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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

（鄙视插楼者！）
冷。
很冷。
冷死了。
真的好冷。
快冷僵了啊！
呼出的每一口气仿佛都会瞬间凝结成冰，咚一声砸到地上。即使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并做足了心理准备，王耀还是被这漫天雪片寒风呼啸的北国冬天来了个彻底的下马威。
真不该这个时候跑来这里……太失策了阿鲁。
不痛不痒地腹诽着自己，王耀缩紧身子，加快了向前的步伐。夹裹着雪片的风凛冽得像一条鞭子，抽在脸上辣辣地疼。他一边尽力埋着头躲避风雪，一边又努力抬起眼睛来看清道路，结果硬是在他那张素来温润平和的少年脸上，组出了一副可以称之为怒目凶煞的表情。
还有多远啊，是不是快到了？
王耀在风雪中眯起眼睛，踮着脚向前望去。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房屋，到是望见一个人影，夹杂在雪片中模糊不清。
谁……不如去问问还有多远，可能的话也许可以托他带个路。
思及此，王耀加快脚步向那个身影走去。
王耀虽不是拿着地图也只会原地打转的路痴，但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的认路者。尽管总能到达目的地，可如果是第一次就往往会兜上一个大圈，冤枉路只多不少。
出乎他意料的，几乎就在他起步的同时，那个身影也向着他走来，他越走越快，那个身影也越走越快。
王耀的第一反应是放慢脚步，隔着风雪小心地观察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但除此之外再得不出其他结论。
对方的速度没有随着他减慢，依然以越来越快的步伐向他走来，在离他约莫半米时站停了脚。
“耀？”
传入耳中的声音略显低沉，却更多地带着孩子式的询问和欣喜。王耀这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身穿厚重的灰色大衣，长长的围巾将下巴遮去大半。有着一头与冬日阳光同色短发的高大青年垂手而立，正对着他露出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放下了戒备的王耀惊讶地看着他：“伊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阿鲁？”
“感觉。”伊万略一停顿后晃了晃脑袋，抖掉上面一层细细的雪，有点顽皮地笑了起来：“觉得你今天会来这里啊。”
王耀无言以对地耸了耸肩。
伊万和王耀并肩而行，他站在他的右侧。比王耀高大许多的身材替王耀挡去了不少凛冽的寒风。于是王耀终于觉得这里的温度稍微像是人类可以接受的了，尽管他还是要缩起身子走路。
“很冷吗？再稍微坚持一下，快到了。”伊万低下头打量王耀，对方原本就瘦小的身材此刻更是蜷成小小的一团。他突然觉得王耀很像一只把自己抱成一团的花栗鼠或其他什么同类，在雪地里用大尾巴把自己包成一团后滚动前进，然后慢慢滚成一只大雪球……
伊万为这个伟大的联想低低笑出了声。
王耀只觉得从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的笑声是那么诡异，不过他早已冷得无心追究除了火炉棉被热水以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当王耀终于坐在壁炉面前手捧一杯热水时，他被冻僵了的思绪才稍稍开始恢复，做了某些正常的运转。
比如，对这个正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致以崇高的敬意。王耀猜测着是不是在这地方住久了，连身体的温度都会随着下降个一两度来适应环境。
手心里传来的热度提醒着他身体其他部位的冰凉——即使整个人已经被炉火的温暖所包围，但要靠那热度让全身都暖和起来，需要的时间也并不算短。事实上，在这屋子里，温度是随着距离壁炉的远近呈阶梯状排布的。
对了，都被冷得想不起来了阿鲁！我来找伊万是要……
黑发少年转过头，刚想开口说第一个字，那个字就瞬间转为巨大的错愕凝滞在了嘴里——
——伊万伸开双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牢牢地将他环在自己胸前。贴着后背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和头顶一侧清晰均匀的呼吸声，直接让王耀好不容易解冻一些的脑袋再次“嘣”一声断了根弦。
伊万饶有兴致地看着脸涨得通红正盯着杯子使劲看恨不得把它看出个洞来的家伙，然后在那个家伙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简单而满足的微笑。
他只是觉得这个快被冻僵的家伙很需要暖和一下，于是他就那么做了，毫无理由可言的理所当然。
但他自己也并不清楚为什么只是这样，心里就会开心满足，就像是雪地里突然盛绽的向日葵花田一般不可理解。
而王耀则被这明显超出他常识范围的举动弄得整个呆滞起来，连应有的挣脱性动作都一点没有。脑袋到是思考到了那一层面，可惜的是大脑与身体之间出现了短暂的信号不通。于是王耀的脑海里波涛汹涌地翻滚着诸如“铁砂掌”“少林拳”之类一系列具有攻击性的动作，手却只是死捧着杯子动也不动。
环绕在身体周围的那种温暖，踏实而令人安心，或许潜意识里便不忍将它推开——这算不算种依赖？
这个带着些许软弱意味的字眼久违地出现在王耀脑海里。黑发少年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音量短促地叹了一声，握紧手中的杯子，默不作声地看着在壁炉中跳动的橙黄色火苗，黑发在炉火的映照下，划出一道流星般浅浅的金色痕迹。 
壁炉中的木柴被烧断，发出轻微的“喀嚓”一声，溅出几点火星没入空气。自刚才起一直保持着蜷缩姿势的王耀轻轻动了动身子：“伊万……”
“恩？”
“谢谢，我不冷了……所以你可以松开手了阿鲁。” 
感觉头顶一侧的金色脑袋在左右摇动，脑袋的主人口气相当坚决：“不行唷，松了手又会冷回去的。”
“壁炉在啊。”
“那个可不如我有效，对吧？”伊万低下头，凑近王耀露出不知所名的，像是自信满满的小孩子期待被夸奖一般的笑容。
“……”被伊万这样的表情挫败得很彻底，王耀只得故作淡定地咽了咽口水，认命地准备就以这个怪异的姿势开口说正事。
“伊万。”王耀盯着杯中已经渐渐凉去的水，“我听说你家里变化很大。”
