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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翡翠轻:片刻春风得意,未知景物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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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二次元的这个角落好好开戏,十分感恩。谢谢一路以来用心出戏的所有人。


IP属地:广东1楼2018-06-23 18:48回复

    (一)司贵人 陈贵人
    【前情概述】陈贵人、司贵人同为建光元年入宫的妃嫔,她们同居承乾宫,一个在东配殿,一个在西配殿。由于年龄相仿、出身相近,又是对门的邻居,二人在过去两年间逐渐成为可以互诉心事、关起门斟酌宫中人情浓淡的好友。虽然她俩都是仅次于主位位份(嫔位)的贵人,可是贵人的身份并未为宠遇平平的两人带来想象中锦衣玉食、锦绣满堂的生活。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在朱红墙中、四方天下平淡度日的两个姑娘家而已。甚至在内务府腾挪不出人手、顾此失彼的时候,她们作为散佚妃嫔,也一同受到了怠慢。这种无差别的冷遇让两个贵人更能生出类似同苦患的互怜情绪,从而关系更紧密。但蜚短流长、人情冷暖往往比不如意的物质生活更能考验人,陈贵人与司贵人能在缺冰的炎暑中扶助对方,却没能在看不见的流言蜚语中维系住两人的友谊——位份比她俩低的谢才人得到了谨妃的青眼,春风得意。司贵人为力求低调的陈贵人感到不平,她做了一件十分出格的事情——在晨省后公然拦下了谢才人的轿子,与谢才人不欢而散。这几乎称得上是一场闹剧,司贵人的失仪很快被谨妃知悉,并受到了惩戒。而陈贵人,作为众人眼中司贵人的好友,因担心为司贵人所连累,在得知司贵人拦轿的行为后选择了与司贵人划清界线,并对司贵人冷面以待。这场戏,就是发生在七月初七当天,陈贵人开始对司贵人“敬而远之”之后。
    一碗剔去了苦芯的莲子羹,一罐莲花纹样瓷盒盛着的薄荷油,流淌着银辉的庭院与桂枝,夏末秋初的月色下,二人终于背道而行,到底成为了真正的两位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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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2楼2018-06-23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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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八
      司贵人
      [七月初七当日早晨,自己仍一如既往地往东配殿门外等陈氏出门,但陈氏只是冷着面截断自己话头,当下微愕。待陈氏走远几步,自己仍立原地回不过神来。善儿自然也觉察出陈氏的态度不同以往,悄声说]主子,陈主子是怎么啦?[只是纳闷,慢慢挪动步子向前走]我不清楚……[善儿咬唇]会不会,昨儿主子不是跟谢才人……[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会呢!我没提她几句呀,不过略说了一嘴……[善儿便不作声了,到自己入轿时,陈氏的轿子已经起行了。帘子落下前,自己忽然有些不忿,闷闷地说]我也是替她出气儿呀![善儿不意自己还在这个念头上打转,当即愣了一下,自己却撇嘴摆手]起轿吧![接下来的日子,陈氏的态度仍如初七早晨一般,见了自己避无可避的时候也是淡淡的。有几回自己看她淡然面色便一阵心堵,善儿再次点出陈氏态度迥异,也只强笑]兰姐姐大抵是遇上了别的事儿不快,咱们总不能盘根问底吧,谁没有点隐秘私事呢?兴许过几日就好了。再说,暑气重,人身上不舒坦,连带心绪不佳也是有的。[话虽如此,仍忍不住在晨省时观察谢氏动静,对陈氏却渐渐地不愿分去目光细看了——她若看到自己的目光,必然只会淡淡地一瞥,面上又八风不动地转开去,如此冷待,何必再看呢!到了大约七月十三前后,陈氏态度仍如是,自己咬唇片刻,拍了拍炕上方枕,口上刻意轻快]不碍啦,我也正好有些不舒坦,大约真的有些热着了,这几天我也不想出门了。[西配殿这几日房门紧闭,这些个“中暑”、“不舒坦”自然也传到东配殿的丫头耳朵里]
      陈贵人
