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就被吞，太难了

“你不懂。”
白真怔怔地看着狐狸洞前那树繁华，虽没叹气，但话里的无力却浓的藏不住，“我们九尾狐都是死心眼的性子。当年小五喝了忘情水，不还是巴巴地又喜欢上夜华。小九这事，虽然二哥不说，但他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就算他再不愿意，若水河畔那件事以后，不还是再没有提过一句让小九相亲。幸好小九是个懂事的，不知道是自己想开了，还是东华帝君那幅四海八荒图真的把她唬住了，这三百年来，也一直待在青丘，再没有提一句要去九重天。就连小五成亲那时候，也只是和我们一起把小五送上去，便乖乖地跟着回来了。”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折颜自也是将凤九这三百年的行为看在眼里，现在再听白真提起，反倒是对白真先前的慌乱有了几分不解。
“也没什么。”白真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眼盯着手中的酒坛，沉默了三个呼吸，才又轻轻叹了句，“当年小九登基，我没赶得上回来，所以对那天的事情的了解也都只是听别人说。等我回来，小九也已经是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女君。我原以为她就算不忘，等时间久了，保不定也就淡了。可是折颜，她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却是央我去同你讨一棵桃花树苗。她说，狐狸洞前空空荡荡，哪有十里桃林热闹。”
折颜倒酒的动作一顿。
“她终归是觉得寂寞的。这三百年来，她再不入太晨宫，恐怕也只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帝君的意思。既然她心底里的那个人希望她放下，她便装作潇洒的样子。从此天各一方，两厢安好。”
“这么看来，他两倒还真是相配得紧。”
折颜听懂了白真话里的意思，所做的也仅是将手中的酒饮尽。倒是白真微愣了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万年的人，也是当年和东华帝君一起念过学，打过仗的。
“说的也是。要是东华帝君真的想要小九忘记，又何须每日都配着她的断尾呢。”
桃花酿后劲极大。白真的酒量本不限于此，但今日心情低落，两坛下去，竟也有些醉了。于是就更顾不得平日里上神的架子，将憋在心里一天的真心话吐了出来。
“你说三百年都过来了，我们小九装忘情怕是都要把自己都骗过去了。怎么她一渡劫，东华帝君就巴巴地来了。我青丘满门上神，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小九？本来他挡就挡了，可他挡完竟然不留一个字就走。可怜小丫头眼睛憋得通红，跟上九重天，却连太晨宫都没进去。你说他这样做，除了生生折腾我家小九以外，又能落到什么好？”

2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折颜自也是将凤九这三百年的行为看在眼里，现在再听白真提起，反倒是对白真先前的慌乱有了几分不解。
“也没什么。”白真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眼盯着手中的酒坛，沉默了三个呼吸，才又轻轻叹了句，“当年小九登基，我没赶得上回来，所以对那天的事情的了解也都只是听别人说。等我回来，小九也已经是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女君。我原以为她就算不忘，等时间久了，保不定也就淡了。可是折颜，她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却是央我去同你讨一棵桃花树苗。她说，狐狸洞前空空荡荡，哪有十里桃林热闹。”
折颜倒酒的动作一顿。
“她终归是觉得寂寞的。这三百年来，她再不入太晨宫，恐怕也只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帝君的意思。既然她心底里的那个人希望她放下，她便装作潇洒的样子。从此天各一方，两厢安好。”
“这么看来，他两倒还真是相配得紧。”
折颜听懂了白真话里的意思，所做的也仅是将手中的酒饮尽。倒是白真微愣了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万年的人，也是当年和东华帝君一起念过学，打过仗的。
“说的也是。要是东华帝君真的想要小九忘记，又何须每日都配着她的断尾呢。”
桃花酿后劲极大。白真的酒量本不限于此，但今日心情低落，两坛下去，竟也有些醉了。于是就更顾不得平日里上神的架子，将憋在心里一天的真心话吐了出来。
“你说三百年都过来了，我们小九装忘情怕是都要把自己都骗过去了。怎么她一渡劫，东华帝君就巴巴地来了。我青丘满门上神，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小九？本来他挡就挡了，可他挡完竟然不留一个字就走。可怜小丫头眼睛憋得通红，跟上九重天，却连太晨宫都没进去。你说他这样做，除了生生折腾我家小九以外，又能落到什么好？”

