手冢答应了，这次不二有空，他们到冰帝时还很早。
“不二，今天没带弟弟来吗？”手冢随口问着，不二一向一有时间就往圣鲁道夫跑，从他们还没交往到现在分手了一点没变。
不二有些心不在焉，“啊，圣鲁道夫还有事，不方便过来。手冢，高三A班在这里。”
“去高三H班。”手冢顺利找到了忍足的班级，看起来还没有准备好，忍足也不在。手冢跟一个女生说了几句，女生竟然直接把手冢引到了忍足的座位上。
不二眯着眼笑得越发灿烂，“手冢和忍足君很熟悉啊。”
“还好。”手冢这么说着，索性收拾起忍足桌上有些凌乱的书本了，他就是这时看见那本德国大学介绍的。
手冢很想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如果是……手冢极力克制自己想要翻开的冲动，不二看了一眼面色纠结的手冢，“诶，是忍足君的吗？原来他想去德国留学。”不二说着就要翻开，却被手冢压住了手。
不二不见生气，只是笑得越发绕有深意了，“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只是留学资料而已。”
对，只是留学资料而已，看一下没有什么的。手冢得到了理由，翻开了那本资料，那张被忍足戏称为“白马王子”的照片撞进他眼睛里时手冢也微微怔了一下，手冢腰背笔直地骑着马，微低头看向镜头的方向的眼睛却藏着一点笑意，与那日温暖的阳光一般。手冢默默记下照片所在那一页的海森堡大学，不二已经凑上来看了，“呐，对于外行人来说拍得不错，基本展现了手冢的美貌。”
手冢并没反驳，只是侧过头看了不二一眼，却看得不二莫名有些发慌。好半天，手冢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不二，你说他是不是暗恋我？”
不二异常严肃地摇了摇头，“没有，不是，不可能。”不二来了一通否认三连，最后看着手冢认真失落的模样败下阵来，“呐，手冢，请照顾单身者的心情啊。”

窗外的雨很喧嚣，手冢端着咖啡看着窗外却没动一口。
“呐，手冢，听说隧道已经修好了，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啊。”手冢掩饰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糖和奶，有些苦。“昨天是他乐队彩排的日子。”
“只是彩排而已，正式表演时去看就是了。”
“我很少去。”手冢意识到不二正看着他，又解释了一句，“他也从来不跟我打网球，他上大学再也没有打过球。”
“……所以他不陪你打球你就不看他表演？”不二努力说服自己这么别扭一定不是手冢。
“不是。”手冢想了一下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感觉很远。”
不二不想再纠结他们俩的小情趣，“手冢，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你是职业网球手，还处在上升期，欧洲的训练很重要。”
手冢表情不变，“只要赢得下个月的排位赛，就可以吧。”
“你可以过几年再回日本，他会不愿意等吗？”
“他可以等，是我不愿意等。”
不二再没什么可说的，“好吧，欢迎回日本。”
“嗯。”手冢又向窗外看去。
“手冢失约了，你们会不会吵架？”
“嗯？不会，我们从不吵架。”
“你们同居快四年了从不吵架？”
“嗯。”手冢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惊奇的，既然在一起当然要好好相处，手冢大部分都听忍足安排，吃饭逛街看电影，只要忍足安排了手冢就腾出时间来一起做，少数时候手冢有事忍足都迁就他。
不二想起了什么，“那手冢跟忍足君说了跟我在一起吗？”
“没必要。我早晚都会回日本。”
看手冢坦然的模样，不二有些怀疑自己是想多了，“不是回日本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手冢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二看着手冢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
“国光，你在哪里啊？”忍足似乎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哑，手冢听着有些心软。“昨晚不是说了，天下大雨隧道崩塌，我现在正在车站，应该快要抢修好了。”
对面沉默了，“你跟不二周助在一起吗？”
手冢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对面的不二，忍足已经知道了答案，声音有些发颤，“那你们好好玩。”