      [数日以来,陈氏虽刻意冷着心、冷着面去对待司氏,但因二人住得着实相近,即便陈氏有意忽略,有关西配殿的点点滴滴,仍然时不时地传到东配殿来。这日陈氏本在纱窗下读书,忽听一个小丫头问道]杏姐姐,西殿那儿是怎么了?不但不见司贵人过来,怎么今儿连门都关上了呢?[杏儿便答]说是病了——大约这几天太热,前儿陈主子不也叫唤头疼么……[二人就此事聊了一会儿,那小丫头是最末等的洒扫宫人,许多事情她也知之不详,故而陈氏也只听到这一耳朵而已。当晚用膳时,陈氏便就此发起问来,殿内众人因都将陈、司二人关系的变化看在眼里,都不敢贸然回答,陈氏略显不快,最后还是丰儿陪着笑道]说是这么说的,可究竟也没见司主子请过大夫呀?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主子您宽心。[陈氏先是松了一口气,正要点头,忽然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会不会她分明病的厉害,可为了“不给娘娘们添麻烦”,而忍住了不去求医?又会不会是自己这几日对她实在生疏,她心里委屈,所以憋出了病来?点首的动作便这样停住了,陈氏很快放下了筷,吩咐平儿道]上回赵太医开给我的清凉油还有些罢?你去送给司贵人……不,你交给善儿,让她给妹妹用来试试,看能不能好些……[平儿立即去了,丰儿又为陈氏舀了碗汤,低声说]主子再用些吧,夏天吃这个最好,清热解暑的。[陈氏一声不响,像在犹豫什么似的,最终也没再动用一口。]
      司贵人
      [东西两殿来往渐疏,底下宫人纵然不知道缘故,却也将种种痕迹看在眼中,只是一来主子们未曾发话,二来这事终究不曾摆上台面,她们也不过是默默做事、抛诸脑后。因而东配殿的平儿亲自带着东西过来,门前当时的小丫头一时惊愕,神情不及掩饰已被人看去,她慢慢又笑起来,做了个礼]是给善儿姐姐么?这会子善儿姐姐正在服侍主子,总不能将人从跟前叫出来。要么,您给我?[丫头紧着又赔笑道]或等我叫祥儿姐姐出来吧,姐姐到边上吃口茶——[正是这时,祥儿挑帘子探出半个身子,同陈贵人身边的平儿看了个对眼,二人相互客气一点头,祥儿便道]你回去守着门吧,这儿有我。[她走过两步,就在廊下接了东西:这清凉油用瓷盒装着,上头还作了莲花纹样,很是精美。祥儿一笑]先替主子谢过陈贵人,赶明儿主子舒坦了,再请陈主儿过来喝茶啊。[这么客气两句,二人便相互拜别,祥儿带着东西走进寝屋,只见善儿正以薄荷油给主子轻揉额角,她走到榻边将半开着的薄荷油取过比对,口中打趣]都是差不离的东西,陈贵人这盒是拿观音诞那日的露水酿的不成?[善儿手上动作虽不停,却已使了眼色]主子心里不舒坦,你倒来打趣。[自个儿闭目,鼻下阵阵清凉气息,却半点不曾教心绪安宁几分,半晌闷闷道]你们不再必说,倘若心中看重,又岂会差个丫头,送这么个不痛不痒的东西过来。[次日进膳,因御膳房难得送了一碗莲子羹,忽而想起月初那日,陈氏同自己在湖边赏荷,话中也提到了新鲜莲子。入夜辗转片刻,又叫来善儿]明个你去御膳房走一趟,带点赏钱,让他们给陈贵人屋里也送一盏莲子羹,只是须先说明白,像我今儿吃的这碗一般,含着苦芯可不成,一粒粒都给我挑干净了。[善儿应了话,跪在脚踏上满面忧愁地劝慰]事儿奴婢记下了,主子也要宽心才是呀……[听了这句,转身背对她卧下,话语中不乏委屈]我是个直肠子,学不来弯弯绕绕的那套。她既喜欢东送一些,西送一点,好似这样就能将话说清,那就这样罢!


      IP属地:广东4楼2018-06-23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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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贵人
        [又日上午,御膳房方来送了膳食,丰儿因见那小太监比平日多带了一个八角形状的小食盒,便好奇问了一声是什么,那小太监便笑呵呵地道]是司贵人吩咐送给陈贵人的莲子羹,昨儿就让人来说的,怎么姑娘竟不知道么?[丰儿一愣:昨儿陈氏刚给司氏送了东西,今儿司氏就给陈氏回赠了一份,这叫什么意思呢?司主子大约也拗着气,这节骨眼儿上,生怕陈主子不多思多虑吧!晚些时候摆膳,她便故意将这碗甜汤放在了最远处,然而陈氏却很敏锐地发觉今儿的甜品多了一道,问起来时,丰儿却只说]莲子是时鲜货,兴许是御膳房孝敬主子的呢。[陈氏自然不信,原有的不被克扣,已是万幸,自己一个无宠无权的贵人,有什么好孝敬的?但因这数月受了内务府的慢待,平儿早早吩咐宫人们注意言辞,不许惹主子伤心,这样的谎话,陈氏倒也时常能听见,此时虽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十分暖和,连这甜羹也用得很香甜,几乎用尽了。丰儿虽私自做了这一趟主,心内却十分不安,侍奉陈氏用过膳后,便拉平儿到无人处,将这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平儿大惊,一壁厉声斥责平儿擅做主张、欺上瞒下,连最下等的丫头仆妇都不如,一壁暗暗担忧——或许这会是缓和陈司关系的一个契机呢?丰儿则以陈氏用羹时心情颇好为理由宽二人的心,平儿琢磨许久,终于答应保守这个秘密,于是便谁都没有再提。几日后又有一碗莲子羹被端上了桌,陈氏只用了一两口,便停下来,盖因莲心都未剔除,甜汤中便有一股苦涩的味道,陈氏因说了句]我还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上回吃还不错,这回吃起来,就没那么有滋味了。[平丰二人都捏了把汗。]
