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师请发

(一)
张经理的电话吵醒的。
那头是浓浓的关切，是姐姐对弟弟的叮嘱。说实话上海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好久没体会到这样浓烈而温暖的人情味儿了。
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烟头和酒瓶，眼镜掉在地上，所以一切才会模糊；推开窗户，微弱的光照射了进来，空气中虽然依旧充斥这难过，头发丝儿上都粘附着绝望，但是依旧不影响阳光把烟酒味儿驱散地一干二净。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从床上半天没爬起来，整个人如抽了骨似的软绵无力，天花板都在旋转，我带着一身烟酒味儿浑浑噩噩地打开了门，旭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是怎么个情况啊，班也不去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就是想偷个懒，这段时间太累了”
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转过身又回到了床上。
“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跟我走吧”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引子

（二）
17年年投资失败，18年初挎着一只行囊和背负着一身债务孤身回到上海，准备重头再来。回到打拼多年的地方，再次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心里五味具杂。
这座城市如巨龙般匍匐，张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等待每一位怀揣梦想的平凡人，他们在这座城市孤身奋斗，处处寻找机会，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经朋友介绍，进了一家物流公司，干起了老本行仓储管理。看着仓库里整齐罗列地货架和叉车，熟悉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每个细胞都在呐喊。
旭是这个词公司里我唯一的同事兼朋友，而他又是我朋友里少见的美男，这货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都让我这个一米六八的南方人汗颜。
一般我管朋友都叫“小某子”，比如姓李，我就叫小李子，比如姓陈，我就叫小陈子，这哥们儿我可不敢这么叫，因为这哥们儿姓孙……
其实除了孙旭以外，还有一个朋友跟我一起面试，都被聘用了，但是最后只有我留了下来。这哥们儿名为郭志，海南人，又瘦又黑，如同动物园里被饿了半年的黑猩猩，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口闪亮的白牙。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14年的一个傍晚，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吓得我亡魂皆冒:“***，这一定是牙齿成精了，居然会飞”我心想到。走近一看，我的天呐，这居然是个人。
我当初也问过他，为什么没留下来，他给的答案是不习惯上夜班。
我大为不解，心想：年轻人熬个夜怎么了？
后来他告诉我，他原来上过夜班，后来下班回家的途中被车撞到了。车主在交警支队一脸委屈，当着交警的面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个梨花带雨，声称自己并没有看到车前方有行人，就差跪下发誓了。
交警打开监控，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居然没有找到郭志，弄的交警一脸懵逼，后来到医院看到郭志本人时，才打消了车主故意伤人的嫌疑。
自那以后，郭志再也没上过夜班，而且衣柜里多了几件反光的外套。
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肤色，心疼车主一分钟。
转眼时间在公司待了半月有余，对公司也熟悉了不少，而郭志面试过的职位，依旧是空着的。
女友婷婷从成都打来电话，抱怨工作是多么的不顺心，我在电话这头飞速敲动键盘的同时一边安慰着她，脑袋飞速运转的同时，心里也是异常地失落，毕竟和喜欢的人只能通过网络传递思念，内心是极度的郁闷和无奈；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异地恋的成功几率，低到令人绝望。但是我经常告诉自己，我跟婷婷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们彼此相爱，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认识婷婷

认识婷婷是在朋友组织的聚会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忽然般闪现，带着清爽的风从我面前经过，击碎我不可一世的骄傲；头发丝儿拂过我的脸庞，全是青春的味道，就在那一刻，沉睡了多年的多巴胺如决堤般涌了出来。她就这样在我心里扎下了根，顽强地占据了我的所有眼眸。回去后耳朵里全是她铃铛般的笑声，呼吸的每寸空气都是她发梢的味道。
17年3月15日。
南江县，正直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穿着白衬衫，带着一脸微笑和满眼的柔情似水问道。
“分手跳楼的那种吗？”
她带着一脸戏谑。
“分手跳楼”
我满脸认真，一字一顿道。
“原来你有女朋友啊”
同事春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
“嗯嗯，她现在在成都卖房子呢”
春香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让她来我们公司啊，郭志面试的那个职位不是还没人吗？你给张经理打个招呼就好了呀。”
对啊，为什么不呢。
“媳妇儿，要不你来上海吧，我们这儿还在招人，工作很轻松的”
“啊，我……”
“来嘛，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嗯，那好嘛”