手冢皱了眉，语调也冷下来，“你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话？你失约跟你的白月光喝咖啡让我好好说话？”
手冢放下咖啡杯，其实听得出忍足其实喝醉了，理智告诉他最好挂上电话冷静一下，但他回了一句，“你不一直有你的朱砂痣吗？”
一时间电话那头只听得见剧烈的呼吸声，过了好几秒才稍稍压抑，忍足的声音又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刚才语气刻薄的人不是他，“啊，抱歉啊，国光，我喝多了，国光原谅我吧。”
“啊，那你休息一下，我晚点就回去。”
听见手冢的回答忍足似乎松了口气，“嗯，路上小心，国光。”
手冢听见忙音突然心跳得有些快，他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他也可以道歉，但侑士竟然没有反驳，难道是真的……
手冢放下手机，有些歉意地看向不二，因为刚才还保证两人没吵过架对忍足有些埋怨的情绪，“他平时不这样。”
“真好呢，看见手冢谈恋爱的样子。”不二笑得意味深长。
手冢再没回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手冢赶回家时灯没有亮，手冢只以为忍足去实验室了，等要吃晚饭打电话给忍足时发现他电话关了机。手冢在床头找到一张纸条，上面说忍足有事回日本了，嘱咐他注意训练强度不要过猛，好好吃饭补充足够的蛋白，还有晚上睡前要记得想一想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喜欢写纸条，端正清秀的笔触落在跟忍足人一样的木香信纸上，手冢忽然什么脾气都没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侑士对他一向好的。手冢拿出手机给忍足发了条信息，“知道了。明天开始要封闭训练两周，勿念。”

手冢在日本的排位赛打得很顺利，不过这次他破例没有关掉手机。忍足最近一直都没有跟他联系，虽然忍足知道手冢封闭训练有不使用手机的习惯，但多半也会随时看到什么就发信息过来，尽管这些信息手冢很可能一周以后才看到，也要一条一条看完。
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联络过，即便是手冢也难免有些心乱。只是忍足到日本会更换号码，所以手冢只能被动等待，或许侑士知道自己训练从不开机，有什么事在忙吧。
手冢时隔一个礼拜看到忍足来电显示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喂？是手冢国光吗？这里是海德堡大学附属医院。”
手冢花了一整天才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喘息的声音有些大。
“啊，手冢，好久不见。”迹部正坐在病房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手冢只点了下头，几步上前撑在忍足的床边，忍足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色灰白。手冢撑着缓了一口气，再转向迹部时已经呼吸平稳面色如常。
“不是说封闭训练吗？”
“这次正好拿了手机。”
“他只是突然晕倒了，检查下来问题不大，胃出血也不很严重。”
“嗯，路上医院通知我了，谢谢。”手冢半坐在床边，撩开忍足额头上的发丝，又抽了一张湿巾给他擦汗。
迹部就侧着头看手冢动作，“喂，手冢。”手冢停下手，回头看了他一眼。以迹部的洞察力能看到手冢的手微颤了一下，“不要给本大爷乱加身份啊。”
手冢骤然想起那天忍足没有反驳的朱砂痣，迹部似乎觉得手冢的反应很有趣，肆意地笑了两声，“如果他喜欢的是本大爷，不至于有今天。”
手冢微微皱眉，“小声些。”
迹部被他哽了一下，“好了，本大爷要走了。”
“嗯。”手冢只是站起来目送他出门。
“啊，对了，手冢，你是职业的选手，和他练球的话也放松些吧，他的手臂毕竟不比当年。”
“什么？他手臂也伤了吗？”手冢一时错愕。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最后一届u17比赛，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手臂就那样了，后来虽然不影响日常活动，但毕竟是断过了。”
手冢只觉得头嗡嗡响，数年前的记忆骤然清晰起来。