        司贵人
        [十八这日天黑后,西配殿的宫人更加打点起小心来,实则从一早定省回来,她们便敏锐察觉到,主子似乎有什么不快压在心中,这种隐而不发的感觉更是不同寻常。提心吊胆一整日,只以为等天儿凉快了,总会好些,谁知就连晚膳,主子也根本没动几筷子。善儿在屏风后用一把木梳轻轻篦头,力求动作轻柔、手势温和,务必不叫人拉扯发丝。自个儿靠在浴盆边,因临近小日子,所用便是七分滚水掺的三分凉水,蒸得人满面是汗。等整头乌发都用梳子篦了一次,善儿轻声道]主子,奴婢伺候您沐浴吧……[闭目不语,片刻后眉头蹙起,半晌神情又松开了,只是善儿分明瞧见,司氏脸上的细汗,叫泪珠一滚,显出两道水痕来……这日沐浴花费的时辰极长,长到祥儿一径在外踱步,倘若这一时半刻再不出去,她就要推了屏风往里冲了。里穿一身月白寝衣,外罩一件淡金色纱衣,绞着湿发到外,所遇就是她一张如是焦急脸庞,噗哧一声笑了,半落眼睑]别愣着,过来帮我弄弄头发。[一头长发弄得差不多,外头已是明月当空的时辰,随手挽了个辫子,又戴上一支钗,外披一件大衣裳,不紧不慢走到东西两殿的庭院中间。这身打扮放在白日,自是一万个不妥,只是当下宫门已经落匙,连宫内下人走动也不多。善儿跟在身后,她不像祥儿,心大忘性大,虽见了主子笑脸,一颗心也并未完全放下,此时屏息跟在身后,竟不见一点放松。她估得不错,自个儿走到中庭,步子就停了,束手静静道]去请陈贵人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陈贵人
        [彼时陈贵人虽已上榻,却还没有就寝的意思,只是披着一件稍厚的夹袄做针线,平儿跪坐在床边,手边也摆着一个竹笸箩,里边尽是剪子、碎布一类的东西,但凡陈贵人要什么,她便递上去,然后才接着缝补自己的秋衣。正因如此,外殿的灯早已熄去大半,而寝室内仍亮亮堂堂的,外间的人便都知道主子还没睡,西配殿的人过来,碰上的又正好是这里年纪极小的一个丫头,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跑至寝室外头,敲了敲门框,平儿闻声走来,那小丫头便将司贵人遣人有请的话告诉了平儿,声音十分清脆,连半卧在榻上的陈氏都听得一清二楚,平儿转过身,便瞧见她已伸足下来,正要去取架子上的一件衣裳,她有些着急了]主子,夜深露重的,还是别去了罢……[陈氏目不斜视道]那岂不是更叫她以为,我对她还心有愧疚么。[那是一件足能盖至脚背的披风,原要等过两日,天气再冷些才穿的,此刻空空落落地挂在陈氏的身上,愈发显得她身材纤细,行动起来也有了些弱柳扶风的意思。她的头上未缀饰物,仅用一支银簪挽住长发,脸上的脂粉更已全部洗净,明净的月光一照,反而显现出一种淡淡的青蓝色。平儿提着灯——其实这灯也没什么用处,有月光处,满地银辉,而真正昏暗的地方,又远不是这一盏灯可以照亮的,但是平儿执意如此,陈氏也没有管她,径自走到庭前另两个伫立着的身影旁,轻唤了声]妹妹。


        IP属地:广东5楼2018-06-23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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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贵人
          [陈氏来前不过站在一株桂树旁,信手引来枝条闻香,松手后枝条便归于原处,寻着话音,转身对她]陈姐姐。[一抹淡笑扬上唇边]我还以为姐姐睡下了,她们白走一趟呢。
          陈贵人
          [淡淡地瞥了眼正轻轻晃动的桂枝,目光很快转回到司氏面上,笑意淡的很]原本是要睡了,可是一听说,妹妹有话告诉我,还是赶紧过来了。[因已入夜,声音刻意轻柔了不少]是什么话,非得今日说,不可呢?
          司贵人
          [想了想,束手踱出去两步,又转回身来]今晨……[两字甫一出口,顿觉喉头干涩,摇头失笑]我说这个做什么?[自问后持笑对陈]姐姐,是这样的,其实今日与否,并不要紧,恰是今日教我下了决心而已。许多话,不……满腹的话,我早就想问姐姐了。[面色柔和笑了笑]我知道姐姐是个多思之人,可咱们处了一年多啦。陈姐姐有过哪怕一次,想过来问我么?无论什么揣测……无论什么想头……[淡淡的]姐姐想过来问我吗?
