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本丸的第一天啊。
青盏停步看着外边的景色，弥散开来的日光温柔，庭院里那颗最大的樱花树安然地伫立在最右边，树盖流泄出动人春意。
需要……做点什么呢。
努力回想的审神者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向前，属于下午时节的凉风吹在身上，舒适得几乎要让她就这样软软地倚在随便什么地方的门上，而后滑落下去闭上眼睛，做一个关于花的梦。
然后她差点儿一头撞到锻刀室的门上。
踉跄几步稳住自己的身体，青盏抬眼看向强忍着笑意的锻刀匠人，连忙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两声，做出一副「我有要事找你」的样子。
锻刀，的确是作为一个新审神者需要做的事情。
“那么，就拜托了。”
认真地参考了以往前辈留下的数据得出的配比，看着刀匠把几乎是全部家当的材料扔进摇曳的火焰里，青盏不由得略略握紧了双手。
“主上请稍安勿躁，这次的刀需要2小时30分钟才能锻造出来。”头发被紧密梳好的匠人一脸严肃，说完这句话就回过头去继续看守着还远未成型的武器，尽职得让她想当场掏腰包给人加工资。
2h30min啊……
诶？
无法再维持作为主殿的威严和淡定，并不太过宽敞的锻刀室里，她连把手和脚放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即使是头一次锻刀，她却也还是明白这个时间代表她除了初始刀外，还会迎来一位比之小短刀们更为强大的付丧神。
会是哪一位……哪一位呢。
青盏在锻刀室外边飘忽似的走来走去，木质的地板被踩出缓慢又富有节拍感的小调，和着审神者紧张的心跳，连日光都在有条不紊地移动下落。
像玩偶一样色彩艳丽，但十分人性化的狐狸小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到走廊旁边，竖起尾巴一脸无辜地看着青盏。她停下脚步，把这只小东西抱进怀里，坐在地板上一下下抚摸它染了赤色花纹的头顶。
小狐狸微微眯起眼睛，用例行公事的语气安抚审神者：
“安心等待，马上本丸就会多一位可靠的刀剑男士了。”
这样说着，毛茸茸的小助手又像翻煎饼似的把自个儿翻了个面，肚子朝上，懒洋洋地摊在审神者怀里。
叹了口气，青盏伸手覆上狐狸的小肚子，一边揉着一边自顾自地继续紧张：“啊啊……你猜，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哼唧。”
小狐狸瞪挠几下爪子，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
已经是日暮归途的时候了，庭院里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罩着一层透纱似的阳光，连樱花的粉色薄瓣都镀上了浅浅的金色边缘。
狐之助忽然蹦哒起来，直直冲向紧闭的锻刀室，青盏一惊，站起身来也已经来不及阻拦，锻刀室的门却于这时悄然无声地被推开。
刀匠的声音似乎有点焦急地喊着“小心门框啊”，而此刻光影移动的速度就像容器里甜腻澄澈的蜂蜜，被微微倾倒过来流进水杯，缓慢而温柔，在温热的液体里化开，溶解成天边一抹暮霭。
墨黑如松烟的长发被发带随意束起，男人扶着门框微微弯腰看向审神者。他从昏暗与光明的交界线穿过，身影挺拔清瘦，眉眼锋利似一把绯色薄刃。
“……”
青盏微张着唇，视线里有金色的光在他发丝间晕出细小的光圈，很温暖，可碎发下幽静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是冷清而淡漠，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像从天而降的神。
他在离她不远处站定，恰好在一束夕霞的边缘。
猛然间似是被什么戳弄了下心口，少女的胸腔处不经意漏了几拍节奏。
戛然而停。
“哦呀……”
“是你…将我召唤至现世了么？”

片段二
（关于赌刀的随记摸鱼）
“资源不够。”
对方简略的话语像道惊雷，让青盏咬紧了下唇，柔软的地方盈盈充起血，那抹红色似乎就快流淌下来。
她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不过是一早起来便开始锻刀，想要小狐丸的强烈愿望冲昏了头脑，连给对方手入的资源都不剩。
暂时的安静，像是被冰封般凝固的空气将这里包围起来。少女窘迫地低头绞着衣角，而后认错似的呐呐开口。
“对不起……今后不会再随便赌刀了。”
停顿了片刻，又觉得不妥当，急忙补上一句话：
“我有你就够了。”
沉默。
他不知道主殿为什么要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滋味就像是她从现世带来的那种小巧点心，外层是晶莹剔透像果冻般微微晃动的米糍，中间夹了蜂蜜和麦芽糖，甜到舌尖上都在舞蹈。又像专门拿来捉弄鹤丸的柠檬片，放在摊开手心上的鲜嫩浅黄色，却酸到心脏的最里面。