那是大学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夏天，那年的u17正好在德国比赛，但那时手冢已经在准备青年赛了。他那时在队里年纪最轻又是唯一的亚洲面孔，本来还算修长的身体被一众高大的欧洲人显得异常羸弱，在一次挑战赛后在手冢勉力战胜对手后，终于发生了冲突。手冢本就体力透支，头顶挨了一下就挨不住了，等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手冢错过了日本队u17的比赛，他后来听说本要出场的忍足侑士突然退赛了，手冢也问过情况，忍足只说家里出了急事。
“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忍足了？”
手冢浑身都有些僵硬，“他说的吗？”
“你留下来看他吧，本大爷先走了。”
手冢在病床边坐了一夜，身体极度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觉得他有点恨忍足侑士了。手冢以为忍足侑士是盛夏里那个诱人的蓝发少年，他英俊风趣温存体贴，偶尔一点孩子气也异常可贵和生动，于是手冢也开始留意他，手冢纵容他接近，亲昵，最后亲密无间，手冢在心里画了一个圈，第一次只圈住一个人，还以为那就是爱情，信誓旦旦着急许愿一生一世。但他错了，原来自己的“完美爱情”没有让他喜欢的少年幸福过，他的少年竟以为那是伤痛换来的施舍。
忍足侑士爱他啊，比手冢国光想象的还要爱，只是忍足侑士爱他的方式让他觉得自己滑稽可笑。

“嗯……”忍足睁开眼睛，凌晨的光衬着手冢的脸有些朦胧，却足以让忍足眼前一亮，“国光？忍足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的惊喜却不容忽略，手冢纠结了一宿的话顿时一句都说不出了，手冢抚了一下忍足苍白的脸，不过才一个礼拜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忍足侧过脸就着手冢的掌心蹭，手冢手上的茧让他有真实感，“国光，你真的回来了。”
手冢本想给他倒杯水，忍足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一时竟让他动弹不了，手冢无奈地拍拍他的手背，“放开，我去倒水。”
忍足立刻放开手，还无辜地笑了笑，手冢剩下那一点脾气就彻底散了。手冢倒一杯温水，放上吸管，“少喝点吧，护士来提醒了很多次。”
“国光早就来了吗？”
“下午到的，你一直在睡。”
“我知道的，国光训练时不喜欢人打扰，抱歉。”
手冢很难想象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让他如此酸涩，“我……”
忍足急忙截断他的话，“还有那天喝醉的事，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国光跟不二好容易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聊，也应该切磋一下才对。对不起，我喝醉了。”
手冢用手指顺了两下忍足微湿的发，把掉落在脸颊边的发丝给他别到耳后，“睡吧。”手冢摘了眼镜，捧着忍足的脸给了他一个吻，柔软的舌尖把忍足干涸的嘴唇滋润了一遍，“晚安。”

手冢昨天一天没睡，到早上忍足去检查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睛也酸涩得睁不开，手冢揉了揉眼睛，希望能磨出一些生理泪水湿润一下。忍足难得见他这样，抓住他的手，低笑道：“没事，你继续睡吧，例行检查而已。”
手冢听了后又闭眼了，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脸半埋在被子里，“去吧，一会我要看你的体检报告。”
医院的病床到底不是安心睡觉的地方，两人挤一张单人床手冢睡得好，现在一个人躺着反而清醒了，手冢也不睡了。
昨天手冢是真的生气，甚至有片刻忍不住想把忍足摇醒，告诉他既然那么怕就别爱了。再过一会，他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跟忍足谈谈，过去也好未来也好都要理得清清楚楚。但等忍足刚刚睡醒叫他名字的时候，手冢心里所有拧成劲的弦突然就松了，甚至回头反省自己的幼稚，“别折腾他了，他知道疼了。”
忍足的手机响了，手冢随手给接了起来，“你好。”对面的女性很着急说话，声音也特地压低了，“侑君，刚才我有偷偷去看考卷，校内研究生选拔侑君又是第一名呢，放心吧，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还没等手冢自报家门，对面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手冢也切换为德语，“你好，我是他的朋友手冢国光，侑士去做检查了。”
