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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练习】写作之城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依旧给那个伟大、无所不能的男人,ko君。


IP属地:湖北1楼2018-07-28 16:53回复
    当阿度找到我时,我正在评论区同别人骂娘。网上总有一帮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总爱在别人辛辛苦苦的创作下面喷粪。喷粪谁不会,我在各大文学聊天圈子里早已见惯,别说喷粪,大肠杆菌都能喷出来。
    有两年没见着阿度,这货居然就悄咪咪地胖成了一个球。下巴肥厚,不见脖子,肩膀耸成了一座大山,肚子鼓鼓囊囊,好似八个月的孕妇。
    我无言地瞥了他一眼,招呼他进门坐好。
    “等会儿,我把这些孙子收拾了再说。”
    阿度冲着我一笑,起码半个月没刮的胡子挤作一团,踢踏着宽大的拖鞋,大大咧咧地进屋坐下了。
    我继续来到电脑桌前,狂敲着键盘骂咧。
    “几年不见,还这么暴脾气?”
    “那可不,这世道,**没处收拾,还得靠我正义小王子。”
    “闲的。”
    阿度笑了笑,十分随意地往沙发上一靠,抄起旁边的书翻了起来。
    “品味还是那么低下。”他评价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应道:“那是市里印刷的二流杂志,我主要看上面的小广告用。”
    “我看看,同城会所?你还逛这个,给我说啊。”
    “哎呦,大老板今晚要给安排?”
    阿度摆摆手:“今晚就算了,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啥地方?”
    “写作城。”
    我一愣,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指,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落地窗。
    窗外,一座如同堡垒一般的城市正漂浮在空中,悬垂在这个市区的中央,如同一个天神,俯瞰着地面的芸芸众生。
    我右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恍然看见了玻璃窗上映照着阿度灿烂的笑脸。


    IP属地:湖北2楼2018-07-28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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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们就常常听大人们说,写作城是这个时代的奇迹。
      是啊,谁能想到,世界上首座浮空城市,会在我们市区里修建。谁又能想到,这座城市,专门用于安置世界各地的作家。
      我爸说,他刚出生那年,市中心就被强行清空了,开始进行造城计划。那时候,没人知道他们要修建什么东西,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看着市中心上空的孕育着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疙瘩”。那“黑疙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悬浮在空中,日夜轰鸣。
      很多人开始搬离这个城市,他们说这是国家在研发什么新项目,新工业,要害死人。我爸偏不信,守着自己郊区的房子,望着那“黑疙瘩”,卖画过活。
      他的画一半都是那块“疙瘩”,剩下一半是各种女人的裸体。有人说他背地里在干不正经的勾当,因为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妈是谁。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在三十多岁,就差不多聋了。
      后来,写作城建好,又有人说他的画是浮空城修建历史,具有时代意义。最后,他以两只耳朵的代价,换到了写作城的首批入住资格。城市开放那天,他和其他世界各地赶来的作家一起,在一群漂亮姑娘的簇拥下,丢下自己的儿子,去往了传说中的圣地。
      那年,我也不过十二岁。


