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头条吧 关注:674贴子:2,161
  • 10回复贴,共1
楔子
无泪之殇
太行山东麓峰峦叠嶂,苍松耸立,古刹栉比。
此中山峰南北对峙,南邪北冷,壁崖如削,似古灵器划过的痕迹。
每当夕阳西下,斜辉返射,山壁灿烂如金,光怪离奇,有若天境。
岁月慢慢,不知过了几世又几载,一位落榜的小书生路经此处,叹其圣境之余,意外寻至一本先史古籍,残章上隐约可见寥寥数行字……
小书生一番推敲,琢磨着大抵是一个久远的传说,上古岁月之初,大多远古的神祗魔灵皆已应了劫,魂归混沌。天地生灵周而复始,新一辈的神魔和人间万象又一一应时而生。
云岭山南端,洱海之畔,有经夏不消的苍山之雪,在那儿宿着一个凡女名唤萦云,乃是上弦魔君离夜此生唯一的妻,不知因何种缘故受了神的诅咒,神以千年的修为与毕身的灵血下咒。
咒约:永世不生,缘数散尽。
萦云应誓,从此失落在咒命的轮回里,不见踪影。神失去了承载仙身的灵力,


1楼2018-11-23 15:58回复
    魂魄四散于天地间。徒剩上弦君离夜伤情千年,他化身凡人,徘徊于四海八荒,俗世凡尘,不停地寻寻觅觅。直到两百年前的阴差阳错,离夜误饮下忘川之水,至此忘却了前尘往事,忘了妻子萦云,唯流下一滴浊泪,再无泪水。
    山川水涯,枝叶婆娑,苍劲的夜合欢伸出一片清凉和一团幽幽的清香,浮生一别,一别无期。
    夜阑寒了云色,只叹永恒的情劫从苍山之巅辗转于凡尘俗世,时光之流如同苍山间不绝流淌的十八溪水,清澈透亮,汇聚成一泓永不干涸的洱海,漫着无根的记忆,难以拒绝,绵绵不尽。
    故事在这里结束了,然小书生意犹未尽,一连多天在山里摸索探寻,觉着这残篇断页还有下文,他疑惑不已,此处是太行山,而故事中的苍山远在南方,两处相隔千里,为何残篇却会遗留在此?故事里的神何以如此诅咒这对眷侣?离夜又去了哪方?
    小书生想如果世上有一座记忆之城,遍藏人世间的种种回忆,该有多好。当忘了所爱的人时,便去那里拾忆,当丢了自己时,也可以在那儿得到救赎。
    翌日一位樵夫打这过,书生立刻上前询问了几句,无果。他又停留了几日,终是无果,叹了句,也罢,也罢。
    高山之水未及沾染人间烟火,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又一个季节淹没。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上关花,下关风,苍山雪,洱海月,其间有无数个美丽


    2楼2018-11-23 15:59
    回复
      动人的传说,却没了曾经那个。
      老梦月华逝,青史何奈。
      浮生一梦
      当今之势,黎天子昏庸,四下诸城崛起,州陆四分五裂,战伐不断。
      列国诸侯中,南辰富饶,北晋地大,吴蜀兵强,渐渐呈三足鼎立之势。
      长黎四年,南辰与吴蜀的边境一带硝烟混战连绵。吴城主卫亦垂涎当世美人清遥,纳之为妾。下年,南、吴的月牙潭之战打响。
      今年五月,南辰少将军季凌初遣军挫败吴城主卫亦在月牙潭,卫亦大军在月牙潭临溪大败而逃,自相践踏,姬女清遥却没践于乱世铁蹄之下,她弃卫投季,自贬为军妓,苟全性命。
      直至立夏,大战稍和,小争犹持。
      梦……
      又是这个梦,梦里一紫衣男子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既近又远。
      轩窗外,落月白菊泛着幽冷的光,夜风长,碎瓣子糊在梨木妆台上,浮下满镜苍凉,一旁搁着把竹骨的紫花面伞。