伊万没有答话，甚至动也没有动一下，在只听得到壁炉中木柴劈劈啪啪被烧灼的寂静里，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发现了一条新的道路，对吧。还没有任何人尝试过的。”
“……”
“我尝试过许多种方法让家里好起来，可是，都失败了，因为那些都不适合我家。”王耀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形成一片细细的白雾，“所以我来是想告诉你……”
伊万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直随着王耀的话跳得越来越快，而在这句话之后骤然收紧。
即使王耀说出他预想中的答案，他的心脏大概还是会承受一个好大的落差。伊万暗自揣测着。
王耀转过头，对上伊万明亮的浅紫色眼睛：“我决定，和你一同走上这条路。”
环着他的手臂骤然收紧，王耀手一不稳，险些把杯子里的水洒在地上。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浑浊而粗重，半晌，才听到伊万低低地开口：“耀，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走下去的道路，它的前景光明得令人难以置信，但路途中的坎坷远超出我们所能想象的极至。”
“我知道。”
“……你知道，那……”伊万并不是真的在推拒王耀，只是长久以来，他已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漠视或误解，习惯于孤身一人。他一度认为，来自寒冷北国的战士是不会有，也不需要所谓“朋友”的存在的。
王耀这突如其来的选择，措手不及的是他。
心底深处的一个地方，存在着微小的，不愿承认的害怕。这条路太过艰辛，他没有把握这个瘦小的黑发少年能够走得下去。那么，假如他中途退出，与自己走上不同甚至完全相背的道路，到了那时，该如何去面对彼此？
“伊万。”短暂的静寂过后，王耀轻轻开口，“我很清楚走这条路有多难，但我不会逃避那些必然随之而来的疼痛。”
选择一条未知的道路，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一般。只看得到出口处那点微弱的亮光，对于如何到达，却只能一步一步地去尝试。每一步都可能被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掉入万丈深渊永劫不复。
但他们都同样坚信着，那抹微弱却永不熄灭的光是他们的希望。即使再如何遍体鳞伤，也会因着那点光亮站直身子，踏着尚未干涸的血迹继续前行。
“我不会停步或放弃的。这样的字眼，自做出选择起就注定要被抛弃，对吧。”王耀的声音平静地滑入空气中，在消失之前，字字印进金发青年的心里。
“耀……是的，必须抛弃。”嗓音低沉，道出的是另一种坚定。
“我相信你所发现的道路，因此我选择沿着它走下去。”王耀再次抬起眼来直视着伊万，话音很轻，却锵然坚定。
“伊万•布拉金斯基，王耀，决定作为战士和你一同踏上那条路，以淋漓的鲜血和遍布的伤痕为代价，走到最后光明的终点。”
浅紫色的眼眸骤然睁大，映着面前那双眼中的漆黑，融成了沉甸甸的另一种颜色。呼吸骤然急促，心脏再次不可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那是什么，蕴藏在那黑色双眼深处，仿佛此刻才被释放出的，几乎让人想象不出的坚韧与强大。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伊万一瞬间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和这双眼睛的主人在一起，就能到达任何想要去到的彼岸。
“你准备放下一切走上这条路吗？”许久之后，伊万低声问道。
“不，是背负起一切走上这条路。”
短暂的沉默后，伊万松开手站起身来，又将王耀拉起来站直。他站在他的面前，低头凝视着他，缓慢而坚定地开口：
“我，伊万•布拉金斯基，承认王耀同志为盟友。”伊万低沉的嗓音此刻听来却是另一种清亮，一字一句回旋在空旷的屋内。
“我们将并肩前行，互相扶持，绝不离弃，直至到达光明的终点。”
话音落下，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对方。
是的，我将跟随你，踏上这条未知之路，即使走到时间尽头，我也绝不会背弃它。
是的，你将跟随我，走向那片坎坷前程，即使伤得无法愈合，我也绝不会低下头。
“耀……”
“伊万……”
突然同时开口的两人都愣了一下，王耀搓着手：“你先说吧阿鲁。”
“就是，”伊万略歪着头笑起来，“以后对你的称呼就是‘王耀同志’了，你也要这么叫我哦。”
“呃，……伊万……同志？”王耀小心地叫了一声，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后缀。
“恩，王耀同志。”笑容略带腼腆的青年满足地点头。
“伊万同志。”
“王耀同志。”
“……伊万同志……”
“王耀同志~”
“……”
“……”
两个人再次静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同时捧腹大笑起来。两人都笑得肩膀直颤，似乎无法抑止住这久违了的大笑一般。


终于，好不容易止住笑的伊万拍了拍王耀的背：“王耀同志，再笑下去可就真的会岔气了。”
“哈哈哈哈哈……抱歉……哈哈……”黑发小子依然笑得打跌，上下摆动着右手传达告饶的意味，“很久没这么笑过了阿鲁，所以想多笑一会儿。”
伊万收回手，耐心地等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子恢复正常。终于看到王耀渐渐收拢笑声揉着酸胀的脸颊，他开口问道：“王耀同志，刚才你想说什么？”
黑发少年一敲掌心：“壁炉的火快灭了阿鲁……好冷，快把火再升起来啦！”
“王耀同志，我说了那个不如我有效吧？”伊万笑眼弯弯。
怕冷的小同志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双脚下意识摆出一前一后的防守姿态。
“是真的，不相信的话可以再试试哦。”
“看着你这张笑脸就越发觉得不可相信阿鲁。”
“这样啊……我记得王耀同志家有句话叫事实胜于雄辩吧？”熊爪伸开就准备搭上黑发少年的肩膀。
“喂你这狗熊别靠过来阿鲁！……诶？”
退到窗边的王耀诧异地发现，暴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从低低压在建筑物上的灰色云朵里，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析出落到雪地上，化开一地光华。笼罩在城市上方的阴霾渐渐散去，空气中逐渐充满了清新温暖的味道。
“雪停了呢。”伊万走到窗边，感慨似的这么说着。
