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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未成文 文/顾颜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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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药郎x原创男主(划重点)
若是有一天,你所爱之人变成了你必须斩的物怪,你会下得了手吗?”
“自然是,下得了手。”
「人若是初见时情浅未扰,爱与恨谁难了」
“现在,你的回答还是一样的吗?药郎。”
“是的......”
「我梦中万里风花雪月,你最决绝」
歌词出自<醉流年>和<罚酒饮得>
卖药郎X白孤
(请不要站错队!不管小金和卖药郎有多少互动,白孤和孤辰、鹤田绘关系有多乱!)
*时间线在≪怪ayakashi≫化猫篇和≪怪化猫≫之前
*私设卖药郎和小金并非同一个人,且两人身份皆是私设
*背景架空,不属于日本或任意国家的任何一个时代,考据党慎入
*容易逆cp警报,感情线苍促警
*作者懒癌晚期且缺乏灵感预警,可能写完某个故事就草草完结了
*有生之年系列,大概是月更\微笑
*此文起初只有山神篇,且剧情经过大改,原因是在下手抖删了全文
*所以上面一条的事情可能经常发生
*OOC都是我的错(鞠躬)
*能接受以上一切请点进来(鞠躬)


1楼2018-08-30 23:15回复
    山神_承.
    「不管是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的恶劣性格,还是那种令他厌恶的对人类的同情心,都是一模一样。」
    这算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年幼的鹤田绘在山中走丢之后恰好遇到了山神孤辰,被善良的山神收留了一晚之后送回家。从此对于山神孤辰的恩情没齿难忘,想要报恩却再也没有见过恩人。
    卖药郎听了描述,却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场祭祀其实是为了山神?”
    “嗯,”鹤田绘点了点头,“因为后来我去山上再也没有见过孤辰,所以我想在卖掉之前做一次祭祀,说不定他会看到,也算是送给他的临别赠礼,毕竟我很快就要搬家了。”
    “可以问问后山卖给那个商人是要做什么吗?”
    “听说是拿去种植东西吧,香取没有具体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与香取认识多年了,他为人正直,不会拿孤辰的地方去做什么坏事的。”
    “不,问题不是这个......”卖药郎眼神暗了暗,想要开口说什么,身后的箱子里却传来了类似金属和箱壁撞击的声音,短暂而局促。卖药郎猛然反应过来,把手覆在箱子上面。“多谢......”声音很轻,连根卖药郎只隔了一个桌子的鹤田绘都没有听见。但是箱子里面的东西像是听见了一样,停止了下来。
    鹤田绘有些好奇地看着卖药郎的箱子,但是出于礼貌又不好开口。
    卖药郎背起了箱子,对鹤田绘说:“我先出去逛一下,鹤田先生去处理关于祭祀的事情吧。”说完,很是直接的推门便走,不给鹤田留下开口的时间。
    “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离开。”鹤田疑惑地看着卖药郎离去,也没有起身追上去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了茶具,想着出门去看看祭祀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鹤田绘这么想着,拉开房门,却突然从外面蹿进来一道黑白相间的流光,还不等鹤田绘反应过来,便被制住,抵在房门上,脖颈处还被冰凉的铁制物品紧贴着。鹤田绘对着猝不及防的变化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却正巧对上一双淡金色的眼睛。
    “阿孤?”鹤田绘不敢随意乱动,只好梗着脖子,僵硬地开口唤出面前之人的名字。
    面前之人有着一头垂至腰间的黑色长发,发尾却是白色的,服服帖帖地束于脑后,只有两撮不太听话的垂于胸前。淡金色的眸子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半隐于细碎的刘海之间,恰到好处的五官,肤色白得病态,连身上穿着的纯白和服相比起来都略显蒙尘,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不像人类,完全符合狐妖一族冠绝天下的美丽。
    被唤作阿孤的妖听到此称呼,狭长的淡金色双眸越发深沉,手中的刀更加贴近鹤田绘的颈部,锋利的刀直接在鹤田绘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我说过的,不许你这么叫我。”看着那道血痕,他终究放下了手中的刀,周身气势却完全不减,整个人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一般,随时回把人撕碎。带着轻蔑的眼神瞥了鹤田绘一眼,示威似的把玩着手中的短刀,说:“鹤田绘,取消祭祀,不要把后山卖给那个家伙,不然,即使孤辰拦着我,我也会......”
    清丽的声线顿时低沉了下去,本人却似没发现一样,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下垂的白色发尾。
    “撕了你。”
    话音刚刚落下,面前的身影就消失了。
    鹤田绘抚摸着脖颈上刀刃抵过的地方,果不其然,一阵的刺痛,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呼......刚才还真是危险......”鹤田绘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话庆幸,背靠着门瘫坐在地板上,此时也管不得什么从小学到大的礼仪了。
    鹤田绘实在是读不懂这个妖。狐妖一族长相向来美艳无双,气质更是勾人心魄,不论男女皆是如此。但是他所遇到的却偏偏不同于一般的狐妖,明明张相也是偏向艳丽的那种,气质却一直带有一种淡漠的感觉,不说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让人感觉和他聊天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客套话,偶尔也会像刚才那样,展现出野兽的一面,但从未像一个真正的狐妖。
    而他的行事风格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会因为孤辰的随意一句话而爬到百丈高的悬崖上采花,也会因为人类随意的一句侮辱大打出手。从年少的时候认识到现在,时间好像在他身上完全暂停了,除了日益精进的修为,完全找不出一丝变化。
    鹤田绘怔怔地看着手指上的血出神,直到血顺着手流到了衣袖上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处理伤口。
    *
    卖药郎背着他那巨大的箱子,在女佣们炙热的眼神下缓缓走出了鹤田家。这个小镇并不算大,人也不多,卖药郎沿着一条小路逛了逛就走到了一个看不见人的地方。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卖药郎放下了箱子,从最上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红色的短剑,剑柄和剑鞘上面都镶有金和不知名的珠子,剑柄的末端是一个红色老人头的形状。
    “金......”卖药郎轻声唤道。
    “嗯。”不冷不热的声音凭空出现,退魔剑的边上出现了一个虚化的人影,银白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红色的眼瞳并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上面有奇异的金色花纹,身穿金色的和服,环抱着手臂看着卖药郎。
    卖药郎对于他的态度显然习以为常,真心实意地弯了弯眼睛,紫色的眸子中的笑意更甚。卖药郎说:“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无碍,你只要以后让我省点心就好。人类之事,不是我们该管的。”被称作金的男人发出轻微的哼声,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话可不能这么说,”卖药郎说道,“毕竟,我是人类啊。”
    “人类?”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声音愈发愈冰冷“原来你还是这么天真的想吗?”金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右手一把握住了卖药郎的脖颈,但也只是虚握着,并没有真的用力。
    卖药郎平静地看着看着金,即使被握住了脆弱的脖颈,表情依然波澜不惊,就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有多么危险一样。金甚至觉得,若是现在有人端给卖药郎一杯茶,他甚至可以面带微笑地喝下去,然后以恰当的言辞表达对泡茶者茶道的赞美与欣赏,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卖药郎面对他时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每次都让他郁闷至极。
    是的,真真正正的有恃无恐。
    最终,金还是率先妥协了,将手放下来,坐在了卖药郎旁边,低沉的声线响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真的是不怕我一不高兴就动手杀了你。”
    不管是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的恶劣性格,还是那种令他厌恶的对人类的同情心,都是一模一样。
    “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卖药郎笑了起来,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语气也生动起来,“谁叫你没.有.我.就.出.不.来.呢,金大人。”
    特别是后面半句那种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调侃和那种故意学习谄媚音调的“金大人”,令金更为郁闷。金拼命地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与卖药郎计较,但又实在是不像再看着那张脸,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消失不见了。
    “还不出来吗?”卖药郎的神情在金消失的那一瞬间就冷了下去。紫色的眼睛像覆盖上了一层阴翳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树林的深处,手悄悄地背在那人看不见的角度,五指紧捏着符咒。
    早在金刚刚出现的时候,卖药郎就发现了树林之中有人偷听,刚才与金的那番谈话,他也是点到为止,最重要的部分一字未提,但也稍稍擦了点边。他一边谈这话,一边观察着树林之中的动静,却发现对方直到金消失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悄悄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若是平时的话,这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偷听,早就被金出手解决了,但或许是对于卖药郎的信任和对卖药郎的那一番谈话,让他放松了警惕,直到回到退魔剑里面也没有发现异常。这种情况下,卖药郎不得不自己动手探探对方的底。
    树林间传出了沙沙的枝叶摩擦声,从幽暗的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透过从树枝间斑驳洒落的阳光,卖药郎看见了一个身着朴素白衣的男人。他看上去很高,也很瘦,脸上带着个金色的雕花面具,及肩黑色的头发自然垂落,整张脸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单单看体格,并不像是什么擅长战斗的家伙,而且走路的步伐有些虚浮,给人一种命不久已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比看到鹤田家的那个老人时还来得强。但是,卖药郎竟然完全看不出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向前走了几步,在了与卖药郎相隔大概五十步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
    卖药郎衡量着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符咒能够波及的范围终究是有限的,这个距离连普通的人类男子基本都能闪过,更别说这个实力不明的家伙了。而且,他的身上有一种令卖药郎感到熟悉的气息,虽然这种熟悉感令他感到十分的厌恶。所以,卖药郎并没有贸然出手。
    正当卖药郎思考对策的时候,对面的人倒是先开口了。
    “山神孤辰,见过大人。”低沉而温柔的声线,倒是很符合鹤田绘故事里的那位山神大人。
    卖药郎听得这少有的称呼,一怔,警惕不但没有放松甚至还上到了一个高峰,开口道:“你认识我?”
    “略有耳闻罢了,”面对卖药郎的质问,孤辰也只是如实回答,声音里参杂着几分诚恳,“不过大概在几十年前,您来过这里斩杀物怪,不过当时我只是个弱小的神明,曾远远望见过您一回而已。”
    卖药郎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点。活了太久,他自己也忘了去过哪里斩杀哪些物怪,但是孤辰的说辞和语气倒不像是假的。
    “好吧,”勉勉强强地接受了孤辰的说辞,卖药郎的脸上换上了平常的表情,问,“那么,山神大人找在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他实在不觉得自己一个人类有什么可以帮到山神的。
    “不,这件事情和大人很有关系,”孤辰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到最后才犹豫着开口,“这个事关大人来到这里的目的。”
    “目的......”卖药郎细细斟酌着这两个字。
    既然孤辰知道他,那么他来这的目的也就很清楚,斩杀物怪。
    不过这和一个只为护佑一方土地生灵的山神有什么关系?
    思虑被扯得有些飘忽,恍恍惚惚间脑子里闪过一些不算好的回忆片段。
    他突然想起来了,孤辰给他的那种熟悉的气息是什么。
    ––––那是属于,快要堕落成妖怪的神明专有的气息。


    3楼2018-08-30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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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神_转.
