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学校里逃出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没有吃的,河里的水勉强能喝,靠着饭店阿姨每天给她留的剩食和好心人的帮忙,她撑过了三天。
第一天是学校引咎查人。
第二天是找上家门。
第三天学校就会放弃,因为从他们家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丢了一个小孩,无足痛痒。
她在第四天拖着被打瘸的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家。是母亲开的门。
母亲的脸高高肿着,见到她跟见到鬼一样,把她拖进家门,拽着头发扔进厕所反省,痛也不敢出声。哥哥和双胞胎姐姐们悄悄打开门,透过门缝震惊的看着她。
女孩在厕所里面壁思过,她想了很多,想她的十四岁跟别人的十四岁为什么这么不一样。
父亲很容易生气,大腹便便,手却很有劲,一巴掌下去,她的脑袋能嗡嗡作响很久。当父亲决定把她送进全日制学校的时候,她高兴过,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幸运的小孩,能够躲过父亲。但事实证明,她是家里最不幸的。
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都不喜欢她。在一日复一日的酷刑和鞭打里,谩骂只是最无关痛痒的配乐。
她还有很多同学,他们说这是个奴隶学校,要逃出去。如果不逃出去,会死在这。
事实上,只有她带着比谁都严重的挫伤,一个人逃了出来。严重到学校都以为她死了,很快选择了放弃找人。
是一个银发的大哥哥救了她,在第二天。
起初女孩以为是学校的保安,拼命把身体缩在垃圾桶里,好像这个狭小又散发着恶臭的地方就是她的安全屋。学校里的人都讨厌脏兮兮的小孩,她是知道的。每次她痛的涕泗横流,那些大人都会离她远一点儿。
但是大哥哥不怕脏,把她从垃圾桶里挖了出来,给了她热乎乎的食物,用干净柔软的手帕给她擦脸。还带她偷溜进关了门的医疗所里,给她上了药。让她在医疗所柔软的床上躺了一晚。
女孩觉得他一定是传说中的白衣天使,尽管他穿的一身漆黑,就连手和脸也遮的严严实实。
第三天,大哥哥就消失了,医疗所的护士看到她的样子,留了她一天。第四天梦醒,她回到了家。
人在独处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女孩缩在厕所的一角,忐忑不安的等着父亲回来。
她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栋居民楼的隔音不好,经常能听到楼上楼下的人的动静。这是常事。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女孩没办法装作这是别人的动静了。说话声从远处的杂音,变得像是在客厅争论,又紧接着像是到了厕所门前吵闹。她把自己缩的更小,但却连锁门的胆量都没有。她知道如果是父亲回来了,一旦锁门,等她出来后将会遭受更厉害的毒打。
但显然不是父亲。家里没人敢跟父亲置喙,更不可能吵闹。
直到第一个血手印出现在了女孩的脚边。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无数血手印以极快的速度在厕所瓷砖上蔓延开来。女孩吓坏了,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一点没把那刺眼的红色抹开,直到红色手印布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处。
血手印出现在了女孩的腿上。先是第一个,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她的头忽然剧痛起来,像是脑子被人搅动了一圈,紧接着昏厥了过去。
——————
“这可真是……”银发的男人刚踏入咖啡馆,便在离门口不远的卡座上发现了一团黑影,他挑挑眉,续上了下句,“……巧了。”
“我第一次见到自投罗网的扰乱者。”黑影放下咖啡杯,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请你去死。”
“啊哈……”男人坐到他对面,一点不见外,笑眯眯道,“还真是单刀直入,观察者都是你这种类型的吗?”
黑影没有回应,静静的看着他。
“真无趣呢,跟个机器人一样。”男人撇撇嘴,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点醒了一般,凑过去,“该不会真是机器人……”
话音未落,一把造型低调的黑色手枪便抵在了扰乱者的喉口,止住了他的话,若是仔细去看,还能隐约窥见枪口里流转的银色光芒。
“……啊,我是有实体的。”银发的男人不以为意,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来,“我忘记说了?”
黑影顿了顿,收回了手枪,略微扫了扫周围的人群,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
“我真是想不明白。”男人托着下巴道,“你们看遍了世间百态,却从来都是见死不救。不觉得做人很失败吗?”
“作为观察者,应该恪守本分。”
“哈……”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反驳道,“那我恪守一下扰乱者的本分也没什么问题吧?”
黑影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警告你,就算你一直躲在人多的地方,我也有无数种方法要了你的命。”
“哎呀哎呀,好可怕啊。”男人摆出惊恐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女孩的父亲。
“你还有四十分钟。”
银发男人只留下照片就离开了。黑影盯着照片默默出了神,直到耳边响起了服务员的声音:“客人?客人您没事吧?您要不要去医院?”
“……什么?
