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
我长大了 立府了 来再约个投壶 以后就少了

https://tieba.baidu.com/p/6046778697 【 大内 · 玉涧殿 】：菡萏飘香

(小皇子来了。阿昭来唤我时只说了这么一句，我亦知是他)
(他来的时候太医将将离开，依旧是留了满屋子的药包药方以及这次好不容易带来的好消息，似乎我的眼疾有了好转的迹象)
(我见到他的时候才发觉，这时的他比之上次见面又高出了些许，带着些少年长成的英气风发，然而眉眼间还是稚气未脱的模样)
:你来啦……
(近乡情更怯，他是我独居幽宫时最难得的心灵慰藉，也是他每日的花，妆点了死/气沉沉的苍参)
:今日怎的来的比之前早了？

我想了想，出宫对我来说是大事，但是长大之后立府，又是很正常的事，宫里人未必把这个当大事到处说，所以她还不知道。依旧是甜甜的笑
“悫太妃，我来找您投壶。还有，还有好事告诉您。”
往前走了几步，个子已经比她还高了，不像从前小小的，还要仰望她。
“阿耶说我长大了，可以出宫了，赐了我一座府邸，在皇城，明德坊。”
顿了顿，看着她，她也许不知道明德坊，我是出了宫才知道这些街坊的。
“您知道明德坊吗？宫外的房子都是分街坊的，明德坊离皇宫挺近的，大概，就跟在宫里，我从扶玉殿走到这的路程差不多。”

(嘴边的笑还未完全绽开就半僵在那尴尬境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都忘了，他也是会长大，总有一天也是要封地立府的，大概只有我会一直觉得他一直会在宫里，一直是那个小小的背影)
(苍参的药味掺着他带来的鲜花味道一缕缕飘进鼻息，竟然有了些酸酸的感觉，奇怪，这也不是我的孩子，怎么的就有了这些矫情，这确实是件好事)
:是，是件好事，你大了，自然，自然是要出宫立府有一番作为的，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也会长大的
(一番话反反复复在嘴里颠来倒去，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从前也是盼着立府的，不，应该说，到现在立府了，我也是很开心的。只是乍离皇宫，有些情绪上的不适应，所以我多少能知道她的不舍。
“反正离的很近，我还会时常来宫里问安的。而且还能给您带宫外的时兴玩意儿，不是很好吗？这次没带，我这才刚出去，还不太认得路，没逛过街，下次，我一定带宫外的好东西来。”
两个人这样对视着，就难免生出离愁别绪来，倒不如玩一玩，乐而忘忧。
“咱们投壶吧？好久没玩了，我让着您，我投一支，您投两支。”
这些年过去了，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势均力敌了，我又学了武，我已经无法知道第一次投壶她有没有故意让着我，但现在该我让着她了。

(多年前一封家书加急送到了武陵老家，我便随着那人连夜奔波来到了汴梁，初来乍到之时总有许多的不便，口音的改变，起居的改变，不能久出门便学会了每次出门时给自己带回来点新奇的玩意儿给自己心里稍作安慰，万寿节后便入宫伴先帝作充仪位，已是这么久的时日了，那时自己看见新奇玩意儿的心情与他现在即将面对的大致无二)
:不急，宫外太大了，你慢慢看
(阿昭已经将东西规整摆齐放好，上次与他投壶时眼睛还觉得模糊，这次稍能有些清晰影子在前了，得记下来，下次太医再来可不能骂人家无用的庸才了)
:你既让着我一只，那便你开局

“宫外是很大，比皇宫大得多，可能有两三个皇宫那么大，可能，还要更大些。京城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单是京城就够我玩很久的了，还有那么多的地方，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玩遍。”
我畅想着，就像飞出了笼子的鸟，忽然天高海阔，想去哪就去哪。
这时宫娥备好了壶和箭，开局了。我本想让着她，她却让了我先。我看着那个壶，举箭，瞄准，稳稳的投了一支进去。我觉得我可以挑战更远些，但是悫太妃没有我力气大，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您知道吗？我最近功夫学的可好了。我如今的师父是武状元，上阵杀敌不在话下，别说小小的投壶了。”

