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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霞披，茶肆结业，小贩点起各态不一的灯笼，点点萤火，连成一线，行间如坠星海，仅存于话本中的银河。）
（阿泽如旧，我前侧打着光，她古板的性子，将我两与这闹市划分的很，我总有不满，却奈她不得，院中仆丛，阿耶仅信她，也只可肯放她与我同行。）
“这狐狸的面人，很别致？”
（满目琳琅，被着仅有的一支面人吸引去了。我听人说，每个卖出的面人都有一个属于它的故事，那这只小狐狸又是怎样的心裁别出？）
“有故事么？”

夜色如墨，点点灯火晕开前路光明。我是偷偷溜出来玩的，所以身旁也没带侍女。早先叫哥哥陪着我逛鬼市子，他偏不答应。正好我独自来瞧瞧，回去后又可以向旁人炫耀今日见闻了。
被一家摆满面人的小摊吸引，于摊前停下脚步。一手拿着吃了大半的糖人，另一手拾起个捏成兔子模样的面人。
耳畔传来曼音，好奇地望过去，又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小兔子，忽然觉得两人所持该换一换才是。
“娘子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嘎巴咬下一口糖人，思索着。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狐狸变成美娇娘的传说。”

（泠声如环佩叮咚悦耳，折身看去，妙人与我间，仅隔着一个阿泽的身位，而阿泽不知何时，悄漠退回到他不算出挑的小主人身后。）
“关于这个面人的故事。”
（浦将面人往身前拢了一下，而后向人前推了推，盈盈一笑，念着话本中的词。）
“小女有狐狸，娘子有故事，那小女把狐狸赠与娘子，娘子将故事告诉小女可好？”
@赵饮簪

我们之间似隔了一溪星河，当她转身看过来，我想我的眼里应该倒映得有今夜璨星，在萤火之外，闪烁着独一份熠熠。
指腹摩擦过鼻周，低头瞧着自己手里的小兔子，呢喃出声：“面人会有什么故事呢...”
狐狸有很多故事，都唬人得很。虽然这儿叫鬼市子，但是氛围却一点也不适合讲恐怖故事。她要听的，大概是一段娘子郎君的恩怨，或者是我更幼时便不耐烦听的那类故事。
摇摇头，拿起手里的兔子面人左看右看：“这些故事结局都不好，我怕你听了难过。”我可以把小娘子欺负哭，但是看不得她们为了别的事伤情。

（世人皆对神鬼之说，痴迷的很，浦也不能免俗，对未卜之事，总怀着好奇，等一份未知甜蜜，酸苦。我看着她，满是认真。）
“不打紧，我欢喜听人说故事，分分合合，本就是常情。”
（人都有不得意之时，何况是人与狐，话本中多为书生与狐，是书生内心的孤寂是对美人求而不得的，幻化成的执念，哪有什么狐妖仙子。）
“坊间故事，多比说书人编排的话本有意思多了。”

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她如此认真，竟然再难拒绝下去。故事都是假的，但听完之后未免会有遗憾，哽于心间，令人捉摸不着，无法可循。
面人小巧精致，捏得很生动，恰如一段跌宕故事，令人深信不疑。
于是就在面人摊前，我开始娓娓相诉。
“是说呀，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她小时候呢，被一个书生救过，后来小狐狸长大了，得到足够的修为幻化成人形，便去寻这书生报恩。”
虽喜欢听故事，却甚少有耐心讲与旁人。或是因今日心情格外好，而这位娘子以她的独特打动了自己。便将素日跳脱都收敛起来，在夜色披拂下，小姑娘也显得温柔可爱。
灯火星点，杏眸与人相视。纵赋深情，也可窥见后事不佳。
极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书生家宅不宁，平素已经不安生了，倒最后几乎有灭族之祸。小狐狸变作人形，一路陪着他渡坎坷、暗助他解难关。但是，书生中途却喜欢上了别人。那位娘子也是极好的人，与小狐狸互为好友，娘子因书生家祸而遭难，几要送命，是小狐狸舍了一身修为，方将她救回。最后书生与娘子结为隐世夫妻，小狐狸重又化回狐形，制造机缘被书生拾得，日日伴于他们身侧。”
“就是这样了。”
这回没有问别人：我厉不厉害，讲得好不好？
类似如此的故事，虽假，但总能偏得几滴泪珠与数息轻叹。自诩潇洒的江小娘子也未能免俗。

（浦听小娘子娓娓道来，故事里狐仙为了书生，终是舍了一生修为，换书生一生的痴，可那人，终不是狐仙，旁人念来皆为狐仙不值，而在狐仙，在伤害她自己与让书生悲伤之间，她选择了伤害自己，成全书生的情，也成全了它自己的爱。）
“皆是苦命人，也不知书生梦回时可曾会想起模样及好的那位娘子。他怕是不会念及小狐仙的一片痴情，与爱慕女子为友，嗐，也不是什么良人。”
（浦私下觉得，狐仙的眼光着实差了些，摇了摇脑袋。嗔了一声，）
“笨狐狸。”

女孩子对于情爱之事似乎格外敏感，哪怕年纪较小，也是成日给这些熏陶过来的。即便不盼着有段传奇姻缘，得归良人，却是每个女子的心愿。
——但是，在和绰这儿，有一扇门被关上了。这些故事在门外敲击着，它们更深的蕴意进不来。章台柳、狐狸的痴情......到底是年纪小，还是永远都不会懂得呢？
“娘子知道什么是痴情吗？还有，何谓良人？”
对着自己手里的兔子面人挤眉弄眼，然后咧开一个笑，很是庆幸地说：“我家里养得有一只兔子，幸好没有听说过兔子办的笨事。”

“良人？”
（喃喃复语，在浦看来，良人许就像父亲那般，虽平日并无过多表示，却一直守着母亲一人，书生心安理得接受狐仙的执着，不过是仗着狐仙喜欢他，若狐仙一日想通透了，便不会再被世俗尘缘困扰，许得机缘能成了上仙。）
“是呢，兔多好，雪白可爱。”
（话本也少有成了精怪，弯了弯眉目眼。）
“佛说，世上痴人多，到如今也只是在话本中听过，从未遇见。许也是罕物件。”
@赵饮簪

“痴狐狸，笨狐狸。我们不要学它。”
对于两个小娘子来说，这样的话题未免太难了一些。还是欣赏兔子与小狐狸为乐事。妙音其实是只褐色的兔子，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的喜欢，手里的兔子面人诞是雪白雪白的。
我将它递了出去。笑容深陷进两颊，毫不作伪。这应该是自己笑得最温婉，最像个小娘子的时候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多送你一个兔子面人。那你的狐狸面人是不是也要给我呢？”
另一只手也伸出去，掌心向上朝她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