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荆棘和血的尽头,锁链束缚的白鸽向我致意。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她的眼睛蓝如电光。
“随意招待自己吧,陌生人。您也看见了,我被锁在这里,实在没法尽地主之谊。”
这让我有些疑惑。
“你……不要我放你自由吗?”
她耸耸肩,眼睛微眯。我觉得她应该是咧嘴笑了。那清亮的嗓音如歌声般悦耳,语调却暗藏细针似的戏谑讥嘲。
“哦……一个爱读童话的孩子。好吧,亲爱的,请您看着我。现在告诉我,您看见了什么?”
我开口,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我看见你蓝色的眼睛,黑与白之间唯一的色彩。我看见被剪断的羽翼与玫瑰。就在荆棘与锁链中……我看见一只白鸽。一名囚徒。一个人。”
“一个人,”她轻声重复,遂即大笑出声,“这真是只有陌生人才说得出口的东西!那些更熟悉我的人对我有别的称呼,疯子或者怪物。更多的时候他们不会呼喊我的名号,只是喊着要我住手。偶尔……也有别的称呼。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成了一只无害的小鸟儿。”
她的姿态堪称傲慢,但她的停顿透露了不同的情感。我捕捉到的信息让我微蹙眉头。
“是那个会用不同的方式称呼你的人,把你……”
锁链的响声打断了我的试探。她举起手,做噤声的手势,全然不顾过短的锁链将手腕勒出血痕。
我识趣地闭嘴,不再追问,也无需追问。
亲密的关系,对等的昵称,本是再平凡不过的东西。而她可以称任何初次见面的人为“亲爱的”,却把锁链的叮铛声当作扭曲的爱歌。
无论那白色羽毛下跳动的是什么,我都不觉得那是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