主殿低下头认错的样子让他想起可怜兮兮的小狗，耷拉着两只耳朵，祈求主人的谅解。
其实…没关系的。
他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黑发，触感顺滑。

片段三
（……社情修刀。）
少女接过对方的本体，红金相间的长刀上沾了隐约的血迹和灰尘。利刃出鞘，因为臂力和身材的缘故拔得有些艰难，泠泠泛着银光的大太刀被横着放在膝盖上。打开存放刀油的瓶子，微橙的液体就被倾倒过来流在刀上，缓慢平静。
太郎太刀并没有反抗，只是感觉非常奇怪。
仿佛有滑腻冰凉的无形之蛇从头顶游下，一条，两条……
液体流淌的感觉极其明显。虽然只是轻微的，但那种油滑的附着感还是不免让他觉得不适，就像是全身都被浸泡在让人不安的药物里，透过毛细血管刺激着神经。
他默不作声地挺直了背脊。或许，只是因为残血状态心情也有些糟糕的缘故吧。
青盏端坐在原地，不敢去看高大男子脸上的表情。她之前有听说过，审神者不该进入手入室以免打扰刀剑修复的，让对方留下待在房内的决定还是太鲁莽了。尽管这样犹豫不决地自责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将刀油均匀地覆盖刃身，指尖不免沾染些许，被体温晕开，再无声地滴落于刀剑的身躯上。
厚度刚好，也已经铺满了表面每一处稍有破损的地方。取了柔软的棉布谨慎擦拭掉稠密的液体，大太刀一寸寸流露出漂亮的光泽来，她的手却开始不经意颤抖。
……所以说，这和直接触摸对方的肌肤，有什么差别呢……
何况一次上油之后，还得继续，直到可以打粉为止。
其实，并不是不知道的……
低垂着眼帘，纤细的睫毛在光线里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指尖勾起黏腻的淡橙色液体。
只是想触碰对方而已。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大人，即使受伤了也淡然处之反过来安慰主人。对他抱着这样心思的自己，不洁得叫人难堪。
为何，偏生要落入凡尘勾动凡人之心呢。
再次拭掉刀油，锋利的刀刃像是直刺眉眼，惹得人眸子里都一阵阵地生疼。
⋯⋯
再一次受到了那种炙热的摩擦之后，剩下的便是清晰的冰冷感，以及偶尔泛起的火辣。
他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儿烫，大概是因为刀油的成分？
“好了。”

片段四
（我最喜欢的。）
庭院已经被夜色全然覆盖，只有各个房间还亮着灯，这种时候大家或许都还在闲适地交谈。不知道小夜学会了削柿子没，鹤球是不是又准备到某个房间去惊吓旁人，老人家可经不得吓唬，万一闪着腰了又得进手入室……
年轻的审神者这样想着，心里也安定了许多。大家一定会有办法的。本丸最可靠的男人，怎么会有事呢。回头望了一眼被自己拉着的高大付丧神，却无法再移开视线。
黑发金眸，和初见时候没有任何分别的容颜，可却散发着颓然的气息。让青盏想起那个和风习习的午后，她手里抱着毛茸茸的小狐狸等候锻刀结果。日暮的夕霞一点点破碎晕开，抬眼便看见他从锻刀室里走出来，周身仿佛反射纯粹的光芒，晃得人连心脏跳动的节奏都不受控制。
“你这人……”
手上不由得握紧了几分，眼眶也莫名有些酸涩。
“……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就罚你每日都要给我暖被窝。”
⋯⋯
短暂的沉默之后，对方终于肯开口了：“……还挺好的。”
怎么听，都有点不对。青盏索性走上前去，努力仰头看着他，眼睛里像是也落了深沉的夜色，黑得如同在墨砚里水磨晕开的松烟。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高大的付丧神点了点头，然后停下步伐。他在犹豫是否说出最近积压在心间的事情——那种，叫他自己也困扰的事儿。
真是奇怪，什么样的事儿能够让他感到困扰？他自己也说不清，但那种感觉确实存在。
“其实……”太郎轻轻地叹息着，“我…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到底还是说不清。
“嗯，我知道……”
青盏踮起脚揽住对方的腰身，然后亲密地贴紧。对方的狩衣外袍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金色刀纹以巧妙的手法勾勒描绘，隔着衣物也将体温清楚传递过来。
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上…一把刀。
