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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余的雨，也似乎因着北方粗犷的民风，而不比江南温润，用力砸在支摘窗上，向外溅起一片】
【黑龙江城军民混杂，本就豪放，加之这里民风原该如此，是受了影响的。觉得自己天生，就驰骋在这片荒原雪域，雪狼为伴、雄鹰探路。酒馆之中，也多了几分恣意和洒脱】老板，要三坛酒，送去南城丰嘉府【冬未去月余，却下了雨，不知是春归的雨还是未尽的冬雨】
【看见他时，少年的身影一半在黑暗之中。只见阴鸷表情，却毫不在乎的落座于他对面，招手要酒，一言不发】

【“城南丰嘉”。清泠的声响起，不同于窗外雨的冰冷，也不同于齐齐哈尔的风那样狠厉。字字印在心上，拂开往事。侧头去看，也带着两分期许，却见那日雪山上的人走过来——不是她。于是目光又恢复如常，衣角还有水在滴。这时候，她应在渺渺姑苏。】小二，一壶酒，一碗肉。
【许是暴雨肆虐，酒馆的人并不多，而邻桌都是同僚。喝下第二杯酒才出声】你姓丰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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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瞬间的期许和光芒，可惜的是，只是一瞬间。我接上了他的话，同老板喊了一句】再添一份——怎么，我们的都司，不和旧友喝酒庆祝一下重逢么？
【支摘窗外，暴雨如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北国的雨。我听见他问，回眸】是，丰嘉——朝夕【就叫这个罢，无论如何。来黑龙江前，母亲特地嘱咐过，叫我不要轻易同旁人提起名姓，我不懂，却必须遵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示意他看向自己的衣衫】
怎么样，好看么——我第一次穿他们外蒙的衣服，和南方完全不一样哎。

【在那之后，我并未再往那片地方去查探，也不曾听说抓到谁，再之后，浮玉飞琼，想是过客。但今日再见，又非如此。对那句“旧友”不置可否，抬盏，慢顿】公务在身。
【除了她，别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侧耳听了听那几个细作的动静，回神时，抬眼看过，心里忽而就生出“还不错”三个字，却又想起迷蒙姑苏里，她会不会喜欢蒙人的衣服？斟酌词句，“好看”是说不出口的。】合适。
【今日实在是想起太多次她了。】南方和黑龙江天差地别。你来这里，是为了榛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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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公务”，也得等这雨停了，才“在身”呀。
【老板送来了酒肉。黑龙江的酒，热辣爽快，像是塞外的女人，火烈桀骜，入口确实爽快非常。可更多时候，我会想起江南的青梅酒，也是在这样的雨天，一壶梅子酒，一碟青团糕，再添一本书册，便是最令人期待。一时有些走神儿，却不欲被他看出端倪，只笑了】我看起来，像是为了点吃食委屈自己的人？
父母让我来的，他们只说这里有我一定要见的人，却不告诉我是谁——小舅舅还说同那人半师半友，按道理应该是小时候见过的，可我不记得了。

【不好说是萍水相逢，况也不欲周边兵士窥得太多我和她的事情，也不能与她多说此行为何。干脆朝她举杯，听她的。】
【饮过酒，称是朋友。】她们也放心你一人远行。
【想起家中掌上明珠，连独自出京城阿玛也是不允准的，只能这大好山河，我回去说给小妹听。摇摇头】你都不记得，可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又何必跑一趟。即使见着了，也不过叙叙旧就散了。
【为不值得的人，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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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钱热酒入喉，我将目光飘去窗外，弯眉】就算母亲放心，父亲也必定派人暗中一起的。他们呀，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哪里像小舅舅，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了，一溜烟骑着雪驼，回南疆去了。
呵，还不是他那个小徒弟走了，连我娘都留不住他了【思绪之中，似乎还是年少时，小舅不辞而别的场景；可我又何尝不记得，他年年归来看我】其实，我不光是为了见他的。世人有缘都会再见，我想来这里看看，就像当初那个少年，去姑苏看看一样。
我知道，拜师只是借口，是故人来访的借口，所以，我来见他也是借口。

