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撑于案上，指节敲桌清脆作响，李城禹昨夜拜访之事尚且历历在目，这小子花言巧语一通言语，此人若是为我所用，定是捞银子的好手，只是国子监……国子监有何人所用?眉头紧锁，沉思片刻。）
福顺儿，去马号套车，咱去观泽府拜访
（观泽行伍出身，观深官居国子监，若是得以相助，便是万事俱备，简单洗漱，乘车往观泽府去，差人递上拜帖，负手而立，待入府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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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议大夫？”
【阿克敦来报时我正在廊下给戎哥儿喂新鲜鸟食，只它瞧起来并不喜欢的样子，便将一罐都让人扔了。】
“我哥呢？”
【道是不在府里，只是这中议大夫，想来是与我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泽哥又不在府中，热巾擦手，想了想，让人引至正堂。】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未来得及有所准备，还请勿怪。”
【一抚掌】
“您看，时候真不巧，家兄出任务未归，可害得您白跑一趟了。”

（随着小厮一道往正厅去，觉禅府自己个儿算得上轻车熟路，抬头瞧去，好一副上山白虎图，双目炯炯有神叫人不敢造次，与之相比，自己一副牡丹太过小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呐，闻言忙笑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我还正是找大人您办事儿，若说拜访那是客套话儿，虚伪不是?
（居右而坐，未直言心中所思之事，开门见山也得讲究个礼数不是?李城禹之事急不得，甭说官居何位，求人办事儿就得有那意思。）
是我鲁莽，扰了你清休不是?

“成澈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六品司业，连金銮殿都进不去，能给您帮得上什么忙啊。”
【找我？甚是意外，轮官职，他比我高上许多，年岁也比我大，他不去坐上头，我便也陪着他坐一边。茶和糕点陆续上来，抓了一把瓜子儿跟他嗑着】
“您客气了，有事儿只管吩咐便是，能办的下官定是全力以赴。”

甭价，这话儿若是如此说便是伤了兄弟情分，既是府邸你我二人便将官职一放，官职不过就是一个名利罢了，说句实话儿，咱都是给皇上办事儿的奴才不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茶盖儿刮了刮浮沫儿，徐徐吹散热气儿，前朝也好后宫也罢，若是一朝得宠便是平步青云，瞧着此时不可瞧不着往后，这老话lV说得好，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保不准儿往后他是我顶头爷）
这不，国子监有个叫李城禹的，照理说我不该开这口，这不远方亲戚，不好拂面子不是?

【顺意应和着，面上笑的好似不含丁点假意，这便是少年人的好处了，蓬勃的，生机的，具有迷惑性的。待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便觉恍然大悟，这就是真正的目的了。】
【只李姓此人，也是监内不安分的主儿之一，说好听点，是左右逢源，说难听点便是油嘴滑舌，惹人生厌。素来相处他不犯我我不管他，在我这碰了几次软硬钉子后倒也停歇了不少，只没想到，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理解理解理解，谁家每个难事儿不是。”
“这个学生我是有些印象的，在监里人缘好，又上进（只上进方向不同罢了），原来竟是您的亲戚。”
【试探道】
“这事儿您早给我递个话儿啊，我没个大本事，只吃饱穿暖生活所需还是能助一臂之力。”
【笑的有些腼腆】
“让您见笑了不是。”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罢了，我也是斟酌再三，你瞧，万岁爷南巡，咱当奴才的照理说安分守己才是，只是那小子昨儿个张口，说在国子监日子过得不舒坦，想着到大理寺讨个一官半职，我不明所以，示意他回府，斟酌再三，这才来府里拜访
（笑意答言，宦海沉浮，三真七假，话儿赶话儿说清道明，眼珠子直溜溜打转，李城禹之事无名无利，自己若不是因家中关系，怎会如此行事）
我与他还是十年前相见，这不，也不知此人平日里行事如何，若是有不妥之处，让你难为，权当没说便是。