依附于刀剑之上的付丧神，只是具有人类的表象，即使可以触碰甚至做出更亲密的动作，但毕竟并不是存于现世的人类。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和虚拟人物恋爱一般，一边甜蜜不已，一边却觉得怎么也抓不紧。
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的样子。就是……好喜欢。
出阵的时候那样居高临下似乎一击就能将溯行军打击殆尽的样子，待在本丸里每天都用一张死人脸对着主殿的样子，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的样子，还有被亲吻之后难得变幻的脸色，可爱的粉红色。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太郎沉默着，右手覆在女子柔弱的手背上，没有冰凉手甲的隔离，肌肤相触隐隐有些儿发抖。
那句话似乎暂时让他放松了一些。
说实话，那时看到主殿是位女孩子时即使是他也难免感到奇怪——和这些儿都上了年代的武器们打交道，可不是什么舒适又安全的差事，怎么能让这个看起来很无辜的小家伙担当呢。
人类的心思真让他费解。随便交付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真的毫不担心么？
起初，他也只是本着责任与义务帮助现在的主人做事。对方虽然是笨手笨脚又在武技方面毫无涉猎的凡人，却也待本丸的大家十分真心，就这样持续这种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提他也知道，从一开始，她对待他就有些儿不一样：不论是装备还是手入顺序，抑或是近侍刀的安排，以及偶尔发生的让他感觉微妙的情况……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她，他会不会还是如同以前一般被扔在博物馆里，然后慢慢地像失去水分的植物一样枯萎，心灰意冷？
都不太能知晓了。
竟然，到现在觉得离不开她，好似身上被套上了某种奇怪的无法触摸到的锁。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也无从得知了。

女孩儿舒展了手臂再环紧一些，似乎要把自己都嵌进对方的身体里。
虽然这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举止显然稍嫌轻浮，但她就这样，在无人的庭院里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部贴近，像是柔软的藤蔓般丝丝缠绕。
“你……要是敢丢下我的话，我一定会去找狐之助让他通缉你的。”
毫无威胁力度的话语，听着像是撒娇一样，带着些埋怨和依赖。
覆在手背上的力气开始加大，太郎除了更加握紧这只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好像只要握紧就不会失去般。
他是不可能自作主张丢下主人的。前主人用他自尽时把他丢出重围的那一刻，压在心底那种无望和失落至今无法泯灭。那种感觉，他不想尝试第二次，但……以后或许还是必然要经历。
就这样安静地握紧那只手，虽然看起来就像要把它握坏了似的，但除了这个动作，没有别的办法。
“更深露重……我们回去吧。”
青盏靠在对方的胸口处，低声开口。月光依旧柔和，连衣袍的边角都沾了银色华光。
太郎微微地点头，从一方面而言，他还是很听话的。
回去的路上他走得很慢，连自己都不曾发觉机动性也可以低到这样的程度。秋时的夜太过安静，静得让他不愿意出声打搅，有月在他的瞳孔中映出银色的波纹，像极了金色的明镜。
心口处有种莫名的温暖，同时可以听见那种和小鹿奔跑时节奏相似的声音……
他又有点儿魂不守舍了。
稍微稳定了一下呼吸，他想，如果有可能，就让时间静止好了。
裸露在外的手指被夜风吹得微微发凉，但依旧是十指相扣。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是谁先发觉这一点，心仿若也顺着指尖，全然放于对方的身上。
月光寂静无声地落在两人身上，滑落到肩头，又坠落下来。青盏忽然回头望了一眼两个人在月光底下的影子，一长一短的黑影，依偎着纠缠着，像是一直要绵延到天边。
“不会让你跑掉的。”
少女笑起来，露出一排玉般的皓齿。
“……那…也请主殿您，不要走，好么？”
犹豫着开口的人将左手搭在青盏的肩膀上，有些出神。
暖的……
他这么想着。
这时候大概其他的刀们都在睡梦里，这儿虽然不像军营那般严苛，却也该有点规矩。只有门楣上的风铃在风里发出些声音，木片撞击铜腔叮叮当当，安静得让人觉得寂寞。
“好，一定。”
青盏伸了自己的小指，勾住对方的，轻轻摇晃。
“拉勾上吊一百年。”
这样幼稚的方式，却做得很认真。拇指弯曲，越过其他几指触碰另一侧，像盖上一枚透明又信誓旦旦的烙印。
太郎只觉得心跳又开始慌乱，在与对方手指相触的瞬间，就像被历史溯行军的枪戳到似的疼了一下。明显的错觉却掩盖不了这副身体奇异的感觉，以及发烫的脸颊。
