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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繁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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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世族
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
塞外的颦鼓动地惊天,敲碎羽衣霓裳的春秋大梦
生逢乱世,时难年荒
田园寥落,骨肉流离
何去何从?
疾风草劲,板荡臣诚。
保天下者,天下人共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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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宰父,请多指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11-20 07:24回复
    壹.燕尔
      暮间的太史邸外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登时引来鼓乐齐鸣,六十六盏琉璃明瓦灯映得府邸内外明如白昼。
      府门外石狮披红挂彩偕了如潮宾客齐迎姗姗来迟的八抬暖红轿,轿顶掐金缵绣作榴开百子图,榴实粒粒尽是赤玛瑙镶就的,一颗颗溢彩流光,将幻入夜幕盛放的烟花映作千百朵新蓓。
      轿停时绸幕半卷,海棠红罗裙委地绮艳逼人若三月桃李,相较之下一旁盛饰浓妆的随嫁妾媵也不由黯然失色。引来一众看客纷纷叫好
      “这延陵将军虽是一介武夫,嫁女儿倒讲究得很哩”宾客中的好事者啧啧道“不知这延陵家大小姐是不是也同她爹爹一样徒具其表,大字也不识得几个”
      “讲什么呢?”另一人不屑道“延陵家虽是武官出身,那父子三个倒个顶个出挑的,传闻这大小姐更是自幼作男儿教养的,怎的可能大字也不识?”
      百里蒹葭一身红袍金绶跨坐于青骓马上,抿了薄唇看喜娘搀新娘下轿,俊逸面目波澜不起倒像是瓷制的假面沉稳安静的不言不语,眉眼里却溢出丝丝缕缕的欢喜来。藏也藏不住的。
      华堂之上正结彩张灯,兰膏银烛朝天熏染得满室椒桂香气,傧相引了一对新人到堂前,那笙歌舞乐却是方才新唱: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行云流水般的焦尾弦歌,蒹葭在堂畔站定,一双眼频频轮转看向画屏那头的新嫁娘。那延陵家女儿还是父亲定下的,家里人却少提到她,自己也偷偷打听过下人,都答说模样好看,今日见她姿仪容止,想必是个天成的兰心蕙质。
      延陵堇立在画屏那侧,心里却教什么缠住般隐忧难安。百里氏满门修史的诗礼簪缨人家她自是听得,今日初来,却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又不好大喜日子开口。
      堂上百里家三百余口,却尽是妇人叨叨絮语,听不见一声男音。延陵堇此刻极想揭了盖头一看端倪,又担心教人笑话,只得立在原处
    一声不吭任人评头论足。
      “一拜天地”傧相的清脆喉音响彻画堂,直震得彩绣承尘微拂摇曳
      不知怎的自己便被引着俯身下拜,同那人立在一处。分分明明是置身锣鼓喧天笑语欢声不断的画堂,延陵堇却隐隐约约听得到那人心搏,一声一声沉稳有力使她安下心去成这毕生大礼。
      “二拜高堂”延陵堇背转过身去,隔了绸盖听得席上妇人欢声笑语,似乎是在夸奖自己。可公公却一声不响,不知是否不大满意自己
      “夫妻对拜”席上早已是欢声一片,方才停下的锣鼓又响了,半天里遥遥的礼花爆鸣,府周遭笙歌沸地,喧喧嚷嚷的裹在一团喜气里。
      “夫君?”延陵堇轻唤了一声,声音教旁际的嘈切弦声盖过了大半,连自己也不晓得那人究否听得分明
      “嗯。”那人应道,声调却是尽极的温柔
      待到诸礼俱毕,延陵堇自蒹葭手里接了团花绣球带,由着他引了转过画屏入洞房。
      那人走得很缓,似是特意照顾她红帕遮首视物不清。回廊上倒要静得多,外间画堂上的锣鼓欢声也被远远的抛在身后。金步摇上悬垂的玉珠轻颤,偕了银穗耳饰碰撞的微响倒是分外的清越好听。直到这时候她才晓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原来并非是玩笑话。自己情愿折十载寿数换此刻愈缓一更。
      及至入了洞房,蒹葭轻手缓脚替她揭却喜帕,延陵堇方才睁眼细细端详自家夫君。端的一番少年清俊模样,却并不显着玲珑轻佻,而是十二分的温和可亲。直愣愣看了她许久,唇边氤氲笑意荡漾作无边无际的欢喜,倒像是小孩子初见心爱玩物一般的神情。展眉良久方才顾上开口“姐姐倒是端的俊俏姿容,蒹葭也是三生有幸”
      “姐姐?”延陵堇复又仔细打量那人,确是较自己年少了些,正是情窦初开年纪,也难怪他这般体贴温存。
      “夫君是多大年纪呢?”延陵堇猜测太史家惯例早婚。
      “十五”还好,延陵堇松一口气,仅仅较自己小上两岁而已
      “可曾束了发?”延陵堇问
    “束过了”蒹葭答。又垂头沉吟半晌,向了延陵堇缓缓道:“姐姐以后,家中尊长前,可不必同蒹葭说话”
      延陵堇登时只觉得如五雷轰顶,自己是三茶六礼,明媒正娶来的,怎生教他们如通房般待着?若不是看此刻蒹葭一副怯生生的可怜相,只怕登时就要逃婚回家叫父亲同弟弟来砸场子。
      讶然良久,延陵堇只得强压怒火回问蒹葭:“为什么?难道我算不得你家的人?”
      “嘘”蒹葭生怕有人听见似的,食指覆上延陵堇唇,几乎将搽著的胭脂带去大半,一面柔声覆在延陵堇耳畔“留神教人听见”
      “说来也话长,”蒹葭无奈道,“我朝有个不成文规矩,修史的需得自废了喉舌,永世不得言,因而我家中男子,及至束发年纪需得饮一碗漆树酒,作了哑子才算成得人。”
      “若是不饮又得怎样?”延陵堇讶道
      “不饮也不是不得,我叔叔自幼有疾,医生嘱他不得饮酒,十五岁上便割了舌头”
      延陵堇听了这话愈发震惊,又忆及方才堂上成亲大礼,周遭只闻女声,不由得又一阵毛骨悚然。“那你……”延陵堇不愿再问下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11-20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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