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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变成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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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8-08-18 10:01回复
    上一次一口气攀上这么高的楼层的时候,还累得气喘吁吁,饥饿带来的乏力感如影随形,而不停向上迈的双腿都像灌满了铅,酸胀着拖累我的脚步。
    尽管如此,坐在最顶层的窗台往下看繁忙的伦敦城,已经是身为穷人难得的免费娱乐活动了。
    当身边环绕着柔软的雾气,视野里的马车与人都小得像蚂蚁,总会有一个瞬间,心情开阔,感到始终困扰着的问题——诸如弱小和贫穷之类,都会暂时没那么重要。双腿悬空,心跳加速带来的眩晕感,像刚从一场轻快的梦里醒来。
    但现在,故地重游,尽管我还能找到心脏的位置,却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IP属地:广东2楼2018-08-18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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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经验告诉我们早该远离那些不靠谱的狐朋狗友,天知道那些烟里卷了什么从海上运来的“好东西”,我现在像支被摇晃过的香槟上的软木塞,那些白色气泡都快要漫过我的脑浆了。
      未免明天一早的花边日报上嵌有我的名字,趁着玫瑰色的夜,我落荒而逃,登上最高处的阶梯,企图借助那些裹挟着从远处吹来的带一些颗粒的风能叫我的脑子清醒一点。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猜我见过我面前不远处捷足先登的那件黑斗篷。毕竟那可不是什么多美妙的记忆。
      是一次失败的交涉。我的脑子纠正我。
      我耳边嗡嗡作响,不得不使我疑心可能是有人往我耳朵里塞了两架调音极差但共鸣良好的三角钢琴。那些灌进喉咙里的发酵物迫使我想要干些荒唐事。
      “又见面了。”
      我自认为看上去举止得体,希望这位刻薄的先生看不见我的左边袖口缺了一枚袖扣。


      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8-08-19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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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一口气攀上这么高的楼层的时候,还累得气喘吁吁,饥饿带来的乏力感如影随形,而不停向上迈的双腿都像灌满了铅,酸胀着拖累我的脚步。
        尽管如此,坐在最顶层的窗台往下看繁忙的伦敦城,已经是身为穷人难得的免费娱乐活动了。
        当身边环绕着柔软的雾气,视野里的马车与人都小得像蚂蚁,总会有一个瞬间,心情开阔,感到始终困扰着的问题——诸如弱小和贫穷之类,都会暂时没那么重要。双腿悬空,心跳加速带来的眩晕感,像刚从一场轻快的梦里醒来。
        但现在,故地重游,尽管我还能找到心脏的位置,却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连梦,也都太久不敢做了。


        IP属地:广东6楼2018-08-1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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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上的夜晚实在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把本就与外界隔绝的我自己再次从人间世剥离,除了身上粘着的这张斗篷还能对夜风作出些微的反应,我觉得自己像具孤独的尸体。
          但这也不代表我需要一位——怎么描述呢,看上去这位面熟的少爷被泡进酒精池里绞洗过,然后自己皱巴巴地冲上天台来晾干。试图从正常人类的角度揣测的话,他也许是想趁夜自杀也说不定——看他被虚汗浸湿的额发,空荡荡的丝绸衬衫欲盖弥彰地说明了主人的体格。
          “啧。”
          确实,当你从自以为是的同情心和代入感里走出来之后,起码能想通这一点点事情。
          于是很自然地,我给了他一个请便的手势。凉风习习,行人寥落,想不出不赞成这一壮举的理由。


          IP属地:广东8楼2018-08-19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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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上的夜晚实在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把本就与外界隔绝的我自己再次从人间世剥离,除了身上粘着的这张斗篷还能对夜风作出些微的反应,我觉得自己像具落魄的尸体。
            但这也不代表我需要一位——怎么描述呢,看上去这位面熟的少爷被泡进酒精池里绞洗过,然后自己皱巴巴地冲上天台来晾干。试图从正常人类的角度揣测的话,他也许是想趁夜自杀也说不定,看他被虚汗浸湿的额发,空荡荡的丝绸衬衫欲盖弥彰地说明了主人的体格。
            啧。
            “看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很自然地,我给了他一个请便的手势。凉风习习,行人寥落——大有可为,想不出不赞成这一壮举的理由。
            确实,当你从自以为是的同情心和代入感里走出来之后,起码能想通这一点点事情。