      「毕竟有些事物,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不论值不值得,都可以为此赴汤蹈火。」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人在火光与刀剑中若隐若现的身影。那种发自内心的绝望和抑郁参杂着堕落的肆虐妖气将周围的东西全部毁灭,近乎癫狂的笑声却愈来愈孤寒。
      而他呢?他却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大人是想起了那位吗?”见卖药郎久久没有动静,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孤辰试探性地问道。
      想起那段糟糕的回忆,卖药郎有些头痛,语气中也多了些许的不耐烦,说:“有事就直说吧,我要去休息了。”
      “自然是不敢耽误大人太多时间,”孤辰说,“大人是否是感应到了退魔剑的指引来此斩杀物怪的?”
      “正是。”卖药郎回答。
      “那就是了,”孤辰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放松了不少,不像刚才那样满是小心翼翼,“我想要和大人说的是,那只白狐并不是什么物怪,请大人不要搞错了。”
      “不是?”卖药郎的语气显然满是不信任,“退魔剑从未出错。”
      听到卖药郎这么说,孤辰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子。金色的面具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的细小黑丝,它们相互缠绕、交错,渐渐汇聚成了一股和麻绳差不多粗的黑线,顺着面具的轮廓一点一点地缠绕着,让面具沾染上了黑色,看上去诡异无比,而孤辰本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卖药郎见孤辰本人毫无察觉,挥手甩出一张符咒,那符咒飞到了孤辰的面具上,本来纯白的纸上瞬间浮现了血红的眼睛和复杂的咒语。那眼睛猛地一睁,整个符咒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呃......”孤辰捂住了脸,脸上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的灼热让他痛苦地叫出了声。金色的面具不成样了,被黑色的丝线污染之后又被符咒的力量刺激,跌落在地上。他心下明白是卖药郎救了他,忍着脸上的剧痛,发出变调了的声音:“多......谢了。”
      孤辰说完,向着卖药郎鞠了个躬,身体却差点栽了下去,好不容易直立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森林深处跑了。
      卖药郎并没有阻拦,而是沉默地看着孤辰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妖化,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卖药郎走到孤辰刚刚所在的位子,用手轻轻地拿起掉在地上的面具,端详许久,叹息着说,“明明一心求死,仅仅是为了那一缕残破不堪的执念,值得吗?”紫色的眸子之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之色,卖药郎提出了疑问,但想到自己身边的都是什么人,最后又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还要他自己去寻找。
      人有执念死后会化作厉鬼,妖有执念往往平步青云,即将消失的神有执念则随时可能堕落为妖。
      厉鬼归死神管辖,妖有机遇便会成神,堕落为妖的神明则会永远被众神所流放。
      这三者都不归卖药郎管,他所管辖的,是三者之间的灰色地带––––物怪。
      物怪本身可以是这三者之中的任意一种,因人而生,得其形就会化作物怪,破坏三者之间的平衡,所以需要有能够斩杀它们的人。虽以斩杀物怪为己任,但是卖药郎一路来见到最多的却还是最本质的三者。
      只是很可惜,以他现在的阅历,还不足以完全回答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题。毕竟有些事物,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不论值不值得,都可以为此赴汤蹈火。
      *
      卖药郎在外面徘徊了许久,箱子里的药卖出去了许多。这个村子里的人显然都对从外面来的卖药郎抱有很大的善意,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还会送一些食物和水。
      直至夕阳在山,卖药郎才慢悠悠地回到了鹤田家。谁知刚刚进门,就被撞了个猝不及防。
      “卖药的你回来了!”卖药郎抬头看了一下,对方是他来时看到的老人,被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及时被搀扶住了。老人见到他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甚至咳嗽了起来。
      卖药郎拿出止咳的药丸,给老人递过去,问:“可是发生什么了?”如果是那只白狐来了的话可真是失算!
      “大人,求求您赶紧去救人吧!”一个搀扶着老人的女佣眼泪汪汪地说道,语气很急促,像是被什么吓倒了一样,“香取先生他......他刚刚在院子中被白狐给攻击了,差一点点就死了!”
      卖药郎一怔,实在是没有想到白狐竟然会选择阴气稀疏白天动手,连忙叫人带路。
      *
      香取受的伤的确很吓人,胸前一道从肩膀直直刮到腹部的野兽爪痕,外面一点的皮肉甚至有些都翻卷出来了,看上去格外的瘆人,即使经过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依然有血迹不断地流出来,不过幸运的是抓痕并不深,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骨骼活着内脏。卖药郎思量着,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药材,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包扎好。
      “卖药先生,香取怎么样了?”见卖药郎包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开始清洗手上的血迹,早在一旁看着的鹤田绘才开口问。
      “无碍,我会把药方给你,记得按时换药包扎就好。”卖药郎说道。
      鹤田绘松了口气,诚恳地说:“多谢。”
      “道谢就不必了,”卖药郎沉默地看着香取身上的伤口,转头对鹤田绘说,“比起这个,还是麻烦鹤田先生告诉在下有关白狐出现的详细情况吧。”
      鹤田绘的眼神闪烁,手握成拳又松开。他说:“这个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本来是我约了香取在我家谈话的,谁知香取在我家的庭院里是,被不知藏在哪里的白狐抓伤了。那白狐看起来好像是要取他性命的样子,伤痕看上去也的确严重,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致命。”
      “这点的确奇怪,”卖药郎说,“那种伤痕的样子,按理来说应该会直接毙命才对,再不济也会对内脏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但他却只有皮肉伤。”
      “上次也是一样呢......”鹤田绘小声地嘟囔着。
      卖药郎有些疑惑地看了鹤田绘一眼,继续问道:“那只白狐现在身在何处?”
      鹤田绘回答:“在抓伤了香取之后,它就跑回后山了。”
      卖药郎点点头,无疑之间瞥见鹤田绘脖子上的伤口,蹙眉问道:“鹤田先生,脖子上是受伤了吗?”他明明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鹤田绘还是完好无损的,而且这伤口,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被利器割伤的。
      鹤田绘一怔,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伤口,血早已经止住了,只是摸上去还是会有一些微微的刺痛感。他一直都小心地用衣服盖住,想必是刚才担心香取,没有在意伤口以至于露在了外面。同时也开始庆幸他刚才为了不打扰卖药郎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了,只留下他和卖药郎,还有受伤昏迷的香取。鹤田绘朝着卖药郎笑了笑,回答道:“只是收拾茶具不小心摔了一跤,茶杯打碎了不说还割到了脖子,幸好割得不深。”
      “脖子是很脆弱的地方,鹤田先生以后还请多加注意,”卖药郎叮嘱道,随即话锋一转,问到了祭祀的事情上,“鹤田先生,明天晚上可是要举行第二次祭祀吗?”
      “是的,到时候卖药先生要来观看吗?”
      “那就......打扰了......”卖药郎垂眸,轻声回答道,“不过在祭祀之前,请允许在下布置一些符咒。”
      *
      翌日的清晨,身为临时家主的鹤田绘在天还是灰蒙蒙的时候就起来了。刚刚睡醒的他,推开门,差点踩在了某个小东西上面。差点踩上去的鹤田绘脚刚刚抬起来一半,突然发现了走廊上一个个流光溢彩的小天平摇摇晃晃的。鹤田绘左右望了望,发现一排的天平一直从拐角处延伸到下一个拐角。
      “鹤田先生请小心,不要踩到它们了。”鹤田绘抬头,才发现卖药郎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准确地说是他脚下的那个天平,于是鹤田绘连忙把脚给收了回去,微笑看着卖药郎。
      卖药郎见鹤田绘注意到他了,便点点头,拿着手里的符咒就开始忙于布置了。
      鹤田绘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那些小家伙,走到卖药郎身边,看着卖药郎随手贴上去的像是白纸一样的东西在瞬间出现了复杂的符咒和睁开的眼睛,啧啧称奇。有些好奇地戳了戳上面的眼睛,那眼睛不但不闭上,甚至还拼命地睁大自己,狠狠地瞪了鹤田绘一眼。鹤田绘看着眼睛是在瞪他的样子,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转头问卖药郎:“卖药先生,这些奇怪的小东西真的会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卖药郎解释说,“天平可有测量与物怪之间的距离,而符咒则可以构建结界。”
      “卖药先生还真是不简单,”鹤田绘感叹道,“不过天平不是测量质量的吗?怎么看得出距离呢?”
      “看天平的歪斜程度即可,天平平常是一直直立的,只有感应到物怪的存在时才会产生偏移,而天平歪斜的方向便是物怪所在的方向。”
      鹤田绘点点头,用心记下了这些话,随机想到了自己刚刚出来的时候天平的轻微晃动,脸色一僵,语气染上了一丝的不自然:“卖药先生,我刚刚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天平在轻轻晃动。”
      “什么!”饶是卖药郎也不经拔高了声音,惹得周围的佣人纷纷侧目,好在卖药郎很快就很好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与鹤田绘一起到门前的天平处细细观看。
      鹤田绘门前的天平的确在摇晃,但是摇得很轻微,两边的铃铛基本上没有发出声音,而且也没有很明确地指明方向,看上去就好像是只是被风吹动的自然摇摆一样。
      “鹤田先生,看来那只白狐一直在这附近呆着,不过不必太担心,依照天平的摇摆幅度来看并不在鹤田家内,”卖药郎说,掏出几张符咒,贴在了鹤田绘房间的周围,“鹤田先生和香取先生两边我都会重点关注的,毕竟白狐的目标只可能是你们两位,鹤田先生还请小心行事,我会再去加固一下结界的。”
      鹤田绘松了口气,连连道谢。虽然白狐向来飘忽诡异行踪难定,但他对卖药郎还是挺有信心的。


      4楼2018-08-3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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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神_番外.
        大概是傻白甜的往事和傻白甜的日常.
        01.
        山神孤辰,于九州一处小山诞生的神明,很受山下的人们信奉,经常帮人们改善土地,庇佑一年平安。但是好景不长,满足于现状的人们很快就忘记了山神对他们的帮助,不再信奉于山神,只有一些世代供奉山神的人家偶尔会去山神社,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也不再供奉山神。山神失去了信仰的支撑,力量也逐渐衰弱了下去,只能在山中走动,无法去到其他的地方。
        02.