对方显然有些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我是他的学姐玛丽安，他身体还好吧？那天考试时突然就倒下了，很让人担心。”
“他参加了校内研究生的考试吗？”
“是啊，侑君很厉害呢。”
“嗯，谢谢。”手冢有一点淡淡的骄傲，“我会转告他您来过电话。”
“等一下，是手……”对于一个欧洲人来说一次说出手冢的发音很不容易，手冢又重复了一遍，“手冢国光。”
“真好呢。”女孩的语调有些意味深长，“那我现在就去医院看侑君。”
手冢不明白刚才还说抽时间的学姐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对方是来探望忍足的手冢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忍足是内出血，止了血又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尤其是再一见到手冢国光，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直在医院躺着，忍足也没戴眼镜，深蓝色的眼睛里是漫天星光。“起来了？要不国光回家睡会吧。”
手冢颇感意外地看了忍足一眼，成熟疏离的忍足侑士一生病就会很粘人，即便是感冒发烧也会缠着他很久。“不用。你的检查报告呢？”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胃有一点小毛病，休息一周就差不多了。”
手冢坚持，索性向忍足伸出手，“病历。”
忍足笑着握住他的手，半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双无遮拦的眼睛凑了过来，语气轻柔跟羽绒一般，“真的没事，国光，要相信我的专业啊。”
你的专业没有问题，但你什么都瞒着不说的毛病很有问题，手冢一副不打算妥协的样子。忍足有意凑得更近，低沉得嗓音总是带着一些别样的味道，“国光，你再这样认真我就忍不住要……”
手冢直接吻在他的唇上，唇线也禁不住有一点上扬，“好了，给我看。”
忍足的表情半是抱怨半是懊恼，“国光……”

有人敲门，忍足只好去开门。门口的女孩十分娇小，笑起来很甜，热情地给忍足一个拥抱，“侑君，我来看你了。”
“谢谢，玛丽安。我没事，最近没有好好吃饭，胃有点问题。”
“嗯。不过侑君不能参加毕业季的演出了好可惜，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会伤心呢。”
“反正明年开始还要读研，也许以后有机会吧。”
玛丽安不断瞟向屋里，忍足索性靠在门框上挡住她探究的视线，女孩委屈地扁扁嘴，“侑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这个时间学姐的工作还在进行吧？一会山姆老师要找你了。”
“就看一下嘛，有什么关系，反正彩排那天你不都求婚了吗？他有没有很感动？一定有吧，侑君那么浪漫。”
忍足的神色黯了黯，面上还是有风度无温度的笑，“改天吧。”
手冢看两人在门口聊了半天，心里也明白女孩根本不是来看忍足而是来看自己的。说起来三年，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人缘极好的忍足从来都没有让手冢和自己的朋友碰过面，手冢也因为自身不爱交际而没有留意，现在想想才发现忍足对这段感情的不安全感有多深。
什么骄傲风流，全被对手冢国光过分浓烈的渴望吞噬个干净，小心翼翼还生怕做错分毫就回不了头，卑微到尘埃里还怕护不住那支只能暗自窃喜的花。
“你好，手冢国光。”手冢反而大方地走到门口，扶了一把忍足的腰示意他站直不要再堵在门口，“进来说吧。”
忍足颇感意外，偷偷瞥了手冢一眼，手冢只在他的腰侧安抚地拍了一下没有多说。
玛丽安坐在唯一那张单人沙发上，忍足和手冢坐在对面病床上。玛丽安看到了感兴趣的人非常兴奋，在礼貌的范围内不断好奇地打量。
“国光，这是玛丽安，是我实验室的师姐也是乐队的前辈。”
玛丽安用非常生疏的日语问了好，她总共就跟忍足学了“你好”“谢谢”和“再见”，本来就生疏，还模仿的是忍足的关西腔，听起来非常奇怪，不过手冢也用日语回了。手冢这时候才发现，其实他听关西腔从来都很别扭，只是习惯了忍足的声音，才错觉关西腔都有了一种慵散的诱惑味道。
虽然女孩身材娇小，但手冢对前辈一向尊敬，“侑士承蒙您照顾了。”
“没有没有，不管是实验室还是乐队，侑君都非常厉害呢。”
手冢跟家属一样接受了夸奖，“谢谢。”
“手……”
“手冢。”
“不好意思，”玛利亚有些脸红，“手冢的德文很好。”
“我高中时到德国，是海森堡大学世界史大四生。”
“竟然是校友？”玛利亚眨眨眼又仔细打量了手冢，“手冢好像论坛里有个打网球的美男子，运动系又超级漂亮，听说已经拿了不少网球的奖项呢，可惜是惊鸿一瞥，只有一两张采访照。”