“是啊……终于停了阿鲁，这里的雪冷死了……”王耀此时才发现，伊万家的雪很美，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洁白松软，很像过年时撒满白糖的年糕。
“啊~~~”
伊万突然操起充满抒情意味的吟游诗人一样的腔调，让王耀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寒战，“因为王耀同志的到来~就连暴风雪都停止了啊~”
“伊万同志，能别用这种腔调吗？一只狗熊在抒情是很诡异的场景阿鲁。”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伊万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王耀已经手脚麻利地重新升起了火，裹着一张毯子坚定不移地窝在壁炉前。
伊万丝毫没在意王耀对自己难得抒情的打击，走过去蹲在王耀身边露出了诚挚的笑容：“王耀同志，今天要不住在我家吧？”
“不必了阿鲁，雪都停了，我马上就回去。”
“回去的路很远不是吗，不如明天再走也一样吧？”
“不要。”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伊万同志。”王耀从毯子里探出脑袋，以极其严肃的语气向他阐述了一个事实：“我介意阿鲁。”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启程了。
时间不会停步等待落在后面的人，只会毫不留情地抛弃掉他们而已。
所以，我们不仅要摸索着前行，更要尽可能地加快脚步，携起手向前奔跑。
在同一块大陆之上，背靠着背，作为对方可以托付的依靠。 
在这条注定充满鲜血荆棘的道路上，我们承诺，不离不弃。
（本篇完）

“喂你这狗熊别靠过来阿鲁！……诶？” 
少主你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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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在风雪中眯起眼睛，踮着脚向前望去。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房屋，到是望见一个人影，夹杂在雪片中模糊不清。 
我第一反应是少主你奥地利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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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耀终于坐在壁炉面前手捧一杯热水时，他被冻僵了的思绪才稍稍开始恢复，做了某些正常的运转。
壁炉美啊……话说nini你之前一直没有正常思考么……怪不得任由某狗熊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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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不冷了……所以你可以松开手了阿鲁。”  
原来nini你刚反应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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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低下头，凑近王耀露出不知所名的，像是自信满满的小孩子期待被夸奖一般的笑容。 
嘛~水管你和耀君的年龄相比就是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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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布拉金斯基，王耀，决定作为战士和你一同踏上那条路，以淋漓的鲜血和遍布的伤痕为代价，走到最后光明的终点。” 
为毛我想到了结婚感言……我糟糕了……或者说桃园2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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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再次静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同时捧腹大笑起来。两人都笑得肩膀直颤，似乎无法抑止住这久违了的大笑一般。 
深情对视后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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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少年一敲掌心：“壁炉的火快灭了阿鲁……好冷，快把火再升起来啦！” 
“王耀同志，我说了那个不如我有效吧？”伊万笑眼弯弯。 
怕冷的小同志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双脚下意识摆出一前一后的防守姿态。 
“是真的，不相信的话可以再试试哦。” 
“看着你这张笑脸就越发觉得不可相信阿鲁。” 
“这样啊……我记得王耀同志家有句话叫事实胜于雄辩吧？”熊爪伸开就准备搭上黑发少年的肩膀。 
“喂你这狗熊别靠过来阿鲁！……诶？” 
快点靠过去吧靠过去啊……磨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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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描写烘托气氛阿鲁……不错不错……就是那一句一句的”同志“有点郁闷……尤其是想到最后的决裂的时候……诶呀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