      IP属地:湖北3楼2018-07-28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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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意义上讲,我对写作城一直是一种抗拒的态度。
        其实,进写作城很简单。远的,可以直接搭飞机飞上去。市区里的,通常是坐写作城外盘旋而下的悬浮轨道列车一路绕上去。或者,个别有钱的主,可以到写作城中心底,坐那什么直通梯,顺着那高耸的直插写作城的塔型建筑,径直前往写作城中心。
        我一直不大明白国家修这个城的意义。悬浮之城,世界第一座,说出去倒是好听,远远看着也霸气。但是,意义何在呢?还要在里面养着一群所谓的作家老爷,让外面那些端着笔杆子的眼红,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去。
        我不大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哪怕我有意无意地也听说过。谈及写作城,我满脑子都是十年前,那个耳朵聋了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首趟轨道列车,眼里满是憧憬和向往。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哭喊过后,我唯一的想法,是不是他的心也聋了。
        他之后倒也尽了作为父亲的责任,每月给我寄着大笔的生活费。人们都说,那里是个天堂。我嗤之以鼻。
        很早就有在写作城的编辑约我进城会谈,无一例外,都在我十分神经质地痛骂后拉入了黑名单。读书那会儿,也有不少同学相约去写作城游乐,这倒也是市区里的一种风尚。只是我从来没加入罢了。
        从我零零碎碎听闻的信息来看,写作城确实是个玩乐的好地方。在这里,许多寻常地面上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被堂而皇之地“书面合法”了。用市区人的话来说,那里可是天上,地上的法律管不着。
        最早跟随那帮作家进城的漂亮姑娘,一个个都成了文化圈的名媛,混的最差的也成了各大妓院的老鸨。实在愚笨,脑袋转不过弯的,也因其出众的姿色,被一些所谓的文豪领回家养着,时不时开各种派对时招呼出来取乐。
        当时有一些媒体曝光了这些作家的做派,立马遭到了这些所谓的文人集体炮轰。这帮人列举了从古至今各种所谓风流韵事来为自己开脱,更是将一些先辈的写作怪癖挂到了自己头上。总之一句话,创作至上。只要对创作有利,这帮家伙干啥都是合情合理的。
        其中最出名的一个,是有个不足二十岁的所谓天才作家,上去之后染上了毒品。一吸毒就灵感爆发,笔下文字空灵飘逸,被奉为“毒杰”。结果上城五年,吸毒过多,跌入泳池淹死,为世人惋惜。还有不少书粉上城,到那个一米四深的泳池追悼。就连我那个所谓的亲爹,也亲自为其作画:
        整幅画都是偏压抑的阴沉色调,背景是胡乱笔触涂抹的调色不均匀的灰。画中间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呆滞面孔,嘴唇干裂且泛白,微微张着,仿佛还想要诉说什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放大,望着天上,铺满血色的眼球前凸,有种逼人的狂热。


        IP属地:湖北4楼2018-07-28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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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是被阿度强行拖上列车的。如今他近乎两百斤的吨位,拖着我,就像拖着一只鸡崽。
          以前读书那会儿,我暴饮暴食,一身肥肉,倒是常常拖着阿度到处找各种文学社团踢馆。每每要上去嘲笑一番,最后遇见硬茬了,才让阿度上前和人理论。
          “妈的,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上车后,我立马骂道。
          “又不是去找你爸,你紧张个什么劲。”
          我不回答,看着车窗外,发呆。
          今天天空很是阴沉,轨道列车在浮空城市的荫蔽下,不见阳光。脚底下是那废弃市区,黑黢黢的,仿佛顶部城市苍白的投影。
          阿度曾经写过一篇小说,《天堂总是建立在地狱之上》,主要讲了写作城的建立,给城下原本的市区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其中的主人公天资聪慧,幼年却被执迷于写城的父母抛弃。这小说拿了当年的新人奖,写作城也自然而然地对阿度送来了邀请函。阿度当场回绝:
          “对不起,我只是个投资商人。”
          这话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个别好事的小媒体发文指责写作城存在的意义,可后来都消失不见了。
          我好几次打电话嚷嚷着要阿度给我版权费,扬言他这是侵权,把自己好朋友的事迹拿出来改编成小说,还得奖。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阿度每次都潦草敷衍,说最近忙,事后再给我补偿。
          这就是补偿吗?
          **着轨道列车的窗户,有些出神。又回头看了看阿度笔下的地狱,心想,头上的那坨东西,就真的是天堂吗?
          阿度文章的结尾,主人公最后一路历尽艰辛,来到了写城的顶端。在利用自己的名声狠狠地批斗了当年抛弃自己的父母之后,他在一个无人的夜晚,纵身一跃,从天堂的边缘坠回了地狱,最后摔死在地狱的塔尖上,直到半个月后才被人发现弄了下来。