          陈贵人
          [甫听司氏这样发问,陈氏便愣了一下,但当看清对方微翘的唇角时,她又不禁自嘲起来:不是认定了她居心叵测么,怎么现下她一开口,自己就又举棋不定了呢?她也在笑自己么?陈氏沉默了一会儿,再抬眼时,便轻轻笑了一声,道]妹妹要我问什么?问你为什么要找谢氏的麻烦?还是问你为什么自以为是,擅做主张?[越说越激动,舒缓了口吻,才又与她四目相对]司贵人,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了,自然也不需要我多问多说,不是吗?
          司贵人
          [先前哭了一场,此时反而十分平静,平平将目光回看过去]我近日学到一桩教训,倘若无处陈情,实在……实在是件很悲惨的事……[还是一样的柔和]我总以为,至少姐姐不至如此对我。
          陈贵人
          [当即冷笑道]早在你决定当众拦轿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我会怎么对你!我又能怎么对你!司妹妹,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么?[不自觉拔高了音量,平儿低唤了声“主子”,陈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了闭眼。]
          司贵人
          [陈氏话音过后好一阵子,四周都只有细微的虫鸣,七月下的时候,天气实则还算过得去,哪怕入夜,也不过是令人舒爽的凉意。自个儿却在这片刻后不自觉拢起罩在外头的大衣裳,慢慢叹了口气,又温和笑道]陈姐姐,你我位居贵人,凡再有进益……就是嫔了。[说完这句,顺着月光去看现今尚无灯火的承乾宫主殿,不过一息,递手给善儿]走了。[善儿近前一步,屏息扶住,如出来时一般,闲闲走了回去。]
          陈贵人
          [位居贵人,再有进益,嫔……陈氏的眉头越来越紧,当司氏与她擦肩而过时,更忍不住转头去看——其实自入宫以来,司氏的背影,陈氏都甚少看见,然而陈氏却能笃定,今日的司氏,与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仿佛三言两语之间,从前的瑗姐儿就再也回不来了。陈氏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夜风扑上面孔,将宽大的衣袖吹得鼓起来,默然站在原处,足有半晌,才转身回了东配殿。丰儿见二人去了许久,不免生疑,而平儿只对她摇了摇头。第二日早晨,外间的丫头又来报说司贵人已经出来了的时候,陈氏全然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挑了许久的耳环,才往外走去。]
          司贵人
          [次日定省回来,轿子走得十分干脆,这时祥儿业已听过善儿转述,她虽惊奇,却也有两分快意,私下同善儿说]主子早些明白就好了,又何须惹得谨娘娘不快?我看咱们虽然比邻而居,却算不得上佳的缘分。更何况咱们做奴才,只有一心为主子的份儿,东边叫主子不喜乐,那咱们还给什么脸子呢![善儿自然不同意祥儿的说法,摇摇头进书房伺候去了。初六那日之后不久,就有永和宫派遣的宫人到屋内训斥提点,并落下了谨妃旨意。记得那时听完分外委屈,强忍着泪意同女官询问,可否求见谨妃,好让自己陈情叙述。女官却淡漠回绝,又将旨意说了一次便自离去。《女则》一书共有十卷,真的抄起来并不容易,因占去大部分闲暇时光。十八之前,抄录时说不上心平气和,却也隐隐含着一点期待:最初被谨妃责罚的委屈、难过散去,剩下的便是一点盼望——只要陈氏到西配殿一看,见自个儿为她受了委屈,绝没有不同心的道理。可这样的期盼也渐渐散去了,到十九这天,提笔已是真真正正的心如止水,心底一点绮念也无。善儿当夜听过那句关乎陈情的话,便知道主子确是为此伤了心,她有意于言辞上宽慰,自个儿看在眼里,也不过提笔时笑了一笑]干嘛呀,我可不信刚入宫那日你们没想过分去厉害主子屋中,丽嫔屋里人洋洋得意的模样我还没忘呢。[笑又静下来]你和祥儿一直劝我,要仔细,要谨慎。从前我听不进去,这下好了,吃了苦头,再没有记不住的。[善儿面上仍有哀色]主子……[笔锋一顿]好了,吩咐下去,不许同陈贵人屋中宫人有什么口角,也不许拿脸色要人好看,她是贵人,你们就敬她是贵人,知道么。


          IP属地:广东6楼2018-06-23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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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谨妃 庄嫔
            【前情概述】庄贵人侍君六年,一直停滞在贵人的位份上不曾前进。虽然长久有宠,位份上不见起色总是她心头一桩憾事。终于在建光二年七月,庄贵人得到了盼望已久的晋嫔的旨意。虽然册封礼筹备需时,嫔位的银册要在九月才能真正交到她手上,但她宫里的正殿已经早早布置起来,里面一桌一凳,无不是精美华贵,再加上正殿门上那块受过皇帝称赞、写着“有容德大”的牌匾,都昭彰着庄嫔的风光正好、圣眷隆厚。但繁花之下,节外枝已偷偷生根发芽——庄嫔没想到自己的宫中竟有这么一位已故妃嫔的旧侍,不但姿色俏丽,还懂得在自己出门之后,把这份娇柔含情恰到好处地呈现在忽然驾临的长chun宫的皇帝面前。皇帝对这宫女的接近似乎并不抗拒,他甚至在离去前提醒庄嫔,要为这个宫女改名,免得冲撞其他主子。庄嫔手下的近侍趁着中秋节庆各宫抽调人手,把这个宫女打发出去做粗重活儿,不曾想代掌宫务的谨妃将这宫女扣了下来。这场戏发生在庄嫔得知谨妃扣下宫女之后。