“走吧。”神色变得轻松的审神者自然而然地执起对方的手，踏上木制的走廊，鞋底接触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推开房门，有夹杂着花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点亮仅剩了一小截的红烛，覆上罗纱的灯罩，温软光芒缓缓地摇曳着照亮了这一方空间。

（……社情警告。）
“罚你给我暖床，现在开始执行好了。”
青盏笑意满满，示意对方弯腰，伸手摘掉他发间那条白色发带，黑亮的长发如瀑散落。
他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在某些方面，这些刀剑还真是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干净得如同一张未曾着墨的宣纸。
“诶……”
青盏失笑，索性走到床前褪了外着的羽织，里头是素雅的白色中衣。掀开被子躺进去，只露出头和一小截脖子来，青盏眼睛亮晃晃地望着对方。
太郎的喉结滚动，把什么东西艰涩地咽了下去。
觉得主殿的样子，很可爱，就像某种小动物，叫人很想伸手摸摸……
所以他真的这么做了，伸出右手小心地抚摸女孩儿的额头，并试图理顺青盏散落在鬓角处的发丝。
像只乖顺的猫咪一般，青盏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任由对方抚摸着自己。猫只乐意给自己最信任的人摸头，说起来，如果她也有尾巴的话，这时候大概会愉悦地摇动起来。
他的眉宇漆黑，像是弧刀的形状，眼瞳寒冷，眼尾染着血红的颜色；嘴唇却不是薄而锋利的样子，微微地抿着。
这样看着，就觉得全身都放松下来，被子里也渐渐地回了温。秋天而已，并未到十分寒冷的境地，只是夜深露重，初躺在床上时依旧感觉生硬地冷着。
依旧小心地抚摸着对方的额头，太郎觉得手似乎又轻轻地发颤了，看着眼前女孩儿的脸，可爱得就像是……布丁？软软的，可以吃掉……
“好了。”
棉质的用品被属于人类的体温所温暖，融融地包裹着躯干。青盏戳了戳对方的脸颊，示意他躺进被窝里来。
任由青盏的指尖戳在自己脸上，太郎感觉有些儿细细的痒，但并不疼，而这种痒又好似不同以往，直痒到心底去。
有些拘谨地褪下外袍，再安静地躺好，被子里随即因为掀开的缘故涌入了些许冰冷的气流。身旁温度明显比之被褥中低的人不发一语，青盏扯了扯被角，侧头对着太郎认真开口。
“这个就叫做暖床，帮别人预先把床暖好了再睡。”
“主人，你怕冷么？”
太郎仰躺着，眼帘低垂着微微点头，同时朝女孩儿提出自己需要明白的问题。
“嗯……”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像是浅浅的叹息一般。
“……很害怕冷。”
“寒冷啊…就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一样，叫人蜷缩着发颤。”
青盏将被子抱紧了些，下巴搁在缎面柔滑绣了淡青色花瓣的外层上。两人共眠一榻，身上绢丝的中衣纤薄轻柔，如同穿着若有若无的云雾，隔着它传递彼此的体温。
“所以才需要「暖床」么？”
少女把放在被褥外沾了寒气的手收回被子里，转而以玩笑的语气说起话来。
“嘛，你不乐意的话就不干这个呗，我可是非常民主的。”
“而且啊…怕什么都是可以克服的。”
这样说着，青盏有些微微出神，那燃着的一小截蜡烛也因为快要烧到尽头摇晃起来，映着房间里的物件拉出长而扭曲的影子。
……
身边的热源体离开了片刻，之后身上就多了几分重量。像是春日新抽出的柳枝般淡雅的青色被非常熟悉的狩衣所取代，颈子修长的千代鹤舒展翅膀，刺绣的金线清晰可见。
“人类的躯体不比我们，在真正克服之前，也需要好好保护。”
放在枕边叠好的外袍被摊开来，盖在青盏那一块被子上。
做完这些，他就又躺下了，竭力克制着心底某些诱人的奇怪冲动，天花板上暖色的烛光飘忽不定。
“多谢了，太郎殿。”
天色已是昏暗到再无丁点星光，青盏意欲起身吹熄烛火，白皙的手腕探出，竟是被照映出一种瓷般通透莹润的美。太郎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青盏毫无防范地被拽进了对方怀里。
“太郎殿……？”
“不，没什么……”只是忽然不想让主人再离开自己半分，急切又不安的情绪令自己感到不解，却又无法压抑。低头看着怀中人儿，不想胸前的雪白因为拉扯从领口处露出，影影绰绰的两只白兔就这样直直映入男人的眼帘。
呼吸瞬间停拍。
理性最终还是抵不过本能与情欲的轮番挑衅，男人低头咬住青盏泛着水光很有吸引力的唇，另一只手探入衣襟揉搓着胸前的绵软。
烛芯终究烧到了尽头，艳红的蜡泪滴落，无声地熄灭了。房间里再没有多余的光线。

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