        作为神明的日子其实很无聊。这是孤辰内心真正的想法。神明拥有几乎无尽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但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类似于山神这类神格不高的神明终其一生也只能守护在自己出生的地方,一直庇佑这一方水土,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话是隔壁的山神对他说的,那位山神已经因为失去信仰而消失了。
        从那个时候起孤辰就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总有一天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孤辰看开了,坦然接受了这种命运之后勤勤恳恳地履行自己的义务,百年以来养成了一种温和平静的性子,与刚刚诞生时完全不同。
        后来山神捡到了一只白毛的九尾小狐狸。小狐狸被他捡到的时候还很小,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但是天生九尾,想来长大之后会变成强大的存在,而且常年与山间小动物为伴的山神也很想养一只会一只陪着自己而且会撒娇的小家伙。于是小狐狸就这样被收养了。
        他为这只小狐狸取名为白孤。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不是很好吗?虽然神明几乎都没有姓名之分。
        可是等到小狐狸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山神百年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失落的感觉。小狐狸的性子就和他那淡得在阳光下接近无色的眼睛一样,冷淡无比,对事物的反应都不强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乖乖的坐在一边,从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更别说撒娇了。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在夜晚时候跑到他身侧靠着他睡觉。
        失落的山神只好主动帮助小狐狸梳理毛发表示亲近。小狐狸并没有对此表示嫌弃,反而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高兴的山神用力地揉了揉小狐狸的头。本来很舒服的小狐狸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睡了过去。
        03.
        不久之后,小狐狸成功化形了,一个大约十岁的孩子出现在了山神面前。即使还是一个孩子,但是过于美艳的五官和清冷的气质已经预示着他长大之后会有多么的出尘脱俗。看着自家孩子连化形之后都这么好看,山神满意的在晚餐的时候多加了一只烤鸡给自家孩子。
        看着小狐狸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是如此赏心悦目,山神更开心了。
        看着笑得开心的山神,小狐狸缩了缩脖子,尽量放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啃着烤鸡。
        04.
        某一天,山神在上山捡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到人之后就死命拉着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软的山神只好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回答自己叫鹤田绘,然后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在山神充满善意的眼神下才说出自己自己跑出来玩但是发现山上并没有人陪他玩而且还找不到回去的路的时候。
        然后山神就对着小男孩露出了慈祥地微笑,把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小狐狸揪到了他的面前,挥了挥手让两个小孩子自己玩去了。
        05.
        小男孩很高兴,拉着小狐狸就开始在山里面随便乱跑。小狐狸一脸冷漠地跟着乱跑,看着这个人类犯蠢。
        大概是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无聊,小男孩终于停止了乱跑,而是开始向从小生活在森林里的小狐狸询问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从来不喜欢玩而且天天呆在山神旁边的小狐狸沉默了许久,看着小男孩期待的眼神,指了一个方向说山神曾经告诉他那里有盛开的鲜花很漂亮,可以去摘一些回来。
        小男孩高高兴兴地拉着小狐狸找到了小狐狸说的地方。然后,他望着几乎垂直的断崖和张在断崖中部距离地面大约一百米的漂亮鲜花,沉默了。
        然后他亲眼看着旁边的人大变活狐,灵巧地攀上了断崖,用嘴咬住了鲜花,下来之后喷了他一脸。
        06.
        晚餐的时候山神不在,只有小男孩和小狐狸坐在鸟居里面吃着抓回来的烤鱼。
        小男孩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偷偷看着小狐狸。他这个小伙伴自从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本来就偏冷洌的气质愈发愈寒冷,即使是没心没肺的小朋友也不经抖了三抖。
        小男孩正想开口的时候,只见小狐狸变回本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奔向本殿。
        被扔在原地的小男孩想了想,十分有义气地拿着自己吃了一半的烤鱼和小狐狸吃了一半的烤鱼追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从本殿里面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好几道像被野兽抓过的伤痕,这两个男人好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没有注意到他,很快的逃走了。
        小狐狸从里面走了出来,恢复了人的形态,但是手上还是带着血,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淡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寒冷。
        山神跟在后面走了出来,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不住地颤抖着。但最后也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满是无奈。
        07.
        山神告诉小男孩,因为被人们渐渐遗忘的缘故,他失去了大部分的神力,已经无力庇佑人类。刚才那两个人类就是曾经被他庇佑的子民,今年山地下发生了旱灾,他们认为山神不再想庇佑他们了,于是气愤地跑到了神社来捣乱。
        看着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本殿,小男孩吸了吸鼻子,义愤填膺。他说,我可以成为你的信徒,这样你就会有力量了。
        山神愣了愣,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没有说话。
        08.
        去洗了个手的小狐狸待在门外,沉默地听着山神和小男孩的对话,看着自己的手,脑袋微微下垂,脸被略长的刘海遮住,无法看出表情。
        他抬起头看了看高悬在夜空中的月亮,放轻了脚步离开。
        ––––神明不需要妖怪的信仰。
        那他能做什么呢?
        以自己的双手,替他斩断罪恶。
        09.
        第二天,在山里玩了一天的小男孩终于想起了远在家里的老父亲。于是小男孩与山神和小狐狸道别之后准备下山。
        “阿孤,”小男孩笑嘻嘻地看着小狐狸,“我长大之后娶你回家好不好?”
        小狐狸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是男的。”
        那天,小男孩失去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梦想。
        10.
        后来,小男孩无数次的跑上山来,寻找着记忆中神社的所在,却再也没有到达过神社。
        小狐狸看着小男孩坚持不懈的身影,问山神为什么。
        山神流露出苦涩的微笑。
        ––––他跟我们不一样。
        11.
        山神曾经见过卖药郎,但是并非是在他所说的宴会上。
        他快要消失了,不论是他自己还是这个世界都不允许他以神明的身份留下來了。
        于是这个个性温柔的神明,选择了在他还没有完全堕落的时候消失。
        他在见过卖药郎之后想了很久,写下了一封信。
        12.
        致白孤:
        展信安,若是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不必难过,即使是神明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会先告别。弱小的神明的一生很无聊,一直待在自己诞生的地方,看着自己的信徒生老病死,新旧更替,最后自己也迎来消失的那一天。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只小小的狐狸,本来只是养着图个伴,没有想到到最后陪伴我最久的竟然会是你,会为了我的消失而难过的也是你。
        妖怪的一生也会很长,你和我也不一样,你可以到你自己想去的地方,见到许多不同的人,看到许多不同的风景,青山绿水,大漠草原,雪山戈壁,还有一些我都不曾去过的地方。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不曾拥有的东西,或许说是我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自由。你不应该被我牵绊在这里,无论做什么也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着那位卖药郎走吧,跟着他,你或许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所一直寻找的东西。但是过程肯定也不会很顺利,一切都交给你自己选择,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希望你找到和不希望你找到之间摇摆不定罢了。不要太勉强,能自己平平安安就好。真相有时候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
        当然啦,也不要太为我难过,其实我早在遇到鹤田绘的那一天就应该消失的,那两个男人是我最后的信徒了。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又有了一个小信徒,也多亏了他,我能够多活了这么多年。可以的话请帮我给他带去两句话,“对不起”和“谢谢”,这是我欠他的,那么多年了就麻烦你帮我还了。
        偶尔有空就回来看看吧,我终究是这里的山神,说不定我有一天就突然活过来了呢?哈哈,虽然几率很小,但是让我一个人呆着我可是会很孤单的。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找到你所想要的东西了,见面时能露出一个微笑,那就更好了。小孩子长得那么好看天天板着一张脸怎么行,多笑笑吧。
        写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再写下去你也要回来了吧,这种东西可不能被提前发现。
        最后,就祝福你一生平安,不求一帆风顺但求苦尽甘来,不求一生无错但求问心无愧。
        嗯,以神的名义祝福你。
        落笔 孤辰
        13.
        若有一日神明因信仰重生,前尘如同过往云烟,忘之。期待于此,实属可悲。


        6楼2018-08-30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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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灯_承.
          「若是什么不祥之物的话,那么人类纯粹而美好的信仰,只会成为伤害它们的毒药。」
          鸢尾跑出了拜殿,正巧与迎面而来的卖药郎和白孤碰上,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豆大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死命往下掉,一边掉一边抽搭着鼻子,害得两人一阵手忙脚乱。
          拿着手帕细心地将小姑娘的脸擦干净,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白孤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打着哭嗝,听了白孤的问话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哭,急急忙忙地扯住卖药郎的衣袖,眼泪又流了出来,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卖药先生,神经大人她......她刚才突然很痛......还受伤了......请你帮帮她!”
          虽然鸢尾的花断断续续的,但是卖药郎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她”字,将手中的天平放进袖袋之中,对着小姑娘点了点头,说:“请带路吧。”
          得到允许后的小姑娘立刻带着卖药郎前往不远处的拜殿,白孤看着两人远去,转了个方向,往山林中走去。
          *
          再次回到拜殿之后,鸢尾也不顾什么神明曾嘱咐她的礼仪,直接拉开的障子门。出乎她意料的是,本该因为受伤乖乖呆在拜殿里面的神明不知所踪了,连带着那盏琉璃灯一起消失了,昏暗的拜殿内悄无声息,只有浓重的檀香萦绕在空气中。
          卖药郎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标准的参拜礼,才走进了拜殿之中。拜殿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摆着香炉的小桌子和正中央的软垫,空无一物。卖药郎在软垫周围绕了几圈,发现在地板上有一片细小的放光物体,捡起来才发现是琉璃碎片,像是被打碎的样子,还有一些锋利的棱角。
          鸢尾看上去似乎平静下来了,看着卖药郎的双眼里充满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冷静,她用不冷不热的声调说:“卖药先生,神明大人可以照顾好自己,治好自己的伤对吧。”
          “嗯,神明只要有充足的信仰力量的话,一点点小伤完全不必在意。”卖药郎笑盈盈地回答,“如果你实在担心她的话,那就为她祈祷吧。”不过,前提是那位素未谋面的“神明大人”真的是神明。
          “那如果不是神明呢?”鸢尾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卖药郎有些诧异地转头望向她,从卖药郎的角度只能看见逆着光的小姑娘瘦小的身影,表情全部模糊在一片光影之中。
          “如果是妖怪的话,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如果是人类的话只能当作一种美好的愿望,这种信仰的力量多数人都无法接受和使用它,”卖药郎回答道,“但如果是什么不祥之物的话......”