      3楼2018-11-23 15:59
      回复
        青衣女子趴在铜镜边,散落的乌发如瀑倾泻而下,她抚了抚晕红的唇角,似溢出了丝血。
        朦胧里听得女子的凄然一笑,隐下几声微不可察的哽咽,她低头捋了捋裙摆上缀着的青花,眼角的余光却是系在几步之外的他身上,终是,淡淡道﹕“其生若浮,云云几何,一念梵天,一念狱魂……我认了,没什么好悔的。”
        蓦地,男子转身,须臾之间,竟是这样的漫长,仿佛这一回转,已隔断了千年的岁月。
        也许是想知道这男子会对女子的话作何回应,又或是出于对男子相貌的好奇,我真真盼着他的回眸,哪怕刹那的一眼也好,然而,每每到这个时候我的梦就醒了。
        梦中人好真实,一个和我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一个我总也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梦里匆匆,墨紫的背影泯灭在指尖,染血的的指尖,无法碰触到他。
        他是谁?她是谁?何以入梦?这纠缠十八载的梦靥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的脸色又泛白了,下月就要成亲,可不能有事才好呀。”一旁的丫头尔烟急道。
        “下月初一?”我喃喃。
        爹爹说,待到那一天会是益阳城最热闹的日子,十里长街喧嚣如昼,酒肆店铺整夜不息,放眼望去人马熙攘,他们来祝贺益阳城守的掌上明珠元载雪与江南首富


        4楼2018-11-23 16:00
        回复
          洛一白的成亲之喜,祝福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想想,我何其有幸,生在一方繁华之所,州土战乱的硝烟吹不到歇身的小楼庭院,诸国的厮杀里远了乱世的流离之苦,只因在城守爹爹和洛氏家族的羽翼下,温庭夏花,顾自安稳的生长。
          阿娘常笑着对我道:“想了很久,给你取名载雪,元载雪,而你爹想的是叫元瑶,哪个名都好,瑶之白玉,终归是要给别人家的。”
          踏入年华,世上便有许多当做之事,尤以女流之辈,譬如嫁人。这是命,若以命易命,还是上上之选。
          自小便濡在我耳里的话与人,笼统不过,洛一白,江南首富,偏偏佳公子。世人皆说白洛公子温文尔雅,惊才绝艳。爹爹待人一向少有称许之言,却对他欣赏有加。
          如此下论,一纸婚书与我契之的洛贾公子,当之嫁之。
          我起身,拉开矮窗,天边一片灰暗,我叹了口气:“七月的雨绵绵密密的,这雨季不断,下回出门的时候记得带把伞。”
          尔烟给我披了件外衣,问道:“还是绘三瓣紫花的伞面吗?”
          紫色的花有很多品种,我其实也不怎么赏得来,只是逢了便留着,想是以后有谁见了会喜欢的。


          5楼2018-11-23 16:00
          回复
            尔烟一听,立时松了口气,提溜的就跑远了。
            唉,这丫头该去小黑屋玩几天了。
            我继续戳蚂蚁,不知怎的,想起十一岁那年,爹爹请了位老夫子授我们诗书,其实全是表姐寄澜在认真学,我则是在一旁打弹珠,斗蛐蛐,画画小乌龟。这样混了三个月,着实是没耐心了,趁老夫子午歇时,把他那自以为傲的白胡子给咔嚓一刀,老头子一气之下甩书不教了,爹爹没法又给请了一位。
            小时候的记忆若蔷薇纷放,伏起夏日的丝丝微凉,一如十多年来伴我夜眠的梦靥,使蔷薇的花瓣飘漾起淡淡的忧伤,仿佛在记忆的深处隐藏着谁的笑唇芬芳。
            是不是?真有那样一抹笑。
            是不是?是不是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陪我走过记忆的浮光掠影?他笑的好美,美得有些不真实,以致而今的我,只是在妄想。
            是了?是了。
            不远处一个少女凌波微步,款款而来,后面跟着两丫头。她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绣着几只蓝蝶,眉间淡刺幽丽的兰花,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谱写一切。
            盛世才女乱世艺姬,如今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当属清遥、秋水、寄澜、留佳四位了,眼下姗姗步来的正是一舞倾天下的林之寄澜,我的表姐。


            7楼2018-11-23 16:02
            回复
              我快步走上前,有些不耐烦:“怎么磨蹭这么久呀?”
              寄澜莞尔,陪了个不是:“是我不好,尔烟来时我午睡罢,梳洗上髻费了些时。”
              幸亏没误事,已近黄昏,我估摸着,爹爹该要带洛一白来棣华轩小酌了,而眼前的水塘花畔恰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我佯装生气了:“寄澜,可你来晚了,要受罚哦。”
              她微微嘟了小嘴,轻扯我衣袖:“我的好元瑶,小罚成吗?”
              我道:“罚你跳支舞吧?好久没见你跳舞了。”
              她回:“此时?那容我准备片刻。”
              还等,那不花儿都谢了,我笑:“不消太麻烦,你瞧花畔里蝶儿翩翩,你边扑蝶边舞下就成!”说完又补了一句,“不为难你吧!”
              寄澜向来好脾气,拿了把团扇便去了。
              我转头对寄澜的丫头秋晴道:“你且去前面的假山守着,若有人朝这边来就向我打个手势,莫让外院些许无谓之人白白瞧去了寄澜的舞姿。”随即我拉着尔烟站到原来的树荫下。
              畔中的蝶儿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寄澜轻挥团扇,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随蝶舞动,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动作,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