            IP属地:广东9楼2020-01-25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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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底袒露无疑的嘲讽令我回忆起那场令人头疼的不欢而散,和天黑之前那场声色犬马的酒宴相比不知哪个更糟,相似之处就是都以我的仓皇退场终结故事。
              夜风鼓动下,从袒露的晚礼服和白大腿沾染上的浓郁的脂粉味道从我的鼻尖拂过去,那是瑰丽的花开到极致将要凋落,也或者是果实腐烂的甜香,酝酿着招惹蝇虫的糜烂气息。我倒不讨厌这份死气,也许是因为我与之肖似。
              但这个人却是苦涩的甜腥,是在尘土血痂中被掩盖的陈旧往事。也许用行尸走肉来形容更贴切些。
              “遗憾通知您,恐怕您还得在伦敦忍受我这张脸。”
              说真的,我并不在乎他如何想。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0-01-25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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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痒痒地恨他所有理所当然的做派,像我虚弱地恨着伦敦城每一位血统纯正的贵族人士一样,我不理解那些与生俱来的骄矜,因为从没拥有过也不可能拥有,夜里白天我都羡艳得眼球充血——如果我的血管允许的话。
                所以当他已狼狈得显而易见,却仍然摆出这样目中无我的嘴脸时,我突然就能理解无所事事的贵族**们玩弄品种猫时的心态,剥离一个人的骄傲确实会比剥离他的生命要有趣得多,尤其当后者已经对我造不成什么难度的时候。
                向长老院忏悔我抑制不住的戾气花去两秒,三秒的时间用于估算我们之间的距离、身高差距与天台风速,我保证,当羸弱的贵族少爷被我拽起衣领悬在伦敦城上空的时候,他那颗灌满酒精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交谈姿势就舒服多了,我俯视他,学来一道挑衅的笑弧放在嘴角。
                :要不要再见,好像不是您说了算的。
                自觉这句台词准备得充分,骄傲之余有片刻的出神:这该死的丝绸面料手感真是好得出奇。


                11楼2020-01-2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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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几年后我回忆起这个混乱颠倒的夜晚,我发誓我能向这位失礼的血族先生作出些更得体的回应,以期让自己不陷入更刻骨的泥淖中;我揣测没有哪个贵族会如同我这般与一个暗夜里的屠户如此亲密接触,话又说回来,又有谁会像我这样愚蠢地把自己推入狼狈至此的境地?
                  多亏他,我有了一次绝佳的濒死体验。
                  正如我无从揣测他无端的愤怒因何而来,当下里我所能做的判断只是迅速擒住他揪住我衣领的那只冷冰冰的骷髅手臂。
                  沉默酝酿着怒火,我感到一丝被冒犯的羞赧。
                  “你这个……野蛮人。”
                  急喘了几口气,我勒令自己遗忘现在被悬在伦敦上空的事实——这比在剧院后台偷偷亲吻一位即将上台的舞女要来得刺激——该死,我为什么想这个?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向我炫耀你的绝对权威吗?听上去我们似乎角色颠倒了一番。”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0-01-31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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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料未及的事实如下:
                    一,看上去虚浮得像被泡软了的手工饼干似的贵族少爷被挂在钟楼塔顶的时候依然能反唇相讥,他的沉默和冷静让我一时注意不到他攀着我手臂的手在抑制不住地打颤。
                    二,我被他的问句问倒了,由一时冲动驱使的动作总会导致后悔,在行动前后我都忘记考虑后招,顺势把人从楼顶上扔下去只会是最错的方案没有之一。
                    三,把他从空中拎回来的瞬间我已经输了半局,事情并不总是会按照人们期待的方向运行,且总是不会按照我期待的方式运行,这次也一样。
                    一连串的小意外让我实在有些猝不及防,熊熊的无名火被就地扑灭,我顺势靠向天台的围墙,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巨大的指针有条不紊的动作,我出了会儿神,时间的命题无时无刻地让我因遍寻不到答案而惶然。
                    片刻之后,为了化解愈发酝酿起来的尴尬气氛,我尝试着抛出问句。
                    :你原本上来是要做什么?
                    本想为我的过分情绪化向他致歉,但第四条我没料到的情况出现了——我好像真的对他的回答很感兴趣,以至于不愿意用虚伪的花腔岔开话题。