          他刻意顿了顿。心急想直到答案的小姑娘向他靠近了几步,卖药郎这才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不安的表情。
          他勾起嘴角,一字一顿地说。
          “如饮砒霜。”
          若是什么不祥之物的话,那么人类纯粹而美好的信仰,只会成为伤害它们的毒药。
          *
          与卖药郎和鸢尾分开之后,白孤根据气息浓度的变化,深入了山林之中。无须继续保持人形的他,变回九尾白狐,快速地在山林中穿梭。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气息最浓的地方。
          拨开层层灌木的遮挡,九尾白狐灵巧地跳到了矮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家伙。
          那是一个外貌邋遢的女子,身上华丽的十二单已经被树枝勾得破破烂烂,上面还有泥土的痕迹,看上去刚刚摔倒过,柔顺的头发也变得十分凌乱。她正坐在地上,身前摆着一盏破碎的琉璃灯,捂着自己的脸,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是在哭泣。
          九尾白狐冷漠地看着女子哭泣,开口道:“差不多就行了。”
          女子身子一僵,机械似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扭曲,随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就是你!要不是你的妖气,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
          九尾白狐看着女子的脸,感到十分惊愕,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几步,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还呆在树枝上,只好摇了摇尾巴捂住眼睛,仅仅用听力和感知观察女子的行为。
          那张脸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原本应该是一张清秀的脸,气质也应是温婉恬静的那种,但是女子的脸上皮肤掉了一大块,露出了像是琉璃一样的血肉,那双如同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睛流露出的愤怒让眼睛蒙上了一层的灰,再配上那歇斯底里的扭曲表情,一直生活在安宁和平的山间,身边除了孤辰基本都是动物的九尾白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女子看到九尾白狐的动作,越发的愤怒,表情也越发的扭曲,但是随着表情变化,她脸上露出琉璃般血肉的地方开始崩塌,裂开的皮肤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注意到脸部的变化,她收敛的表情,右手将琉璃灯包在衣袖之中,左手一点一点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九尾白狐侧耳倾听了一阵,无非就是一些诅咒似的恶毒话语。
          九尾白狐轻轻一跳,落到地上,变回了人形,神情淡漠地看着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捡碎片的女子。
          白孤的身影挡住了阳光,突如其来的昏暗让女子抬起了头,她忿忿地瞪了一眼白孤,站了起来,姿态高傲,若不是她现在太过狼狈,可能会以为是哪家盛气凌人的大小姐。
          她隐藏在衣袖之中的手紧紧攥住,力气大到琉璃灯上隐隐又出现一道裂纹。疼痛使人冷静,这句话对于她来说也是正确的,她现在就无比冷静。从刚刚被妖气伤害到本体破碎的情况,她就明白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实力中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这不是靠什么技巧就可以随便弥补的,但是她不想死......
          她缓缓托起了琉璃灯,闭上眼睛,破碎不堪的琉璃灯静静悬浮在空中。
          白孤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状况并不好,或者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但是这种姿态让他不得不防备,于是身后的九条尾巴再次出现,伴随着幽白色的狐火。
          她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嘲讽的讥笑,身下出现一个类似阵法的东西,浮在半空中的琉璃灯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刹那间放出了剧烈的光芒。
          白孤在光芒中不适的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掷出一团狐火。不需要睁开眼睛,他也明白自己的狐火丢空了,浓烈的不祥气息的源头,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有些头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白孤看着地上狐火燃烧后留下的焦黑痕迹,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
          卖药郎和鸢尾正在庭院之中聊天,瞥头看见白孤两手空空地从山林之中走出来,卖药郎也明白他与白孤的包抄并没有抓住物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了一杯水过去。
          白孤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做到了卖药郎身边,问:“你们在干嘛?”
          卖药郎晃了晃手中的几本书,语气愉悦地回答道:“我在推荐书本,鸢尾小姐拿了一些稀有的草药与我交换。”
          白孤看了看卖药郎手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书本,再看看鸢尾坐在回廊上认真看书的模样,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关于卖药郎的书他也是略有了解的,自从无意之间瞟到过一眼,里面的内容就让他就没好意思看第二次。
          猜到了白孤心中所想,卖药郎笑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可是卖的正经书。”
          白孤狐疑地看了卖药郎一眼,对方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也只好仗着自己的视力好瞟了一眼鸢尾手上的书,看上去像是游记一类的书,的确不是他想像的那种。略带歉意地对着卖药郎点了点头,白孤选择不说话默默地喝水。
          鸢尾看得很认真,三人之中并没有谁说话,一时之间只有翻页的声音和惊鹿碰撞的声音。
          卖药郎看着白孤水也喝了一大半,打了个手势叫白孤去一边谈话不要打扰到鸢尾。白孤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朝着一旁的房间里走去。
          本来正在看书的鸢尾阖上了书本,看着房间的门关上,手指在木质的回廊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最后轻轻把书放在一旁,悄悄地走了过去。
          *
          “情况怎么样?”卖药郎与白孤面对面的坐着,卖药郎先问道。
          “我找到了那个家伙,但是让他逃掉了。”白孤如实回答。
          “逃掉了?”卖药郎有些惊讶,神色间带上了些许的凝重,“难道他比你厉害吗?”
          “比我厉害的话也就不至于被我的妖气逼到跑路了,”白孤叹了口气,回答道,“当时她身下出现了一个阵法,并且用自己的本体放出强烈的光芒,然后人连带气息都在一瞬间消失了......”白孤详细复述了一边当时发生的事情,连同细节也一并更倒豆子一样讲了出来。关于这种事情,白孤总是显得繁琐。
          卖药郎垂眸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个地方去了。白孤掌握的情报和他差不多,比如说对方是琉璃灯化形而来,十分的虚弱等等,不过阵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突然,白孤的声音戛然而止,淡金色的瞳孔越过卖药郎,直直地盯着门外。
          “怎么了?”白孤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卖药郎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锁定着门外,了然是鸢尾想来偷听却被白孤敏锐的五感捕捉到了,抬高了声音故意说道:“你说什么?那个家伙快要死了?那还真是惨啊,就那样死在荒郊野外的。”
          门外的动静大了几分,即使是卖药郎也可以听见。
          卖药郎听着门外的动静,思索着怎么样才可以从小姑娘身上多了解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而门外,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
          “巫女大人,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鸢尾不宁的思绪被打破,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是村庄中的一个村民,正堆积着满脸友善的微笑恭恭敬敬地对她说。
          鸢尾对他报以友善的微笑,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敲了敲障子门,再把门推了开来,露出了干净的微笑:“两位先生,晚饭时间到了,我带二位去吃饭吧。”
          正对着她的白孤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那就麻烦了。”


          10楼2018-09-23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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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_起.
            「做了坏事的孩子会被妖怪抓去吃掉。」
            “卖药先生果真厉害,我家少爷昨日附下药物之后烧已经退了,脸色也好了很多,今日都可以下床活动了。”
            “不必多谢,风寒而已,每日按时服药就会好起来的。”卖药郎微笑地对不停道谢地老仆点了点头,转过去专心煎药,手中的蒲扇轻轻扇动着,面前的小炉里面散发出浓郁的药香,“话说,他还在陪少爷玩耍吗?”
            老仆点了点头,拿来盛药的碗:“白氏公子带着少爷出去散步,应该也快回来了。没想到白氏公子看上去那么清冷的贵公子竟然喜欢与小孩子一起玩耍。”老仆说着,脸上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卖药郎发出轻笑,紫色的眸子流转,开口一道:“的确是呢。”
            *
            白孤小心翼翼地看着爬树的男孩,一直停留在距离大树五步左右的位子,以确保发生意外时可以第一时间救到男孩。
            大病初愈的男孩却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娴熟地爬上了粗壮的大树,坐在树枝上。男孩极目远眺,十多米高的树让他可以轻易地一览周围风景,远处的高山溪流,附近的田野集市,以及树下一直盯着他的白孤。
            “好看的大哥哥,要不要上来一起啊!”男孩把双手圈成喇叭状,大声朝着树下喊道,还兴奋地对着白孤招了招手。
            白孤看着男孩往前倾的身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男孩也没有期望白孤会回答什么,晃荡着双腿哼着旧歌谣,开开心心地看着远处的景物。
            此时已是黄昏之时,远处的云层被太阳照得火红,边缘还有一圈金色的光芒,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
            ––––“你很开心吗?”
            ––––“为什么做出了这种事情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呢?”
            幽怨沙哑的语调带着浓稠的恨意在男孩耳边突然响起。
            男孩只觉得耳朵一凉,脖子上也被什么冰凉黏滑的东西附上,“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下意识往身侧看去。
            “你......你......你!”男孩顿时说不出话来,直直晕了过去。
            本在闭目养神的白孤瞬间清醒了过来,淡金色的瞳孔之中流露出寒意,一个瞬息就来到了男孩身侧,幽白的狐火则悄然在突然出现之人身上炸开。
            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隐匿于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白孤小心地把男孩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男孩的脸颊:“诚一郎?诚一郎?”
            男孩毫无反应,显然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
            白孤叹了口气,抱着诚一郎起身从树上跳了下去,抬眼正好看见一双乌黑的眼睛。
            白孤晃了晃身后若隐若现的尾巴和头上的耳朵,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你好啊......”
            *
            “哦呀,白孤先生您回来了啊。”刚刚从卖药郎那里装好药的老仆端着碗出来,正巧看到了缓缓走来的白孤。
            此时的白孤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依然是那样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细心的抱着孩子的姿势却可以看出来他内心的温柔。
            老仆把药放在一边,连忙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从白孤的怀中抱起诚一郎,正巧和乖乖巧巧地牵着白孤手的那孩子对视。
            老仆表现得很惊讶:“这不是修介少爷吗?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家里发生了什么吗?”
            名叫修介的男孩看上去似乎很为难,踌躇了许久才小声开口:“小広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
            “修介少爷!”老仆有些急促地打断了修介的话,隐晦地看了白孤一眼,“修介少爷是来找少爷玩的吧?但是少爷今天似乎不太舒服,修介少爷明天再来吧。”
            修介被老仆突然拔高的语调给吓了一跳,往白孤背后缩了缩,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应答。
            老仆松了一口气,拢了拢诚一郎的衣服,对着白孤微微鞠躬,说:“麻烦白孤先生帮忙把修介少爷送回去。我先带少爷进去休息了。”
            白孤感觉到修介牵着自己的手力道越来越大,颔首应下了。
            *
            白孤慢悠悠地走在修介的身后,伴随着已经快要消失的夕阳。金红色的火烧云已经渐渐消失了,一轮新月挂上了夜空,在耕作的农民也都收拾好工具回家了。一时之间,道路上竟只有两人。
            修介垂着脑袋缓缓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地踩着自己的影子。他踩的每一步都很用力,就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在发泄着什么呢?是因为出现在树上的那个家伙吗?白孤眯起了眼睛。
            “妖怪先生......”
            修介突然转过头来,冷不丁的开口。
            白孤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有些茫然地看向修介。
            “妖怪先生,你是来杀我和诚一郎的吗?”面前的男孩,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调说道。
            “不是,”白孤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诶,不是吗......”修介的语气中夹杂着失落和庆幸,听上去很是矛盾,“大人们不是经常说的嘛,什么‘做了坏事的小孩会被妖怪抓去吃掉’之类的,原来都是假的。”
            白孤:这一听就是骗人的吧......
            “修介!修介!”一个女人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修介,责备的语气中暗含关心,“修介你跑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母亲说一声,母亲找了你很久了。”
            “母亲大人,我去找诚一郎玩了,”修介伸手抱住女人,回答道,“母亲,小広还没有回来吗?”
            女人僵硬了片刻,斥责道:“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个家伙,和诚一郎他们一起玩不好吗?”
            修介抿着嘴,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把头埋进了女人的怀里。
            女人叹了口气,看到一声不响站在一旁的白孤,眼底滑过一丝惊艳,说道:“修介,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君吗?”