              8楼2018-11-23 16:02
              回复
                的雪花,清雅得像是步步生莲的仙子。我与尔烟赏得如痴如醉,她也舞得得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这时,远处的丫头急急地打着手势,瞧她脸颊羞涩泛红,又是有几分害怕之色,当下心中便知来人定是洛一白。
                我假装没瞧见她的手势,左手悄悄握住身侧尔烟的,在心里默默地数了十下,然后焦急的大声喊:“寄澜,花畔有马蜂!”
                寄澜从小最怕这东西,此时听了我的叫唤慌了神一个捏怯摔倒,快失足落水的那一刻,一道白色身影临空跃起,及时飞身拉住了她,拦腰而落,两人的长发随清风飘起,伴着垂坠的叮铃声,衬得风情醉丽。
                夕阳的斜晖倾洒,白衣公子周身漫着淡淡光晕,大约二十来岁,身如玉树,凛然似风,一根白丝线束着半倾的乌发,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白衫的衣口微微敞开,露出细致如白蜡的肌肤。
                多少是知道的,却不曾想过,洛一白,竟是位清蜡般洁然的公子。
                漆黑的眼眸,似有淡雅如雾的星光,可是,再深一眼,沁入眸子里的,似一潭深秋的水,幽邃……和死寂。
                他?
                他的眼睛?


                9楼2018-11-23 16:03
                回复
                  没多想,只见在他怀中花容受惊的女子,殷红了雪白的面容,双眼淋淋,分外怜人。
                  他扶稳寄澜,退开一步,微微一笑:“白洛冒昧了。”
                  我也微微一笑,因着这出华丽丽的英雄救美,正出于不才在下的杰作。
                  所以彼时,我转身欲离开,可还未走两步却听得,
                  “元小姐留步。”
                  身后的声音低沉却亲和,不知为何,有若初雪还暖,秋烛泛泪。
                  回过头,洛一白正向我步来,和风拂过,他,高贵而息雅。
                  我有些尴尬,他叫住我,是察觉了什么?
                  装作莫不知情,迎面对他:“洛公子有何事?”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别的事,瞧瞧未过门的妻子罢了。”
                  “那你可瞧出什么了吗?”我一语双关,亦回笑他。
                  洛一白轻轻摇头:“倒是讨了个很活泼的妻。”
                  活泼二字一落下,我的笑容立刻僵住,他是发现了我的杰作,有意不道出。


                  10楼2018-11-23 16:03
                  回复
                    不想他缓缓踱近,眼神暮然间冰冷漠然,徊在我身上,鼻尖袭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柏香,他欺下头,顿时暖暖的气息喷洒在我耳框,幽幽的,痒痒的,随着凉凉的他音轻惹我左耳:“不过,再活泼的妻子,她接下来的人生可是由她的夫君来左右。”
                    言罢,他又落了笑,眼光淡淡,不期然而然的网住了我,似玄色铁链,千铄万缕,倾眸而涌,将我卷了进去。里方,迷雾重重,遍地幽障,冷骨飘香,我摸索而去,华光幕幕轻浮,迷茫间,似是寻至了一抹银白色背影,渊尽彼岸,谁在等我吗?
                    回过神来时,洛一白已径直离去,一个侍从快步跟在他的后边。
                    微微摇了摇头,他的眼睛,似哪里见过?偏偏不是……他。
                    ……
                    听丫头们说,洛一白没在府里多待便告辞了。
                    今晚的月色很盛,泻了满院的皎洁,我依着老树脚,席地而坐。
                    “楼?”前方的小林子里隐约现出了一座古楼。
                    家里何时冒出了这样一座楼?
                    我爬起来探了个头。不觉出了小院,走进林子,入到古楼里。
                    “寒床?”


                    11楼2018-11-23 16:03
                    回复
                      不知为什么,很自觉地躺了上去,兴许是连日来睡觉不怎么好,两个眼皮子不停地打转,睡意渐浓。
                      朦胧间我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嘴角溢着血的女子又在梦里出现,不过此番的梦不再只是一个片段,它很长很长,一如半世的人生,以致梦过之后肝肠寸断、愁绪百结。
                      原来梦中的那个女子,名唤萦云……堪堪,是一段离失的前世。
                      隔世的记忆重重覆来,竟似换了一派人间,浮生的记忆呀,除了蒙上千载的灰尘,还能挽回些什么?萦云。
                      “我只是、只是想……”


                      12楼2018-11-23 16:0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