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国外,房费包含早餐的三星酒店基本没有,原则上跟他们餐厅只提供冰水一个道理。
不过如今是白天,这边是市中心,洗漱完打起精神去找好吃的填报肚子应该不难。昨晚打开地图时,我就已暗暗记下这几天适合探索的餐厅,手机里也保存着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推荐资料。
由于周边酒店旅馆林立,更靠近中央火车站,果然,大约走了十分钟,我便找到一家德国人经营的英式餐馆。伯爵红茶、烤番茄、培根煎蛋、火腿三文治,虽然对一个小胃口的女生来说,这些作早餐着实有些夸张,可惜眼下已近上午十一点,而这是店里我最能接受的套餐份量和搭配。
“这位小姐,你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我点点头,一转眼,金发的男侍应已在用德语招呼刚进门的客人。
好帅啊。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如此下来,根本不必担心会吃剩食物。
欣赏美色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他们的确是一个严谨而不失礼仪的民族,这种作风尚未因外来人口的因素从自身骨子遗失。比如说,因为从事服务行业,员工会很自觉向每位新进店的顾客用英语问候,如果对方回以德语,他们接下来不论由哪个同事提供服务,都会沿用德语;反之亦然。早在大学时,我便对德国本地居民偏向讲母语的现象有所耳闻,他们当中有的是真不懂也没兴趣学英语,有的则是会说,却视乎场合坚持德语交流。
那也是这个民族骨子里的一种高傲吧。
一个早午餐享用了整整三刻钟。还好,餐盘茶壶大致清空,我毫无负担地走出了餐馆。
按照日程,接下来我想先去罗马人之丘转一圈。等逛得差不多,便到广场边的咖啡屋小坐,然后顺着大教堂在河岸绕个把小时,就能无缝衔接晚餐时间了!
随着正午来临,路上越来越多人,他们簇拥着我、越过我各自分流,赶赴进站的班车。
在这屋顶如一排波浪的巨大巴洛克式建筑中,有结伴同行步履匆忙的,也有像我一样形单影只,朝着未定的目的地走走停停。
跟着车站导示,平安找到地区列车的站台,在长长候车队的末尾,我拿出手机,埋头过滤在餐馆拍的相片。没多久列车进站,车门打开,下车的乘客鱼贯涌出,前面的人自发避让,为免碰撞,我本能地提前退了两步,却意外撞到身后的人。
“抱歉——”
我匆匆扭头查看,旋即怔住。
“你好。”
“你、你好!”
或许是我的错觉,男子清冷的神情一刹明亮起来。仍是一头顺直的黑短发和立体分明的五官轮廓,但此际笔挺的双排扣西装穿在身上,散发出了第一面时未加察觉的果决、威仪。
“玩得愉快吗?”
队伍移动起来,我几乎是半螃蟹的姿态跟着往前:“才刚开始。”
“是吗。”
“多谢关心。”说完,队列便停了下来,看来要等下一班车。“那先生你——”
“昨晚——”
我和他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小姐请说。”
我摇头,急切想听他本来要问什么:“还是你先说。”
“希望昨晚没有破坏你对这个城市的印象。”
我有些错愕,没料到他是顾及这点。一抹欣悦不觉挂在我嘴角上:“你知道吗?实际上,它更胜从前了。”
“那就好。”他说道,好像真的为此高兴。
我一时着了迷,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回过神,好半晌没想起来,于是随便接了话题:“你呢?准备去什么地方?”
“公司。我每周五工作四小时。”
我点点头,“离罗马人之丘近吗?”
“徒步的话,有点远。”
我“哦”了声,也不懂自己干嘛冒出这个疑问。
不等我反省完毕,新一趟列车长驱直入。我们这回顺利上车。依他的说法,他上班的地方应该也在北岸。我这才记起,一开始我是好奇他为什么在这边,来还雨伞的吗?
我低垂着目光,饱览只有不到半呎距离的灰色身影。列车平稳行进,这个男生却未因此站姿随意,我又扫了眼车外倒退的街景,远远地,欧元大厦和美因大厦各占天际一方。下一站罗马人之丘的双语提示广播响了起来,那种熟悉的紧张感再次攫住我的每一个毛孔,随之而来是昨夜懊悔了一个晚上的回忆。
“小姐你是不是要在这站下车?”
“我其实——”
我倏地昂起了头,正对他清亮洞彻的目光,一份无言的感觉让我收了话音。
“如果你同意,我很荣幸为你导览法兰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