            “他是去诚一郎家做客的大哥哥,”修介抬起头说,“是他带我回来的。”
            “夫人好。”白孤对着女人微微颔首,淡金色的眸子在黄昏与黑夜的交界中朦胧不清。
            “哎呀哎呀,真是一位俊美无双的公子君啊,”女人掩面轻笑,暗送秋波,“不知妾身可有幸知道公子君的名讳。”
            “在下姓白,并非哪家公子君,一介布衣罢了。”面容昳丽的青年这样回答道。
            *
            “哦,是这样嘛......”房内点着薰香,袅袅烟雾之中卖药郎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相比起来,白孤的声音就显得冷淡多了,“这次的物怪应该就是和诚一郎、修介还有那个小広有关系了。”
            卖药郎愣了片刻,笑着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修介的母亲啊,她明显就是对你有意思嘛。”卖药郎单手撑着下巴,笑得别有深意,“真是蓝颜祸水啊,阿孤。”微微上扬的语调和最后温柔缱绻的尾音,似是叹息又略带三分笑意。
            饶是素来冷淡的白孤也不经有些恼了,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薄红,瞪了卖药郎一眼,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不是也一样。”
            “啊,阿孤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嘛,”卖药郎笑眯眯地转移话题,“说起来那个叫修介的孩子也真是可爱呢,‘做了坏事的孩子会被妖怪抓去吃掉’什么的,还真是可爱。”
            末了,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孤:“你也很可爱。”
            最后回答他的,是白孤恼羞成怒的关门声。
            *
            诚一郎知道自己在做噩梦。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天上隐隐撒下斑驳的月光,行走间枝叶与衣服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高枝上似乎栖居着几只的乌鸦,啼叫声呕哑嘲哳,惹人心烦意乱。
            诚一郎知道自己在做噩梦。
            因为这场景和当天晚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陪在身边的修介和広而已。
            身边的场景绝来越熟悉,诚一郎紧张地握紧了双手。他清楚地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亦步亦趋地直直向一个地方走去。
            随着向记忆中的地点越来越近,诚一郎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许多,记忆中的那东西似乎马上就要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面前的层层树木被剥开,在黑夜中狩猎的野兽,对着猎物张开了獠牙。
            “不......不要再往前了!”诚一郎尖叫了起来。
            *
            “少爷!诚一郎少爷!你怎么了?”听到诚一郎的尖叫,本来在为诚一郎热药的老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正巧看见诚一郎死死地把头埋在白孤怀里哭。
            神情淡漠的青年丝毫不介意自己白净整洁的和服被弄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诚一郎的背,轻声安慰着诚一郎,冰冷的淡金色瞳孔都软下去了几分。
            老仆把道嘴边的话语都咽了下去,悄悄把门关上。
            *
            白孤自然是发觉了老仆的到来,但是他也没有多管,毕竟比起老仆,如何安慰好怀里的这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别哭了别哭了,是做噩梦了吗?”白孤轻声问道,清丽的声线此时格外的温柔。
            诚一郎吸了吸鼻子,把头抬起来,正巧对上狐妖那堪称祸国殃民的脸,如同月色一般温柔的淡金色眼眸中满是自己的倒影,温柔得不可思议。
            沉迷于美色之中的诚一郎眼睛都不带眨的,干巴巴地回答:“我.....做噩梦了。”
            “没事的,噩梦已经醒了。”轻轻地把诚一郎的脸擦干净,白孤说道。
            刚刚缓过来的诚一郎一听见他人的轻声安慰,眼睛又开始泛着泪光,憋了没多久,哇的一声又哭出来了。
            看着怀里越哭越厉害的男孩,白孤沉思片刻,决定去请外援。
            *
            卖药郎熟练地安慰着诚一郎,又是送小点心又是讲故事的,很快就把对方哄得开怀大笑,全然不似白孤的手足无措。
            稳住了诚一郎的情绪之后,卖药郎便把药端来给诚一郎服下,里面还参杂了一些安神助睡眠的草药。已经玩了一整天的诚一郎很快就开始犯困,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卖药郎见人已经睡着了,替诚一郎掖好被子,与白孤一起出去了。
            “看不出来挺习惯做这些的。”白孤想着卖药郎手熟的动作,说道。
            “没办法啊,经常遇到一些需要照顾的不听话的孩子,”卖药郎故作叹息,顿了顿,继续说道,“关于物怪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询问吧,那个叫修介的孩子明天也会过来对吧?”
            “嗯。”白孤心不在焉地应道。
            为什么他总觉得卖药郎说的需要照顾的不听话的孩子里面有他一份?


            15楼2018-10-2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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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_承.
              「所以说啊,小孩子的恶意最是纯粹,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什么。」
              翌日一大早,习惯早起的卖药郎拉着不情不愿的白孤,两人一人端着一大堆刚刚晒好的药材正准备去煎药。刚好看到了貌似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的男孩。
              “大哥哥好,”修介乖乖巧巧地对着白孤问好,随后视线转向卖药郎,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你是谁?”
              “你就是修介吧?”卖药郎丝毫不介意对方不太友好的态度,笑眯眯地对着修介打了个招呼,“在下是一个卖药郎,来帮诚一郎治病的。”
              修介抿嘴,问道:“诚一郎......诚一郎他的病还没有好吗?”
              “还未痊愈,不过已经好了很多,”卖药郎回答,“只是普通的发热而已,不用太过于担心。”
              “修介!我在这里!”不知何时醒来的诚一郎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修介的时候瞬间清醒了不少,兴奋地跑了过来,“修介是来找我玩的吗?”
              “嗯,”修介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诚一郎,“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诚一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从善如流地牵起了修介的手,“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吃完之后出去玩,和以前一样......”诚一郎说道最后,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修介主动拉了拉诚一郎,低声说:“走吧。”两个人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卖药郎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多加阻拦,倒是一脸纠结地看着手中的药材,问道:“我好不容易弄来这么多药材,现在病人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白孤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中的药材全部塞到了卖药郎的怀里:“我跟上去看看。”
              “就这么喜欢小孩子吗?”卖药郎抱着一大堆药材,自言自语道,“啊,我果然还是去找物怪算了......”
              他决定等会儿给诚一郎煎药的时候少放点糖。
              小孩子还是要多吃点苦。不是吗?
              *
              修介带着诚一郎小跑到了偏僻的小院里才停下来。才大病初愈就被人拉着跑的诚一郎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气。
              “诚一郎,我们说好了他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修介看着诚一郎虚弱的模样,沉默了许久,小声开口道,“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是我们小広也不会死。”
              “这不是我的错!那家伙本来就是一个怪物!是他自己要缠着我们的......不是我们的错......不是我的错......”诚一郎再次回忆起梦中的情景和树上看到的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地喊道。
              树上那个人?
              “对了,修介,我看到広了!”诚一郎倏然站了起来,抓住修介的袖子,“我昨天看到広了,他问我为什么做出了那种事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他还在看着我,他想杀我!”诚一郎语无伦次,手脚一同比划着。
              修介拍了拍诚一郎的背,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修介说:“诚一郎,你先去吃饭吧,我去帮你端药。”
              诚一郎也是孩子心性,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吃饭就转移了注意力,小声地答应了一声就告别了修介。
              *
              修介的确是想要去帮诚一郎端药。研究了一下修介所走的路线,确定目的地之后本来悄悄跟在修介身后的白孤灵巧地绕了路,并且赶在修介之前到达了厨房。
              “嗯?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在煎药的卖药郎懒散地抬眼看了白孤一眼,看似随意地抓了一大把药,洒进药炉里面。
              “嗯,回来了,”白孤用妖力确定了一下修介的位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偏头问道,“你今天心情不太好,药郎?”说话语气都不一样。
              “啊,没什么没什么。”卖药郎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回答道,语气中的笑意甚至更甚以往。
              白孤沉默不再言语。他表示不是很懂卖药郎在想什么。
              “笃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就是障子门被拉开的声音。
              修介站在门口,说道:“请问药好了吗,我来帮诚一郎端药。”
              “药的话还没有那么快,”卖药郎回答道,“如果不急的话你可以先在那里坐一下。”
              “打扰了。”修介有礼貌地回答,姿势标准地跪坐在白孤身边,学着白孤的样子认真地看着卖药郎煎药。
              白孤和修介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卖药郎的注意力也放在煎药上,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卖药郎感受到旁边一大一小认真注视的目光,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偏头看向白孤和修介,说道:“你们两个也别一直看着我啊,没事干就聊聊天。阿孤,你不是有事情想问修介吗?”
              明白卖药郎话中的用意,白孤对着卖药郎微微点头,对修介说:“我想问问那个叫做‘小広’的人是谁。”单刀直入的问话,完全没有什么绕道弯弯的铺垫。
              “啊,大哥哥想要认识小広吗?”修介眼神闪烁,“如果小広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修介的眼中难得有了一些笑意,乌黑的眸子中像是渗入了细碎的星光。
              白孤看着修介的样子,愣了愣,抿着嘴一言不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修介笑。
              “大哥哥想跟小広做朋友,一定是一个好人!”修介看着白孤,笑得开心,“不过很可惜,小広已经死了,他不能和大哥哥做朋友了哦。”
              “死了?”白孤皱了皱眉头,“那么在树上想要袭击诚一郎的人就是小広吧?”
              “是的,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但是我觉得就是小広,要不然诚一郎也不会被吓晕过去,他一向是我们三个里面胆子最大的那一个,”修介认真地回答道,话语里有些病态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做了坏事的孩子会被妖怪抓去吃掉’。一定是小広生气了,所以变成厉鬼来杀我和诚一郎了,我们要一起到地狱里做朋友了,真好呢。”
              白孤听着修介看似天真无邪却充满恶意的话语,只觉得汗毛倒立,如坐针毡。
              “修介,药煎好了,给诚一郎端过去吧,陪着我们煎了这么久的药连早饭都还没吃。”正当这时,卖药郎微笑着对修介招了招手,把过滤之后的药装到了碗里,示意修介过来端药。
              从自己的世界中猛然醒悟过来,修介小跑着过去端起了药,和白孤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端着药跑了。
              “看来孤辰对你很好呢,都没有让你直面过这种‘恶’。”卖药郎走到了白孤的身边坐下,衣服上还沾着浓郁的药香,本不是十分好闻的味道,白孤却觉得格外安心。
              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白孤却只觉得睡意袭上,昏昏沉沉的竟然想要睡去。他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不入睡,淡金色的眼中已是一片朦胧。
              “我自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待在山上,百年不曾下山,在此期间遇到的人就只有鹤田绘一人......”