二
白凤九觉得，今天是她七万多年的生命里，最漫长的一天。
她的酒量本不算好。一坛桃花酿下去，本来就哭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就更像浆糊一样黏在了一处。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这是青丘的地界。就算有人想要闹/事，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担得起白家满门七上神，再加上天族太子，凤凰折颜，那两个青丘女婿的寻仇。更何况——
白凤九摇了摇自己的狐狸脑袋，将差点就浮现在脑子里的东华帝君甩了出去。
‘没有东华帝君，怎么能算上东华帝君。’白凤九抬起爪子挠了挠狐狸耳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看来真的是醉了。’
幸好她本就是个不拘泥于细节的性子。既然化了原身，行动间反而更轻便了些。凤九抖了抖身子，轻巧地在青草灌木中穿梭。身后的九条尾巴随风摆动，若不细细察看，是断不会发现其中竟然还有一根由莲藕做成的假尾。
白凤九自然也不会再为这事感伤。几个跳跃后，白凤九停在往生海畔。眼前碧波浩淼，不知是否因得这往生二字，茫茫万余顷的海子，竟然风止水静，放眼望去，像极了一块平滑光亮的镜子。
白凤九吸了吸鼻子。她看到水中的月，明亮清白，与天上的那轮竟没有丝毫的区别。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在东华帝君面前撒过的谎，也想起自己曾偷偷有过的，何时能带东华回青丘看一次月亮的奢望。
奢望，无论怎么努力，也总是奢望。就好像，无论水中月再皎洁，也终归是心中虚妄，近不了，触不得。
无论白凤九执念再深，南墙撞得多了，也学会了下次撞墙以前要先掂量一番。所以今日她跟东华上十三天，绝不是一时意气，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虽然这个深思熟虑，也只不过是，担心他的身子。仅此，而已。

虽然这个深思熟虑，也只不过是，担心他的身子。仅此，而已。
但他终归是不愿意再见她。
即使心中已经有所建设，但当白凤九看到候在门口的司命，原本偷偷藏在心底的那一丝侥幸，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所以她也快速压下了面上的失望，倒教对面的司命吃了一惊。
可惜吃惊归吃惊，该拦还是要拦的。
白凤九看着司命向自己行礼，也从他的措辞间明白司命的千般思量，最终也只不过浅浅一笑，问了句，“帝君，他的身子——”
“帝君一切都好。”司命又是深深的一个揖。说完，又像是看不过白凤九强装的镇静，接了一句，“帝君的法力已经全然恢复，区区三道天雷，伤不了他。”
“我知道，三道天雷在他的眼里不算什么。”
白凤九敛了眼帘，将后半句吞进了腹中。
‘我只是，忍不住地挂念他。’
司命自然明白白凤九的心思。奈何自己身在局中，若多说了一言半语，都断不了是对是错。思来想去，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站在原处看白凤九远去的背影。
“什么时候，这十三天竟然也开始起风了。”
白凤九的佛理课一贯学得极差。所以她扑下水的时候，脑中肯定不会浮现出‘水月镜像，无心去来’这八个字。
她只觉得，这早春的水，好似没有想象中的冷。甚至，比那日她救起陛下的那汪小湖里的水，都暖上不少。
于是，一时意气扑下水的懊恼没了，会被水打湿皮毛的忧虑也没了。她尽可能地舒展了四肢，让自己在水面上漂浮的时间多持续了几个呼吸。
可惜，等绒毛间的空气被水全部驱走后，如果不刻意泅水，便是无法制止的下沉。
白凤九觉得自己被暖意包围，心里的疲惫一瞬间涌上来，让她忍不住的想要睡上片刻。因此，也便错过了，意识涣散时，脚脖子上那串铃铛的轻声叮铃。

三
东华帝君出现的时候，前襟和衣袖湿得像能滴下水来。
墨渊抬头瞧了眼，又低下头去，自顾自拿新开的水冲茶。其间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怒。
东华自不需他来关心什么，更何况，这也不符合墨渊的性格。他只是在墨渊对面坐下，拿起茶盏把玩，动作娴熟地似在自己太晨宫中。
“来，试试。”
“好。”
自三百年前墨渊回归，两人每隔三月便在昆仑墟相约饮茶，彼此来往之密，竟是比此前十几万年加起来的次数都多。
三杯茶下肚，月已高悬。
墨渊将茶具弃于一边，正了正身子。东华帝君见状，也就去了面上的慵懒，随手把茶盏放回案上。
“七万年前你曾赠我一套茶具，后来不小心打碎了。这六百年里，我始终惦记着要再与你讨上一套，不知道今天，你可愿意割爱？”
墨渊看了眼东华面前余下的半盏茶水，慢慢点了点头，道，“本也是你问我讨要的，既然喜欢，再拿一套就是。”
东华闻言，嘴角微是往上勾了些许，眼神却邈远地不知落于何处。“如此甚好。”
墨渊自然明白他心情不佳的缘由，此时见他这般模样，便还是没忍住地加上一句，“茶盏没了，可以用新的代替，假装从来就没有碎过。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自欺欺人了。”
东华帝君抬起手瞧了眼，手指触上湿透的皮毛的感觉仍在指尖。于是他自嘲地轻笑了声，看向墨渊的眼神也带了两分悲悯，“我曾与夜华说，若水一战中，唯独让本帝君印象深刻的，是司音上仙抱着墨渊的仙身，浑身是血，坐在若水河中声嘶力竭地痛哭。”
墨渊的手突然抖了下，虽然很快地就被他掩在袖内，但东华还是瞧了个真切，“墨渊，事到如今，你可曾悔过？你陪了她三万年，代受雷劫，反目旧友。如今回想起来，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与她说清楚，又或者，后悔自己，竟然没有真的神归混沌？”
“帝君如此说，可是悔了？”墨渊的面上仍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眼平静无波，直直瞧着东华帝君，“夜华待她极好。”