            这件事以这名宫女大有可能就此过明路、被安排侍驾为结果暂告一段落。九月的册封礼不能出变故,近在咫尺的嫔位不能出变故,这时候的庄嫔不可以沾上醋妒的污点……她只能强颜欢笑地应下谨妃有意无意的“劝诫”。于无人处,庄嫔终于难抑哽咽——谁能说那副有容德大的牌匾不是一副枷锁,锁住了庄嫔的酸楚情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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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7楼2018-06-23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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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八
              谨妃
              [中秋才过内务府又忙碌起来,盖因庄嫔的册封礼在九月,满打满算也不过半月的光景,长春宫正殿其实已铺宫完毕,只剩下微末之处的点缀功夫,然而中秋一过永和宫再无叫庄嫔过宫的意思,谨妃更是告诉庄嫔]册封在即,万事不可马虎,你先忙好这一桩事吧,不必分神。[这日花房送花来长春宫给庄嫔挑选,品种颇多,除了茉莉,美人蕉,桂花这一类应季的,当数秋海棠培育的最好,开的很是热闹……等花房太监离去,绿珠回禀到庄嫔跟前]那个玉儿,日前受内务府调派未归,今日奴婢探听到风声。[她小声道]永和宫授意扣下了。
              庄嫔
              [十六之后,听谨妃提起这一阵不必再过永和宫的话,又如何不明白此中真意,当下除却和色应下,也不曾有多余的话语。十七这日午后,花房太监送花来时,庄嫔正好午睡醒来,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地亲自挑选了一回,最终也只留了那几盆品相极好的秋海棠。正要让人去把崔氏叫来一同赏看,绿珠这时却来回了一句关乎玉儿的话,张口先问了一句]是单只扣了她一个,还是也有别宫的宫女?[听说只有那丫头一人,不禁深深皱了皱眉]她做了什么,叫谨妃单单要扣下她?[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吩咐宫人下去备轿,待晚些日头消散了大半,这才乘轿向永和宫去了。]
              谨妃
              [俯身捉住元娘的小手,一笔一画教的仔细]写字要凝神静气,不要胡思乱想,来,咱们写先这一横……[这一教就是两刻钟,小孩子早已按捺不住,频频向乳母投去渴望的眼神,谨妃察觉后暗暗不悦皱眉,庄嫔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谨妃松口道]你们带元娘下去吧。[大家伙不由皆松了一口气,不多时福宝引着庄嫔进来,自己已先笑道]英哥儿怎么来了。
              庄嫔
              [一进门就笑着冲她福了福身,一面由宫女引着坐下]要是只等求您指教时才来,平日没事儿就不来,那我也太没良心了吧!都往您这儿走动一个月了,突然要我停下不来,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呢。[抿嘴一笑]您别忙着头大,今儿啊——英哥儿就只是来陪您说话的。
              谨妃
              [对来敬茶的宫女儿摇头,转向庄嫔道]还是吃金骏眉么,叫我说今年的秋茶还可以。[对她种种话置之一笑,打趣道]这么说来,来和我说话,竟比咱们庄娘娘册封礼还重要了。
              庄嫔
              [点了点头]那我就依娘娘的,试一试吧。[见她拿这事儿来打趣,只是不疾不徐道]册封礼固然重要,但这不都要仰仗娘娘您嘛,妾先把您给哄开心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成的?[说完先笑了一回,又与人闲谈起中秋宴上的几桩趣事儿。待宫女奉了一盏热茶上来,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这一说我倒忘了,先前各宫不是都派了几个丫头帮衬中秋事宜吗。昨儿晚上她们清点时发现少了一个。若是别个还罢了,偏她是个煮茶的好手,离了她,这两日我吃起茶来,也怪没滋味的。


              IP属地:广东8楼2018-06-23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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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妃
                [微挑眉表示讶然]这是怎么回事呢?英哥儿如今也是一宫之主了,长春宫无端端少了个人,可查清楚了没有啊?
