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宝- 先圈一下，我等下开

【转眼又是端午。自前年起，城东xx就有人办龙舟赛。承办的人称，只要入了前五就能得三条鲤鱼还有两筐粽子回家！而且不单是参赛者，一旁观众若是想，还能竞猜呢！猜中第一是谁的也有鲤鱼得。】
【我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况且城东里家又远。但每年胡同里看了比赛的人回来，单说道那场龙舟赛就能说上三天！想我袁芫荽又怎么愿意这样落人之后、没话可讲呢！于是今年，我就让小棕早点去城东占位置，而我在家吃了两份红枣粽之后，这才慢悠悠往城东去。】

（端阳节那日的什刹海边热闹非凡，金丝胡同皮影戏班的陈老板出银钱在湖内筹办了个小型的龙舟会，中等人家青年力壮的子弟纷纷各自结队赛龙舟。敬忠因与那“百尺竿头”红舟队上一个同龄人在武馆相识，一早说定要我们都同去助威观战。水岸边上自有几处开阔的平地，再退几步亦有两层的小茶楼可以远观，水岸边行人往来络绎不绝，正在助兴的锣鼓点子催促下四下张望，却见那畔一行熟悉的小影，正是旧相识的袁家小姐）
（小袁是个名副其实的“香草美人”，且属极为亲近和合的那一类女孩，见她步履欢快，忙上前将人叫住了）小袁，来看龙舟……
（历在夏时，水岸边仍是流金铄石一般的炎热，她乌发的头发挽得偏高，人又神采飞扬，倒是显得精神奕奕，未有粘稠拖沓的疲态。笑了笑，又相邀道）你可约了人的？我家里在岸边茶楼包了两间小阁子观赛，虽不十分宽敞，但是能避一避日头

【说不准真是因为我出门前吃了两个粽子，自从上轿到落轿，从胡同口到什刹海，我这个嗝就没咽下去过，就是喝了多少口水也都没用。我只能拿帕子遮住嘴，兴许这样能把它堵回去。我是这样猜的。】嗝～
【京城人民是最爱这种热闹的。我往水岸边刚走近没几步就听见敲鼓和打气的吆喝声。这人兴致来了挡都挡不住的，我正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却被人叫住。】
四宜！嗝～【我连忙遮住嘴，眉眼弯弯。】你也来看龙舟啊！
快，嗝，走吧！走吧！【我先按住要和她寒暄一番的心。实在是这个嗝太烦人，我怎么也算是个正经的八旗格格，边看龙舟边打嗝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我拉着四宜的手，盼望她能带我到她的阁子去。】

（两人的小手很快牵在了一起，只是许因天气炙热，觉出她有些刻意地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待行几步，觉出身畔女孩胸口微微起伏、身形不时不受控制的摇晃一下，才知晓她尴尬的来由。一向是个擅长知晓人心的脾气，心思洞明且温和，自然不去笑话她什么。顿下步子来，抿唇看了看她，劝解道）你越想着不要打嗝，才越止不住的……
（伸出另一手去，轻探至女孩的粉颊边上，轻轻拉了拉她柔软的耳垂，其上缀了一颗小银珠，却未有什么华丽的首饰，仍是乖巧完好的一枚耳珠）拉一拉耳垂，这法子治呃逆最有效，我额娘教我的
（步子一路向南，拂开向水岸边聚拢观赛的人群，面前则是悬帐的二层小茶楼，伙计在门口各自吆喝着请人入座。好心地又同她说明）楼上都是我家兄弟姊妹，还有两位表姐许要来的，不过都不是生人。只是你可有属意的龙舟……？我弟弟敬忠同那下场了的陈少爷是旧相识，拉我们为那艘名叫“百尺竿头”的红船助威的

