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这么晚,你又在这里干什么?」他扬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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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来找一个人……」匆匆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翻到最后一页……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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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阿克曼先生……」比对高清照片,嗯,是这个模样。「我的上级要求我把你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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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轮到他疑惑不解。连忙递上证件。他的目光在那小小卡片上短暂停滞。上上下下将我仔细打量一番。歪头,盯着我的裤腿和鞋尖发懵。又是一个哈欠,他继续转圈,只是速度比刚刚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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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先生……你这样,会让我和我的上级很困扰……我的同事们在等着呢……您总不希望我们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将您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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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不配合你们。」他似乎被我折腾得有些烦躁。骨节泛白的指尖快速敲打灯柱,像弹奏白色钢琴。「我只是……我想回去再拿个东西。放心——有你们的眼睛盯着,我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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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右手紧攥衣领,轻轻一扬,自然搭落肩头。身子一转,朝着居民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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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的反应大致相同。有几种类型。一种想要继续逃避,扔下东西就跑。我曾遇到过一位女士,本已不年轻,却效仿小姑娘,非要往脸上涂厚厚粉底,像粉刷自家石灰脱落的墙面。她把随身的小皮包狠狠往我胸口一摔,什么眼影啊,唇彩啦,花花绿绿溅我一声。最后还不是被逮回去?鼻涕眼泪糊了她一脸。还有一种是冷静型的。“嗯,哦,我知道了。”一路上不哭不闹,甚至微笑着冲你眨眨眼——嘿,这就要注意。快到地方了,他们的眼睛也就不老实了,东瞅西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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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个人也是格外冷静。没有主动开过口,我问呢,他也不拒绝回答,算是对沉闷气氛稍作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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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你好吗?」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他回头狐疑一望,「谁?」挑起一边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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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送你戒指的那个人……」右手无名指上的金属环是黑夜中唯一反射光亮的物体。我冲戒指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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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止住脚步。「我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请你搞清楚。」语气中混杂些微防备,「你现在也无需瞎操心他的事情。」看来有些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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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恶意……只是,你就这么离开……他会不会接受不了?他有心理准备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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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话太多了。」侧身,深色眼珠滑到眼角斜瞥,握住衣领的手紧了紧。原本插在西服裤袋里的左手抽出——方才那只揣兜里的手一直在掐自己腿上的皮肉。令挺直西服划出褶皱。很困吧,走着走着都仿佛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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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目的地的楼下。整栋楼只有十三层的某个房间还亮着灯火。他大步前行,我不紧不慢跟随,他也没有反对。进楼梯口前,像是跟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在楼梯井中激起空旷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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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他大概也猜到一些……毕竟这么久过去……」每个字的尾音都拖得很长,像是一连串的叹息,与他越来越慢的脚步声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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