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因浸沉于他的诗作,或因他故意悄步,仓皇旋首时,他已斜倚着书房的门框,而彩色格子玻璃泻下的昏茫日光只映亮他白衬衫的肩处,并未能令我辨明他的神色。不过料想来,并不会多好看)
(未有片刻的犹疑)我刚刚敲门了的,所以我不是随便就进来的。
(还欲再说些甚么,却又在闻及他淡漠的最末句时,眨了眨眼)啊?(先是讶然的一问,旋即又在二人的缄默里得悉真相,适才接连不断的豆雨声业已变成伶仃的落珠响:确然是停了雨。略顿声,意味未明地添续道)这么快吗?(忽而无端地忖量起俳句集里的殊怪:这算是狐狸雨吧.......)
(还好,去得这般快,未能叫狐狸女伤心太久)
(云开间,天色转为翡翠青,将他的面庞也映亮些,皱着眉,顺着他的眸光往下,哦,原是投注于我指间的那叠稿纸。初晤时,未曾被他直截戳穿我于怀施堂门扉后的“窃听”,而这次,却被他当面勘颇我这个“小贼”的窥瞻,难免有些赧愧,额首低垂,将声也压得低,但仍是倔犟地大着胆儿道)写字的人要把书放在桌子上啊,怎么能放地上呢。
(自个儿是这乱潮里贫家的长女,下头有一双弟妹,虽不曾多得父母偏疼,或该说:更短缺些,但也不至凋敝,是以,并未能于他的辞藻感同身受,却又不知缘何地私心觉得:这些濡墨的稿纸应同书架上那些齐整的、一期不落的《创造月刊》熨帖地置在一处,该是并无二致的珍藏)
(身随意动。雪指将稿纸微卷的边角在案上摊平,又压上一鉴玉石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