我记得闭气闭的久了就能治打嗝的，可是我试了一路也没见有好转。
【我对着四宜大吐“委屈”，话中还带了一丝震惊。只因为我没想着胡同里传的土方法还能骗人，而且骗得我躲在轿子里试了好多次。想想就觉着自己有点点傻。】
【我起先不明白四宜为什么要摸我的耳垂，我还以为她是觉着我新戴的耳饰好看——这是大哥前几天去大栅栏给我带的。但我被她的动作，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脂粉味吸引去了、分了心，等回过神，就没打嗝这回事了。】
嗯？好像真的好了！
【脚步更加轻盈，跟着四宜来到她家包下的小阁子。什么不宽敞嘛，他们爱新觉罗氏的还怪谦虚的。这小茶楼又能观赛还能有茶点可以吃，不被风吹又不被太阳晒的，简直再好不过啦！】
我是第一年来凑这个热闹的，你押哪个我便跟着你吧！听说押中了，可有奖品得呢！两大筐粽子呢！

（讶然地望向小袁妹妹逐渐平复的面色，迟疑道）所以你就这样一路上都试着闭气？
（前有小伙计引路，一行拾阶而上，眼前便是摆放好了一张张小椅、布置了茶果的临街小阁了。想到她慌慌张张努力换气，却发现呃逆之声未有缓解的模样，实在天真可爱，况且如今已经转危为安，不免露出笑意来。桌上有几样茶楼中的酥饼点心，因不是惯来的茶室，也不知是何口味、合不合她的心意。倒是斟来的暖茶，闻着像是凤凰单枞，贴心地展掌请她品尝，也将茶楼中的清亮和安适与她共享）估计是路上吃了风才会打嗝的，你且不要急着再吃点心，喝盏茶暖暖心肺
（说起押注龙舟的事情，虽说对于整整两大筐的有些无福消受，到底是个彩头，抿唇笑起来）我也不大懂的，跟着押了些银钱凑趣罢了……

是啊！
【我回答的干脆，以至略过去看四宜的表情。只是因为人坐在高楼上，远眺什刹海的风景，湖上已经在做准备、相互打气的龙舟队，男人们想借比赛把节日的热闹传给岸边围观的群众。我还看见还有大人把小孩子架在脖子上看比赛的。我觉着这些比我打嗝有趣多了。】
【我在阁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最后还是沏出的茶香气把我勾了回来。】嗯！好香的茶气！
【我接过茶盏，小心地抿了一口，同时还不忘随从关于参赛的龙舟队的事。除了“百尺竿头”，我还听到了“阅尽千帆”四字，据称大前年的鲤鱼就是叫他们拿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押“阅尽千帆”这一队了！到时候就看看，咱们两个谁能赢！

（伴着身边人的议论，自高处向水面上横着的几条龙舟看去，除了那赤红鳞片的“百尺竿头”由十几个高大健壮的少年护卫，倒是一艘麟色如山影靛蓝的大船最为气派，首尾高昂、建造得十分大气磅礴，令人不忍移目。有颇谙其中关窍的引荐，说那是盐庄小白掌柜出资筹办的龙舟队，取名““阅尽千帆”，闻听其得小袁青眼，颇为赞许道）
我看也行。盐庄是最富庶的生意，筹船引员想来都是上乘的……
（此刻越看那“阅尽千帆”的大舟越是顺眼，虽说输与她也不是大事，难免有些忐忑，望向水面上的眼神也似比方才多些兴奋焦急，难怪人说看马球、竞舟这样的事情，就是得博上个输赢彩头才有趣，不至于令观看者置身事外。匆匆放下手中茶盏，细声低语地又同她补充）
好，不过我若赢了你，年初说给我打的宫縚该给我了吧？

