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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故事】东风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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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袁枚诗“东风犹自识将军”展开想象的故事
个人向,历史向


1楼2020-03-25 21:50回复
    我是一缕远古而来游荡在天地间的风。
    这次我是在江南三月的阳光里醒来的。穿过花映湖阔,穿过柳沾水澄;穿过早莺争暖树,穿过新燕啄春泥;穿过车水马龙的长街远道,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半睁半闭眼间,我一不小心把自己从一个开着的窗户吹进一间书房里,一本已经看了大半的书摊开在浅褐色的书案上,被一个黑色的玉石镇纸压住。
    我懒懒地低头去看,书的左右两个边栏上,分别用一列黑色宋体字印着“三国志·卷五十四”和“吴书九”。我大概知道这样的用语意味着什么。渺小的、须臾的人类总是固执地将一事之得失、一家之兴衰、一国之存亡、一朝之更迭这些循环往复的小事记录下来,把所有的恢宏与可怖化为一种名叫“史书”的东西上的寥寥几笔,代代相传。
    人易非昨,物却如故。比如左页那张黑白照片——其实照片很模糊,换成任何人都只能勉强看出是座临水的石矶,于我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这片临着的水叫长江,这照片上的地方曾经叫蒲圻。那里江面开阔一望无际,南岸石壁高耸,北岸又有云梦沼泽。人类的地理学太过复杂,我只要知道天时不如地利,一年年冬天我那位从遥远北方来的同事都在此折戟兴叹无功而返就是了。于是,生来怕冷的我不得不出马顶替。也罢,冬日江面上恣意奔腾的畅快远胜春日江南的闲庭信步,这一代班,也就是千年万年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曾经”?
    思绪流转间,刚刚的惺忪睡意就像落入火焰的水滴般瞬间蒸发干净了。我莫名地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页纸上写的,和我记忆深处猛然惊醒的,是同一幅画面、同一个人。


    2楼2020-03-25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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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踏着初冬的冷意轻骑熟路来到这里时差点迷路。哪里还有江,哪里还有岸,千里舳舻连船为地,旌旗招展以帆为云,浩浩荡荡横无际涯,黑压压的大军身着铁甲,手持金戈,头戴银盔,纪律严明列队整齐。在兵荒马乱的江陵城里一转,大致事情便已知晓: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军一路南下所向披靡,各方英豪无人能敌。北方已定,江南式微,几十年的诸侯割据群雄并立,就要成为众星托月一将功成的故事了。
      然而事出反常。几日之后,一列秩序井然的艨艟斗舰从东边驶来,旗帜招展,意气风发。可惜我之前已经见到过那样旌旗蔽空气吞山河的景象,相比之下,眼前的船队实在是沧海一鳞九牛一毫,在泠冽的严寒中逆流而上,颇有些逆势而为的悲壮。
      然而事再反常。几天之后刚一交战,江上的东军虽以寡敌众,却宁为玉碎以命相搏,攻势犀利以命相博,越渡重堑迅疾若飞,弓弩并发流矢雨集,一时间打着“周”字旗的船只星星落落又整齐有序地在几乎整个江面上依次排开,北军大片战舰逐渐七零八落地失去阵型,往北岸节节败退。
      然后事又反常。在南岸,东军披坚执锐,擂鼓吹号,士气激奋,各个将士跨马横刀以一当百,死守在两座坚固的防御阵地,顶住了北军人多势众急风骤雨般一阵又一阵的猛烈攻势。眼见进攻无果,江上后路将断,北军迫不得已乘渡船撤过长江退守北岸,一时间人仰马翻应接不暇,被拦截落水者不计其数。
      战罢,北军向西后退二百里扎营,东军紧紧相逼隔江驻军。
      已经来不及惊讶了,我沿着江水向西奋力追去,下定决心要看看造成这连翻反常的背后大妖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惜南岸全营一点也没有刚打胜仗的骄纵欣喜,军纪整肃戒备森严,连一阵风都钻不进去。守夜的一排排士兵都凛不可犯缄口不言,我只能厚颜无耻地贴着那座最大的军帐听里面的声音。
      “操军八十万兵马果非实言,又不善水战,左都督真是料敌如神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虽然听得出在极力克制,但那话音里的得意还是一不小心流泻出几丝,顷刻间引燃了整座军帐,炸响了此起彼伏的喊声、笑声和口哨声。
      “号称虎狼之师不过如此尔!今日战罢,几日内定无忧矣。”
      “左都督料敌机先,筹略奇至,身先士卒,我等皆不及也。”
      “当日与至尊议事,左都督已言操冒行四患,如此先见之明,真乃神人也。”
      “有左都督坐镇,何愁敌寇不破!”