                    13楼2020-02-01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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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闷的九声钟响催熟天穹,夜色终于彻底罩下,我突兀地嗅到晚香玉幽深的苍白。正宜一场衣香鬓影的晚宴。
                      他的问话难住了我。湿沉木桶里发酵的酒精确实打乱了我的思绪,但我并不打算宽恕这位多次胁迫我的无名先生。若狮子会说话,想必也会开口斥责叫它钻火圈的人。
                      我将两只手指并起贴在嘴边,比出一个夹烟的手势。
                      “劳您挂念,这回不是来找你借火的。”
                      我提起泰晤士河边那场足以称之为莫名其妙的初遇,同时把眼光投回他身上,观察他的神色。但此时他已经走远几步,藏身钟楼投下的巨大阴影。我站在琉璃窗洞开的蓝粉色光晕里,意识到战火将熄,我有意拾起火炬。
                      “我不是个善良的人,似乎您还欠我两句解释。”
                      仅剩的一根手卷烟连带阴刻着“G·E”的铁制烟盒被我扔到对方手里。


                      IP属地:浙江15楼2020-02-0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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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收到想要的答复,显然我偃旗息鼓的和平举措没被当回事儿,骄矜的小少爷浑然是只弓着脊背应战的猫咪,不咬掉对手的几撮绒毛不会善罢甘休。
                        这可不像个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但鉴于我已展示了随时可以让他在伦敦上空失重坠落的武力威慑而仍无法使他乖顺哪怕一点,再多一些耀武扬威i的举动也是多余,接住他抛来的铁盒,不出意料的里头盛着纸烟,只剩一支,孤零零的。
                        坦诚地向他摊手,冰凉的烟盒沉在掌心。
                        :……我不会,你知道的
                        我能听见指针运转的细微的声响,规律的、生硬的、不间断地砸在耳边,人类心脏的运作,仿佛也借用同样的节律。
                        至于解释,我暂时还不准备向任何人将我的心路历程和盘托出,纠缠的心结牵扯着太多尘封在废巷的往事,我时时回想是为了提醒自己忘记;但方才的举动对养尊处优的绅士来说确实是出格的冒犯,现下月色皎洁,不宜狩猎,恰可闲谈,不妨把前次的误会一笔结清。
                        :如果你真的想听,先提醒你,这个故事会有点长——


                        16楼2020-02-07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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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我自然知道这短暂的偃旗息鼓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此歇下,忘记横亘在彼此间深刻的壕沟。我对他两面以来仅有的一次示弱表现出惊人的宽容。谁能不夸赞格洛列是位有教养的先生?我被自己打动。
                          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露出一个惯有的促狭的笑容。
                          “那你该学着试试。”
                          我回忆起那枚烟盒握在手中的质感:它是半掌大的,灰铜色,被积年累月地摩挲出冰冷而光滑的表皮,显露出一种称得上粗糙的锤造感,但我喜欢它,除此之外,都是无关紧要的。
                          现在它被我亲自送到一个不识货的人手上,初衷已不可考,但我向来是个任意而为的人。
                          失眠确实叫人精神烦躁,更何况烟酒过量。一位女士曾告知我睡前故事比牛奶管用。好吧,我还是愿意听听。
                          至少在曙光亵渎它的深渊之前。
                          “我的荣幸。”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20-02-12 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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