忍足不想再暴露手冢更多信息，无意间被乐队同伴知道了手冢的名字本来就是失策，“玛利亚不是说我生得漂亮吗？”
手冢把忍足的手抓到自己大腿上，揉了两下他的手背，“我打网球。”
玛利亚惊讶地眨眨眼，“原来手冢就是那个职业网球手？啊，我最近在学打网球。”玛利亚一脸期待地盯着手冢，仿佛追星的少女一样眼冒精光。
“喂喂，我也会打网球啊，玛利亚学！姐！”
手冢侧头看他一眼，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面部线条却柔和多了，“嗯，等你好些一起去打球。”

手冢又去找医生仔细确认了忍足的身体情况，确定只需要好好休养，忍足侑士在三天后终于出院了。
手冢虽然不喜交际，但文史学院的年度舞会还是会参加，不过他既没有准备舞伴，也没打算跳舞。手冢的交际舞是忍足教的，天才忍足侑士教授他人的天赋基本为零，直到现在手冢也没太学会。
其实大二时手冢也叫忍足跟他去过舞会，但发现忍足在这种场合过于游刃有余，找他跳舞的女性络绎不绝后，第二年忍足再怎么磨都不肯带他了，而是露个面就早早回家。今年手冢也是这么打算的。
手冢去衣柜里把一年穿不了几次的礼服找出来，衣柜的最里面有一个大礼盒，手冢打开来，是一件白色礼服，上面放着一支绑着深海蓝缎带的胸针。手冢本来以为是忍足新订的演出服，准备把它重新叠好，仔细看了看，用手量了量礼服的腰线，转身打开了忍足床头的抽屉。
手冢终于知道他都错过了什么。
忍足的乐队毕业演出要开始了，忍足到日本去了一周，回来又病了，很久没有参加合练，就没有参加演出，跟手冢一起看。
忍足看着一身白色礼服的手冢眼睛有些发直，“国光，我们是去看流行乐队表演，不用……”忍足这么说着，却一瞬也不舍得从手冢身上移开。
手冢抚了一下和自身曲线贴合得恰好的腰线，“给我穿的吧，你穿不下。”
忍足和手冢的身高差不多，但比手冢重五公斤，三围自然也大一点。忍足故作委屈地从背后搂住手冢纤细挺拔的腰身，“国光嫌弃我胖了。”
手冢拍了拍忍足搂在自己腹部的手，“没有。”
“哎呀，国光肯定是口不对心安慰我的，好委屈。”忍足把头垫在手冢颈窝里，蓬松的头发蹭得手冢有些痒。
手冢伸手攀上忍足的发顶揉了揉，侧过脸让唇蹭过忍足的脸颊，“你要不要换衣服？”
忍足感觉身心都被治愈了，“要换，国光等我一下啊。”
忍足迅速换了同款的黑色礼服，宽肩长腿，明明穿着十分工整，骨子里却透着诱人的香。手冢让他坐下，用手拢起忍足柔软的蓝发，然后用金茶色的缎带绑好，用手指顺了顺忍足的小辫子。“走吧。”
忍足和手冢找了个稍微偏些的位置坐着，可以看清舞台，又不至于离太近。音乐响起来，身边不少人在跟唱，忍足偶尔也唱两句，就在手冢的耳边上，磁性的声音染红了手冢剔透的耳根，手冢却不忍叫他停下来。
演唱会的气氛很热闹，众人欢呼雀跃仿佛进行最后的狂欢，手冢通常并不很喜欢这样外泄的情绪漩涡，如今在这片被忍足圈起来的小小空间里却也怡然自得，手冢转头看向忍足，忍足正好此时也看过来，“国光？”演唱会已接近尾声，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手冢只能从口型里辨认自己的名字，手冢满足地叹息一声，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医学院的忍足侑士，忍足侑士请到台上来。最后请我们侑士小哥哥给我们来一曲。”
忍足有一瞬间的茫然，手冢顺了一下他的发丝，“去吧。”
忍足在掌声和欢呼声中走上舞台，玛利亚把小提琴塞给他，“喂，学姐，这是……”
“快去，就拉你最喜欢的那一首，侑君今晚上一定是最帅的。”

忍足来不及再问就被推到舞台上，灯光暗下来，忍足深吸一口气，悠扬的音乐缓缓流淌。屏幕逐渐亮起来，忍足顺着光往上看，清秀冷峻的茶色少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逐渐浮现在屏幕上。少年逐渐成长，变成俊美清澈的青年，清冷的眼里逐渐染了暖意，忍足侑士的旋律婉转愉快，像是把温柔的爱意娓娓道来。接着曲调逐渐低沉悲伤，屏幕上出现蓝发的少年，他永远那样看着，从少年永远那样看着，好像沉迷于月色又痴迷于一弯不可触及的月亮。
忍足放下琴，他知道这就是结束，这视频本就是他准备在彩排的那天给手冢看的，忍足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如果不是手冢国光，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还可以这样痴迷一个人，即便是看着他都很幸福。
轻松愉快的音乐却骤然响起，忍足错愕地看着画面再次变化，是两人的合影，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一身白色礼服的手冢踏上舞台，清冽的声音还有些不适和紧张，甚至有一些颤抖，却真实而柔软。
