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门庭出走时,我正跺了跺靴,从酷暑里一棵枇杷树堪堪垂怜荫蔽的屋顶上翻下来。袖子上的草须身量太轻,悠悠闲闲地落,荡碎在濡热的天光。
我近日热爱类此蜉蝣乐趣。结草兵为阵,以蚁负之往来,便可潜军草埔,捕几个绿翅大刀螳螂,我于是同人说刘鄩虽读许多无用书,人倒算还有一点智力。
直棂窗半开着,我与炎热争先恐后钻探进去,探取一个破瓣分片的铃铛果,然后再很快逃走,在廊下追上他,向他解释我的笃定。两指之间有方寸空距,从他屋顶眺望校场,信手捻起一个六尺男儿,跟眼角眦形的古铜铃差不多大。
“六尺。”
眉眼尤是矜傲的一扬,将手往袖里一揣,心安理得的把心落定,我笃定六尺男儿不过如此高,任务是并不算艰巨的,哪怕再三年仍不足六尺,应要怪皇父的大过失。正如此待要与人并肩来走,发觉非他与我比肩,那长弓才比着我肩——原来它都跟我差不离高了。
这世间的恶意总是来的毫无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