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夏季,广西的一个小镇“灭蒙”曾经发生过一次巨烈的山洪爆发。从山上席卷而下泥石流将隐藏在山中的一个村落淹没,把一切埋在厚厚的泥土里。
没有人知道那个村子,没有人知道里面是否还有人,更没有人知道在那其中所发生的诡异、惊奇的事情。严格的来说我也只是一个不明所以的局外人,但是通过我的学生小周留给我的信和他冒死从山洪中抢救出来的一卷卷轴中,我也能从里面窥视到在这个无名村落里所发生的那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之时,夜已经深了。同时我也明白我已经被自己的同伴舍弃,永远的留在了这里。那最遥远的母星,只能在梦中回想。然而我不愿放弃,千万年来的愿望不会在此刻熄灭,仪式还将继续,大门也会打开,古老而又神秘的歌声终将在我的嘴边响起,那璀璨的宫殿将跟随着慢慢升起。我亲爱的导师请让我最后一次以您学生的名义留下这封信,我想您一定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在完成学校交于我的任务之后,我打算在家乡逗留几日。疲劳的工作,忙于奔波的生活让我的身心都需要一点时间稍事休息。我也想要整理一下自这次出行以来,我内心烦乱的心情。我不知是何种原因,也不知是因何而起,仿佛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我常在梦中,听到禽鸟的嘶鸣,那哀怨的声音犹如那望帝身死而化的杜鹃,泣血而鸣。
我漫无目的的旅行,走过大大小小的地方,我感到自己的旅程像是一种朝拜,像是一种缅怀,我身体里的血脉在我的耳边低语:这就是你先辈的足迹,这就是你的历史。
我总是在荒草茂密的地方发现一处处断壁残垣,似乎在告诉我一个伟大的王朝曾经兴起;那斑驳不堪、几近风化的雕塑,昭示着一个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文明。即使它被多次掩埋,即使它被多方改写,但在我的脑中却清晰的记得它的强大,它的辉煌。
当我几乎走遍中国所有能找到他们的痕迹的地方,我的旅途也走到了最后的终点。我浑噩的脑袋像是恢复了一点清明,不再盲目的奔走。
在一天夜晚,我登上了前往广西的火车。经过了几天的奔波,我到达了位于广西东南部群山中的小镇“灭蒙”。
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是我在周围村子走访当地的村民,意图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流言传说之类的东西时所遇到的。我走在山间的路上,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尖厉的嘶鸣,初听像是一阵杂乱的哨声,再听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和那个在我脑中挥之不去的声音有很大的相似程度。当我回头看时,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一时间好像平静了下来。在沉寂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嘶叫,他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我的视线。再后来我决定那里住了下来。
那人似乎曾是村中的猎户。
曾经跌落山崖,又奇迹般的回归。
归来之时怀中抱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婴儿。
在此之后就疯了。
我没有探听到更多关于老人的信息,对于一个年迈而又疯癫多年的人,能记得他原本事迹的同辈人似乎都早已过世,剩下的一些年轻者也记不得当年的事,只记得他从雨夜归来的片段。
我放弃了探听,转为暗中观察。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他的行动中找寻一些蛛丝马迹。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说他所有的举动都是在异常状态下施展的。
他经常性的发出一种怪异而尖厉的声音,但是他像是不懂得如何发出那种声音只能不停的尝试,不停的练习。只有在少数的几次他才能将声音模仿的像是他所想要发出的那样。但就是那几声短暂的音符敲动着我的心灵,使我在夜间久久不能安睡。在梦里我总是能听到类似的声音,但是我不懂得它所传达的意思,我只能听着它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一种油然而生的悲怆就慢慢的从心中散开。
而在他少数平静,不发出声音的时候则不时的抚摸着怀中的一尊雕像,一尊木质的雕像。雕像的表面满是刻痕和划痕,似乎是有人刻意的为之,以掩盖它本来的面貌,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形态让人感到一阵诡异。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我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越来越清晰。一种异变在我的身上发生,我渐渐的像是能够理解梦中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它的意思,但却能理解它的情感,那是对家乡的怀念,那是对过去的辉煌的叹息。
在某一天,老人紧抓着我的手,指着群山中的一个地方,说出了见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在那里,在那里,群星已经归位。
我不顾众人的阻拦,一意想要进山。猛烈的雨水倾泻而下,我不顾一切冲进了雨水之中,攀上陡峭的山壁。在众人的呼喊中,我消失在了崖壁的山路上。
一股自上而下的泥石将我带下了山壁,我在空中飘落而下。突然,我听到一阵鸟鸣,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我的身边飞过,我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上。瓢泼的大雨让我的视线受阻,我只知道那东西正在载着我在雨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