“帝君如此说，可是悔了？”墨渊的面上仍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眼平静无波，直直瞧着东华帝君，“夜华待她极好。”
“你说的，倒也是实情。”东华帝君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到别处，“你说，若是真有一个文昌——”
“若是真有一个文昌，帝君可是真的就能放下？若是真的如此，于你而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东华把视线移回墨渊面上，停了会，才掩下眼帘，不做回答。
墨渊便也不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东华起身告辞，墨渊应下，才略显关切地问了句，“你这次来得意外，可是那诛心劫出了什么问题？”
墨渊既然问了，东华便也不隐瞒。他视线远投，落在青丘方向，嘴边露出一个苦笑来。“没有。只是算到九儿飞升的日子，怕才醒的时候心神过于激荡，护不上她，所以便将日子往后拖了几日。”
墨渊面色一僵，旋即释然。他看着东华帝君挺得笔直的脊背，斟酌了番，才叮嘱一句，“你既如此，想必定是不悔。只是你强逆天命，恐怕此次的境遇会比以往的更凶险数倍，你且好自为之。”
语罢，眼前的东华帝君果真是如意料中的一般，不留一字，原地消失。
墨渊又在原地枯坐了许久，等到日升月落，才挥袖将案上物什扫去，阖目叹息。
茶这个东西，醉不了身，乱不了情，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东华帝君却没有回太晨宫。他踟蹰了许久，最后落地时，偏偏选了中荣国皇城外，一汪不知名的小湖。此间沧海桑田，哪还看得出半分皇家行宫的模样，只有草木不败，一如当年葳蕤。
东华帝君收了仙法，如凡人一般沿着湖岸走了半圈，最后面湖长立，眼前又现出当年她下湖救自己的那幕。
当年，他是陛下，她是九儿，他们两心相知，至死不渝。
如今——
东华闭了闭眼，掩下瞳中述说不得的苦楚。
先前他赶到往生海时，只看到一只九尾红狐，在避水结界内兀自安眠。她是真的醉了，哪怕自己将她小心抱起，紧紧护在怀里，也没有舒醒片刻。而自己，虽然明知不该久留，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珍之重之，不但施诀替她烘干了皮毛，还守着她睡了半个时辰，一直到，白浅寻来。
晨间的风带着凉意，吹在湿衣上，竟然让东华帝君觉得有些冷。
他记得白凤九甜睡时呢喃的东华，也记得她眉间凤尾花的滋味。所以，就算是衣袍被她浸水的皮毛染得湿透，只要是她留下的，他便舍不得抹去。

