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宜子砚-

【雪业已停了四五日，想来今冬最后一点儿余雪也已落了干净，只待不日便至的春将院中残余的晶荧吹扫无痕。用过午膳后，将琉璃窗支起了一些，盯着外头的梅看了半晌，想起半月前在后头院子里喝的那一壶茶，便生出入画的心思来——自己第一次煮茶，不该就这么草草揭过。】
【将宣纸铺平，以梅之嫣红起笔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惯用的那只兰竹前些日子便送了他人。轻叹一声，未有犹豫，着清榆取了大氅，往琉璃厂走一遭。】

果然隐藏了。
[皇城北|琉璃厂]---萃文阁

萃 文 阁 4 0 7 2 0 0 8 2 5 9
【寒冬已尽，风雪稍住，未几将春归。】
【设于支摘窗前的白瓷瓶中，那枝自九天悬梦而归的梅，业已枯老。其中恰有六角梅花一朵，被望舒采集，制成标本，附于窗纱之上。每每日光良好，更有光影被阻，余花开案几，忆留人间。】
【携氅而往城北萃文，去取阿芜预定的文房四宝，自江南而来的传世之作，欲献她之良人以贺。而于我，亦有红尘要寻，又或是心有灵犀，不期而遇，少年心性作祟，抬臂便拦。】寄春？

【和平门外，南北柳巷之东，多文人墨客。此处并不常来，但旷日经年，用惯了萃文阁的笔墨纸砚，也不愿再寻他处，因而一年之中总会来几次。刚至牌匾之下便叫人拦住，来人非故人，但在见到他时，心情莫名就好了些。】赫宜少爷，赫宜子砚。
【遂叫清榆先去寻那位黎老师傅可在。第一次是我认出来他，第二次，我也万分肯定，却知这样冒然念了全名太过生疏，又眉弯】你...来买笔墨？【他是潇洒少年，与清弱的举人学子最爱的地方似乎有些不搭。】

【我是少年心性，见着三分喜欢的姑娘都要强装十二分的镇定，更何况眼前佳人是自初见起，便凭着那张姣好的皮面令我沉沦其中，如是千万般的沉稳在她面前也都是假的。】
有人央我替她来此取一套极佳的文房四宝，我宠着她的时候多些，也就不计较了——
不过如今见你，却令我生了别的想法【脑海中俱是那日的红梅白雪，她独自抱梅而立，恰有三分仙人姿。令我也感慨若是此生落于仙境，翻手即得天雨雪，岂非日日都能见此美景。】
【似乎令姑娘等候太久，方才想好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也就信口添了句。】我为谢红梅之情而来，你若寻到心爱的笔墨，我自当掷金。

她？【未及思索，字已脱口而出，却又有几分后悔】她...选的怎样的文房四宝？
【我一向是不愿同人计较的，因而今日那分心思恰从心底生出时，便觉得不该，还有一分惭愧，也未看出他是否注意。稍稍扬了下颚，待他后话。】
【不知清榆是否寻得黎老师傅，也不知今日是否还有自己惯用的兰竹在笔枕之上，但他话入耳，方才那些心思渐淡去，与他同进店中】今日我为一支狼毫而来...不如请你替我挑一个相衬的笔搁，可好？
【比之等我挑选之后付之银钱，如此有些刁难，但我想狼毫配笔搁，应是圆满，又是心底的一点儿狡黠作怪——谁让他平日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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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情境，且面对于她，我自是实话实说。】我尚未得见，所以并不晓得是个什么样式，左右也不是给我的，只需给她送去便是。
【阿芜自入了王府，从前的娇俏性子又回来三分，便是这久违的三分业已足够制得我同额尔赫没有半分脾气，任她为所欲为。我念及过往一同求学于奚山先生门下的岁月，因着师母又得她一句“小姨”，这盘综复杂的血缘宗族关系令温润自持如奚山君者亦无可奈何，任她百般顽皮也不肯过多苛责。】
【虽至如今物是人非，但情谊犹在——我知于阿芜为兄妹，然于寄春却难以名状。】
【及目光略过案上笔隔，摇首太息。】你喜欢这等繁复花纹镂雕的？我却觉若置于案上，有几分喧宾夺主的意思。你若没有旁的要求，我替你寻块好玉，请人做个简单的便是。

【我如今放在案上的笔搁是前些年三哥于京外带回的生辰礼，饰以哥釉，其色浅淡，隐有酥光，自己很是喜欢。而今他的一番话又正中下怀，叫我觉得，方才忽起的这个念头确没有错，于他，也算不上刁难。内心有几分欣愉，因而答应的十分爽快，亦颇为赞许】 原来，你也很了解这些。
【清榆已在黎老师傅处寻得我惯用的兰竹，将笔接过，顺着纹路轻抚笔管，而后颔首，重又递给清榆。】与此笔相衬便好。【亦不忘他之来意，眸光又投之身侧】你的文房四宝，可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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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惯常做的自谦模样，在她面前更是用的恰到好处——】不过尔尔，略有涉猎罢了。
【目光自兰竹略过，也不过多停留，直借着去寻江沅的余光将她打量。寄春之皮相于我是个极艳丽的，却偏生了副清贵高雅的性情，连带着名姓都有几分傲雪的红梅气息：如是倒生了几分格格不入，却极和我心思。】
【待江沅归来，也只开了那木盒匆匆一眼，便打发人下去。】在下不才，有一盏好茶愿与寄春君共品，可愿赏光留园山水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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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及半月之前，是我亲手烹茶以奉，折梅而送，如今你来我往，似乎是要将之前种种一一还清。但又想与他一处的几个时辰，许多事还未可知。】幕后玩家的茶，是算梨亭的，还是算你的呢？
【恭谦自持，恰到好处。今日一行得意外之喜，现下羽仙歌中案上的那幅未成的画也不急了，待午后归去，似可添些留园风景于上，或静湖，或楼阁，更具嘉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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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聪明姑娘，也知同我算账，如是摇头太息。】算我们家的【我知梨亭业已为人妻、成人母，必定不能长久看护幕后玩家，而此重担必将于未来由我承担，此时多熟悉一些总没坏处。】
【往幕后玩家去的路上，无论山水迢迢，人间几何，周围几多喧嚣，我只见天光落于女子鸦睫，在她面上渡了一层光影——心中也像是种子破土而出，又似何物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