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回喝酒的时候，趁着酒兴，同宋慈约好了一起去她那画两幅画，我在这上面天赋并不高，但我们姐妹玩乐，委实也不必要有什么大师之能才行的。回头画好了，要是不大好见人，我至多不挂在屋子里就行了。 ）
“你们家福晋在么？”
（ 来前递了帖子，只是我心里记挂着这个事情，所以来的急了些，也不知道宋慈有没有准备好。 ）

（斜立在窗前，瞧那暖阳铺过的地面上，正堆了斑驳的树影，随着风动来动去。）
（于是也觉得有趣，少不得多看一眼，这便又听见东兰打帘的声音。）何事？（未回首，只咬了字音问她，而后听见章佳府的夫人几字，这才回了眼风，笑一声。）别人不知，你却不晓得么？
既然是她来了，又何须先进来回一声的？快些请进来。

（ 她没叫我多等，而且她家的丫头格外有趣，从前竟是不曾注意到这丫头说话如此逗趣的。 ）
“画具可备好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带，只等着来用你的呢。”
（ 画这一道我素来是不擅长的，如是家里也不过有一套寻常的用来打发时间，哪里好收拾出来见人呢？更不必说我有许久未曾动它们了，说不得连一套东西都凑不出来了。 ）

这有什么？上回应了你的，早就回来备齐全了，只收在那盒子里，等你来了，再一并取出来。（言语温柔，此时话里携着春风，正盈盈向她。）你也不必急，等她们摆了出来，你再去验，成不成？
（自然是戏她，而眉里眼间，具是藏不住的温柔。）先喝一杯茶润润，等下再候你大作。

“从前我就只觉得你温柔可人，今日却是发现你也是个促狭性子，我是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么？我要是能验出来好坏，这画还能成那般模样？”
（ 说笑逗趣几句，连带着屋内都温暖了起来。在她身边坐下，理了理褶皱的衣衫。 ）
“叫我说竟是不必等我的，还是等你自己的好了。一会要是我瞧着喜欢，你就把你的送我如何？你也知道我那屋子摆件不少，就缺一个衬屋子的书画了。”

画的如何是一回事，可是验的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微含了笑意，唇边漾开上扬的弧度。）你素日里见的多，便也识的广，岂会验不出的？（又与她一并坐了，将几上的茶盏捧在手心里。）
我呀？（音色上挑，却是摇首轻叹。）我可不行。（与她解释道。）我作画向来很慢，瞻前顾后，很让人着急。怕你是等不下去。

“见多识广？这词竟然有一天会跟我有关系。我是最懒散的，便是到现在京师里的景儿我都没有瞧完，更不必说这些旁的了。宋慈呀，你想以这个理由糊弄我，可是不行的。”
（ 轻罗小扇惯是扑流萤的，而我今日偏要扑美人。 ）
“那也罢了，咱们便谁也不必等的，只哪日有空，去琉璃厂淘换一件得了。”

怎么不算是见多识广？（眼风一晃，自然不依她不认。）高门华闼，是耳濡目染的。纵使你懒散，也没法子了——因为这是它们迫不及待的要入你的眼，我看你呀，便认了吧！（与她玩笑，不亦乐乎。）
哦，我看你当真是懒散成性了。（不过也好，让我动了笔，却也是很麻烦的——我总要等到最适宜的那一日才行。）

“你若如此说，那我是得认的。不过，这么说来，你竟是比我还要多些见识，所以你拿出来的东西必然不会有差的，否则怎么能入得了你的眼呢。”
（ 苍玛尔达是不如京师里这些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但到底也是传承多年的，加上我又嫁入章佳，经年之下，倒也称得上她口中的见多识广了。 ）
“先画吧，画完了咱们也好出去晒晒太阳，屋子里还是阴凉了些。”

（闻言略一怔，不由便又记得往日——深宫禁院里，处处高楼，而兰宫之内，皆金银珠翠。）
（若论富贵豪奢，自然没有一处可比紫禁城。只是这样的地儿，去得，若能逃出来，只会想要忘记吧？）画具来了。（未应前话，因为我忽然想起一双眼睛——属于他的眼睛。）
（是旧事了。说不得的旧事。）好了，我不烦你，你画就成了。

（ 带笑瞥了她一眼，明明都是上好的画具，偏要拿出来说嘴，闹得这半天都没能在纸上留下一抹颜色来。 ）
“那可说好了，什么话都留着咱们画好了再说。”
（ 我是不会画画的，所以一切都只凭着感觉来，先拿墨色勾出样子来，里面的颜色也都只选我自己喜欢的来上，横竖我是画的花，合该是五颜六色的模样。至于好不好看，却不是我现在关心的问题了。 ）

自然。（唇边余着笑，而眉里眼间，自然便只有一个她。）
（至于她笔下是什么样子，却与我无甚关系——我总知道这是她画的，是她想要表达的，那便欢喜了。）唔。（这一时功夫，终于等到了她落笔，而后便是盈盈顾盼。）现下可以说话了么？
（自然是得了她的“准许”，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又是半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