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啦。闲来无聊时在图书馆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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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在想，故事是怎样开始的呢？大概是源于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吧。

一.
虽然装作不经意，但我仍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姑娘的眼神总有片刻在我身上停留。
几番下来，我终于忍不住趁着她再一次瞟向我时回望了过去。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一般瞬间撇过头避开与我对视。前后不过短短数秒，可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眸里好奇的打量。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雪，顺着光映在她的眼角，有了种几近透明的白。
我痴迷于一切白的事物，痴迷于它在无言中带给我的纯粹。
过了许久，好像是再难忍受坐立不安的折磨，她终于下定决心般看向了我。
“嘿，我来说个梦吧。我昨晚做的梦。”
“好啊。”
“我梦到我写了一篇名叫《同一》的文章。同样的同，一样的一。哦……不对，是同时的同，一样的一……”
她眉微微皱着，好像在懊恼没能一次就向我解释清楚是哪个“同”哪个“一”。看着她笨拙的解释，我突然有点想笑，难怪她憋了这么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开口与我说话，原来是在绞尽脑汁地想一个令人印象深刻又不失幽默的开场白啊。
可我根本不在乎那篇叫《同一》的文章究竟是精彩还是烂俗，那些她试图描述的厉害之处我一句也没听入耳——因为我的注意力全被面前这双令人目眩神迷的眼睛给抓住了。
我恨不得立刻就把它画下来。

二.
“刚刚没听清，你说你是……？”
“对我的职业很感兴趣吗？”她眼里有一瞬的疑惑，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反问过去。而我就喜欢观察原本清澈的眼睛里碰撞出的不同色彩。
她没接上话。也许是不知该怎么接。也是，打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是个内敛的姑娘。不爱说话，不敢与人直视，像极了安分守己的小白兔。我是那只大灰狼吗？也许是，也许不是。等着瞧吧。不过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看清她的眼睛，不仅仅是瞧出那双瞳仁是棕色还是褐色。如果我没猜错，那里面或许就埋着我需要的宝藏。
她又转头看向窗外了。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雪，还是雪。看多了也就乏了。我得设法令她转移注意力。
“来过西伯利亚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来。”
“冬天来正好是时候，明天一早就会到贝加尔湖，停车了我带你转转？”
她眸色一亮，连带着语气也轻快起来：“当然再好不过了！可是湖水不都封冻了吗？”
我轻笑出声：“明天可有你得瞧。”
其实我也没见过封冻的贝加尔湖，甚至连这荒凉的远东我都不常来。在圣彼得堡呆久了，于我而言涅瓦河才是心之所向。当然，频繁穿过一年就有接近六个月封冻期的涅瓦河到对岸的冬宫写生临摹并未给我的职业生涯带来多少起色，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这当然是次难得的机会。不管是在西伯利亚荒原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还是接近她，亦或是……

四.
下午的时候，车上又来新人了。
我瞧她和那位新上来的女士聊得热火朝天，也饶有趣味地凑上前去。“在写什么呢？”我看她在那位女士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什么。
“哦，没什么。”她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她写了些什么。
我听不懂她们俩在聊些什么，只能透过那位女士激动的神情猜想一定是在谈论令她开心的事。
她在冷落我。我不开心地想。从那天归来后就这样了。就因为我拒绝了她的那个吻吗？该死的，她以为我是在和她调情却又欲拒还迎吗？哦，天呐……我该怎么跟她说我那样看她不是因为喜欢她……至少不是情人的那种喜欢……
“那是哪种喜欢？”她眼里的严肃让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像看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那样喜欢。”犹豫片刻后我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她。
她很聪明，听我这样说就立马领悟过来：“你是说你觉得我像件艺术品？眼睛？”像是联想到什么一样，她重音全落在了最后那两个字上。
“是这样没错。”她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惊愕。连带着我也迷惑了，这很难让人相信吗？我只是想从不同的角度来近距离观赏她，尤其是那双让我无时不刻散发创作灵感的眼睛。可我从没想过要亵渎她。
我记得她说过她是去莫斯科的。可还没到她就中途下了车。
她听不进我的解释，一心以为我就是个骗子，就是在故意勾引她，还什么艺术品，全是想不负责任的借口。
真的就是个误会。我看着她下车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种说不上来的遗憾和委屈。
我大概真是有错的才会把好好的一次邂逅弄成现在这种不欢而散的局面。可身为画家珍视自己无意间发现的艺术品又有什么错呢？

五.
我还是回到了圣彼得堡。
“真的不打算开个人画展吗？”导师不止一次向我这样建议道。“我看你画得很动情，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有味道。不向大家展示画完就蒙上画布放在家里束之高阁也太可惜了。”
导师的建议很有诱惑力，我也很清楚展出后不说反响热烈，但至少可以让我增加点名气以及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那些我当然求之不得。
可我真的要这样做吗？
五月的时候，涅瓦河已经初初解冻。
站在桥上俯瞰缓缓流动的河水和上面泛起的粼粼波光时，我好像听到了一些来自遥远的欢笑。
回到家打开电脑后，不知为什么，手指无意识地在搜索框内输入了“同一”这几个字符，然后点击查询。
很意外，没有查到相关的信息。不过令我惊喜的是，点开当前网页上联想到的一个访谈视频，好像其中确实有出现“同一”这两个字。被访谈者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而她刚好有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
我突然会心一笑，好像在心底放下了什么。
那就不展出吧。
就当是一次梦，连同那场最后一次在西伯利亚看到的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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