【他言语看似是在请关系却又感觉急于撇清关系，细细回想了下当初看过的典薄，此人还是当地举荐上来的贡生，这一类监生，在监内是被人嫉妒又排斥的，他们多事小地方上来，再加上多恃才傲物，自尊心强，瞧不起八旗子弟，官子弟们便也借着法子整他们。这种事在职官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实在是不好管。他言过的不舒坦，倒也信是真心话。吐了口瓜子皮儿】
“他既如此，您可问过缘由？”
【嘬了口茶，才再开口】
“倒不是为难，您未曾任职过国子监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监生期满经过廷试才可入吏部分配实习职位。可他啊，这还差上大半年才满。”
【期满这是明面上的规矩，只这期嘛——，到也不是没法子改。只我心底多有犹豫，若是送个人情，可别最后成了个把柄。】
“您若是不急，不如让他再将就将就，您也别担心，既然您提起，往后我自会多多看顾。”

(狡兔死走狗烹，若说走狗，他还真不够格儿，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李城禹那小子瞧着我仁慈，这是欺骗我年少无知?国子监若是有此规矩，他此言不是让我求官发财，以我之名落个大理寺官员?哼)
京察大计，我又怎有功夫搭理此事，不过听他几言几语，现在瞧来，想必三真两假，玩弄我于股掌之上啊，妙，实在是妙。
（思索片刻复言）
他在国子监如何，你但说无妨，不必有所顾虑，我非是非不分之人，他若非善类，大可除名便是。

“竟然如此？”
【眉心微皱，很是惊疑，但又想起他在国子监内的表现及做派，又觉得可以想到一下。面上稍有严肃，道是】
“此人心思太过灵活啊...”
【似是下定决心】
“也不怕您笑话，有些人能言巧语的，最擅鼓动人心，监内还很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学子以他马首是瞻。”
【压低了声儿，是郑重相劝】
“我说句不当听的话，这拉帮结派的头头，往后是难得好果子吃的。再者——”
“有学生说他鼓动住监学生讨论时政。”
【倏而噤声，监规最重一条便是禁止学生讨论时政。只我没逮到确凿证据，那名学生也不愿出面指证，便一直悬而未决。】
“您也不必忧心，我若真处置，他哪还有机会向您讨官呢。”
“您别怪我多嘴一句，这亲兄弟尚且还明算账，这些不知天多高的小辈，该管教还是得管管。”

竟有此事!奶娘的侄子仗着我额娘疼爱，额娘爱屋及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不知倒认为为虎作伥，长公主恩重如山，此人如此行事便是恩将仇报，话儿说的敞亮，低调做人反遭排挤，想来是胡言乱语。
（重拳砸到案上，不知如何作答，自己竟为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开口说话儿，面前大人顾及面子，给自己三分，可此事……放肆至极。）
我不知他如此这般，若是如此，你无需忍让，害群之马，若是带坏风气，皇上怪罪下来，你我皆脱不了干系，也罢，今日全当我未张口便是。

“大人高义。”
【掀袍起身拱手一揖，端正态。觉他是真有气愤，这便也给了自己处理此事的决心。然他言语之间，又搬出长公主至尊，略有思忖便得试探】
“大人也不必过多自责，实乃此人太过狡诈，下官也没获得切实证据，尚且无法定罪，——也幸好未酿成大祸，犹有回头路可走，便是回家反省一段时间也可使得。”
【签署回家的文件又分两份，暂停学业是一份，结束学业再无归期是另一份。然这也是条出路，既给国子监腾走了个鬼头王，也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撤了监生的身份，他若有心相帮，来日也能轻松谋个一官半职，若是放弃此人，也可防范于未然，未免令长公主伤心。】

着实担不起高义二字，我若高义，又怎会提此荒谬之说?皇上留我在京为大理寺尽心尽力，可我却被此人蒙蔽，乡野之人竟有左右逢源之能力，着实也是人才，只是为用到正处，文颖长公主若知此事，定言你深明大义。
（无奈摇头，端起茶盏小饮一口，压下心头火气，此人所举，着实置我于不忠不义之地，奶娘无子，报养育之恩，李城禹得我开口求恩，若知此时……）
自古忠孝两难全，忠君为重，奶娘之孝，断不可为此人，自古英雄出少年，觉禅大人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