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15章)
晓星尘冲出房门后心意难平,刚刚那句脱口而出的“无法面对”倒是给他自己浇了一头凉水。
到底是无法面对薛洋,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去,七走八走,迷迷糊糊竟入了山林深处,误打误撞走到一座木屋前。
若有蓝氏子弟,便知道这是蓝宗主闭关三年之处。
屋内隐约有两人的争吵声传来,晓星尘为避嫌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一句话扯住了脚步。
“你以为我是薛成美?”
说话那人正是金光瑶。
蓝曦臣声音里满是无奈:“怎么又提到他了?” 说罢又依旧温雅如和煦春风地唤:“听话,过来给你渡灵力。”
金光瑶义正辞严:“我不要。你把我渡成实体又如何?以后再杀我一次?我可不是成美,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蓝曦臣趁他不备又捉住了他的手,汩汩灵力就这么拱手相送,他叹道:“怎么就算是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了?他对星尘道长亦是真心,哪有什么跌倒不跌倒?”
“真心又如何?”金光瑶冷笑,“你以为他那左臂是怎么没的?”
晓星尘呼吸一窒,竟不由得靠的更近了些。
“我早就告诉他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君子,让他离那道长远一些。他不肯听,竟还在义庄一住多年,派去劝他的人全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扔回来。”
“结果呢?”金光瑶勾起自己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得亏当时晓星尘那剑刺中的是肚子而不是脖子……”
金光瑶似乎是越说越觉得不忿:“你说晓星尘魂飞魄散,他这回总该回来了吧?他也不,居然背着浑身是血的晓星尘,直接闯了我金麟台大门要锁灵囊。得亏没被要紧的人看见,若是撞上了聂明玦,我和他指不定谁先死!”
蓝曦臣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用问?非要在义庄一守八年,被你那好弟弟一剑断了臂!”
蓝曦臣摁住几乎要跳起来的金光瑶,面不改色:“忘机大约也只是在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
金光瑶不接话,兀自恨恨道:“还不是为了去抢那劳什子锁灵囊……他要是听我的,至于痛失一臂,落得这般下场?这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金光瑶愤然抬头想继续说什么,却忽然瞥见了蓝曦臣眉间的青紫之色,脸色一变,立刻就要抽开被蓝曦臣抓住的手,恶声恶气道:“撒开你的手,我不要你的灵力!”
蓝曦臣低低笑了一声,似是说了什么安慰的话,金光瑶声音慢慢低下去:“都说了这样没用的了……”
“一天没用就十天,十天没用就天天,总会好的。”
晓星尘默然转身,朝山外走去。
胸口某处,激烈翻腾。
每日三次,魏无羡和蓝忘机轮流过来替薛洋顺气护法,思追景仪又按照吩咐去找了各种药材,费了一通功夫。
于是一晃十天,薛洋终于醒来。
薛洋睁开眼的时候,床前围了好些人。他用手遮了遮突然而来的强光,适应片刻,才看清了这一屋子的脸。
魏无羡,蓝忘机,金光瑶,蓝曦臣,蓝景仪,蓝思追。
目光环视一周,却没有看见晓星尘。
薛洋心下凄然,却记得昏迷之前那人说的,绝不容他。大概他,也并不关心自己是死是活吧。
稳了稳心神,薛洋又带着无谓的语气开口:“没见过人睡觉吗?”
虽然面前六人神色各异,各有所思,但却都隐隐带着善意的关切。薛洋自打记事,从未受过这么多热情好意。
也不是第一次重伤晕厥,此前都是独自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把伤口包扎,也许是漆黑山洞,也许是冷夜河边,篝火映出他漠然双眼,嗜血神色,发誓要把那人千刀万剐。
一时间竟有点局促不安,脸红发烫,不过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
蓝景仪撇了撇嘴:“魏前辈和含光君好不容易才救得你……”随即被蓝忘机淡淡的目光止住了话头。
金光瑶嗤笑道:“看来你是大好了,精神好得很嘛。”
薛洋一瞟金光瑶那被蓝曦臣紧紧拽住的手,心下了然地收回目光,讽道:“看来这些天,你也没闲着嘛。”
金光瑶瞬间黑脸。
魏无羡哈哈笑了几声,似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醒了就行。你既然落下血症,还是多多注意吧。”
薛洋扭过头,半天哽出一句别扭的“谢了。”
魏无羡心情大好地挥挥手,蓝忘机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随口闲谈几句,说不打扰薛洋休息,六人便一齐离开了。
出了院门,蓝曦臣照例是拽着金光瑶回小木屋,魏无羡也打算和蓝忘机回静室歇歇。这几天他忙于管闲事,搞得蓝忘机也没能休息好。
“咦?”刚走两步,魏无羡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怎么最近没看见阿源了?他不是最关心他的阿洋哥哥吗?”
蓝思追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阿源因课业的事情被师叔提去抄家训了……”
魏无羡皱眉:“阿源还小,不喜欢听讲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也没见蓝老头发这么大火?”
蓝景仪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靠近魏无羡:“这个嘛,据说是师叔那日想寻蓝宗主议事,不料发现他在给敛芳尊的魂魄渡灵气,大动肝火。宗主被说教一番后不为所动,师叔气无可发,刚好找阿源开刀罢了。”
“哈?竟有这等事!”魏无羡笑出了声,“哎呀呀,泽芜君如今可真是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