              白孤也不记得自己对着卖药郎说了什么,似乎是一些琐碎不堪的往事。他只记得卖药郎没有打断他,而是安静地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没事可说的白孤安静地靠在墙上,却依然没有想要睡过去的意思。
              白孤被人揽进了怀里,那人轻轻地拍着白孤的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哄小孩入睡。
              “哎,睡吧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一句好似无奈的叹息,是白孤睡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白孤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侧身躺在榻上,还握着别人的手,两只手之间满是黏腻的汗水。白孤松开了对方的手起身,正巧对上了卖药郎的双眸。
              “药郎?”刚刚睡醒的白孤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些茫然。
              “嗯,是我,”卖药郎帮对方理了理衣服,回答道,“是我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抱歉。”
              这样说着,卖药郎隐没于衣袖之间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紫色的眸子中满是阴翳。
              “我没有事,这不怪你,”白孤说道,回想起在修介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恶意,声音又虚弱了几分,“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被区区恶意影响至此,明明之前都不会的。”
              他虽一直住于山中,但是毕竟活了上百年,见到的事物也不乏有充满怨气和恶意的,这种被恶意伤到的情况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吧,”卖药郎叹着气回答,“所以说啊,小孩子的恶意最是纯粹,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什么。”
              “嗯,果然还是搞不懂人类。”白孤躺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卖药郎却没有想要让他好好睡觉的意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看着对方不满的眼神,笑着说:“你都从早晨睡到晚上了还睡,赶紧起来干活了,为了照顾你我可是一直都没时间干正事。”
              自知理亏的白孤只好乖乖地起来干活了。
              *
              白孤和卖药郎一起走在村中的小路上。
              夏夜的银河在天上流淌,一直延伸向远方。周围十分安静,只有聒聒的蝉鸣和两三家犬的叫声。
              卖药郎手中捧着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上面写着白孤不熟悉的汉字。罗盘的指针在风中不停地颤动,但最终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跟随着指针的指引,两人找到了一个位于山中的幽深洞穴。
              “就是这里,”白孤向四周放出若有若无的妖力探查,最后得出的结论与罗盘所指一样,“这个山洞是附近阴气最集中的地方了。”浓厚的阴气令他感到不适,白孤有些不自然地甩了甩尾巴。
              卖药郎托着一小团的狐火,幽白的狐火在他手中上下跃动,却没有真正触及皮肤。他在山洞之中来来回回走动,最终扫开一个偏僻角落里的落叶,地上出现了一个笔划潦草的阵法。
              阵法总体是黑色的,看上去像是用毛笔沾着墨水随意勾勒的涂鸦,涂鸦由一堆排列毫无规律的图形组成。但若是仔细研究便可发现这阵法看似随意却环环相扣,巧妙无比。
              “这个阵法存在的时间似乎很久了呢,”白孤凑到阵法前面,用手指试探性地摸了摸,手指上只留下了一点灰尘和泥土,闻起来还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是用人血画成的。”
              “而且怨气也很重,应该死了不少人。”卖药郎说着,用退魔剑的剑鞘在阵法上面划了几下。因为是画在泥土上的原因,阵法被破坏了几个小口。
              阵法刚刚被破坏,周围的景物就好像是瞬间坍塌了一样。从山洞口望出去,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


              16楼2018-10-27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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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_转.
                  从洞口望出去,本来是依稀可以看到村中灯火的,但是外面却是一片漆黑。
                  白孤走到了洞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在身为妖怪的他看来,原本村子所在的地方被一团莫名的阴气笼罩着,浓稠的阴气在村子那里盘旋翻滚。失去了阵法掩盖的阴气完全暴露在了白孤的眼中,白孤隐隐感觉到那团阴气远比这里来得强大,强大到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依然觉得胆颤心惊。
                  卖药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无法看到那种东西的他只能从白孤细微的神情变化中了解到情况。
                  “没事吧?”卖药郎轻轻握住了白孤的手。
                  白孤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村子的方向。
                  地上的阵法突然动了起来,原本被割断的线条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互相延伸交错,竟然分毫不差地将阵法给填补了回去。随着阵法的恢复,那团巨大的阴气也渐渐隐没消失,最后连气息也没有剩下。
                  白孤有些诧异地看向卖药郎,见对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才后知后觉卖药郎并不能看到这些东西,说:“我看到的那团阴气消失了。”
                  “嗯?消失了?”卖药郎瞥头看向阵法,只见刚才被他破坏的阵法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看来这个还有点麻烦呢。”
                  白孤凝神看向那个阵法,突然察觉到一丝细微的阴气,卖药郎手中的狐火飞掠过去,最后在空气中点燃了什么。
                  待到狐火燃尽,二人才发现在阵法旁边,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他蹲在阵法旁边,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涂涂画画。他的头侧绑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面具眼睛的部位有两团幽幽的鬼火在不停地闪烁着。
                  男孩似乎注意到了卖药郎和白孤正盯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偏头看向两人所在的方向。男孩的脸上也带着恶鬼面具,注意到白孤和卖药郎的目光后,眼中中的鬼火闪烁着乱窜,男孩也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他看上去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直到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才停了下来,只不过面具上的两团鬼火暴露了他的位置。
                  “你是……小広?”白孤皱着眉头看着男孩,出声问道。
                  男孩听到“小広”之后瑟缩了一下,发出了“呜呜”的低沉抽泣。
                  白孤还想继续询问,却被卖药郎一把拉住。顺着卖药郎的视线,白孤看见了距离洞口不远处的火光,立刻噤声了。
                  当白孤回头再去看男孩时,男孩已经消失了,只留下转瞬即逝的鬼火。
                  白孤看着那鬼火在黑暗中划过一条细长的弧线,化为点点火光消失,只觉得这鬼火似乎和刚刚看到的那两个面具上的鬼火不太一样。
                  火光很快就靠近了,举着火把的人是修介。
                  修介脸上依然是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淡然,即使是当时发现白孤是妖怪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讶。修介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卖药郎和白孤身上。
                  他说:“两位大哥哥半夜突然不见了,诚一郎很着急,便让我来找你们。这山里有野兽出没,这么晚了还来很不安全。”
                  “是修介啊,”卖药郎笑眯眯地接过话,半眯着的紫色眸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修介,手中的退魔剑上的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的母亲似乎很担心你的安危,就这样晚上跑出来她不会担心吗?”
                  “母亲今天晚上不在家,我会住在诚一郎家里,”修介垂着眸子轻声回答,“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修介说完,举着火把率先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似乎曾出现在他身上的浓烈恶意只是错觉。
                  卖药郎和白孤对视一样,最终决定先跟着修介回去了,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
                  当三个人一起回到诚一郎家门口的时候诚一郎正闭着眼睛站在门口打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老仆一脸担忧地站在一旁,对于诚一郎的行为却并未多加阻止。
                  老仆听到脚步声,率先反应过来,礼貌地对着三人点了点头,随即轻轻地推了一下诚一郎,轻声说:“诚一郎少爷,他们都回来了。”
                  诚一郎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高兴地向他们招了招手,等人都走进了,才抱怨似的对白孤和卖药郎说:“你们去哪里了?我们在家里找了你们许久都不见人影,修介都出去找你们了。”
                  白孤听了,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头,他们出去纯属一时兴起,跟本没有事先商量过理由。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卖药郎。
                  卖药郎也没有让他失望,耐心听完了诚一郎的话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白氏公子晚上想出去散步,我便陪着他去了,可惜人生地不熟的,不小心迷了路。”
                  “诶,是吗?”诚一郎有些诧异,随后又释然一笑:“大哥哥不要再到处乱跑了,我们这附近还挺容易迷路的。如果你想出去散步的话我和修介可以陪你一起去的。”
                  被顺带着提到的修介点点头,道:“若是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大哥哥不需要客气。”
                  “麻烦了。”白孤微微颔首,一举一动皆是谦和有理。他撇了卖药郎一眼,在得到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轻哼一声,不再看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01-09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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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一郎少爷,时间已经不早了,请您早点去休息吧,”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老仆走上前来,对诚一郎说道,“还有几位客人,也请找一点休息吧,这样明天早晨才有精神。”
                    修介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几人道了一声晚安,拉起诚一郎向房间走去。白孤、卖药郎和老仆走在两人身后 ,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直到老仆将两人送到屋前。
                    在屋前站了许久,目送着老仆离开,卖药郎对着白孤说:“我们再出去一趟吧。”
                    正准备去休息的白孤脚步顿了顿,疑惑道“去哪?”
                    “当然是去找小広,”卖药郎笑了笑,脸上红色的妆文愈发显得妖异。他慢条斯理地从箱子中拿出一条细长的红绳,说道:“这条绳子的另一端我已经系在了小広的身上,只要跟着红绳走,就可以找到他。”
                    说这话时,卖药郎见白孤神色诧异,不由得有些骄傲,语调也微微上扬。他十分自信自己这件事做的很隐蔽,即使是感官最为灵敏的白孤也不会发现。
                    “嗯,那我们走吧,”白孤诧异的神色只存在了一会便恢复如常,他基本习惯了卖药郎时不时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小玩意儿,“这绳子要怎么用?”
                    “你向里面注入一些妖力即可。”卖药郎将红绳递给白孤,红绳的其中一头绑着一个铃铛 在这个过程中却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白孤小心地向里面注入了一点妖力,红绳在接触到妖力的瞬间,没有铃铛的一端就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向外面延伸,消失在夜幕之中。
                    “叮叮”不久 红绳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啊 找到了,”不知何时,卖药郎将退魔剑退魔剑拿了出来,“物怪之形——般若。”
                    “叮——”退魔剑做出了回应。
                    白孤侧头看向卖药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听到到了卖药郎微不可闻的叹息。
                    *
                    化为本体的白狐带着卖药郎灵活地穿梭在森林之中,茂密的森林和昏暗的夜色并没有给白狐的前行带来阻碍。天生适合与森林的白狐不一会便带着卖药郎来到了隐藏在森林深处的一个破败木屋之前。
                    “就是这里了。”白孤看着手中拉得笔直的红绳,说到。
                    “的确是个好地方,阴气很重,”卖药郎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点了点头,“居住在这种地方对于实力有很大的帮助呢。”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突然被冒出来的红绳绑住的小広刚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就看到卖药郎和白孤站在门前,忍不住开口道。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他说的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声音嘶哑得不行。
                    卖药郎和白孤皆是一怔,好久才反应过来小広在说什么。
                    小広表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语气十分急躁:“请马上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
                    说完,他便欲将门关上。
                    白孤快步向前贵,勉强在小広关上门前顶住了门,小広不肯开门,两人就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卖药郎见状,上前帮着白孤。两人合力硬生生地将门打了开来。
                    小広突然放开了手,眼中的鬼火突然暴涨。他痛苦地叫了一声,捂着头蹲下。
                    “……怎么了?”白孤见状,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想去扶他。
                    小広用力地打开了白孤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
                    他说着,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个黑雾缭绕的鬼面。鬼面对着两人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开了嘴发出尖锐的笑声。
                    听力极为敏感的白孤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震到了,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卖药郎拉着向外面跑去而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则是被小広扔出的鬼面砸出了一个坑。
                    “这时候就别发呆了,小広的意识已经完全被般若所取代了,他现在只会随意攻击一切靠近的活物!”
