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应

【斜阳西沉，霞光渐褪，莹黑稀星将替，又是一日。山光没于青峦间，稠雨初歇，穹台之上便晕开昏黄，如泼墨，如珠点。霓霞流虹浮动，恰似火烧天际一般，尘世间也充盈着温润的绯色，是霞光初照，是流云点染。】
【有孕数月，小腹渐凸，却不明显。待过几月，许是东风来时，已是大腹便便模样。入瑞蚨祥，择几批锦缎，裁新衣二三，也为孩子做几件衣裳。软荑拂绸，眸落至一盘玉指上，是犹豫不决，是拿捏不定。春山一舒，问道】可是犯愁？

【斜阳向晚，花间流照，又浮动起秋海棠的香。】
【这厢信手翻覆着一匹又一匹的蜀锦，正左右为难，登时，有妙音来询，本以为是店家相助，回顾却见是着华服的夫人。眸中的讶然转瞬即逝，轻颔首，报之一笑。】
是呀。挚友嫁作人妇，欲赠她几匹好绸缎，以做些新衣裳。然而，绛、黛各有风情，蜜合、月白也不赖，这可如何是好？

【落暮轻斜，泻在门槛，涌入堂内。四下通亮，枯灯耗尽的最后一丝光亮，是漆夜将至的预兆。也无暇顾及此时美景，葱白下的匹匹锦缎，都合了我的心意，好在来时已定，也无需再多纠结了。见在旁娇人，春山紧簇，是烦事在心。我也不愿看如此清秀佳人，愁眉不展的模样。抬了软荑，拾起一匹月白，解颐而道】月白雅致，蜜合清秀，倒适合豆蔻妙人，那绛黛二色，显尊显重，却适合显贵夫人。【再问一句】也不知你那为挚友，是何性情？

【明月在，彩云归，几处华灯将上了，绛纱轻晃，羊角飞光，是暮色四合之后，又被赋予新的皎然。着绫罗绸缎浸在熹微的烛色中，登时更动人起来。】
【听她一番言语，心中稍豁然，不消思忖，又道。】
她呀，活泼可爱，随心所欲，倒像一只猫儿似的。
【惠风和畅，吹得青丝柔纶、衣袂翩翩，我忆及东宫，倏尔也弯了眉，展一丝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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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燕低飞，绕木雕柱，再听几声啼鸣。霞光泻在华缎上，晕染开来。万千颜色成堆，流光溢彩。暮色下，人群间，是笑靥展，倒让我心里有了一分舒心。软荑拂过小腹，垂首舒眉。“活泼可爱，随心所欲，倒像一只小猫似的”如此性格，倒叫人好奇了。葱白在蜜合缎上一点，笑眼弯弯】我倒觉得这缎子不错，倒能衬得娇小可爱。
【寻思着，面前佳人同我年岁相当，便先启了口，问道】也不知姑娘名讳？

【晴日的黄昏，云蒸霞蔚，一轮金乌枕在山峦的臂弯中，在风轻拂的手下一点点地沉。将夜的北京城依然喧嚣，琉璃灯未明，却洋溢着自然的光泽。】
【垂眸而观，正将目光落在蜜合色的绸缎上，心中有了决断，也点首附和道。】
蜜合色很好，能衬得她娇俏动人，就要这个好啦。
【稍顿，又续。】我叫玉砌。

【青山间裹着流霞，晚风也拂过，攀在面上，落紧乌发间，穿进锦袖里，却不夹杂一丝的寒意。车马滚滚，人群游游，万物喧嚣，能遇上便是缘分。蜜合色的缎子明亮，在旁的暗绸更衬的它好看，倒是希望她口中的挚友能喜欢。】
【玉砌…倒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与她姿容更配，名如其人。笑眼一弯，道】玉九婴，你唤我阿玉便好——

【着店家包好两匹蜜合缎，明日送往阿鲁特府上，又另选了些做被帐的料子，这才算齐全。】
【听她娓娓道来，两颐生笑，问道。】
阿玉——你是来替将出世的孩子选些缎子裁衣裳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婴孩未出世便开始操劳，只盼他能健康成长。想来，等东宫有了自己的孩子时，我这一颗心也要为她悬着，还要给她的小可爱送最漂亮的长命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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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拂过锦缎间的繁纹，有婆娑的质感，怀虽未显，已然一派孕态。她知晓已是情理之中，我并不惊讶。只是欣然一笑，点了点首。眉梢儿微微一挑，复再道】
是了，如今我尚能行动，想着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几件衣裳。刚出世的孩子呀，简直一天一个样，需多做几件备着才好呢。

【侍女已打点好布匹，便将一桩心事了了。】
十月怀胎，想来辛苦万分，姐姐可得好生安养。不如我来替姐姐挑一匹绸缎吧——我瞧那件茜色的便很不错，看着也喜庆，孩子百日的时候裁这样一件新衣最好不过了。
【眉弯如新月，粲然一笑。】
不知姐姐您是哪一家的夫人？改日诞下麟儿，我也好登门拜访，以谢今日之恩。

【目光游离罢，方落在一匹茜色锦缎之上，有暗色云纹在理，倒是不俗。喜上眉梢，笑也欣然，合了我的心思。眼波朝小婢递去，便命人打点。娇身摆动向前，软荑牵起面前佳人秀指，上下打量一番，倒是出落标致。笑意也浓】那便听妹妹的——
【再复道】是谦王府的福晋。今儿也算不上什么恩情，妹妹也帮了我不是，你我有缘，我瞧着你也欢喜。若能来王府一同看花饮茶，倒也是我的幸事。

【心中欢喜，柔声道。】
那便同姐姐说好啦，改日一定登门叨扰姐姐。

【笑眼弯弯，轻拍她的软荑】
你能来，我也欢喜——
【话毕，踏出瑞蚨祥，一滴雨落在鼻翼。我很想瞧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