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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故事
　　孟府花园的石亭中，垂地的白色纱幔随风轻扬。
　　金光瑶端坐在石亭中，垂眸在煮茶，一缕青丝自鬓间调皮滑下，在其耳旁，挡住了他的侧颜。
　　风起站在金光瑶的身后，安静的不发一言，云涌在竹苑照顾薛洋。
　　孟痕带着晓星尘进了花园，转了几个方向，才看到金光瑶呆的石亭，不得不说，孟府还是不小的。
　　“晓道长，我家公子就在那个亭子里，您自己过去吧，我还有些事，先行离开了。”孟痕指了指石亭，对着晓星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晓星尘看向那个石亭，石亭里的人在纱幔下若隐若现，走到石亭前，晓星尘看到了里面一身青衣的金光瑶，顿了顿，他抬步向前，步入石亭，端坐在了金光瑶面前。
　　金光瑶仿佛仿佛并没有看到晓星尘一般，依旧垂眸煮茶，动作熟练而优雅，像极了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晓星尘看着安心泡茶的金光瑶，左右看了看，却始终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看向金光瑶，晓星尘的面上一如多年前的温和：“金宗主，阿洋他……”
　　“晓道长，在下已不是金宗主了，”金光瑶倒了一杯茶放到晓星面前，开口打断了晓星尘的问题，却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晓星尘，“晓道长，这碧螺春从姑苏寻来的，试试吧。”
　　“金公子，我并不懂茶艺之道。”晓星尘有些微微的尴尬，他皱了皱眉头，轻声回道。
　　“不学怎么会？在下可以教晓道长。”金光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杯里翻涌的茶水，淡然道。
　　晓星尘的看着金光瑶，端起茶无奈地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温声道：“味香甘洌，是好茶。”顿了顿，又问，“金公子，可否让……”
　　金光瑶端起茶杯，细抿了一口，轻轻摇了摇头，微皱起眉，放下杯子，再次打断了晓星尘的话：“味虽香，但却太浓了些，许是在下茶叶加多了，真是可惜了一壶好茶。”
　　晓星尘看着杯中的茶，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眸中的暗沉，就算他再迟顿，也明白金光瑶是不想告诉他关于薛洋的事了。
　　“前几日在下听了个故事，不知道晓道长有没有兴趣听听？”
　　金光瑶看着晓星尘，右手握着茶杯慢慢摩擦，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过假，也不会让人觉得敷衍，有点亲和，倒让人不自觉的想相信。
　　他向来如此，当仙督的那些年，他就是扬着这样的笑，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麻烦，或是，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晓星尘抬头看向金光瑶，笑了笑，道：“金公子随意。”
　　“也好。”金光瑶笑着，转头看了看听外的景色，“以前有个侠士，心怀大义，把拯救苍生做为己任，他行侠仗义，为世人称道。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喜欢吃糖的孩子，那个孩子有些坏，杀了很多看不起他的人，于是，这个侠士就把他送到了官府。侠士离开后，这个孩子逃出了官府，为了报复那个侠士，那孩子杀了侠士好友的全家，但却放过了侠士的好友，只是挖了那人的双眼，侠士为还情，取了自己的眼给了好友，然后独自离开。
　　“那孩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依旧没心没肺的活着，直到有一天被人追杀，重伤倒在了路旁，他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了，却没想到，自己被救了，而救他之人，正是失去了眼睛的那个侠士。
　　“那孩子见侠士瞎了眼，便留在了侠士的身边，只是，坏人终究是坏人，这孩子在三年的相处中越发离不开侠士，他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侠士，于是，他欺骗侠士杀了许多无辜之人，他认为，他是恶人，他在地狱，他只要把侠士也拉进地狱，侠士就不会离开他了。
　　“他就这么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们一样了，他的侠士就不会离开了，就这么过了三年，直到侠士的朋友找来了，为了不让侠士知道真相，他又骗着侠士亲手杀了侠士的朋友。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侠士终于还是知道了真想，在悲愤的绝望之中，自刎于那孩子面前。”
　　金光瑶依旧笑着，对面的晓星尘却白了脸色，他看着晓星尘，：“晓道长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无碍。”晓星尘垂着眸，没有抬头。
　　金光瑶端起茶喝了一口：“晓道长难道不想知道后续吗？”
　　“那，”晓星尘开口，声音里都带了些轻颤颤，“那之后呢？”
　　“之后？”金光瑶轻笑出声，“之后，那孩子为了复活侠士，扮了八年的侠士，只为骗自己侠士还没死，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希望。
　　“八年后，他等来了一个人，一个最有希望可以救回侠士的人，可这个人救不了侠士，在知道这个孩子做过的一切后，为了给侠士报仇，杀了这个孩子。
　　“这孩子命大，又一次被人救了回来，只不过，他倔得很，被就回来后，再一次想到了救侠士的办法，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侠士的命。”
　　“是吗？以命换命。”晓星尘低声喃喃，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是啊，”金光瑶笑着看着晓星尘，目光却尽是漠然，“这孩子在最后，终于还是看清了世事，他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晓星尘抬头看向金光瑶，眸中含着一丝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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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金光瑶看着晓星尘，笑了，他看见了晓星尘眼底的迫切希冀，“他说，他放下了，他后悔了，他希望来世，再也不要遇见那个侠士，他宁愿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他……后悔了？”晓星尘眼底的希冀破灭，带着轻颤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丝哽咽。
　　“晓道长不觉得，他们很像你与薛洋吗？”金光瑶垂眸重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端起来沿着杯口吹了吹，才又喝了一口。
　　晓星尘白了脸，没了血色，连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金光瑶抬头看向晓星尘，笑容不变，仿佛看不见晓星尘没了血色的脸：“在下还听说，七年前，宋岚宋道长也在寻找成美，你二人似乎都很迫切呢，这晓道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光瑶这几年对外界知道的不少，他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自他重生起，他就知道他和薛洋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无名山，所以他早早的与他外界的下属取得了联系，让他们收集情报，只是刻意的让他们忽视了有关蓝曦臣的事。
　　“我……”晓星尘开口想要辩解什么，却再次被金光瑶打断。
　　“我不关心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赌约，还是有什么难言的约定，”金光瑶看着晓星尘，依旧是浅笑安然，目光漠然的没有感情，“成美现在，都与你们无关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晓星尘，“是恨也好，是爱也罢，或者是什么占有欲？这些，跟成美，都没有任何关系。”
　　“晓道长，你要知道，你的出现，对成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金光瑶脸色的笑淡了些，“当初，的确是成美先招惹的你，但他都还完了，晓道长，既已两清，往后，我希望，你与宋道长都不要出现在成美面前了。”
　　晓星尘没有开口，默然的坐在原地，脸色煞白，垂着眸，整个人楞楞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金光瑶的话。
　　“风起，送客！”金光瑶最后看了一眼晓星尘，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是，”风起走到晓星尘身旁，弯腰行了一礼，“晓道长，请。”
　　晓星尘默然起身，转身向着亭外走去，却停在了刚出亭子的第一个拐角处，他抬头看向前方，声音依旧温和：“我不会放弃阿洋的，金宗公子，他的选择，不该是你做。”
　　“晓道长，我拭目以待。”
　　金光瑶抚了抚长袖，背对着晓星尘站在亭缘处，看着亭下的鱼池，笑声清脆却也同样危险四溢。
　　晓星尘没在说话，任风起跟着自己，离开了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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