                庄嫔
                [倒还是一幅笑模样]都找上内务府了,哪还有不清楚的——不过妾怎么听人说,好像是娘娘让留下的?
                谨妃
                [眉尖微微蹙起,手握着帕子轻掩口咳了一声,转头对福宝道]可见你们是不中用的,不然怎么你们庄娘娘疑心我扣下了她的好丫头呢?[说这话本意是玩笑,这次的口吻却平静不难察觉有一丝冷淡,再看向孙氏时还能露出一个淡笑]我还不知道是哪个,左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满宫的丫头倘若你看不上,小选时我允你再挑几个好的。
                庄嫔
                [这时笑意也有一丝凝滞,转瞬微微讶异道]啊,娘娘不知道么……其实也不过是个闲常宫女,怎么处置都不打紧。妾只是有些疑惑,怎么那么些个宫女,就她一个没回来呢。我原还以为是这丫头有福气,得了娘娘青眼,娘娘对她另有一番安排呢!
                谨妃
                [右手支颐,她说完后自己面上笑意全无,好半日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原来英哥儿今日是上门来问罪的啊。
                庄嫔
                [听见这话,面上的笑意始有些挂不住了]妾哪里敢呢。大小是我屋里的一个丫头,要调到哪儿去,怎么安排,难道妾连知情也不能够吗?
                谨妃
                [陡然斥道]放肆![手抓住椅扶坐起身来,冷着脸道]庄嫔你学的好规矩,这话若是旁人来问,本宫只当她是个糊涂蛋,可你日前也跟着管了一段时日的事,本宫平日操心的事何其之多!长春宫一个丫头不见了!你竟然上门向本宫诘问,简直是荒谬![冷笑]倘若人人都像你一般,今日屋里少了一条狗,明儿屋里丢一只猫,后日钗也丢了,却事事来问本宫,不是荒谬是什么!
                庄嫔
                [谨妃这一通发作过后,自己显然不能再安然而坐,当即站起身来,微微冲人福了福身子,咬了咬牙,还是如实说道]娘娘不知道,若是寻常宫女,妾哪里还上这个心。原是这丫头手艺了得,煮得一手好茶,先前又得了爷青眼……今儿妾过来,也绝无向娘娘诘问之意,只怕不晓得其中缘由,将来爷问起来,妾也不好回话啊。
                谨妃
                [当下微缓神色半信半疑]有这么一桩事?[对左右示意扶人起身,沉吟片刻才道]本宫会叫他们查清楚的。[忽然想到某一节,哑然失笑]英哥儿,原来你是吃味啊![不由正了颜色,话里话外有几分说教的意思]爷真看上哪个,还用得着藏着掖着么?咱们虽说不能叫那起子心思不纯的算计着爷,可是爷在前头操持着这样大的家业,到后头来难得有个服侍舒心的人,咱们也不能拦着啊……[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对不对?
                庄嫔
                [轻咬下唇,还待要说什么,然而一听后话,却只能把脑袋垂下,浑然是一幅葳葳蕤蕤的模样]娘娘说的是……妾记住了。[沉默半晌后,突然又抬眼看向了谨妃,认真说道]娘娘,英哥儿向来敬重您,这会儿跟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好吗?来日她若是有幸让爷给看上,册做了嫔御,少不得是要随妾一处居住的……可是娘娘,英哥儿不想,也不愿意担一个借宫人邀宠的名声。
                谨妃
                [显然一怔,对福宝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领着宫人退了个干净,这才开口]英哥儿,你可曾想过,你还年轻又得宠,老娘娘又何尝不看重你?明眼人都知道你不至于借宫人邀宠。[语重心长地]反倒要疑心你,容不下人啊!
                庄嫔
                [那一句“可我不想……”才刚要脱口而出,转瞬却念起了长春宫正殿那一块“有容德大”的牌匾、皇帝那番戏谑之语、老祖宗的谆谆教诲、谨妃的语重心长,这一幕幕重合起来,最终似乎是认命般地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勉强一笑]娘娘教训的是,英哥儿记住了。您放心,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好好伺候皇爷……咱们作为妃嫔,头等大事,还是让爷跟老祖宗舒心。
                谨妃
                [谨妃哪里看不出她的牵强?当下也不过是带着欣慰笑意点头,不出一刻钟福宝已来回话,讲清事情来龙去脉]回娘娘,奴婢已经问清了,那丫头身子弱禁不住累,昨日晕了过去……[说到这里,福宝不由飞快地看了庄嫔一眼又低下头]因忙乱也没人肯看顾她,就将她安置在倒座胡乱睡了一天,又赶上查出司贵人的丫头打碎了东西……谨妃出声打断道]不必细究了,将人带过来叫庄嫔带回去吧。 [对孙氏招手,待她近前拉过人的手,仔细地看着她的双眼说道]英哥儿,我还是那句话,册封在即,万事不可马虎啊,回去吧……?
