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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大明宫|明义殿|练武场】:皇嗣学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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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其动作,却是看清如何脱靶,也难怪她方才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扑到我臂弯上。)
:是力不足,才使得箭脱靶。
(先是垂眸,尔后掌面落于弓柄,轻握其手,使力,箭脱弦弓,竟是奔于前靶。)
:瞧,这样不就射中了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8-08-11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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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姿势不对,尚有补救的余地。力道不足,绝非一二日能够进步。可怜巴巴揪着袖口。)
    :“可是我的力气就是很小呀”
    (尚在委屈,就见朔哥哥的箭直奔靶子。目瞪口呆,原来射箭这么的帅,拍手叫好。)
    :“哇!哥哥好厉害!”


    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8-08-1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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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可怜一屈,却只一笑,她这般年纪,本不该在这练武场上的。安慰她道)
      :当你长我这般高时,定能直中靶心。
      (女孩子的力气固然是小,但巾帼不在少数。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待至十月,想来你的弓会比今日使得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18-08-1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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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抱着秋狩能大展身手的希冀,就算猎不到鹿,能打只小兔也是好的。)
        (捏着小弓左思右想,试探性的询问哥哥)
        :“如果我往前站一站,能不能打中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8-08-1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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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站的话,应该能。
          (实则无有定论。也不介意赋予她这点希望。夕阳即落,与她道别。)
          :朔先回闻止,若有疑虑,便来寻我。
          (后话不提。)


          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8-08-1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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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朔哥慢走”
            (目送朔哥离去,仍是不服气地重新抄起小弓,搭箭拉弓继续练习起来。直到暮色四合才归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8-08-11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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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溽暑将至。
              热气是藤,从土里往外钻,见风就长,八方孳生。
              长安城仿佛一夕之间变得拥挤。长街里巷,桥前楼后,冒出许多胸膛宽阔、面方鼻直的小伙子——来赶永锡三年的武举。
              阿晋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窗前捻弓弦。牛脊梁的生筋一方条,杀取晒干。这是向胡人学来的,他们的苎麻丝太珍贵,容不得浪费在干戈之上。挂上弦,又拿出剪碎的羊皮小毡,裹一点油,攥住弓身来回擦拭,直擦得锃光瓦亮,才满意地放下。我拣一颗湃在碎冰里的水蒲桃,边走边咬,不忘冲他打一声招呼。
              “走,带你长长见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8-08-22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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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门庭出走时,我正跺了跺靴,从酷暑里一棵枇杷树堪堪垂怜荫蔽的屋顶上翻下来。袖子上的草须身量太轻,悠悠闲闲地落,荡碎在濡热的天光。
                我近日热爱类此蜉蝣乐趣。结草兵为阵,以蚁负之往来,便可潜军草埔,捕几个绿翅大刀螳螂,我于是同人说刘鄩虽读许多无用书,人倒算还有一点智力。
                直棂窗半开着,我与炎热争先恐后钻探进去,探取一个破瓣分片的铃铛果,然后再很快逃走,在廊下追上他,向他解释我的笃定。两指之间有方寸空距,从他屋顶眺望校场,信手捻起一个六尺男儿,跟眼角眦形的古铜铃差不多大。
                “六尺。”
                眉眼尤是矜傲的一扬,将手往袖里一揣,心安理得的把心落定,我笃定六尺男儿不过如此高,任务是并不算艰巨的,哪怕再三年仍不足六尺,应要怪皇父的大过失。正如此待要与人并肩来走,发觉非他与我比肩,那长弓才比着我肩——原来它都跟我差不离高了。
                这世间的恶意总是来的毫无原因。


                来自iPhone客户端65楼2018-08-22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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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里最恼人的,是蝉,它们实在很像我的乳母,镇日无休地聒噪。可她从起居到吃食,每一样都要作吩咐,细致到煎茶的水,冰与山泉三七兑,这才能在一天里说个没完,嘴皮子总不停歇。蝉又是在啰嗦些什么呢?他们不吃茶,也不嚼杨柳枝,更不背礼易春秋。我抬着头,想逮一只下来,好好拷问它一番。这会子风噤了声,枇杷树却起了好大一阵动静,扑簌簌地落下叶子来。什么东西——我扎扎实实地被唬了一跳,只当是树上的蝉成了精。这只蝉儿精,大咧咧地嚼着一枚果子,有点眼熟,似乎是我手里这颗的“好兄弟”,刀山冰海一并共患难过来的。让它们同年同月同**,也算落得个好结局了。——我如是想着,与他一齐咬下最后一口。
                  “走哇,去明义殿看看,听说添了许多新家伙,什么头顶着木条的人偶。”我并没有揭穿他比六尺还少一尺的事实。
                  ——毕竟我也还少着半尺多。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8-08-22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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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义殿亮堂堂的门廊走进来两个矮子。我们怀揣着美好的梦想,而我们互相不揭穿。
                    “那人偶不过是死物,我方才在上头看举子咧!百步穿杨,嗖——”
                    我走路的时候忍不住往他那边瞟,想看看他的弓。或者今年冬天,我就能有一把自己的弓。春治角,夏治筋,秋合诸才,为它绷弦时我要开一坛窖藏的陈酒,蚨娘也不将再能用偷藏弹弓的拙劣手段将我威胁。