          IP属地:湖北5楼2018-07-28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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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车,我就看见了一群喷着浓重香水,打扮妖艳的姑娘。她们蜂拥而上,叽叽喳喳询问我们有没有落脚点,要不要寻快活,还有的十分直接地用手来抚摸我的大腿内侧。
            “已经订好位置,不劳各位姐姐操心。”阿度倒是十分熟练回应着,好不容易拉着面红耳赤的我脱离了庞大的拉客团伙。
            “这、这么猖的?”我惊声呼着,回头还看见有个发福的中年男子攥着钞票探进了一个拉客女的胸口。
            “别看了,都是平均年龄快四十的大妈。一般的小姑娘可干不来这种活。”
            我愣住了。不禁想起以前读书时,那些邀我去写城的男生,满是青春痘的脸上,各种向往的神情。
            “不过这两年真是越来越猖狂了。”阿度说着,一脸嫌弃地丢开了我的手,“直接在车站拉客了。”
            在阿度的介绍下,我才知道,写城对外出名,惹得人流连忘返的,从来不是那群好吃好喝养着的作家,而是那些时不时在作家胯下接受洗礼的姑娘。据说有些地方的姑娘,居然完全按照了古代青楼的模式,在仿造的古色古香的木屋中展示绝妙的舞姿和琴艺,需各位文豪题诗打赏来决定晚上接待谁。
            “刻意哄抬逼价。”这是阿度的评价,“不过这样的艺伎确实也不好培养。要我说,最后的法子是紧缩市场,饥饿营销。反正都装了,干脆一装到底。古代青楼女子都是不轻易接客的,皇上来了也得端着,端个几天,一波拿下,名利双收。像这样每晚跳舞弹琴还接客的,不伦不类。”
            “你今晚要带我逛青楼?”我问道。
            “想得美,那地方我可去不起。再说了,你会写诗吗?光门票都几大百了,题诗一个字一千,姑娘还不一定看。”
            “乖乖,那一晚得多少钱?”
            “看情况的,那里面水深着呢,还有人就题了一个字,就把当晚的头牌给领走了。”
            “谁啊?”
            “上次诺奖的得主。题了个字:妙。现在都被那群***供着呢。”
            “不对啊,你这么清楚,你不会去过吧?”
            阿度脸一红,瞪了我一眼。


            IP属地:湖北6楼2018-07-28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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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少看见阿度脸红。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度是个狂人。他的狂是内敛的,不张扬,融进了身子骨。可以这么说,这世间很少有阿度在意的事。
              还记得高中那会儿,我谈个姑娘被甩了,要死要活的。阿度陪着我,翘了一天课,就坐在校门口对面的小吃店喝酒。后来班主任找到我俩,一顿痛骂。结果阿度十分淡定:“别慌,我这杯酒喝了再说。”
              后来自然是一顿教育,我俩一起在班主任和阿度爸妈碎碎叨叨的数落下,写检查、作检讨。自始至终,阿度都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超然态度。要不是他中途几次出言不逊,我感觉那天我们不至于被批斗得那么狠。
              那天,我问阿度,也会有喜欢的姑娘吗?喜欢到要死要活的那种。
              阿度绕绕头:“应该不大会吧。我这种人,性情很淡的,不觉得这世界上能够有理解我的姑娘。”
              “找姑娘干嘛非要人理解你?长得好看、养眼,还能没事照顾你,不就好了。”
              “或许吧。”
              “我看咱班长就不错,人好看,没事还来督促你作业,给你抄笔记。”
              阿度没说话,望着天边的夕阳,脸上铺满了彩霞。