      忽然有刺耳的摔杯声划碎了一帐欢欣和乐的气氛,一个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今日虽胜,然敌我悬殊,一江之隔,操军未走,必不善罢甘休。决战在即,诸将却不思忧患而自安乐,怠惰至此,如何克敌?”
      语罢,四周鸦雀无声,空气一下子浓稠压抑起来。我饶有兴致,正准备看这一群人的尴尬要如何收场,一个与周围兵戈之气格格不入的声音已徐徐回荡开来,就像玉碎了一地:
      “今日一战,我军能以寡敌众,全赖诸将同仇敌忾舍生忘死,瑜深感于心,定当上疏至尊如实禀明。虽占得先机,程公却克己律人,思虑深远,是为我军之肱骨,我辈之楷模。战事未果,自当宵衣旰食,枕戈待旦,及大胜之日再放歌纵酒,庆三日三夜不迟。前线已探得敌情,今日召集诸将,正为商讨退敌之策。诸君且看图纸,请畅所欲言。”
      这话说的极巧,顺了摔杯者的怒气也没打压士气,最后还不忘把话题转到正事上。空气又恢复了之前谈笑时的轻盈,刚才的小插曲仿佛根本没有发生,大帐里各种各样的声音继续愉快地夹杂在一起,有翻书简声,有扣击桌案声,有争执议论声。
      “操军战舰首尾相接,恐难再以今日接弦战术制胜。”
      “若以艨艟椎破相接处,如何?”
      “恐有不妥,敌军被俘一千,伤亡应不满两万,依旧人多势众,我军恐难以为继。”
      “既寇众我寡,难与持久,又观操军战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此话一出,大帐一片静默。接着,有人反对——听声音应该是刚才的摔杯者:
      “火攻凶险,若不占天时,恐伤及自身啊。”
      “右都督固然谨慎,然诸君可否记得,建安四年,我等曾随讨逆将军于江上烧退黄祖?”
      “乌林并非夏口,且当日时至深秋,而如今正值隆冬。若风向有变,我等便要全军覆没在此。此计太过冒险。”
      大帐里又安静了良久。随后,那个自称“瑜”的将军再次开口:
      “众将之意瑜已奚知。瑜以为,我军全员已汇聚于夏口,若不能迅速破敌,待江夏张辽所部出夏口阴袭,将腹背受敌无以应对。瑜于巴丘练兵多年,对此地气象也略知一二,近几日正是东南风最盛之时,正宜火攻,公覆所言实乃妙计。且白日天气晴好,夜间易起大雾。即便夜间无风或风向有变,我军也可乘夜西行至北岸上游,借由水势放火船,亦可烧退连舟。诸君以为如何?”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声音比作碎玉了,清朗温润的声音里满是锋锐之气,让人无可辩驳——何况他把一切都考虑好了,也无从辩驳。果然,大帐里一片鼓掌叫好声。
      “好。我军易速战速决,就于明晚实施此计。众将请先各自回帐妥善休息,明日卯时在此集合。公覆将军请留步,瑜与君还有要事相商。”
      “是——”整齐洪亮的听令声,完全没了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随意。很快,一列列身穿绛红色战衣披着银铠的将士鱼贯而出,其中少年人居多,因而几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将领便格外引人注目。一位俊朗魁梧的中年将军身边围了一群年轻将士,一个个点头作辑:“程公教训的是,大局未定,不可松懈,商讨战事时是我等轻狭了,请程公责罚。”
      那个被称作“程公”的将军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威严,继续怒斥:“既已知错,还不遵左都督军令回帐养精蓄锐,明日奋勇杀敌将功抵过!”