三）
郭志打来电话说，他在南翔上班。
南翔？他一个干物流的还会开挖掘机？厉害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嘉定南翔，不是山东蓝翔。
再后来他告诉我，他在学怎么用电脑控制挖掘机炒菜，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在郭志找到工作的时候，婷婷告诉我，她在五月十五过来，让我准备好，到时去接她。
听到这个消息时，在10000平方的仓库里跑了个来回，然后在休息区连续抽了三支香烟。
黄昏时分，接到母亲的电话。
“最近过的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心吗？”
“还可以，算是比较如意吧”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你跟婷婷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5月份来上海，跟我在同一个公司上班”
“那好那好，人家来了你得好好对人家，一个小姑娘愿意跟你颠沛流离，不远千里来找你，挺不容易的，千万别辜负人家。”
“我知道我知道……”
夕阳把霞光洒在地上，铺成了一条阳光大道，把上海和成都连了起来。
下班前，婷婷发来消息，说我母亲把她拉进了家人群，现在群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全在问她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在跟婷婷讲解如何应答的时候，内心也是充满无奈的，婷婷年龄不大，刚才学校毕业没多久，为人处事少了一分圆滑与变通，总在关键的时候拿不准主意，总是不肯正面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挫折，凡事都得询问我的意见，我在享受这份依赖的同时，也担忧着我们的婚后生活。
眼看婷婷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由期待到兴奋，最后演变成莫名其妙的紧张，一想到和她能够一起生活，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笑容，与同事相处的也更加的愉快。
只是有时候上班上着上着，我就嘿嘿笑出了声，把在一旁认真工作的春香吓的不轻。
等婷婷来了，就去租一处公寓，一定要有阳台：我要在阳台上种满花草和食用玫瑰，在清晨的时候采一朵带着露水的娇艳骨朵，轻轻放在她枕边，让她的梦都是香甜的；傍晚把摘下的花瓣稍加碾磨，用红糖水煮一杯花茶，也煮出我们灿烂的未来。
我要用最新鲜的食材，为她做出最可口的饭菜；陪她在夏日的午后一边听歌一边喝咖啡，任由阳光在她脸上肆无忌惮地微笑；等假期就去旅行：去呼伦贝尔的大草原上点燃篝火，吃手把肉沾韭花酱，去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撑起一把油纸伞，踩过被岁月打磨的青石板……
每每脑海中浮现出这类画面，便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已，向往这种安静却不失温暖的日子。

（四）
在我数着手指头等待婷婷的日子里，孙旭的女朋友陈霞来了上海。
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不声不响地买了张车票，独自一人从湘潭跑到上海，跨过千山万水，穿越人山人海，在偌大的中国，用深情画出一道坐标，指向余生。
她见到孙旭的时候，眼眶瞬间红润，泪水如山洪般爆发，紧紧抱住孙旭，哭到声音嘶哑，这种哭声我第一次听到，无关伤心，无关难过，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的爆发，但我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喜悦，又或者，两者都有。
我想她一路上肯定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不然她不会这么难过。
我想她一定很爱他，一定深爱他，不然她不会让自己如此委屈难过。
“你一个人来的？”
孙旭问道。
“嗯”
陈霞还未停止抽泣。
“你为什么不带上你朋友？”
“我怕他们不让我过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怕你也不让我过来”
陈霞终于稳定了情绪，但是胸口依旧起伏不定。
听到这里，鼻子酸酸的。
无论艰难险阻，无论天涯海角，即便万人阻挡，我想你，所以我要来找你。
我想，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吧。
晚上七点，川味排档，无他，孙旭请客，自然狠宰一通。
陈霞拉着孙旭的手坐在我对面，久久不愿松开，像我撒了一波不得不吃的狗粮。忽然想到了婷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十指相扣，舍不得松开。
华灯初上便开始推杯换盏，喝到夜色漆黑，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陈霞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想她一定是奔波了太久，或者是爱得太深。
孙旭静静点燃一根香烟，任烟雾飘进眼里，熏出泪来。
“我妈不同意我跟她在一起，她母亲也不同意”
“所以呢？”
他晃了晃杯中透明的液体，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口饮尽杯中的月色。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两天送她回湘潭”
陈霞的睫毛被风吹得上下摇摆。
回去的路上耳边萦绕着孙旭刚才的话“人啊，真可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给婷婷发了个定位。
“我就在这里，不等风，只等你”
三日后，和孙旭在食堂抽烟。
“送走了？”
“嗯”
猛吸了一口，准备转身离开。
“兄弟，你说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我觉得我们都在为自己而活，家人不同意只是阻碍，不是理由，唯一的理由，是不够爱，或者是你自卑。如果你爱她，那么你就应该像她爱你一样，不顾万人阻拦。