                    来自iPhone客户端67楼2018-08-22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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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檐廊的荫蔽,毒辣的日光肆无忌惮地熏烤着校场,路过的马又扬起飞尘。
                      我们栉风沐沙、汗迹重重,很像两个结伴的旅人。
                      力士收起了长垛,搬来一架破烂烂的草靶。
                      我很不满。
                      而我的表达方式是——像马儿打响鼻一般,抿着嘴,由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他们惯会瞧不起人,去岁秋狩时,马厩有一匹生个子长得可俊了,偏不让我骑。”
                      他说橘子们百步穿杨,我没来由地有一些生气,搭了五支羽箭在弦上,一时只觉豪情万丈。
                      “莫欺少年穷——”
                      响了五声当啷。
                      对面的靶子比我的脸还干净,五支箭很无辜地,头挨着尾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18-08-22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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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着实为那匹火麒麟感到遗憾,但我晓得君子是不夺人所爱的。名马需得配好鞍、吃丰草、最要紧的还是得遇一位知冷知暖的驭者——田忌孙阳都得往后顺,第一位当由我端坐。在这个天地不管的年岁里,更兼身为天潢贵胄的自傲(以及足够厚的脸皮),文征武伐、礼乐诗书,万事皆敢认个第一等高明人。
                        “我才不惦记,迟早……”
                        地上五只可怜的羽箭落进眼里,截住了我的话头。
                        我于是在心底默默补完了下半句:迟早我会驯出自己的马,迟早的事。
                        但沮丧只有一瞬,我很快又被阿玉的动作吸引了去。我让开身位,将箭筒推给他。
                        “上吧阿玉!”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8-08-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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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他的自信我简直不能再同意,脸皮确确是当世立身不可或缺的要物。我点点头,对他说,迟早。
                          迟早什么?火麒麟,刻了自个儿名姓的长弓,百步摘贴的箭术——天下。
                          箭筒里取一支箭,尾翎上的鹏鹘羽要整齐鲜亮,剑身的桦木打磨得光洁,我将它搭在弦上,向着草靶瞄了一瞄,并不动臂,稀松平常地对小黄门说。
                          “那个,你们,把靶挪近一点儿。”
                          两个黄门弓着身去搬动草靶,我心安理得地使唤他们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后达到一个并非可称英雄豪气的距离,才认可的点了点头,搭箭弦端,并不再瞄,开弓便见流光一簇,正取靶中。
                          做完这一切我快乐地把弓往肩上一靠,韘取下来抛还给小黄门。
                          我只要每发必中,心安理得的再一次对自己给予肯定,没有别的计较。


                          来自iPhone客户端71楼2018-08-23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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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玉低下头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头顶的两个旋儿。
                            姆妈常与我说,头顶的旋儿是灵窍,是仙人开的眼,一旋通,二旋达,三旋命长比王八。乌墨的发,抱着一小点雪白的脑瓜皮儿,看起来又很柔软,这样两个小窝,便写尽了一生的好命数麽?我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半硬半软乎的。他低着头的时候模样很乖,像他的母亲。玉白的额光裸着,汗涔涔的,一粒初生的汗珠,很不知天高地厚,顺着他秀挺的鼻梁往下滑,晃悠悠地,将坠未坠,光一折,晶石一样璨璨。
                            “你头上落了只蚊蝇,我给你碾死了。”他抬起头,我便随口应付了一句。于是我又发现,他的轮廓很像阿耶,一截下颌,摹出个倔强的轮廓,而那颗鼻尖上的珍珠,终于啪地落在地上,粉身碎骨,在黄土里洇开一小团水渍,晒干不见。
                            我拔下那支犹有嗡鸣的箭,对着他扬了扬。
                            “我带走留个念,你不介意的话。”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8-08-23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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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偷摸我的头,借故有蝇虫作祟,跟蚨娘拍我时的掩耳盗铃相似。但是那没有关系,我早过了摸头就长不高的年岁。三岁之前一头软绵绵的羔羊头发,那时还看不分明,生到了六岁,那软毛不知从何时渐生骨气,终于在一日午后就忽然支棱起来,叫阿娘瞧见,拨开来细看,两个旋,一个正,一个反——天生反骨。
                              “好。”
                              对于我来说,在它命中的那一刻便是它一生最有意义的时刻,逾过了那毫厘的惊叹,往后便是又一段寡淡如水的箭生了。
                              “这没什么关系。”
                              我点一点头,像给这露水的因缘重又许了个人家。与他约定下次一同吃酒,并约定明年今日,将已经是两个八尺男儿。


                              来自iPhone客户端73楼2018-08-23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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