      那帮年轻将士灰溜溜散开各自回帐,四下又恢复安静。忽然一声沙哑的“德谋”,一位长相严肃而硬朗的老将从刚才的大帐里掀帘走出,一边快步走来与他并行,一边道:“终归年少气盛,其实心里各有分寸,德谋不必过于严苛。”
      中年将军的神情终于有所动容,望向远方轻轻道:“我如何不明白。只是岁月蹉跎,你我已不复当年,他们若不能早日守正持重,如何分担这江山之重啊。”
      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夜色里。等我再绕回大帐前,帐内的灯火基本已熄了,只有南边一角透过些微的烛光,朦朦胧胧勾勒出一个案前写字的挺拔身影,运笔如风一气呵成,书写时头上簪起的长发懒散地垂下几丝,投影在帐布上,随着他手腕移动的节奏微微拂动,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想。
      温柔的声音却有一锤定音的坚决,和煦的言谈却有胜券在握的豪气。他谦卑着,又有种超越自信的骄傲;他锋利着,又将雷霆万钧化作春风细雨。
      要把这么多自相矛盾的印象碎片拼成一个具体的人像太难了,我郁闷地敲着脑袋,他大概真是个妖怪。一夜的放飞想象后,我终于在东方的天空泛起微白时顺理成章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3楼2020-03-25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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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睡便睡出了天大的遗憾。晚上,我是被一阵“降焉”的震天呐喊从江上惊醒的。四周是浓重的黑,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感觉到泠冽的空气裹挟着一种同时让人毛骨悚和热血沸腾的危险因素,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正蓄势待发。显然,当我在白天昏睡时,所有的计划和布局都已经完成了,正如此刻我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就有数十道金蛇同时划破了黑暗,闪电般迅疾地向北游动。
        电光石火间,我遥遥回头看去。
        唯一的光亮源于远方的江面,仿佛自世界另一端而来,到达终点时已经流泻得几乎一丝不剩,真正落到我眼中的,也就是南岸隐隐的轮廓而已:一艘艘战船隐藏在黑暗里,无数枕戈待旦的士兵立于船头。
        夜色深重雾霭低沉,视线本已模糊了焦点,又陡然被万军丛中一个绛红色的身影牢牢抓住。今晚夜空中缺席的星与月大约都动了凡心,把所有的光芒一厢情愿地尽落在那个颀长的身影上,只见他从容地走下高台,又大步迈上一艘斗舰,不披铠甲,却是说不出的英雄气概,就好像不是要去面对刀光血影生死难料的战事,而是欣然赴美人之约。一路上,他背后的白色披风狂乱地飞舞着,仿佛一双不羁的洁白羽翼。
        那羽翼的主人忽然伸出右手,手心向外猛地一推,对着虚空击了一掌,已然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然后,他开口了,如同千万迸裂的玉屑决然地刺穿了冷冽的夜。
        “全军听令!艨艟斗舰齐发,直向乌林!”
        “是——”震天动地的齐呼在风中弥散开来。
        江面上火逐焰飞,万道金蛇翻波戏浪,泰山压顶般铺天盖地向西北方席卷而去。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出发前是在和我击掌。
        江上是火,烈焰滚滚;水中倒影也是火,火光横绝;左岸是火,焮天铄地;右岸石壁也映着火,万丈猩红。一时间火光烛天,江水如沸,世界幻化成了火焰的牢笼,漫天彻地都是耀眼的红,灼热的红,诡异的红,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记不得日月朝夕,五感顿失四感,只能听得见一阵阵连贯的擂鼓声,号角声,刀剑声,呐喊声和开弓声,与稍远处慌乱的折断声,撕裂声,落水声,脚步声和马蹄声,还有始终环绕的猎猎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在这水天一色的火红中逐渐微弱,然后连同这满目的彤红也逐渐暗淡,最后归于沉寂的黑。
        我良久无言。
        一千八百年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任文人墨客史家学者妙笔生花,也难以还原那一夜连江大火的震人心魄。
        一千八百年的时间太短了,所以任白云苍狗桑田碧海生灭无常,也难以磨灭那一瞥青年将军的勃勃英姿。
        从诞生那日起一路行来,那些天崩地坼已消弥于丽日风和,那些沧海处已化作桑田又重归沧海。我一直觉得这世间生灵除去表皮,都是一样的躯壳,一样的盛放,一样的寂灭,匆匆一世,碌碌一生,结局不过化作春泥,融入山河。
        可是从那一夜起,我忽然觉得,永恒对于生命来说并不是个遥不可及的词,较之清风明月的万古长存反而更有温度和力量。总有些记忆是难以磨灭的,甚至会以各种形式在时光千淘万漉的洗刷中历久弥新,成就不朽的亮色,永远熠熠生辉。
        是了,就是这一战过后,便鲜有人再记得“蒲草千里,圻上故垒”,取而代之的是“赤壁”这个一传十、十传百的称谓。我的名字也和这位将军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什么“东风不与周郎便”,什么“多应借得,赤壁东风”。
        若要放在以前,我一定是不屑的。渺若沧海一粟、蜉蝣般朝生夕死的人类,怎么配得上与无穷无尽的我相提并论。而现在,这样的赞美倒让我这把千万年的老骨头生出来一丝惭愧来:人们总是本末倒置地夸奖千里马,却忘记了真正不常有的其实是伯乐。


        4楼2020-03-25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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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从这页纸的第一个字开始认真读起来。
