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与清凉,湖水与夕阳。
——
“亲亲我。”
无理取闹的要求却得到他温柔回应,我感觉到他柔软的唇落在我脸边,带着他身上独特的薄荷清香。
我喜欢吃薄荷糖,他知道的。
那种清凉的感觉被牙齿咬碎后顺着唇舌落入食道,唇齿间满是凉意。炎炎夏日时能化解扑面而来的热浪。
我想起曾经我和他接吻,那是八月,当地最热的时候。他刚刚咽下我塞给他的薄荷糖,嘴里的凉意化为甜味儿一直蔓延到心里。
我本来十分厌恶甜,总以为它们发腻。因为小时候吃了一个过期的奶油蛋糕,只是一口,那腻味的感觉就霸占了口腔数日。
可那一刻才知道原来甜也和清凉一样,有着让人念念不忘的魔力。
他是甜的。好的甜味儿可遇不可求,十分珍贵。
——
我们并排坐在湖边,夕阳从我们身旁照来。
我起了坏心眼,站起来捡了颗石子用力掷入水中。入水处一圈圈波纹荡起涟漪,就和我的心一样,被外来因素搅得不安起来。
他唤着我的名字,我乖巧地跑回去坐,头靠在他肩膀上。
电视剧里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十分美好,可我原来一点儿也不喜欢。因为头放在别人身上一点儿也不舒服,还会脖子酸,对方太瘦的话骨架很硌人。所以那时我就像找个胖子当恋人,可惜我又是颜控,找不到电视里那样好看的胖子。
现在我知道啦,这样的姿势一点儿都不是为了自己身体舒服才做的。因为想要依靠他,被他保护,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做自己的依靠才会这样干的。
这样坐着撒娇很方便。
我以前问他最喜欢的约会场景是哪里,他说是湖边。
为什么?
他当时笑着揉我的头发,说那样的话好像世界下一秒毁灭也满足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现在我知道啦,这样陪最喜欢的人静静地看波光粼粼,岁月静好的满足感会不断涌上心头,那一刻仿佛感觉到了永恒。
世界已经要毁灭了吧。我忽然和他说。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递给我一块薄荷糖。
我很惊喜,自从从家里逃出来后我就再也没吃过糖了,能找到果腹的食物已经很满足了,不奢求其他。
我握着它,并不想去吃它。
我昨天找到的,他说,别吃了,可能会沾染上病毒的,留着做纪念吧。
好巧啊,我们心有灵犀。
看到它,你就能想起我和我的吻了。他转过头笑着冲我说。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的心却很平静,远没有之前想象的那样悲伤。可能是看清了,人间走一趟能遇到他已经满足,什么长长久久,我现在知道我没有那个命去享福。
夕阳点燃了湖面,反射出刺眼的冲天火光,我已经被它包围。我喜欢的清凉正被火光一点点吞噬,一点一点从我身上抽离。
“你相信来生吗?”我握着糖,拼尽全力扭动有些僵硬的关节去看他的笑脸。
“信。”他的笑容依旧,“不是有那种说法吗?人死后,灵魂会因为留恋人间而在地狱之火中涅槃重生。”
“再见。”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还是在笑,“保重。”
他冲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把我笼罩;他冲着冲天火光走去,走入那一片炼狱,再也没回头。
落日。
大地被黑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