                    卖药郎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白孤这才真的拢起思绪,变回本体带着卖药郎跑回了村庄。
                    *
                    村庄之中依然是安详宁静,只有路过时候偶然惊醒的几只狗发出的低沉咆哮声。所幸白孤对于这些动物都用一定的震慑作用,一路回到诚一郎家中,总算没有惊醒任何人。
                    “物怪跟上来了吗?”卖药郎喘了口气,问道。
                    白孤仔细感知了一会儿,摇摇头:“他停留在了村庄外面并没有跟着我们进来。”
                    “那还真是可惜了,”卖药郎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把它引进来,让诚一郎和修介说出真相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9-01-09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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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_合.
                      “不对……它好像要进来了!”细细感知着物怪气息的白孤脸色倏然一变,“而且我现在感知不到活人的气息了。”
                    四周原本安宁和谐的景象逐渐崩塌,变得一片破败荒凉,浓重的阴气在上空翻腾着。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孤魂野鬼的抽泣。
                    白孤听得脸色发白,神色愈发严峻。
                    卖药郎听不见那些声音,但是根据空中翻腾着的阴气和身体上不适的感觉也能够猜到七八分。右手将退魔剑横在胸前,左手甩出符咒,构建出一个结界将两人都笼罩在内,那种感觉才好了许多。
                    似乎像是找到了目标,天空中的阴气竟凝结在一起,朝着结界冲来。
                    “嘭——”伴随着一阵响声,结界摇晃了一阵,裂了开来。两人堪堪离开阴气的攻击范围。
                    本来还想继续攻击两人都阴气,突然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了,徐徐往一边飘去。顺着阴气飘去的方向,两人只见修介提着灯笼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而阴气正乖乖地缠绕在他的手上,无比乖顺。
                    “两位大哥哥,都说了这么晚是很危险的,为什么你们还要出来呢?”修介依然是那种不换不急的语调,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既然都被你们看到了的话,那就在地下永远替我们保守着这个秘密吧。”
                    说着,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一阵尖锐的笑声传了过来。伴随着巨大的鬼面,正是意识已经完全所取代了小広的意识的物怪。
                    修介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冷静下来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不喜:“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小広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着,修介一挥手,大片的阴气随着他的动作向物怪打去。
                    物怪的笑声嘎然而止,用双手轻易地撕开了阴气,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呢?你们都是依靠我才活下来的可怜虫。让你们保持意识就已经是很仁慈的事情了,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呢?”
                    修介不再出声,与物怪缠斗起来。物怪与修介本是同根同源,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明所以的卖药郎和白孤面面相觑,只得退到一旁观察情况。
                    “所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卖药郎也从未见过这种局面,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不清楚。”白孤也是眉头紧缩,回答道。
                    那边的战斗继续着,很明显是修介落下风。他喘着气退了几步,退到两人都身边。
                    “卖药郎先生,你可以杀死物怪对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可是如果他死了,你们都活不了,”卖药郎一挑眉,不紧不慢地说到,“这个你们包括你、小広、诚一郎,以及这个村子里所有靠着幻象活下来的‘人’。”
                    “我知道,但是这一切或许应该结束了,”修介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否则,天亮之后你们能看到的,就只有人间地狱。”
                    修介在“人间地狱”上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了,如您所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卖药郎深呼吸一下,回答,“那么,请告诉在下,物怪的真和理吧。”
                    “好的,卖药郎先生,”修介点点头,缓步走向了卖药郎,侧头看向了白孤,“大哥哥,那就麻烦你先拖住它了。”
                    “好的。”白孤掂量着手中的狐火,点了点头。
                    修介指的是那一旁的般若。它一直百般聊赖地看着这里,对于修介和卖药郎、白孤之间的对话表示不屑一顾。
                    突然被提到,他显得有些愤怒:“我都说了不要小看我,这个花瓶一样的男人打的过我吗?”
                    被莫名称为“花瓶一样的男人”的白孤侧身露出一个有些危险的笑容,一团幽白色的狐火悄然在物怪身边炸开,带起来连锁反应,顿时爆炸声一片。
                    做完这一切的白孤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斜眼看着被狐火炸得有些焦黑的物怪:“花瓶?”
                    物怪看着自己被狐火烧得焦黑的皮肤,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但是鲜少感受到底灼热感和痛感还是令它忿忿不已。
                    “你才不是花瓶!你是一只小心眼的臭狐狸!”它大声地叫着。
                    白孤:……
                    这智商,没眼看了。
                    *
                    始终关注着战局的卖药郎无奈地笑了笑,看向只到他胸口高的修介,语气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纵容:“我说过的,阿孤实力很强,不需要担心他。”
                    修介听到他的话,不由得一怔,反驳道:“我并没有关心他!”
                    少年说的很认真,毫无语调起伏的语气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卖药郎却可以看见他彤红的耳朵。
                    “真的……不关心吗?”
                    “不关心!真的!”少年说着,匆匆带他进入了自己的记忆。
                    明明就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卖药郎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9-01-21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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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段回忆从一个生性凉薄的小男孩开始。从记事开始,男孩就很少能够体验到所谓的“感情”,他总是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呆着,冷眼看着美艳动人的母亲带着一个个并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到家里。
                      他起初经常会问母亲,他们是我的爸爸吗?我的爸爸在那里呢?
                      这时,母亲总是会落下眼泪。明明还风华依旧,却带着一股看尽世事的苍老。
                      久而久之,他便不再问了。只是变得愈发沉默。
                      村中的孩子总是嘲笑他。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想明白。天生性格上的缺陷使他对于这种事情愈发沉默。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样被排挤的男孩。
                      男孩性格很温柔,愿意与他做朋友,却总是被这个世界报以最深的恶意。
                      他希望保护这个男孩。
                      这时候,一个富贵的小少爷出现了。
                      他对着两个孩子伸出了手。
                      但是,这份友谊最终还是带来了悲剧。
                      *
                      卖药郎看完这份记忆,只觉得心头各种感情纠杂在一起,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
                      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如此深沉而悲伤的回忆。
                      他不由得侧头看向修介。
                      修介依旧是那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白孤和般若的战局。
                      般若喜怒无常,进攻更是毫无章法,又带着一骨子疯狂的气势,逼得白孤只能将自己包裹在九尾与狐火的防御之下。但是它也奈何不了白孤。
                      它的力量已经一分为三,一份在小広身上,已经为它所用;一份在修介身上,看形势修介是断然不会帮他;还剩一份,在诚一郎身上……
                      从狂暴状态中回过神来的般若思忖着,斜眼观察场上现在的站位。
                      如果从这里一鼓作气地冲过去的话……
                      就是现在!
                      巨大的鬼面带着般若以极快的速度从白孤旁边经过,从修介和卖药郎身边掠过,直奔诚一郎。
                      “不好了!”修介的脸色突变,快步跟上了般若,“卖药郎先生,不能让他再得到诚一郎的力量了。”
                      “明白了。”回答他的,却是和卖药郎完全不同的声音。手持退魔剑的金朝着般若冲了过去。
                      当修介与白孤赶到时,般若正一只手附在诚一郎的身上,一只手挡着退魔剑。
                      诚一郎身上的能量正缓慢地向它涌去。而睡梦中的 诚一郎眉头紧锁,脸上布满了冷汗,似乎是做了噩梦一般。
                      “诚一郎!快醒醒!”修介觉得他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大声喊道。
                      诚一郎如同噩梦惊醒一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惊恐地尖叫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般若的表情扭曲了一阵,它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的力量都在被诚一郎倒吸回去。
                      “就是现在!”/“就是现在!”
                      伴随着白孤和修介的声音,金挥舞着退魔剑。
                      刀光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
                      伴随着般若的消失,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它应有的样子。破败荒凉的小村庄,依旧流向远方的小溪,和满地已经干枯变黑的血迹。
                      不论是惊吓过度的诚一郎还是一直在被般若操控着的小広都晕了过去,唯一清醒着的只有修介。
                      是去了支撑他存在的力量,修介变得十分脆弱,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他苍白着脸,看向卖药郎和白孤,露出了一个微笑。却不似白孤第一次见到他笑,饱含着病态的恶意。
                      这次只是单纯的因为开心才笑。少年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带着少有的温暖笑意。
                      “我快要消失了。”修介说。
                      “是呀,你快要消失了,在你答应告诉我真理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确地告诉你了。”卖药郎说。
                      “真好,”修介说,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白孤,朝着他伸出了手,“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一直都很想尝试的。”
                      “大哥哥,我可以抱抱你吗?”
                      白孤听了修介撒娇一般的请求,没有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将修介抱在了怀里。
                      “真是温暖啊,”修介窝在白孤的怀里低声喃喃,“我很喜欢你,大哥哥。”
                      “谢谢你们……”
                      他的身边越来越透明,安静地消失在了白孤的怀里。
                      白孤沉默地看着修介的消失,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微微阖上了淡金色的眸子。
                      卖药郎坐在他的身边,撑着头看着他的动作。半晌,才出声:“所以说果然是小孩子比较讨喜是吗?”
                      “嗯?”白孤有些疑惑地看向卖药郎,对于他的意思有些不明所以。
                      “我也很喜欢你啊,怎么也没见你抱我?”卖药郎却像一个孩子一样,对着白孤张开了双手。
                      白孤看着这幼稚的举动,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觉得手腕一阵刺痛。
                      他将袖子掀了起来,手腕上赫然浮现了一个黑色的图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9-01-21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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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鬼面。
                        两人交换了眼神,神情顿时都凝重了起来。
                        还没等两人商量对策,突然传来了一阵拐杖敲地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咳咳咳,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是能跑,让我一阵好找!”鹤田绘家的老人站在了不远处,依然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他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喏,绘少爷邀请你们参加他的婚礼。”
                        ————
                        这篇,从启到合,1w+,我写了,三个月。预计,17w,全文完结,赶觉,会写到高考,哭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9-01-21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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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_番外.
                            “修介……修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怪我……”
                          *
                          修介猛然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瞳孔中染上了一丝的慌乱,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再也透不进任何的光线。
                          他捂着胸口,那里似乎在被看不见的细绳一点点严丝密合地包裹起来,慢慢缩紧,直至鲜血鲜血淋漓。
                          “母亲大人……”
                          他轻声吐出这个称呼,在黑暗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四周空荡荡的,修介不由得拽紧了身上的薄被。
                          *
                          “修介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坏孩子,这里没有人喜欢和坏孩子一起玩。”
                          “他有一个漂亮的妈妈,但是却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可怜虫。”
                          “真是可怜的家伙啊,但是我们是不会同情坏孩子的。”
                          *
                          饱含恶意的话语似乎又萦绕在他的耳旁,即使是天生感情比常人寡淡的修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在旁边看着他们玩游戏的时候,也想跑过去参与其中去,一起享受游戏的乐趣。
                          其实,他也想找一个小伙伴,能够一起谈天谈地,海阔天空,一起从日暮聊到日出。
                          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性格对于那些活泼的孩子们来说太过于沉闷,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不掺杂任何感情。
                          以及,他没有父亲。
                          这似乎成为了他与其他同龄孩子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村里的人对于修介的母亲总是指指点点,说她是不洁之人,逼走了丈夫,也经常告诉自己的孩子不要与他们一家人过多的接触。
                          但可笑的是,那些嘴上说着“不要与那家人接触”的人,却经常夜里跑到母亲这里问东问西,嘘寒问暖。最后在母亲掩唇露出的轻笑中,进入这个家里。
                          想想看还真是可笑呢。
                          修介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阖上眼睛睡去。
                          *
                          “所以……母亲大人,父亲究竟在哪里呢?如果有了父亲,他们就会愿意与我交朋友吧?”