坐在电脑前，却不知道做些什么，虽然有一大堆琐事等着处理，可是总找不到个先后顺序。
而这时，距离婷婷来上海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夜，川味大排档。
孙旭坐在陈霞坐过的地方，把手肘立在桌上，双手蒙住脸。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倒满他桌上的空杯。
他点燃一根香烟，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去年年底的时候，她背着她家人去了我们家，我妈不喜欢她，认为她是外地的，很难走到一起，让我早做打算。”
“那你爱她吗？”
“兄弟，成人的世界里是没有爱的，只有合适。”
孙旭擦了擦眼角，提起杯子一饮而尽，灯光洒在他脸上，格外的晶莹剔透。
我心想，不爱就不爱，你哭什么。
人一辈子是相当讽刺的，跟谁在一起，往往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对于他们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惋惜，我能感觉到，孙旭也深爱着陈霞。但是我并不能发表任何观点，因为所在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我看到的只是一棵树，而在他的眼里，那是一片森林。
日子在期盼中一点点流逝，就是在这样的等待中，期待也越来越强烈，内心也被充填的满满的。现在回想起来，不能想象当初是怎么熬下来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意外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您好”
“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但是始终想不起来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我换手机了，以前的电话号码全没了。”
“大脸哥，你现在在哪里？”
大脸哥？我去***的溜溜球，哪儿我就脸大了？我一年用一支洗面奶的好伐啦？
不过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她叫琳，是在我饭店吃饭的时候认识的。整个暑假，她一直屁颠屁颠跟在我们身后钓鱼摸虾，暑假结束后，她也回到云南读大学去了。
她总喜欢叫我大脸哥，说实话，这是我听到过最没有创意的绰号。
“哦哦，是琳啊，我在上海呢？”
“你怎么跑到上海去了，家里的饭店还在开吗？”
“你知道里面的情况的”心里有些微微难过。
“你还在云南读书吗？”我转移话题
“我现在不想读了，大脸哥，要不我到上海来跟你混吧？”
“你开什么玩笑，还是好好读书吧。”
“哼，不跟你说了，拜拜！”
“拜拜”
今天是5月9日，离婷婷到上海的日子只剩下短暂的六天了，一想起这个就心跳加速，亢奋异常，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三五分钟解决战斗，一般的同事把我惊为天人。

饭后拨通婷婷的电话。
“媳妇儿你有没有想我呀？”
“正在想呀”
“那你行李收拾了没有啊，该整理的整理该洗的洗，只剩几天时间了”
“哎呀我现在好烦啊，我闺蜜米饭不让我过来”
我的呼吸停顿了下，心头攀上一种莫名的烦躁。
“其实我也很想过来，但是我好怕啊”
“你怕什么？”
“我对上海又不熟悉，一个朋友都没有，如果到时候我们吵架分手了，我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嘛”
的确，站在她的立场上，即便是我，也会考虑这些问题，她的年龄还小，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那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嘛，我先去上班了”

挂掉电话的时候，心里很是烦躁。夕阳把霞光洒在地上，高楼挡去了远方，看不清道路通向哪里。
夜，风起，人未定。
拨出电话的时候，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媳妇儿，你怎么想的啊”
“啊，我现在很纠结啊，我也不知道该什么办。”
“闺蜜米饭叫我不要去，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不建议我来上海。”
“那你是怎么选择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里一片空白。
“啊，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居然出了一头冷汗。
“你是个成年人了，你得有自己的主张和看法，坚定自己的立场，遵从自己的本心”
“啊，我……”
“好了，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再仔细想想吧。”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落不了根，沉不下来。床板也在吱吱作响，仿佛抽泣的声音。夜风呼啸，窗外的小树在风中左右摇摆。
短信响起。
“大脸哥，你在干嘛。”

（五）
早上到公司的时候，经理问道“西川，你女朋友什么时候过来啊？”
“她哪里出了点变故，说不准什么时候过来，我晚上再找她确定下吧。”
“好的，你抓紧点，现在这个职位已经空了很久了，要再空下去，会影响到工作进度的。”
“谢谢经理，我会早点给你一个答复的”
桌上放着一堆文件，乱成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手。
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工作老是出错，发邮件的时候，把“张钟磊”写成了“张忠磊”搞得客户一脸懵逼。
经理告诉我，以后不知道客户是谁，就写“darling”
“darling?”
脑子里有点东西像流星般飞闪而过，难道……
不，不会的，是我多想了。
下班后，和孙旭去了川味大排档。
我们坐在河畔边，任由河风拍打着脸庞。河面微波荡漾，暗涌翻滚。
“嗯，你下班了吗？”
“嗯”
“我决定不来了”
“哦”
拿电话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呼吸开始凝固，空气很湿润，酝酿着一场风暴。月光把街道劈成两半，好像有了界限，再也不会重合。
“不来就不来了吧，明天给经理说一下，再去把房租退了。”
孙旭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陪我喝酒。