解释一下，避水结界是白凤九睡过去后，铜铃触发保护机制打开的。所以结界打开前，白凤九已经湿透了。
是东华帝君把白凤九捞起来的，还抱了烘干了，还听了梦话亲了额头。

四
“你醒啦？小傻瓜。”
白浅的声音有些沙哑，落在白凤九的耳朵里，却让她觉得心安。她自小从由白浅养大，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只要向白浅撒个娇，护短的姑姑就一定会替自己将一切灾祸都挡了去。可以说，在遇到东华帝君以前，白浅就是白凤九心里最依赖的人。以是，虽然大脑还是有些混沌，但一想到在场的是白浅，白凤九心里的茫然和惶恐就一瞬间消散了去。只是，不知是否昨夜醉得狠了，白凤九醒了一会，仍觉得眼前笼着层水雾。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好似是睡在狐狸洞中。
“是姑姑把我从往生海里捞起来的吗？”
白凤九恍惚了下，她记得失去意识前，自己好似是扑进了往生海里。对哦，自己没有捏避水诀，皮毛一定都湿透了。白凤九撑起身子，她看到白浅面上淡淡的倦意，心中就更是过意不去。“是小九喝醉了胡闹，又让姑姑担心了。”
“没事的，小丫头。”白浅坐在床沿。她身子微微前倾，伸手轻抚了下白凤九盘起的发髻，“我是在一棵桃树下发现的你。你是不是喝醉了，梦到自己跳进了往生海？”
“这样的吗？”
白凤九有些茫然。跳进往生海的记忆那么真实，她记得自己沉下去时，湖水在自己头顶重新合拢。往生海的水很清，自己的进入也让湖面起了些微波浪。白凤九记得，透过那层潋滟湖水，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月亮，终于合在了一处。
“原来，竟是梦境吗？”白凤九心底怅然若失。她竟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法门。原来，梦境再美，终归是梦。
“小九？”
白凤九的神游让白浅心中一凛。她想起昨日白凤九从十三天回来时，双眼哭得通红，却倔强地拦住了白家所有想要闯去太晨宫的人。但是，等其余人散去，小丫头又偷偷拉住自己的衣角，小声啜泣，‘怎么办姑姑，这挡天雷可怎么算啊，也加在救命之恩的帐上吗？’
白浅记得自己当时的语塞。太晨宫的那位，是摆明了不肯放过自家的小狐狸。可要是撮合他们吧，一个三生石上无名的，不管怎么纠缠，到最后都是孽缘。可要是直接快刀斩情，且不说东华帝君怎么想，自己家的小姑娘可是为了他连尾巴都断过，要是这边逼得紧了，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没事的姑姑。我只是梦到自己的皮毛都湿了，想着如果是你把我捞起来，一定会骂我。”白凤九拉着白浅的手，讨好地摇了摇。她本就生得极美，虽然现在面容憔悴了些，但笑起来，还是让人不忍再责备什么，“既然姑姑是在桃树下捡到我，那一定是小九的梦境，姑姑就不能为这个来教训我啦。”
看着白凤九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白浅无奈地哼了一声，伸手点了下白凤九额头，“你啊。”不过，既然白凤九自己把话题岔开了，白浅乐得她不再钻牛角尖，也就顺着她说，“好啦。既然是梦，就别去想了。你刚刚飞升上仙，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这几日，我就留在狐狸洞，好好陪陪你。”
“姑姑不用去陪姑父吗？”这下，倒是轮到白凤九吃惊，她还记得白浅和夜华当年如胶似漆的模样，怎么过了三百年，姑姑就舍得丢下姑父住回狐狸洞了？白凤九拧着眉头，关切地看着白浅，“姑姑，你是不是和姑父吵架了啊？还是说，你要学那些戏本子里说的，什么，小别胜新婚？”
“去去去，你这小丫头，我不说你，你倒调侃起我了。”一说起夜华，白浅的心情就瞬间放松下来，面上的两团红晕也是浓的藏不住，“就是，自从三百年前夜华代理天族政务开始，每日里陪我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他对我有愧，可我也不是不识礼的，总不能因为正事和他吵闹。这不，现在正好你飞升上仙，我就回狐狸洞住几日。一来，你刚飞升，有我照看着，大家都放心。二来嘛，我三百年没回狐狸洞，对这里的一切也是想念的紧，趁此机会，正好回来小住几日，也可以尝尝你的手艺。”
白浅说得义正言辞，白凤九却是用手掩唇，以防自己笑得太过肆意，惹恼了白浅，“这样也好，姑姑就安心在狐狸洞住着，等姑父来接您回去。”

五
连宋这几天很不对劲。
明里暗里观察连宋三天后，成玉成功拦住了在太晨宫外探头探脑的连宋。
在连宋眼里，成玉往路中间这么一站，好好的一条路瞬间就被挡了大半。倒不是说成玉身材魁梧，只是面对这曾经的女人，连宋觉得自己的底气一向不足。所以当他发现成玉从十数米外突然走来，在自己三步外站定，再微抬了下巴，装作一副自上而下睥睨自己的神情时。第一反应既不是惊叹这步步生莲当真神奇，成玉走得这么急，那花竟还一朵一朵开得标志；也不可能是妄加猜测，她今天突然来找自己，难道是要与自己再续前缘？于是，一向自诩脑子活络的天宫三殿下，当然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收了扇子握在手里，又微微低了头，想要沿着墙边绕过成玉。
成玉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前缘二字，代指的可不仅仅是爱恨情仇，还有对彼此兴趣爱好，乃至生活上各种微小习惯的深谙于心。因此，当成玉看到连宋一把收了扇子，又把扇身敲在左手手心上时，还没等他成功挪到墙边，就已经抢先堵了上去。
“嗳，你干嘛？”眼见得这场会面再也躲不过去，连宋身子微微后仰，假装拉开了一些彼此间的距离，“我跟你说啊，这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能见我好看，就想着能非礼我。”
“非礼你？”成玉眼底含笑，视线在连宋脸上停了一个呼吸。还没等连宋借势说上一句，成玉面上笑意更深，她微微扬首，笑中就透出几分嘲讽，“做梦呢吧？”