我也去过姑苏。
【我也有过这样一个不羁的师父。白发姑苏，没有森然殿阙，多的是藤葛垂垂，宁谧的府邸，心无旁骛的学习剑道。仔细想来，那些过往与她所述多有相似，可惜，她名朝夕。而我记得，姑苏的她是家中独女。】
【到底不相干。】
【于是将心里的犹豫与柔软收回，面前人只不过共饮过一壶酒。而这酒馆，依旧嘈杂阴冷。】那还是不要见的好，专心赏景。
【黑龙江于我，是全我看天下、为京城外的众生谋福祉的心愿，亦是仕途的铺垫，终归不会待一辈子的。羊羔尚嫩，倏而冒出一句】京城也好。【有点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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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缱绻与眷恋，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是么，我也会去京城的——我还要去看巍巍琼宇、盛世华庭；我还要去看看小姨夫的幕后玩家，以鹤生的玉兰；听听京城的风声中，到底蕴含多少欲望——
【良久，低眸】你是京城人吧，虽然来黑龙江参军了，但你的一口京话，还是挺明显的【我执了酒坛，往他面前的碗中倾满醇香烈酒，如是又给自己斟满，举杯去他面前，眸中却带了丝倔强——他总是不同我讲真话，那我就逼他同我说实话】你话少也好，你冷漠也好，无论如何，我还挺高兴遇见你的。
至少，你帮我采过榛蘑。

心静者，看京城也同这里一样静。
【家训以三诫规后人，谨遵教诲，心存天地，更以曾祖为楷模，那些为了欲望的明争暗斗于我最是不屑。饮尽碗中酒——还是新烹的清茶好喝。可惜现下没有闲情，以酒暖身，好赶路罢了。】你对京城，对官职，很了解。
【实则是有些好奇的，她到底是何人。邻桌已至尾声，要出发了。将酒碗搁在桌上，起身召众人集合。掀帘子的时候，又稍回头】这条街的尽头，每日有新鲜的榛蘑卖。
【上山采蘑，还是幸苦了些。冻云遍岭，萧条雨雪，天色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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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愣。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难道要我告诉他，我的父母亲族立身京城，曾经是何等煊赫的家世；又或者，让我告诉他，贵州一役中我的父亲统帅大军，打退了千万敌兵，换大清西南边陲百年安康。到底，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只低声应了】恩。
【再抬头去看时，他已半身入雨幕，却又挑帘回望——半身光明、半身阴暗。倏忽间，我只来得及问出一句话】我们还会再相见么。
【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书上还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其实前路如何，我也不知，就如今日，万没想到会遇到她。背对着她，还是点了点头，谢她方才那句“高兴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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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未小，折木翻涛，提细作，出发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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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颔首，一切皆注定】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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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军营】】】
【扬鞭策马，飞土扬尘，一骑绝尘而去。当黑龙江的驻军营出现在眼前时，方摘下帏帽，刺目的阳光照的人眸中一痛，忙抬手去遮挡】
【的卢端立，令我可在更高的马背上，眺望守护北疆国土的边塞将士；而在那里，也有我想见之人。促马前行，蹄声轻而缓，踏在这片原野之上，是我当初说要光明正大走进军营的承诺。毫无意外的被拦下，也不急，只道】我来见你们都司，他请我来的。
【英姿飒爽的男儿装束，加之那人在军中的地位，守卫已有五成相信，立夹马腹，昂首而去】

【慎巡守，备征调，还要担负担负差役、西北用兵的职责。泱泱万数汉人明军，既守一方平安，亦要防止藩镇割据，骄兵跋扈。与本营各游击及都司一道听过参将调遣，各自散去。刚出来，小兵来报有人相见。几分意外，神色清冷】没请过，不见。
【等小兵转身离去，细想之，他方才来禀的话有几分耳熟。步子一顿，侧头想招那人回来，却已经走远。叹了口气，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