                庄嫔
                [听着福宝一句句回话,却一点心虚的意思也没有,这其中缘由,谨妃在听了自己方才的剖白后,又何尝不能够明白。见人没有再追究下去,自然也只有感念的份儿]娘娘,今儿是英哥儿太不懂事,又让您多操一份心了……[听至最末几句,禁不住鼻头泛酸,眼里险些就要盈出热泪,连忙低头称是,只恐在人前失仪。这厢从永和宫正殿告退出来,也就带着那丫头回去了,这一路上不曾分给她一眼,更没有一句话要与她说。回到长春宫后,一直守在屋里等候的红珠悄悄打量了一回庄嫔的神色,悄声试探道:娘娘,是不是那蹄子在外头惹了什么事儿,您放心,奴婢这就……庄嫔只是淡淡地截了她的话头]带她下去好好梳洗一回,我记着我衣柜有一套颇为鲜亮的衣裳,往前我总嫌它太过鲜妍,不衬我的年纪……你拿去让她试试吧。[红珠讶然:娘娘!难道您真要……这回打断她却是随庄嫔一路回来的绿珠:既是娘娘的吩咐,咱们做奴婢的照做就是了。红珠虽还有些不忿,但一看到绿珠对她使的眼色,多少也明白了些什么,当下至多不过发泄般地跺一跺脚,到底还是无奈地退下去了。此时内殿只剩下二人,孙氏也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不知道静了多久,她才终于又涩然开口]绿珠,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羡慕钏姐儿。她可以肆意地笑,肆意地哭,可以光明正大地使小性儿、吃飞醋。若换作她是我,要是这个玉儿如今在她宫里,她会怎么办呢?可是不管她会怎么做,我都不敢拿现有的恩宠去冒一丝一毫的风险。我没有子嗣,没有老祖宗,这个嫔位,我已经盼了太久太久……[哽咽道]我如今是庄嫔了,有容……德大啊……


                IP属地:广东9楼2018-06-23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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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褚才人 何选侍
                  【前情概述】褚才人与何选侍是相似的——前者诞下过一位早夭的公主,后者诞下了皇帝的长子,却因自身出身过于低微,十二年来母子不相认;前者曾因过分沉浸在失女之痛中而失爱于皇帝,后者因为不能放下亲儿而与皇帝生出隔阂。与亲生骨肉或生离或死别,与皇帝不复往日恩情,在宫中从来以谨慎低微的姿态示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使她们更能体味对方的不易,道一句关切问候,互赠一个针脚细密的香包,已经是暗淡时光里不可多得的温暖了。但褚才人与何选侍又是不一样的。褚才人到底在不见天颜数年后的一次难得的面圣中复了宠,而何选侍,尽管一直不乏与皇帝见面的机会,心里与皇帝的鸿沟却从未消失过。复宠后的褚才人显然比从前光鲜开怀不少,对于朋友的消沉寡淡,褚才人谆谆相劝。
                  其实无论是挣脱往事的束缚,寄望将来,还是甘愿忍受着过往的带来的伤痛度日,没有哪个选择是容易的。舍下过去从来都不轻松,为过去所困不等同冥顽不化。褚才人和何选侍做出了她们的选择,唯一不变的,是得到友人扶持安慰时嘴角那一点欢欣安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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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10楼2018-06-23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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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
                    褚才人
                    [接过那枚香包细细赏看,上头针脚细密有序,只是料子很一般罢了,翻开口子,一朵花儿跃入眼中,压声一笑]好姐姐,也只你肯让我这么瞎闹了,换作旁人,哪肯在这儿(御花园)解下香囊呢。[紫藤和小秋都站在亭外,这正是初入北平,同何氏约见的亭子。轻轻摸一摸香囊,有点感慨]这料子有几处织得很疏,不经穿,原本只能做做这样的小东西,现今内务府也不敢送来我屋里啦……
                    何选侍
                    [伴随着她刚落的话音,一阵秋风卷过,仲秋过后的风已饱有凉爽之意,在随风而来的桂香中,那枚香囊散发着的淡淡栀子香混入其间,几不可辨。理顺腰间衣裳后回身落座,看过去时亦有一分感慨,褚氏晋位才人,服饰装扮上自然不同以往,然而真正打眼的,还是面上点亮的神采,因是两人私下会面,这抹神采因放松而在不经意间流露得更多。露出一笑]这是自然,往后送去你那儿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好。[“哎呀”一声,伸手作势索要]你倒提醒了我,这样儿的香包往后没有了,我可要好好珍藏。
                    褚才人
                    [因位份低位,又不是那等长袖善舞的人,许多事要么不知,要么知道得晚,好比何氏自北上后有无侍奉,便无从得知,也不好意思开口去问。直到九月,冷暖更替,才愈发生出询问之意。笑着将荷包递还给她,柔和笑笑]好姐姐,若你喜欢,每个节气我都能给你做一只呢。[二人同坐,便亲昵挽着她的手臂,斟酌迟疑着]往前我不敢问,是怕问了也帮不上手,现今不同啦,至少……我能说得出爷跟前儿用的什么茶。[愈轻和]姐姐,你和我说句实话,打咱们上京,你见过爷了么?