          书的作者应该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寥寥几笔补全了故事背景:出生名门,长相英俊,年少美才,明明拥有强大关系网,却偏要和好哥们在野路子上越跑越远。但对于他拒不送质和定策抗曹这两件事上,作者倒是不吝笔墨详细记录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慷慨激昂,酣畅淋漓,入木三分,和我亲眼见到的那个英姿勃发的形象重合了起来,也难怪那些儒生士子总爱摸摸胡须叹一句“古人诚不欺我也”。想来那一晚的奋笔疾书,他应该是在写给曹军的诈降信吧?想来第二天夜色中,应该是那位公覆将军带着轻轲与火具充当先锋的吧?夺江陵,据南郡,抚荆州,故事走向了最激动人心的高潮。“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蹙操,北方可图也。”这是这页纸的最后一行字,力透纸背的鸿鹄之志苍鹰意气。前方万丈光芒,我几乎想得出他说话时眉宇间的飞扬神色,带着他一贯的、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我忽然萌生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心,想要知道此刻他心中翻涌的凌云壮志是否像之前所有事一样被他牢牢把握,想要知道这个我或许曾亲眼目睹、又无意中抛之脑后的“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做不到。我注定是轻柔的、和煦的,那夜的连江大火,已经是我在一众江东子弟的帮助下能呈现的最热烈的形象了。冰冷的黑色玉石镇纸丝毫不为周围的融融暖意所动,任凭我三番五次竭尽全力想掀起那白色的页角,也岿然不动地压在纸页上,像是命运不容分说的厚重枷锁,封存着注定无法一窥的秘密。
          行人纷纷侧目——刚刚忽然发狂的风居然在一瞬间消寂于无,他们相视一笑,又各自奔赴各自的远方去了。
          我安静下来,轻叹一口气,暗暗嘲笑自己刚才的失态。无论翻不翻过这页纸,千年前的事千年前便已尘埃落定,又覆盖了之后千年的尘埃。真相是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
          收拾心情,我哼着小曲,溜出了这间狭小压抑的房间。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空气中氤氲着淡淡花香,路边的树和灌木已经生出了浅浅绿意,一片片像青色的云。重回无拘无束的天地间,一身快意无处发泄,也顾不得会把游人熏得醉倒在这江南春色里,我一路飞奔,好让自己的思绪也恣意驰骋。
          无妨。即使翻不过那页纸,后来的事也是不难料想的。
          他应该很快就和熟悉蜀地的兴霸、手不释卷的仲异一起出发了。所有的一切早在南郡时便已计划好,因此他从容不迫,胸有成竹。暮色中和将士们纵马高歌,顺道欣赏巴丘湖的旖旎秋色,甚至在惊涛拍岸的长江边抚琴一曲。
          他应该在一个初冬的日子抵达江陵,在士元的迎接下回到太守府邸,两人对着地图在无数次的查漏补缺后做最终的完善。接下来便是整顿兵马,囤积粮草,待兵精粮足气候相宜,便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地逆水而上直入益州。
          他应该是得胜而归的,就像他以往每一次出征,然后受到百姓的夹道相迎。抛却戎马解下铠甲,南征北战的将军又变成了清朗温润的公子。乐师的弹奏总难免有阙误,耳力不减当年的周郎却开始顾及弹奏者的脸面,只微微扬起嘴角,不再回头了。
          他应该会和美丽的夫人一起看着女儿嫁太子,儿子尚公主。当年总角之交赐给他的大宅子又变得安静了下来。他读书写字时,夫人添香研磨;他拔剑起舞时,夫人拂弦相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应该早已名震两岸,周家在江东也荣宠无二。他却轻轻拂去这些身外名,依旧和吴大帝、德谋、子敬、子明、公绩等老战友,和伯言、义封等青年才俊言笑晏晏,君臣相知,其乐融融。
          他应该不满足于隔江而治的偏安,房间的地图都换成了襄阳和更远的北方。在子布老先生一贯担忧的目光下,他又带着完备的计划挺身请命了,慷慨陈词比赤壁一战前力排众议的那段话更振奋人心,眼中的锐利锋芒比起少年时丝毫不减。
          再后来呢?璀璨的万千可能。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翻过那页纸后,命运便残忍地横生枝节,我的想象都是梦幻泡影罢了。
          也无妨。因为那页纸背后的内容早就不重要了。
          有的人永远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让人想象不出他哪怕略微失意消沉,更别提垂垂老矣的样子。我总觉得,即使行在黄泉路上,他也是骑戎马配吴钩的,一身素雅锦袍,一头青丝高束,和他二十四岁游猎归来纵马行在吴郡街头引得百姓侧目惊叹的那身英俊打扮并无二致。当别人问他此生可还有遗憾时,他应该会悠悠然回眸粲然一笑,就像许多次对那些故意误拂弦只为求他一顾的女儿家们一般,然后从容摆手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和这样的人一起流传千古,我觉得,真是太酷了。
          (完)


          5楼2020-03-25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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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很好!!!!


            IP属地:广西6楼2020-04-02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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