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五灯如昼，我只身一人延着人群走，随着人潮，汹涌。到了支路，我不再追随人流，只往人少的一方走，因为我约了阿娴，在路的最南端，那里有不一样的风景】
【我到时她已然站在那里，灯下头看
她，美得灼人。远远的朝她招招手】
我带了元宵，街头的那家，大家都说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些。

（我买过一盏灯，拿在手上，元月十五的花灯节烛火一直燃到了入夜，白亮亮的一片光，连同我手中提着的灯亦是如此，一圈光温温柔柔，在掌心下盛开。同邵阳约定，在支路南侧见，又因为我耽误了一会儿，恐来不及，小跑了一段儿，到地方的时候——还在小小的喘着气儿。）
（顾不得他说的汤圆，道）：你没多等罢？

【她跑得有些急，元月十五元宵节这样冷的天气，即便再黑夜笼罩，只有几盏灯火的夜里，也能瞧见她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她喘着气儿，一阵一阵的，我倒埋怨开，更是心疼】
我多等一会儿又不打紧，跑这么快做什么，出了汗，天又凉，仔细感冒
【从袖筒里抽出帕子，一点点为她擦去头上的汗】
【元宵提在手中，她不应吃还是不吃，手中又抓得紧了一些，又再问了一遍】
吃了晚饭没？

（我原本——笃定了今日不提及那桩事，只是如今看着他的面孔，却突地被吊起了一颗心。千百种委屈涌上来，不知是因为跑得累了，还是因为他手上那一方帕子的缘故。也未曾答话，只攥紧了自己的袖边，与他小小声，隔着喧嚷的人声，道）
：我，我有一桩事想问你。
（是一桩顶要紧的事，我必须问他，他也必须好好的答复我。）

【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一时便手足无措起来，定定瞧她好一会儿，方收回了手。时间凝滞，我眼前便只有她，忽而一笑，我想能温暖她一些也好】
嗯？你说。
【三个字从口中吐出，意想不到的温柔，我想，这样的我，只能是对她。轻轻抚平她鬓角的发，再多揉几下，轻柔和缓】
我听着呢。

（人皆说，若是欢喜一个人，那欢喜就会沉甸甸，在心里。可我却没说，妥帖地藏在心尖尖上，不愿意说。面前人仍是少年的模样，比我还要——高小半个脑袋，可谓是高大二字，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噤了声，不知这件事，从何问起，只能着急的攥着自己的衣袖，越来越紧。）
：我，我昨日听人说，见，见到你……
（心中恼怒，又羞，又气，始终问不出口，细细想来，也并未有立场去问。）

【对于阿娴，我也不知自己存了怎样的心思。她是表姐，本应当像姐姐一样敬重她，可表姐这个称谓，委实不愿意从口中喊出来】
【空气忽然凝滞，似乎感觉到叫做沉重的东西，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伸手想要碰碰她，却没有了勇气。只得故作轻松】
昨日？见到我昨日去哪儿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心中了然她说的是什么，可还是明知故问，好似这是不能与她说的秘密，我也不知为何对她有所隐瞒】

：你为何要去那个地方？
（我冲口而出，有人与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却以为是在同我逗趣，邵阳又怎么会去那里——如小叔叔说的一样，那里的姑娘们都不是多好的，我心里隐隐约约，知晓这地方与小叔叔提及的“狐狸精”所在的地方，是同一个，而邵阳，却是为什么？）
（话音一顿，又是道）：难不成，你，你看上了那里的，的……
（舌头打结，上齿碰到了下唇，狠狠地磕了一下。）

【我想了千百种的回答，在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就卡在喉咙，努力的张嘴，只是无声】
我……
【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离得她近一些，鼻腔里都是她的气息，才安心一些。这才有了力量去说话，可是为何要去那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可能，那里的姑娘哪里有你好看。
【伸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按在她的唇上，轻声】
来，放松，别咬着，很疼的

（他突然的贴近，叫我一时怔愣，眼眶里盈盈的一汪眼泪却是在此时停滞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怎么如此亲密？我伸手按在他肩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气急败坏起来。大约是小叔叔上次与我说的委实太严重了些，可我总以为邵阳是不会去哪些地方的。）
：如此你便是承认了？你果真去了那个地方！
（我知道，若我一直存有这样细微的情愫，我终有一日也会与院子角落嗑瓜子的仆妇一样，心生嫉恨，而嫉恨的人，却是不入流的烟花女子。）

【讶异于她的反应，总能从我的话里探寻到事实的真相。我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无关紧要的事情与人，费不着心思。抓住她胳膊的手却下意识的抓紧】
嗯，是去了
【虽然不喜解释，可还是同她说了】
不过我只是不经意走到那儿了，从来没去过，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况且后来尧哥府上的宫女把我拉走了，左右不过呆了一刻，连那里的姑娘我都没看明白呢

（大抵是因为小叔叔与我说的那些话的缘故，一旦提及那个地方我总是十分的抵触，原还以为他会说我听错了，没想到此人老老实实的与我说了三个字，嗯，去了。）
（当即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却是嗡嗡作响，一句都没有听清楚，怎么是——真的去了。又紧接着问）
：还见到你与一个女子拉拉扯扯，你，你怎么真的去了！

【不过门口走了一遭，心中就没当回事，她这番郑重一遍又一遍的求证，心里头说不出的感觉，有欢喜，有恼怒。总之一句话说不清楚】
【瞧着她瞪大的眼睛，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说了，是二哥的侍女拉我回去，等出了胡同就放手了，哪里有拉拉扯扯，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我瞧同你说的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如此说来，与你拉拉扯扯的正是二阿哥的侍女？
（我恍然间听到了侍女的字样，忙安静下来听，虽我心中忿忿，却也不能冤枉了邵阳。又听得是拉他出了胡同的，好似松了一口气，可他如此，被人瞧见了，就是极大的事儿。）
：你当真是没有进去，才到了胡同口，便被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