              IP属地:湖北7楼2018-07-28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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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阿度把我带到了考进写城中心的一个“休闲会所”。那是一个背靠着人造山的别墅,感觉是采用那些有着特别意义的私人派对模式,里面的姑娘们一个个身材高挑,穿着晚礼服。同她们对话的客人却一个个有些衣冠不整,特别是像我和阿度这样的,旧T恤大裤衩凉拖鞋,把整个“派对”弄的不伦不类的。
                “看上哪个姑娘,就端个红酒上去,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了。”阿度小声嘱咐着。
                “那啥,可以野战吗?”
                “我个……你孙子挺会玩啊。你可以自己问问,完事后记我账。”
                说完后,阿度拍拍我的肩,匆匆离开了。
                “妈的,常客啊。”
                阿度摆摆手,头也不回,径直进了大厅,往2楼奔。
                就没见过这么带人嫖娼的!我在心里愤愤地骂道。
                无奈,我只得傻乎乎地站在庭院中央,一个一个地去打量那些衣着华丽却满脸风尘的姑娘。说实话,很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一种十分劣质的角色扮演。姑娘们只是穿上了扮演者的衣服,没有换上扮演者的心。
                或许,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一种刻意的模仿罢。
                这般想着,我随手端起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找上了离我最近的姑娘。
                一会儿得问问哪个房间有大镜子。


                IP属地:湖北8楼2018-07-28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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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楼了 后面两段之后再发了= =


                  IP属地:湖北15楼2018-07-28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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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19楼2018-07-30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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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的房子在写作城中心,紧挨着写作城纪念馆,表达人们对他的尊敬。对他的赞誉,已经过太多作家不算自由的手,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写作城或许有没人认识的作家,但没人敢说不认识这个耳聋的画家。
                      我是随着小七进屋的。房子不大,花园很紧凑,说不上精致,打理得很好。进屋没有敲门,大厅被他改成了画室,一排画板摆成了扇形,地上全是各种颜料、笔。画板正中央对着的墙前铺着白布,周围有各种影棚用的灯具。
                      我皱皱眉,问小七:“他在这儿画的你?”
                      小七点头。
                      我抿抿嘴,抬头看见了那个陌生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他站在楼梯上,盯着我,半晌。最后,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不回避,眼神满是坦荡。
                      我又看了看画板上的话,居然全是以往市区的风景,郊区低矮的平房,不大的田地,我家对着的那个小学,以及,一副没画完的,瘦小阑珊的身影。
                      我咬咬牙,深吸了口气。
                      “来几天?”他很自然的下楼,来到了那副半成品前,拿起了架在一旁的笔。
                      小七在一旁打手势,但他显然没看,自顾自说着:“我这,能住。勉强。”
                      我摔门跑开了。
                      我一路踉跄地跑到了会所,冲进大厅,阿度正在会所的妈咪互喂葡萄。
                      “见着了?”阿度问道,继续喂着葡萄。
                      我喘着粗气,点点头,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
                      这下倒是妈咪不好意思了,俏脸一红,嗔骂道:“马上就是做老板的人了,能不能有个正行!”
                      阿度哈哈大笑。
                      晚上我问了阿度,得知我爸到了写作城以后,就再也没画过这悬浮城的一丝一毫,整日在城中晃悠,最后画的却大多是一些如今已不见了的田园风光。
                      我沉默。想着那个耳朵听不见的老头,眼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给我弄台电脑。”
                      “这屋里多的是,准备写点啥?”
                      “谁知道,一个奇怪的老头吧。”
                      大概,我已经不用再去纠结这座城市的意义了。


                      IP属地:湖北20楼2018-07-30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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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城灵木♬


                        IP属地:湖北22楼2018-07-30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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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从不情愿去写城的“我”被好友阿度拖上去展开了故事,在故事的当中,充分展示了写城里的人日常生活中淫靡的冰山一角。其手法比较成熟,叙事节奏也好,大部分细节都比较恰当。只可惜,并未凸出“我”对写城的抗拒情绪。
                          同时,因为这个的关系,后文中“我”与父亲的对立部分也并未树立起足够的矛盾。而且,在结尾的部分,太着急结束故事,反而让结尾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没有矛盾,故事也无法推向一个更高的高潮再结束。这个结局只能说是“普普通通”而已,“我”和父亲之间的理念纠葛也好,互相认同也好,抑或是我对写作这件事从迷茫到清醒,都缺乏了表现的力度。
                          望继续努力。


                          IP属地:广东23楼2018-07-31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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