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 短篇
看图 脑洞
金毛卫聂
鬼谷子有一条金毛犬。
毛发锃亮,身姿卓约,黑目炯炯,犬齿如白玉般的颜色,锋利无比,却总是隐藏在那漂亮的唇吻之下。
金毛叫做盖聂。
年轻的小公狗,又乖又漂亮,脾气好得不得了,却又能辨善恶,战斗力也强。
邻居们都说,赵老先生有一条全世界最好的狗狗。
这天,赵老先生带回来一条小金毛,幼犬,小小一只,只有盖聂一个脑袋大。
那天,风和日丽,黄昏正好,天地间的颜色都像是盖聂身上的毛发,金色的,朦胧的。
两个月大的小金毛遇到了四岁的大金毛。
小金毛小小一只,被赵一放在地上,四肢挥动着往盖聂柔软的肚皮上拱。
盖聂就翻过肚皮给他拱。
小金毛叫卫庄,是条闹腾的狗。
有时候大家都觉得,赵老先生带回来的是一条拆家的哈士奇。
盖聂太惯着小金毛啦。
小金毛若是咬坏了赵一的拖鞋,它就把拖鞋藏起来,在后院挖坑埋掉;要是卫庄打碎了什么东西,盖聂就等赵一回来,然后当着赵一的面,打碎一个什么更贵重的东西;小庄要磨牙,逮着盖聂的尾巴咬,盖聂就趴在那里给他咬;小庄玩累了,盖聂就露出柔软的肚皮给小庄躺着。
小金毛一点点长大,体量比得上半个盖聂那样高了。
有一回,偷狗贼来了。
小庄在后院被带跑了。
那是盖聂头一回失态,像疯犬一般龇着牙,狂吠着追出了半座城。
偷狗贼被卫庄咬了手。
被盖聂咬烂了脸。
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盖聂脸上都是血,嘴巴里,牙齿上,都是偷狗贼红艳艳的血。
一大一小两条狗回家去了。
邻居们被盖聂吓坏了,都说盖聂疯了发了狂,四处咬人,差点咬死人,要赵一交出盖聂。
鬼谷子先生的高望重,不肯交出盖聂,大家便只得让盖聂戴上口罩,拴上链子。
小金毛又长大了些,终于进入了每条狗狗都会有的时期。
卫庄浑身难受,欲望怒涨,枪杆子笔直。
但是卫庄不想找小母狗,它只想找盖聂。
有天晚上,赵一起来上厕所,就看见卫庄趴在盖聂身上,不住地动。
吓得赵一赶紧把后面出血的盖聂送到了医院。
然后才发现,原来盖聂也那啥了。
赵一爱狗心切,找来了一条漂亮的母狗来给他配。
盖聂不愿意动身,小母狗一靠近它就龇牙。
没办法,赵一带它回家了。
盖聂有个亲兄弟,叫做荆轲,两狗长得几乎一样。
荆轲的主人高渐离带着荆轲来看望盖聂,小庄就对着荆轲龇牙。
再后来,赵一带来了荆轲的儿子。
刚断奶的小奶狗,深得盖聂欢心,几日的闷闷不乐渐渐好了起来。
小庄一如既往地粘着盖聂,不让小奶狗天明靠近。
好在高渐离搬到了对面,小奶狗随时能从荆轲那边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一也就明白,无论时小庄还是聂儿,都不可能找到伴侣的。
他们是彼此的伴侣。
狗狗的寿命有限。
卫庄步入壮年的时候,盖聂已经是一条老狗了。
盖聂没有力气把卫庄咬坏的拖鞋埋起来,没有力气在小庄打碎物品后再去打碎更大更珍贵的物件来护着它。
盖聂开始终日昏昏欲睡,卫庄唤它的时候,也是偶尔抬抬眼皮,摇摇尾巴。
这天,卫庄在门口呵斥天明不叫它进门的时候,盖聂又睡着了。
只不过这次,盖聂没有醒来。
卫庄趾高气扬地回来的时候,盖聂便没有了呼吸。
卫庄怎么闹它,它都没有动静。
正值壮年的金毛犬无法理解死亡这个东西,只是不停地舔盖聂的眼睛,唇吻,依旧柔顺的毛发。
他不停地舔啊舔,舔到黄昏降临,主人回家的时候。
今天的黄昏,像是多年前一样,金黄的,朦胧的。
全世界最好的那条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卫庄再也不咬坏赵一的拖鞋,再也不打碎珍贵的物件。
赵一把天明接过来陪他。
天明咬坏了鬼谷子的拖鞋,打碎了鬼谷子的古玩。
天明磨牙的时候咬卫庄的尾巴。
卫庄只是呼噜两声,龇龇牙。
我不还手。
等到他长到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再还手。
无数个黄昏,我用乳牙轻咬你的肚皮,用我的鼻尖,轻触你的唇吻。
金黄的,朦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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