(他的力度比之之前大了很多，从他挥舞臂膀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出来，他带起了一阵风，今年的武状元谁来着，似乎听阿昭提起过一嘴，说不亚于当年嵇郎风采，想是这位老师培养他之时也没少下功夫，他也一向聪明)
:看来官家还是很看重你的，武状元做师父，跟着辜郎你确能学到许多，方才我已感受到你的力量了，进益许多
(我再执矢之时，内心已经平静许多，度过了起初的起伏，已经可以自己痊愈，随着清脆一声，不用再去费力看我都知道掉落在了外面，他起初说再让我一只，当我真正再拿起一只时却反了悔)
:皇宫外很大，诱惑很多，有些人会顺着你的意思向上爬，有些人会悖着你的意思来，你要小心为上
(我担心他，实在担心，他对外面一切都如此好奇)
:还是一人一只，你让了我，我就胜之不武了

“嗯，是，父亲……对我很好。”
笑了笑，但实际上，这话说得我心虚。是不是真的很好，我也不知道。父亲很少管我，他的儿子太多了，他顾不到我。但我从小到大未受苛待，又有这样好的师父，由此想，父亲应该是疼我的。
我见她仍是端端正正拿着箭，和从前一样的架势，可惜，差了一点，没进。她却不肯要我让，我只好全力以赴，屏气凝神的又投了一支，又中了。学了骑射之后，力气大了，准头也好了，投壶就容易很多，倒是欺负她了。
停下来，我细细想她的话，又不是很明白。我似乎没有见过那样的人，或者是，宫里常见到的除了兄弟姐妹，就是随身伺候的宫人，与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这样吗？那我该如何？若有人跟我交往，我总还是要交朋友的。”

(他方才说的半分底气都算不得)
(其实我明白，官家的喜爱向来不长久亦不均衡，彼时还是闺中女儿时际听过这么一句话，百姓爱小儿，皇帝爱长子。其实不然，官家所爱，是可以辅政可以解忧排难的儿子，他的子嗣众多，实在不能照顾到每一个，所以有的直到故去，他才能注意到，比如阿烛，有的幸运，被稍微注意到一点就用些考验来试探看看能否加以培养，比如他)
(又或许这并不恰当，因为先帝是先帝，官家是官家)
:他的目光不可能长久，唯一能使你活的长久的。就是一直向上走，走到你觉得你应该去的地方
(那只矢从他手里飞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他定会中，果不其然，这预感就像我举起矢就知道我不可能中)
(出乎意料地，我中了)
:有些时候，你得注意后来者居上
:你出宫立府，会见到许多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其中有些人阿谀奉承走在前头却做不出功，有些人却也忠言逆耳不受待见，更多的是一个个戴着面具的人

我又拿了一支箭，拿在手里，低头看着，不急着投。这场对话越发的沉重了，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有些事，即便我不去想，即便我身边都是兄友弟恭，也从史书上见过了。我知道我的兄弟们也不可能不想的。
“一直向上走的话……”
众多皇嗣中，我是个顽皮的，有时候会做小小的坏事，我也是个大胆的，即便被阿娘斥责过了下次还是想玩就玩。但我也有懦弱的时候，譬如现在，一直向上自然是好，可我害怕，走到最后那路上，容不下我的兄弟姐妹们。我还是很喜欢热闹的。
这问题太难，我暂时还想不出答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以后就知道了。
“嗯，我会努力的。”
她这支投中了，但我没有喝彩，我仍在想她说的话。我知道她说的意思，宫里也有很多是非，只不过大多在妃嫔们之间纠缠，不太牵扯到我们。但以后，我迟早也要被卷进是非中去，她是教我辨认呢。
“您真好。我会小心的，您放心吧。我会在人群中辨别我的同道中人，我不会戴上面具，这样他们至少可以认出我来。”

(一直向上走，这是句极为危险的话，至于走到你觉得应该到的地方这句话，更是危险至极，所以我看到了他的困惑，看到了苍参众人的惊慌以及身边阿昭的忐忑)
(一直走下去，会走到哪一步我们谁都心知肚明，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说了，料也不会改变些什么，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使他过得好一点，虽说嵇氏一家作为他母妃的母家，底气十足)
:向上走吧，因为只有水才会往下流
(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一届的皇子们能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上一届的血雨腥风带走了阿烛，我倒看看这一届带的走谁，我擅自将宝压在他的身上)
:我敬佩你的勇气，不过你也要记得，面具可以不戴，但是一旦危险来临，你总得有些法子可以脱身，要么是可以迅速戴上面具，要么你就必须身边有人想陪，请
(将那只矢重放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