                          那是一个寒冷的严冬,母亲正在院子中央的梅花树下埋藏清酒。这是母亲的一个习惯,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会在树下埋上一壶清酒。
                          彼时母亲穿着宽大的红色和服,头发挽起,画着淡妆,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但是在听到修介都话后,那抹笑意消失了。
                          母亲手脚极快地将地上的雪压平,抬眼看着修介,眸中擒满泪水。
                          “修介,抱歉。不要再问了好吗?”
                          枝头的梅花抽出了鲜红色的花苞,在穷冬中凌霜傲雪,开放得艳丽。
                          却又及其颓靡。
                          *
                            修介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母亲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但其实手脚勤快,十分能干,对于修介这个唯一的孩子又是千般纵容百般宠爱,每天出去玩是修介每天必须做的。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只能托着脸坐在树上看别的孩子玩耍。
                          夏季的天气十分炎热,即使是在村中走上一走也会汗流浃背,热得不能自已。但是孩子们永远不知疲倦。即使是大太阳也无法挡住他们高涨的热情,他们会在阴凉的树荫下做游戏。
                          这时候,修介就会拿着一把扇子,懒洋洋躺在树枝上,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他们玩。
                          一直呆到日暮天气凉下去为止。
                          说不上羡慕,只是他过于孤独,无事可做。
                          不过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修介眯着眼睛看着底下瘦小的人影,这样想着。
                          此时天已经渐渐昏暗了,那个瘦小的人影就那样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底下,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在日暮的微光中摇晃。
                          他微微摇着头,轻声哼着歌谣。
                          那是孩子们游戏时经常哼的歌。他的声音很干净,有一点沙哑。明明是经常听到的歌,修介却觉得好听得不行。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那人转过来,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修介呼吸一顿,眨了眨眼睛。
                          那是一张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脸。仿佛被火烧过一样,坑坑洼洼,满是伤口。
                          “抱……抱歉,吓到你了……”他慌乱极了,连忙将脸捂上,隔着衣服布料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我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有人在。”
                          “没事的。”修介从树上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広……”
                          *
                          半更,卡住了。╮(╯_╰)╭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9-01-31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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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広是一个好孩子呢,为人很温柔又能干,只不过太容易害羞了,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面具呢。”母亲对于修介能够交到朋友这件事十分高兴,对于儿子唯一的朋友也是温柔以待。
                            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的小広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道:“谢……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确保不会有任何一块皮肤被看到。
                            母亲笑眯眯地看着小広,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小広帮了我很多忙,是个很好的孩子哦。不过小孩子就应该多玩玩嘛,你去陪修介玩吧,吃饭的时候我会去叫你们的。”
                            “可是……我的活还没有干完。”
                            “放心去玩吧,我来就可以了,”母亲说,“修介从小就是一个孤僻的孩子,不喜欢与他人交流,你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我希望你能帮助他。”
                            小広愣在原地,似乎是被“第一个朋友”刺.激到了,他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我“明白了!”随后就跑了出去。
                            母亲看着小広都背影,轻声笑了起来。
                            “如果你还在的话,也会很高兴的,对吧……”
                            *
                              孩子们中流传起了一个奇怪的传闻,至少他们是觉得很奇怪。
                            那个从不和别人说话的坏孩子修介和丑八怪小広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天天一起行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一起玩游戏。
                            隔壁家的小姑娘瘪了瘪嘴,和小伙伴嘟囔着不理解为什么修介会和那个丑八怪混在一起。
                            修介虽然性格冷漠孤僻不爱说话,但是胜在天生长得好看,即使孩子们大部分不太喜欢他,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觉得他很好,想和他做朋友。无奈每次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时,看到修介黑漆漆的双眼时,总会放弃。
                            所以,小広是怎么和修介成为好朋友的,他们并不能理解。
                            有人说,或许小広是妖怪,他控制了修介。
                            也有人说,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妖怪,两个同类碰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各种天马行空的灵异猜想令孩子们心惊胆颤的。但好奇是人的天性,孩子们总是忍不住一边害怕着,一边靠近着。
                            *
                              修介和小広感觉到最近孩子们经常会盯着他们两个。虽然没有恶意,但是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让小広在心理十分不适。
                            “修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他们一直这样盯着我很难受。”小広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转角发现别人探究的目光了,从来都是被别人无视、嫌弃的他不由得拽了拽修介的袖子,忍不住小声开口。
                            比起小広,修介对于这种现象就表现得十分坦然。但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这个样子。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小広,我们可以去问一问问题在哪,解决了就好。”
                            “要……要去和他们说话吗!”小広立刻就拔高的声音,他从来都不擅长与他人交流。
                            然后得到了修介肯定的点头。
                            看着好友整个人都蔫了的样子,修介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去问,你跟着我就行。”
                            小広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于是,孩子们就看着两个观察对象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一直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吗?”修介率先开口说道。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一群人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推出一个小男孩。
                            被推出的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显得十分迷茫。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就是想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修介和小広皆是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奇葩的理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修介最先反应过来。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轻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想成为朋友,就成为朋友了呀。”
                            “嗯,修介说的没错!”小広随即反应过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真好呀,这样的朋友!”小男孩有些羡慕地看着修介和小広,磨磨蹭蹭地开口,“我也想和你们做朋友,我叫诚一郎!”
                            “我也是!”
                            “我也要和你们做朋友!”
                            于是,场面突然变成了交友大会。同样不曾过多与同龄人接触的修介和小広对视一眼,皆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
                            “修介,小広,你们两个好慢呀,我都在这里等你们半天了。”诚一郎坐在树下无聊地拨弄着狗尾巴草,时不时抬头看看,直到看到了两人匆匆赶来的身影,才抱怨着说。
                            “明明是诚一郎的错,每次都来得这么早。”修介故意把诚一郎面前的狗尾巴草揪走,面表无情地说。
                            诚一郎干脆就躺在地上了,控诉道:“明明是你们来得太慢了,这不能怪我!”
                            修介张了张嘴,决定不再理会他,径直往森林里走去:“再不进去的话就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完成探险了。”
                            “哇,修介你等等我们,小広我们快走!”诚一郎一听,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1/4更,我…怕似鸽,手残,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1-31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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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这个时候,总是插不上话呢……小広叹了口气,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生怕会走丢。
                              *
                              这个活动被称作“每日一次探险”。三个男孩总是会相约在白天一起出去玩耍。诚一郎在三人中最为活泼,胆子又大,常常带领着另外两人去一些森林里游玩,因此被称为探险。
                              今天去的是一片少有人会涉足的小树林,因为这里长着许多有倒刺的植物,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但是,据说这片小树林里生长着一种十分美丽的花,那是其他花卉无法比拟的美丽。
                              诚一郎总是能找到这种新鲜而有趣的地方。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草丛之中,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棍将微小的倒刺悉数拨开。
                              时间渐渐地流逝了,三人在树林里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花,不由得有些失望。
                              诚一郎有些失望地看着四周绿油油的一片:“感觉被骗了呢,找了这么久除了草就是树。”
                              “所以才说是传说嘛,没准是谁编出来骗人的。”修介倒是很淡然,他本来就对于这个传说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如果不是诚一郎,他是不会去理会的。
                              “真是的,本来还想带回去送给父亲母亲的。”诚一郎喃喃自语。
                              修介透过树荫观察着太阳的方位,用木棍敲了敲地面,对着两人说:“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话天就要黑了。”
                              诚一郎和小広听了,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三人一起朝着森林外面走去。
                              太阳很快就偏西了,三个在树林中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却仍然没有走出去。
                              “我说……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诚一郎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和身边都是差不多的景象,脸色不大好看。
                              小広和修介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此刻他们也很确定,他们的确是迷路了。
                              “先不要急,小広,你记得出去的路吗?”修介永远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一个,他看着小広,说道。
                              “我记得出去的路就是往这里走的啊,”小広沉思了片刻,说道,语气里参杂着几分不自信,“也许是我记错了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没有记错,”修介说,“我也记得是这么走的。”
                              突然,一旁传来了一阵沙沙声,还有孩子清脆的笑声。
                              诚一郎仔细倾听了一阵,问道:“你们有人记得这个声音吗?我从来没有听过。”
                              修介和小広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否认。
                              “那就奇怪了,这附近的孩子我们都认识啊,那这声音是谁的……”诚一郎说着,大胆地走上前去,拨开了草丛。
                              *
                                修介再次恢复意识是在诚一郎家里。他昏昏沉沉地晃了晃脑袋,感到稍微好了一点之后才穿上了鞋,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老仆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见到修介醒来了,便露出温和的微笑,说:“修介少爷,诚一郎少爷正在等你一起吃早饭呢。”
                              “唔……好的,我知道了,”修介点点头,回答,“对了,怎么没有看到小広,他……”
                              “修介少爷,”一向温和的老仆打断了修介的话,“诚一郎少爷还在等你,这些话等会再说,好吗?”
                              “好吧……”修介有些惊讶于老仆少见的强硬,但还是顺着老仆的意思去找诚一郎了。
                              *
                              修介见到诚一郎的时候,诚一郎的状态很不好。他病恹恹地趴在桌上,失去了以往的活力。
                              “修介……”诚一郎看到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修介走到诚一郎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诚一郎滚烫的体温。
                              “诚一郎,你生病了,”修介语气严肃地说,“我去找人来给你看病。”
                              “不,修介!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诚一郎紧紧地拽住了修介的衣袖,语气里几乎带上了哭腔,“小広死了啊……我害死了他!”
                              “你说什么!”
                              *
                                修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诚一郎家走出来的,他混混噩噩地走了许久,在村中漫无目的的徘徊。一路上有许多孩子向他打招呼,不过都被他的状态吓到了。
                              当修介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孩子,他的眼睛仅仅地闭着,似乎是看不见东西的样子。修介这样想道。
                              小孩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开口道:“你好呀。”
                              修介听着这声音,便觉得耳熟。
                              小孩见修介久久没有回话,便再次开口:“我们昨天见过的呀,在树林里面。”
                              修介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孩子便是他们当时听到的笑声的主人。
                              修介的视线死死地锁定着小孩。
                              他似乎想起来了,那天发生了什么。
                              *
                              “那就奇怪了,这附近的孩子我们都认识啊,那这声音是谁的……”诚一郎说着,大胆地走上前去,拨开了草丛。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孩。他的双眼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眼球,但是三人却感觉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着自己。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9-02-01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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