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艾凡是头铁增幅而且非洲的的唯一的人。他身材瘦弱；皮肤黝黑，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7W面板，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契，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契艾凡”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契艾凡。
契艾凡一到克伦特店，所有增幅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契艾凡，你耳环又归零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增幅两个哈林耳环，要一个增幅秘药。”便排出一千个矛盾。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契艾凡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无色，吊着打。”契艾凡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无色不能算偷……窃无色！……增幅追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耳环红12”，什么“武器白15”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酒。”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契艾凡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套破哈林，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来个增幅器。”克伦特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契艾凡么？你还欠十九个矛盾呢！”契艾凡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增幅器要好。”
克伦特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契艾凡，你又偷偷增幅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踢断腿？”契艾凡低声说道，“打普雷，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克伦特，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克伦特都笑了。我拿了增幅器，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百个无色，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增幅完哈林耳环，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契艾凡。到了年关，克伦特取下粉板说，“契艾凡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契艾凡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契艾凡的确已经归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