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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日待在惠政坊属实无趣，戏鱼喂鸟、折花品茗，也忒闷煞人——还不如拿颗骰子赌上三局。
陪玩人选成就问题。
杨谚赌不过，余规太古板，又不好寻赵惠惠赵绪这样的小辈——最后竟叫我想到了师先生。便遣人下了邀帖，与他约在赌下地见。

军报一封封往门下递，再马不停蹄地发出新的诏令。也是近来忙得昏了头，竟连梁国的帖子也没有看，就草草叫人去回。等马车在赌下地门口停驻，一时无言。
小丫头还挺行。
对她揖。
“殿下。”
这个时候，该不会真的来赌钱吧。

早在赌下地候了他一会，这时虽有些不耐，却也还坐的住。终等到人来，抬眸打量——和当年也没差。
“师先生客气了。”
指了指赌桌对面的坐椅。
“来坐。”
遥想当年他叫我背书，士别三日——我还是不会背。但我会骰骰子、打叶子牌，这或许，也不失为一种‘进步’。
咂舌，感慨。
“不成想您当真赴约了。”

我确实许久没有见过她了。自从她适杨府离开内宫，资善堂就也碰不到面。间或听人说起她的近况，总归也少了挂念。
一桌两座，下面人吵吵嚷嚷，脑仁儿都疼。失笑。
“我以为您寻我有事。”
原来是来赌钱的。看着桌上的骰盅，不禁问了一句。
“殿下书都背完了？”

“这不是寻思着眼下贼子作乱，怕您只顾着公务，没些有趣的玩意来解乏。”
冲他笑笑，仿佛胜券在握。
“放心，您若输了，不用赔银两。”
我就不信了，一个两个都手气绝佳。再者说，看他也不像是赌场中人，应当比我蔡。至于背书——我不在，听不见，不想理你。
干脆转移话题。
“说起来，那帮土匪，真有外头传的那么厉害？”

这才从话中琢磨出了点意思，大约是杨驸马忙起来，便无人陪她玩了。可又何故寻我。
“我并不很精通博戏，幸而无需赔银子。”
信手掷骰，投出一个“一”来。
“……”
看吧。
将骰盅递给她。
“其实这不好说。虽说梁山阵势不如摩尼，可却都是武林中人，拳脚功夫可比普通人厉害多了。”

“您是先生，做弟子的哪能叫您血本无归。”
不过看见他骰出一个“一”时，还是忍不住扬眉得意，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搓搓手，接过骰盅，冲他笑。
“先生手气不怎么嘛。”
随随便便骰出个“四”来，再与他论道。
“这样说来，还是有些棘手咯？先生不妨同我说说哪处土匪多，好避着不往那去。”

博戏是岑遥山年少时爱玩的东西，在家成堆，如今也成了哄孩子的玩具。无奈一笑。
“你叫我来是错了。我不大会这些。”
赢了然后又如何？
“梓州、夔州是连江水寨的人，主要是荆湖北路。而梁山在济州，横竖离你远。你近期要离京？”

扬唇笑睇他一眼，志得意满地将骰盅递过去。
“不会才好呢。”
我不想输。
“主要在荆湖北路——怪不得罗田栗都运不进汴京，叫我只能嘴馋着，又吃不着。”
“离京就算了，这当头跑出去，洒多少消毒液也没用。”

松下一口气。
“我便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作为她的先生，自然是盼她好的，少些烦忧，只要开心就是。
只是如今连书也不背了。信手掷骰，添补一句。
“正好近来没有地方去，怕你在家中闲来无事，去将四书集注好好看一看。仔细体味，或可有裨益。”
便不去看她的神色，再玩了几回，同她一并告辞回府。

@裴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