屏幕上还在继续他们的故事，他们开始好奇，开始接近，开始放下防备，他们互相温暖，最后把平常的幸福融在生活中每一件琐碎的小事。忍足的眼此刻只看得见手冢国光，听手冢认真地唱完这一首歌，似乎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把空气撕裂，手冢趁机把什么塞进他的掌心。
忍足清了清嗓子，甚至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还在，然后单膝跪下，抬头看着手冢依旧清冷的眼，手冢只是安静地等，却没人知道他的掌心已经湿了。
忍足虔诚地捧上那只已经染了他掌心温度的戒指，“手冢国光，和我结婚好吗？”

从舞台上下来，忍足戴着戒指的左手一直都牵着手冢的，即便掌心里都是汗也不放开。手冢也由他去，只是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也忍不住变得柔软。
忍足会继续留下读研，所以毕业也显不出多少伤感，但其他几个毕业生是真的要离开了，甚至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于是提议一起去喝一杯。
忍足本来是不想去的，他只想回家把手冢国光圈起来。手冢倒是答应了，只是说忍足有胃病，不能多喝。手冢第一次参与忍足朋友的聚会，偶尔回答一些不过分的八卦，比如两人是国中认识的，大一开始恋爱，忍足其实很会做菜，除了偶尔有点敏感其他都很乖。
回家时两人都喝了一点酒，忍足喝了两杯后手冢就把他的酒都挡掉了，手冢把外套脱了挂好，“去洗澡吧，我煮汤。”手冢把袖口暂时挽起来，烧上水，忍足从背后把他裹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国光。”
“嗯？”手冢偏了偏头，让忍足可以更舒服地枕在他的颈窝。
“国光，谢谢你。”忍足的手钻进手冢的衣襟，抚摸着弹性极好的腹肌。手冢只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继续搅着汤，这种程度的亲昵手冢一般都由着他。
忍足侧了侧脸，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手冢的侧颈上，白得晶莹的皮肤顿时红嫩一片，手冢下意识躲了躲，忍足更像寻到什么有趣的玩具，凑过去含住红润的耳垂。“国光，国光……”
手冢想推开他，蓦然瞥到无名指的戒指，索性把灶火关了，转身半坐在琉璃台上。迸发的热情跟火星一样一触即发，两人的动作大胆而煽情，吻的味道很甜，让手冢下意识想要更多。
“呵，国光，还是继续煮汤吧，我……”
手冢有些不满地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你别动。”忍足圈住他的腰，有意以退为进，“国光这么热情啊，我会以为你在引诱我的。”忍足预料手冢这下不推开他也至少不会主动了，谁知手冢不为所动，继续把忍足的衬衫从裤子中拽出来。忍足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同时封住他的唇齿。
手冢满足地喘息，“嗯？”手冢又摸了两下忍足的脊背，手感非常烫而且不再是光滑细腻的触感。“怎么回事？”
“现在国光竟然还有心情想别的？那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手冢扭头躲开忍足的吻，想起数年来忍足的隐瞒和独自承受心里难受，“让我看看。”
“没什么。”忍足的声音甚至是有些笑意的，一如平常的宠溺哄劝的味道。
手冢突然听着就有些不舒服，忍足总是喜欢这样一边哄着他一边折腾自己，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偏偏笑得仿佛手冢国光天生就没有心。“我问你，怎么回事。”
旖旎的气氛已经散去，一时沉闷的气息犹如实质凝结不散。忍足也收敛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回视手冢。酒精的催化下，手冢心里的无名火更旺了，他回身把忍足推到餐厅的椅子上，“不说？你一直不肯给我看病历，就是要隐瞒这个？”
手冢扯下忍足的领带把忍足的手臂反扭在身后绑了。忍足没太挣扎，半顺从地等他动作。手冢单膝压在忍足的大腿上，抓住忍足的头发往后拉，强迫忍足保持仰头的姿势和他对视，幽蓝色的眼睛因为痛觉盈着一层水光，“你没话可说吗？”忍足顺着他仰着头，脸上却是邪气的笑，“那国光想怎么处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