从学校里逃出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没有吃的,河里的水勉强能喝,靠着饭店阿姨每天给她留的剩食和好心人的帮忙,她撑过了三天。
第一天是学校引咎查人。
第二天是找上家门。
第三天学校就会放弃,因为从他们家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丢了一个小孩,无足痛痒。
她在第四天拖着被打瘸的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家。是母亲开的门。
母亲的脸高高肿着,见到她跟见到鬼一样,把她拖进家门,拽着头发扔进厕所反省,痛也不敢出声。哥哥和双胞胎姐姐们悄悄打开门,透过门缝震惊的看着她。
女孩在厕所里面壁思过,她想了很多,想她的十四岁跟别人的十四岁为什么这么不一样。
父亲很容易生气,大腹便便,手却很有劲,一巴掌下去,她的脑袋能嗡嗡作响很久。当父亲决定把她送进全日制学校的时候,她高兴过,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幸运的小孩,能够躲过父亲。但事实证明,她是家里最不幸的。
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都不喜欢她。在一日复一日的酷刑和鞭打里,谩骂只是最无关痛痒的配乐。
她还有很多同学,他们说这是个奴隶学校,要逃出去。如果不逃出去,会死在这。
事实上,只有她带着比谁都严重的挫伤,一个人逃了出来。严重到学校都以为她死了,很快选择了放弃找人。
是一个银发的大哥哥救了她,在第二天。
起初女孩以为是学校的保安,拼命把身体缩在垃圾桶里,好像这个狭小又散发着恶臭的地方就是她的安全屋。学校里的人都讨厌脏兮兮的小孩,她是知道的。每次她痛的涕泗横流,那些大人都会离她远一点儿。
但是大哥哥不怕脏,把她从垃圾桶里挖了出来,给了她热乎乎的食物,用干净柔软的手帕给她擦脸。还带她偷溜进关了门的医疗所里,给她上了药。让她在医疗所柔软的床上躺了一晚。
女孩觉得他一定是传说中的白衣天使,尽管他穿的一身漆黑,就连手和脸也遮的严严实实。
第三天,大哥哥就消失了,医疗所的护士看到她的样子,留了她一天。第四天梦醒,她回到了家。
人在独处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女孩缩在厕所的一角,忐忑不安的等着父亲回来。
她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栋居民楼的隔音不好,经常能听到楼上楼下的人的动静。这是常事。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女孩没办法装作这是别人的动静了。说话声从远处的杂音,变得像是在客厅争论,又紧接着像是到了厕所门前吵闹。她把自己缩的更小,但却连锁门的胆量都没有。她知道如果是父亲回来了,一旦锁门,等她出来后将会遭受更厉害的毒打。
但显然不是父亲。家里没人敢跟父亲置喙,更不可能吵闹。
直到第一个血手印出现在了女孩的脚边。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无数血手印以极快的速度在厕所瓷砖上蔓延开来。女孩吓坏了,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一点没把那刺眼的红色抹开,直到红色手印布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处。
血手印出现在了女孩的腿上。先是第一个,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她的头忽然剧痛起来,像是脑子被人搅动了一圈,紧接着昏厥了过去。
——————
“这可真是……”银发的男人刚踏入咖啡馆,便在离门口不远的卡座上发现了一团黑影,他挑挑眉,续上了下句,“……巧了。”
“我第一次见到自投罗网的扰乱者。”黑影放下咖啡杯,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请你去死。”
“啊哈……”男人坐到他对面,一点不见外,笑眯眯道,“还真是单刀直入,观察者都是你这种类型的吗?”
黑影没有回应,静静的看着他。
“真无趣呢,跟个机器人一样。”男人撇撇嘴,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点醒了一般,凑过去,“该不会真是机器人……”
话音未落,一把造型低调的黑色手枪便抵在了扰乱者的喉口,止住了他的话,若是仔细去看,还能隐约窥见枪口里流转的银色光芒。
“……啊,我是有实体的。”银发的男人不以为意,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来,“我忘记说了?”
黑影顿了顿,收回了手枪,略微扫了扫周围的人群,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
“我真是想不明白。”男人托着下巴道,“你们看遍了世间百态,却从来都是见死不救。不觉得做人很失败吗?”
“作为观察者,应该恪守本分。”
“哈……”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反驳道,“那我恪守一下扰乱者的本分也没什么问题吧?”
黑影沉默了片刻后,道:“我警告你,就算你一直躲在人多的地方,我也有无数种方法要了你的命。”
“哎呀哎呀,好可怕啊。”男人摆出惊恐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女孩的父亲。
“你还有四十分钟。”
银发男人只留下照片就离开了。黑影盯着照片默默出了神,直到耳边响起了服务员的声音:“客人?客人您没事吧?您要不要去医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