“非礼你？”成玉眼底含笑，视线在连宋脸上停了一个呼吸。还没等连宋借势说上一句，成玉面上笑意更深，她微微扬首，笑中就透出几分嘲讽，“做梦呢吧？”
连宋被惊得后退了一步，好容易站稳了，心想着输人不能输阵，便假装若无其事地缕了下自己的鬓发，才敢继续直视成玉。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她伶牙俐齿，但自己也不是被人说上一句就会哑口无言的。就算是太晨宫的那位，连宋自问也是敢调笑他两句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每每对上，自己总是飞快地低头认怂。连宋面上表情不变，但心里看得清楚。他曾与司命说，男人最惹不起的，就是曾经的女人。可潇洒如连三殿下，又怎么会只因为一段前缘就被人抓住把柄。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每每看到这个人，自己就忍不住想让着她。只要看到她得逞时眼底透出的那道光，他就觉得，自己嘴上吃些亏，也还是值得的。
看着连宋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以及那句万年不变的‘开心就好‘。成玉下意识哼了一声，她强忍住给他一个白眼，再给他一个潇洒背影的冲动，紧紧盯着连宋不放。
“我脸上是有朵花吗？”
连宋被她盯得心里发怵。成玉虽然和自己同在天宫，但除了偶尔路遇，以及当年青丘白凤九那件事以外，端的是一副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今天突然跑来——连宋心里暗暗叫苦，难道是青丘那位又出了什么事？还是自己这几天只顾着太晨宫，错过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你脸上是没有花，可是你心里，一定有事。说吧，在太晨宫外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好好地在这里走路，哪里就鬼鬼祟祟了。”连宋快速反驳，又怕话里的底气不足，接上一句，“我来找帝君下棋，被你这一打断，时辰都耽误了，只能明天了。”
“就你？”
成玉眼中的轻蔑浓得让连宋无法忽视，只好撇过头。但成玉不走，他也不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是非之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耗了会，成玉突然一咬牙，看向连宋的眼神也多了两分嗔怪，“你个浪荡公子果然在骗我。帝君明明还没有出关，你这几天在这里打圈，难道是算准了他要出关？”

“你个浪荡公子果然在骗我。帝君明明还没有出关，你这几天在这里打圈，难道是算准了他要出关？”
“我觉得他要出关还不成吗？”连宋被她看得心痒，又怕被她套出什么话来，脸憋得通红丢出这么一句话，想着再不能跟她耗下去，抬脚就想走，“天色不早，我要回二于宫了。”
“怎么，宫里头有位美娇娥在等你？”成玉也不拦他，只在他走了一步后，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天族的三殿下果然就停了脚步。
成玉面含微笑，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连三殿下，转了转眼珠，“说吧。”
连宋终于是支撑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儿都有你。”
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无人，才招呼成玉更靠近了些，“你知道吧，自从三百年前开始，帝君每半个月就要闭关一次。每次闭关，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八天。我有一次在他出关的时候找他下棋，他心神不宁，让我侥幸赢了一次。所以我后来每次都在他出关后找他下棋——”
“好你个浪荡公子，倒是会钻空子。”成玉睨了他一眼，又被连宋快速打断，“别插话。一般来说，闭关是稳固心神，增加修为的好时机，可帝君每次闭关出来，都是面色苍白心神不宁，我猜这里头啊，一定大有文章。”
听他这么一说，成玉的心里也渐渐起了些不安。她皱了皱眉头，视线往太晨宫看了眼，“这可不行，凤九可还等着这棵老铁树。不行，我得去青丘一趟。”
“去什么去。”连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成玉胳膊，被她意外的眼神一扫，又呵呵笑了两声，讪讪松手，“你可别添乱了，帝君这不是没出事吗。你忘了上次，你误以为帝君要应劫，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话虽然是这么说。”成玉面上愁色不减，看向连宋的视线里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针对，“你在这里转了几天，肯定是出了问题。对不对？”
连宋默默点了点头，脸上也渐渐露出凝重来，“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