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你必须跟我速战速决！（握拳）

（我特想小芫荽。）
（但是听闻为了让她在漫长的日后岁月中好好尽到一个为人妻为人母的本分，在庭院深深的哲柏府邸中做一位受婆母爱重的好儿媳，哲柏特地开了学堂，专门为嫁入的女孩儿家讲学，并且说，年关底下就要考试哩。）
（我替她难过，我与她才从女夫子折磨人的私塾论文中逃脱出来，但又为自己庆幸，毕竟我从未真正意义上担过一位母亲应该肩负的重担。我怕她此后半年间再难看尽四九城的青草红花，隔岸柳烟，于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二日就研磨下帖，请她卢沟晓月赴约一叙。）

【唉。这是我今天第三十九次对着书本叹气了。我对着经书里那些圣贤先人抒发我未来即将见不到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的哀苦，苦于自己书本造诣不深，哪怕嫁为人妻还有读书的愁怨。就在我即将发出第四十声叹息时，最最懂我的小园拉我一把，带我暂脱苦海。】
【哲柏府已经围不住我雀跃的心，更何况是一顶轿子。这一路来，我几次想要从轿子里站起，就怕轿夫走慢一刻，放走我难得的休憩时光。远远见到小园，我撒丫子先冲她跑去，一把抱住。】小园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苦嘤！

（您瞧瞧，您瞧瞧！要是鉴影馆为人摄像的小匣子能将芫荽一系列撒娇耍痴的动作也记录下来就好了，以后谁再数落我，说我没有个做母亲的样子，我就将芫荽的模样拿给她看，要世界上的人都来评评理：嗨，嫁做人妇还不行事稳重的，哪里只有我乌苏小园一个人呢？）
（我摸了摸芫荽的头，再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得离我远了一点点，好使得她滚烫的眼泪不至于全数湮再我的衣襟上。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嗨，好芫荽，不哭不哭，有什么好哭的呢！你看，据说过了七夕，七月里，哲柏的学堂就要出新制度了，也许，也许年底的测试也并没有那么难！
（话还没说完呢，她哭得更大声了，连天上的太阳听了都被震慑，迅速躲进云后面去。）

【我没想过我能在撒娇这件事上无师自通，甚至颇有心得。起先我只准备抱住小园，让她好好安慰我一番，最后能请我去樊楼吃上一顿、再到前门大街的什么黎世家买条新裙子就好。可我刚一抱住，顿时悲从中来，泪珠子止不住涌出来。】
呜呜呜呜——
【我太过投入，一时回不了她的话，拿着手绢擦擦眼泪，蹭蹭鼻子。我吸着鼻子，听她后一句提了个七月，哇的一声又哭出来。】
呜哇啊！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说啊！呜呜呜，我不理你了，我回家去！

别呀，（我一把把住小芫荽的肩膀，从手感上来讲，芫荽的肩膀比之前算起来薄了许多，不晓得是她刻意节食，还是愁得茶饭不思。）别呀，你出来一回多不容易呀。
（我抬起脚轻轻踢了踢随风蹭着我袍边的小花。）你看这儿，（又指了指天上恰时飞过的一只雨燕。）你看看那儿。
（再抽出小芫荽愁容满面的婢女递过来的手绢，胡乱在她脸上抹着，想要把她的泪都擦干，把她的忧愁都吸进手绢的经纬里边儿。）万物明朗，世间可爱，你哭了，就不可爱了，你再哭，书卷里的瞌睡神就要把你抓起来，你就得永永远远伏案念书啦，你说，惨不惨？

【我没打算回家去的，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再次面对老子、庄子、韩非子等一众圣贤的准备。但情急之下，我不做些什么就十分对不住我这派惨兮兮的架势，好在小园比以前更贴心，她一把就将我拉住，我也“就驴下坡”，留了下来。】
【眼里噙着泪花，看花看燕子就自动加了一层雨雾的效果，十分朦胧。我用指背蹭了蹭眼角，嘴里嘟囔一下。】万物明朗，我最可爱…
【小园擦脸的手法跟猫抓脸没有什么区别，但神奇的是，她这一同乱抓把我的眼泪，我的万千愁绪，还有今早出来擦的眉粉一并抹平不见了。】
我不哭了【吸鼻子】我最近读书都没有打瞌睡，我精神着呢！可就是…就是我的身在屋里，心总是要飞出去，我也不想的，这可怎么办呢？

（我哄着她，像霜禽哄着我。）好呀好呀，万物明朗，芫荽可爱，可爱的芫荽就不要哭啦，我只带了一张手绢，再没多的用来与你擦脸啦。
（而后我又牵着她的手——嘿，也许是笔耕不缀，芫荽的手都瘦了，并没有之前那样圆嘟嘟的，捏起来特别舒服。但我不愿意告诉他实情，免得她又挂在心里不开心——我俩沿着静静的湖慢悠悠地走。）读书好呀，读书时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啦！你看，
（我胡说八道。）你看，我有了小鄂伦，天天陪着他玩，都没有时间念书了，我可后悔呢！你就把心乖乖放在肚子里，把肚子和你自己都放在屋子里，好不好呀。

【虽说古时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之说，但像小园这样的人能说出读书的好处，这足以让我张大了嘴巴去瞧她。她先前因为女夫子布置的论文咬着笔杆子苦想的样子，还刻在我的脑子中。】
你这当娘的也忒仗义了吧。天天陪着你的鄂伦玩，我都要羡慕她了。
哎，【我挽过小园的细胳膊，长叹一声】我倒希望能真乖乖的待在屋子里，认真的读我那些书，等到十二月一过，家里的学堂告诉我通过了，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到时候我就给你下帖子，咱俩天天玩！玩不重样的！

（湖边有三两只绿头鸭，睡着了似的，停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本想扯了芫荽悄悄走过去，用小石子扔它们，然而它们察觉到了一般，轻快地朝湖心游去。我有些失落，朝那两三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等到听了芫荽的话，我又想一并送她一个白眼。）不如你也仗义一回，你陪着鄂伦小祖宗玩儿，成不成？
（我掰着手指头，力图将有鄂伦的蕉绿说得如人间炼狱一般。）劝着他温习学课，但你晓得，我自己便深受其害；哄着他完成习题，但你晓得，我为此挨了多少板子；劭哥哥发火要揍他，我要慌慌张张去拦住，但你晓得，我自己都要挨训呢……
（冲芫荽眨眨眼。）你瞧，在家中读书多好呀，多快乐呀，书海里遨游，便如同在星海里遨游一样。
（又摇摇芫荽的肉胳膊。）你肯定能考过，必须能考过，到时候我就能借着向你学习的由头，天天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