宫縚？
【我一下子竟没想起那是什么东西。一番搜肠挂肚之后，我以右拳轻拍左掌心，一脸醒悟状。紧跟后面，又露出点羞惭。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我年前跟着胡同里的小周学如何打宫绦。那小玩意儿可好看了！小桃就曾给我打过几个，只是我手笨、总学不会。小周教了我一个极简单的法子，虽说打出的样式没有平常的繁复，但我觉着足够让我拿出来撑场面。学会之后我便跟四宜郑重承诺，说我打出的宫绦比大栅栏的样式还好看。】
【事到如今，我现在只想扒拉扒拉我的脑袋，问问自己当初为何要立下这么大的诺言。】
给！赢了就给！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我想给自己留个余地】我那个宫绦吧，肯定是没有大栅栏的好看了，你得想好了！
【人都说“一诺千金”，这个词搁在我袁芫荽身上，估计值不了多少钱了。只听传来的鼓声愈加急促，我忍不住撑起半个身子，又去拍拍四宜的手。】
看！是不是开始了！

（小袁信誓旦旦许诺下宫縚之事，还是初春时节，薄衫初试，女孩子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搭配衣裙的精巧活计。待要诚心地坦白“我当然没有指望你的东西比大栅栏的好看”来宽慰面前的女孩，却又觉得这话未免太坦诚，只怕伤了她的自尊。须知小袁虽是个率真开朗的脾气，也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好心扉）手艺人编织得是技巧，你的东西自然是心意……我知道这话说来很俗，但我是实心实意的
（伴着二人闲谈，楼外开阔的水面如同一张光亮的银镜，骤然被一段段彩绸划开，在水岸两侧众人的交谈议论声中，几艘龙舟齐齐发动，遥遥相隔，仍清晰可闻舟头擂鼓之声与摇桨少年们洪亮的呼号。身边的小袁小脚乖巧地踮起，重心依靠向身前楼阁开敞的围栏，伴随着好奇的张望，辫发轻轻摇晃着。亦探首看去，那红蓝两舟与一只黄色龙舟船头几乎齐平，只片刻工夫便飞驰在前，不由得紧张得捏紧了身边人的手指）

【我当然是能明白四宜待我的诚意。阿爹在京当官任职，用阿娘的话讲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自己倒是乐的自在。依我的家世，同四宜比起来那就是一支绿叶配红花，也是我这个人傻人有傻福，能得了她的真心与我交换。】
【我明白她待我的情谊，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她多多做几个宫绦才好！】
【我这边想着，再回过神时看江面上只有红、蓝、黄三队看起来有获胜的把握。那三队龙舟互不相让，船头敲鼓的汉子也是崩足了劲头，鼓声从未听过反而越来越急促。我感觉到四宜捏我手指的力气越来越大，我也跟着紧张起来，看着那三支龙舟攒足了劲往前冲，我还是微微合上眼睛，只留一条光线。】
有…有结果了吗？

（茶楼所处之处在狭长水域中游，亦恰是数只龙舟竞渡最火热之处。聚精会神看着那三色龙舟飞似的拨开水面疾行，时而是红舟如愿在前、时而又被小蓝龙迎头赶上，待冲过水面上拉起长绸的赛道终点，已远得不能分明看见了。探身张望之时，才瞧清那小黄龙上的鼓手趾高气昂将战鼓擂得震天响，余下龙舟则也先先后后抵达。身畔亲故旧友们都随小弟敬忠押了红船，此刻四周响起一片叹息之声，二妹少衔已然跳起来嘟着嘴说要找敬忠赔她一吊钱的本钱）
（微微发红的指节松软，回神去看拉着手的小袁时，才忍不住展颜笑起来，伸出一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果然不见反应，抿唇拍了拍她的手背）已赛完了，咱们都没赢，竟然是那黄船先到了……

【我是在四宜拍了拍我之后才愿意睁大眼睛去看的。我看见水岸边不少赌错了的爷儿们为自己的那艘龙舟可惜，但另一头分发鲤鱼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啧，那我们俩也是没鱼、没粽子得了！
【不过我又拍拍四宜肩头，笑言】
不过呢，我愿意发个慈悲，给您做个宫縚，就当是你今天免我受日头晒的苦楚！怎么样？
【说完我急着冲她眨几下眼睛，满脸写着“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