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亚轩《当你和心跳一起出现》
虽然这是一首温暖治愈的歌,但听得我很伤感,尤其是这首歌的弦乐,从前奏就响起的几缕短促而锋利的弦乐,在一个月前陆陆续续发布的各种预告片里它就不断闪现,在其中的一个预告片里,一上来就是这段弦乐,紧跟着是萧亚轩的一句话,她说,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张专辑。这弦乐如过眼云烟,倏忽而逝,像是眼前一闪而过又不断闪过的一只飞鸟,它携带着回忆与伤痛,你想抓住它仔细观看,但始终抓不住,可又不停地在你眼前反复提醒与穿梭。
那个预告片我看了很多遍,于是当歌曲正式出来的时候,前奏一响,那弦乐如某种信号般出现,我感觉马上就要出现那句“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张专辑”,然而人声出现了,像是二十年前的曲风与声音,恍如隔世的1999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张专辑”的2019年,最初的回忆与最后的预告交叉在一起,恍惚又唏嘘,如果这真的是她的最后一张专辑,这句话像是她告知众人,以如今的状态,已是用足了力气,先是从最初的源头去找回自己,又在力所能及中耗尽了心力,做完了这次,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
从曲风上来说,要说这首歌带给人多大的惊喜也未必,然而却如萧亚轩自己所说,这是有她自己灵魂在里面的,所以依然能够打动人。作为一代人记忆中的声音,她有着华语女歌手顶尖的音色本钱,了解我如今观点的会知道,顶尖的音色条件往往并不会单一地出现,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她本身的人格魅力、前沿气质、内在敞开与身体自由,这些东西从内而外都是浑然一体的呈现,才能让她在那个时代通过音乐、视觉、舞台、潮流与多元媒介而一体爆发。
这首歌唱的是爱人与心动,她二十年前就是如此唱着爱的,爱在她的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她音乐中的重要表达。我并不关心她的私生活,只是通过各种媒体报道与网络段子知道,她的真实生活与音乐里对爱的极其张开式的热烈与渴求是完全一致的,这类活得自我而敞开的女歌手,她们需要很多爱,爱在她们的生活中不仅仅是爱,同时还是生命的活水来源,是一个自我修复与心力还原的通道,来以此对抗时间、时代与境遇的衰落和变迁,流行音乐里“爱”是一个永恒的主题,真正能写好“爱”唱好“爱”的人也是爱这种行为与意义的忠实践行者,爱是通过一个人而达到对万千世界的心动,是在一个人身上焕发起对无限世界的探索,爱也许会在一个人身上枯竭,但每一场通过爱所到达情感顶点的瞬间,都是在巨大的向往与好奇之中直抵生命内核。
拥有无穷而新鲜的爱总是令人羡慕的,网络上有关于她的各种恋爱宝典,撩汉指南,曾经我以为,若是每天都处于甜蜜的爱意之中,其实是无所谓事业与发展的,因为爱足以对生活里所有的失意与灰色进行焕发与染色,后来各种媒体报道,她近些年来的身体与精神状态都并不好,我一直以为那都是对一个活在爱的真空里的精神少女的飞短流长。
而直到有一天清晨,我无意间刷到她自己拍的一个视频,视频中她面容憔悴、意识恍惚,我才意识到她确实是状态不佳,她有她的失意与痛苦。她们需要爱,不仅是需要生命的焕发,同时也是如止痛药般的存在,即使是泰勒斯威夫特,若不是她自己写歌,感谢黑暗之中出现的那个人所给予的光明与治愈,你或许不会知道,这些永远被爱意包裹的女孩,还有着背后的绝境与痛苦,她们对活得自由与敞开的要求更高,对爱的需求更深刻,就像是对生存的水质有着特别要求的鱼,某些鱼类可以活在停滞的、满是淤泥的死水中,就像是麻木不仁的人,但是她们不可以,因为体验爱的顶点的心有多强烈,那坠入黑暗的身体也有多煎熬。
这就是这首歌与二十年前所唱的歌最大的不同,我听得出那心跳与爱的背后的巨大灰暗,就是那弦乐在反复提醒你我的东西,词曲像是在写在这弦乐上的另外一首歌,而原本的那首歌,写的是当那个人还未出现时的灰暗,她把它深深地隐藏了,那弦乐揭示出了这首歌的另一面,繁花短暂,韶光易逝,伸手去抓却永远抓不住,像是拉在心弦上,无尽的伤感,二十年后,她把背后的灰暗留给了自己,而把爱意还像二十年前一样洒给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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