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粒儿从来都不孤立,一粒麦粒种下就有了十粒麦粒,二十粒三十粒麦粒儿,二十、三十粒麦粒后就是一片风风光光,浩浩荡荡的小麦大地。我常常想起一粒麦粒或一粒麦粒儿的成长,微醺的南风中我看见麦粒儿走过了它的青涩,开始饱满,一根根尖利的麦芒像一把把利剑护卫着麦粒;我不忍去细看锋芒中的麦粒,不忍心去伤灌满了汁液、正酝酿营养,愈来愈丰满的麦粒儿。在一方大地,我选择在小麦的面前默然无声地站着,我听见风,听见鸟儿掠过小麦大地,我站着,向着一粒粒麦粒,一穗穗麦粒儿行注目礼,向刮过麦季的风行注目礼,向掠过河床又掠过麦田的白云和鸟儿行注目礼,向麦田边的杨树、桐树、榆树行注目礼,向穿过麦田的线路、流入麦田的河水行注目礼……麦田,其实它吸纳了更多的元素、更多的营养、更多的情感、更多的期望。在麦芒全黄的季节,麦粒儿看见了旅人又回到了小麦大地,回到了麦粒的出发地和生命地。大地永远是一粒麦粒、一千粒麦粒、一万粒麦粒、一万万、一亿亿个麦粒儿的故乡;然后麦粒儿又延续了一万麦粒、一万万麦粒、一亿亿麦粒。不要为了更仔细地观察去触碰一粒麦粒、一穗儿麦粒,这对麦粒儿是一种伤害。即使你多么想仔细观察麦粒,你也无法进入麦粒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