回去的路上，收到一条短信。
“对不起，我做不到那么自私，只为我们两个人考虑，我的朋友，同事都劝我不要过来，他们一直在帮我，更何况我不能不估计米饭的感受。”
我心想，那我在你心里又算个什么。
人啊，一辈子真的很讽刺，跟谁在一起却做不了自己的主。
风往哪里吹，草就往哪里倒，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的风，没想到自己却是她朋友的草。
“我们分手吧”
我回道。
“为什么？”
眼睛酸涩无比。
孙旭点燃一根香烟递给我，没抽一口，任由烟雾蔓延。一路狂奔，风把眼泪都吹了出来。
宿舍。
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半夜起身，穿好衣服，约了个滴滴，去了娄塘镇开了间房。
风依旧不依不饶地发着狂。
在六楼的阳台上，望着漆黑的街道，如同不见底的黑洞。当天晚上下了场暴雨，伴随着呐喊般的雷鸣，传递到每个角落。
“帮我请两天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17年3月15日。
南江县，正直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穿着白衬衫，带着一脸微笑和满眼的柔情似水问道。
“分手跳楼的那种吗？”
她带着一脸戏谑。
“分手跳楼”
我满脸认真，一字一顿道。
18年5月10日。
嘉定区，娄塘镇，暴雨倾盆，天昏地暗。
人一辈子真的很讽刺，都是在为他人而活。

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是被张经理的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是那头是浓浓的关切，是姐姐对弟弟的叮嘱。说实话上海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好久没体会到这样浓烈而温暖的人情味儿了。
宾馆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烟头和酒瓶，眼镜掉在地上，所以一切才会模糊；推开窗户，微弱的光照射了进来，空气中虽然依旧充斥这难过，头发丝儿上都粘附着绝望，但是依旧不影响阳光把烟酒味儿驱散地一干二净。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从床上半天没爬起来，整个人如抽了骨似的软绵无力，天花板都在旋转，我带着一身烟酒味儿浑浑噩噩地打开了门，旭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是怎么个情况啊，班也不去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就是想偷个懒，这段时间太累了”
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转过身又回到了床上。
“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跟我走吧”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六）
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天空阴晴着脸。
找了家理发店，剪了个神清气爽的发型。
“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孙旭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洋溢着微笑。
车子七拐八绕驶进了一家小区。
在小区楼下的超市，他停了下来，买了不少车厘子；以前仿佛听他说过，他女朋友喜欢吃这个。
“我们同事住这里吧”我疑惑不已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门被打开，陈霞穿着家居装在打扫卫生神彩奕奕，倍有劲头。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他转过头来，我出于礼貌玩笑了一下。
陈霞接过孙旭送来的车厘子，脸上许道着柔软的暖意，像八爪鱼似的挂在孙旭身上，吧唧一口吻在了孙旭的脸上。
此时心里万分难受，如同刀割；我想如果婷婷在的话，我们也是如此吧。
“她不是走了吗？”
我趁陈霞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我跟孙旭在阳台抽烟
“刚开始是走了，后来又带上她的闺蜜过来了，兄弟你说的对，只要我们彼此相爱，不怕万人阻碍”孙旭微笑道
“真好”
“你呢？接下来怎么办？”
“我准备辞职”
我弹了弹烟灰
“卧槽，别到处弹烟灰，陈霞打扫不容易，再说我都跟她商量好了，阳台上全种满各种花”
鼻子由内向外开始酸痛，视线忽然模糊.我压制住心里的难过狠狠地抽了口烟，把肺呛的生疼。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阳台上盛开着一大簇玫瑰，一个青年慵懒的伸了伸腰，蹑手蹑脚地从床翻下身来，轻吻了旁边女子的额头，转身折了一朵带着朝露的娇艳，放在她的枕边。

“你辞职是想去成都吧？”
孙旭转移话题
“兄弟，你看陈霞闺蜜怎么样？目前人家单身”
“挺好的”
“我给你们制造机会把”
“不用了”
饭后，陈霞端着水果走到我跟前
“听孙旭说你准备辞职？”
我用鼻子“嗯”了一下
“看得出来，你一定很爱她”
“如同我跟孙旭一样”
陈霞轻声道。
爱？开什么玩笑，成人的世界里是没有喜欢和爱的。等几天就找个妹子结婚生子给家里传宗接代。
“听孙旭说，你辞职了是吧？”
“嗯”
“是去找她吧？”
找她？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嘛？再说了早就把她拉黑了，成都那么大，怎么找的到她
“其实孙旭是不想让你走的，但是我告诉他，如果你爱她的话，谁都挡不住。”
“异地恋这种模式太残酷了，没人能熬的下来，所以我当初才会不顾众人阻拦偷偷跑来上海，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来的话，我和孙旭绝对会完蛋。”
“来了或许会吵架，会分手，但是不来，一定会分手，而我，不想跟他分手。”
陈霞看着我，目光一片坚定。
夕阳把霞光洒在地上，铺成了一条康庄大道，天空的白云，疯狂地向南边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