                    何选侍
                    [接过香囊也不急着戴上,原本松松握在手中,听罢后话,手不自觉一紧,倏尔又放松下来,目光垂落于那枚轻盈的香包上,轻轻“嗯”了一声后,方安慰似的拍了拍挽在臂间的手,温声淡笑]小莲,你好好侍奉皇爷,就是对我最大的帮衬啦。
                    褚才人
                    [静了几息,带着一点犹豫开口]姐姐就没想过,不住在谨娘娘屋里,搬出来自个儿住着么?
                    何选侍
                    嗯……想过,当然想过,[收回的手叠在膝头,感受着抵在腕间的冰凉,喉头乍起一阵异样感,顿了一瞬,清了清嗓子]可出了永和宫,我又能搬去哪儿呢?莫说内务府了,[手指轻轻摩挲着香囊表面凸起的纹路,轻声道]就连我自个儿,这六七年来,都不曾真正将何选侍看作一个正经主子……究竟住在哪儿,又有什么分别?况且,娘娘体下宽和,一应用度都不短缺,[笑了笑]你说,我哪还有理由不满足呢。


                    IP属地:广东11楼2018-06-2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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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选侍
                      [因平日用度份例是算在谨妃屋内,小秋她们少有直接去内务府交接的时候,自己数月来亦深居简出,永和宫内平静无波,这一桩事竟是头一次听说,及至谢氏更为惊讶]竟有这样的事……[回神拉了拉勾起的手指,点头应下]我明白,下面的人怎么想,我再了解不过了,[轻轻蹙眉]倒是你,他们定不敢轻慢对你,谢才人那儿若心有膈应……没有与你为难吧?
                      褚才人
                      [连忙笑着摇头]没有,打我第一天进启祥宫,谢妹妹就对我很好。[一顿,再慢慢扬笑]我看姐姐成日侍奉谨娘娘,再就是同我说话,很该和她们也走动走动才是呀。[因随口问她]北平这些妃嫔里,姐姐有合缘的么?
                      何选侍
                      [因褚氏一连两声“谢妹妹”,不由想起初进北平、二人约在此亭相见时,自己问起谢氏,她曾论及姐妹之称,一晃三月……私下同她们相遇时,除却行礼问安与几句寒暄,再无多言,原本同陈、司二人尚能说上几句话,经八月初一事后,亦渐疏离,唯有偶尔对上司氏投来目光时,尚能和善回之一笑。然而即便是在陈司面前,也从不曾抛下敬称,以妹妹称之。一则如此作风已是延续多年的惯例,二则自觉身份低微,又徒然年长。移开目光,露出的笑容里显出一星局促]她们都很好,只是相识不久,要说合不合缘还是过早。说起来,这北地的秋天竟比夏日还干燥不少,快入秋那阵子,我一时没适应过来,咳了两天,嗓子不爽利,因此懒怠出来走动,这两日才好些。
                      褚才人
                      [神情因露出关切来,却不敢冒然说做好什么送去永和宫,以免永和宫宫人误会,还以为自个儿在指摘谨妃亏待了何氏,慢声道]我知道一个方子,甚是简便,无需借地厨房,姐姐寻个煮茶的小炉子也尽够了。回头我抄好剂量,让紫藤给姐姐送去。入秋了,吃些滋补汤水很是要紧。这方子里呢,只需一些秋梨、百合、黄糖,做起来很容易的,姐姐可千万不要慢待自个的身子,嗯?
                      何选侍
                      [转头清清嗓子,借以掩饰神色中的几分不自然,回头应下,又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一贯身子好,许是一时不服水土。[忽然想起什么]还记得当日咱们在这儿说话,你抱怨北地干燥,[因忆及“每日吃上十海碗的水”,不禁相视一笑]没成想到头来,竟是我出了岔子。
                      褚才人
                      [半信半疑点点头,同人一起露出个笑]实则我现今也觉得十分干燥,只能多吃点汤水,抹点儿香膏找补回来啦。[另外说上几句话,在她耳边低语皇帝如今大多吃一种xx茶,便离去了。]
                      何选侍
                      [褚氏走后,并不急着动身。安静下来后,方觉亭中有桂香浮动,直到手上的香囊沐浴在一束秋阳中,才要起身。自褚氏主仆二人离去,小秋便已进亭,静静侍立身后,此时见自己动作,因上前来接过香囊仔细替自己佩上。这日晚间侍膳后,按例退去茶水房为谨妃泡茶,取茶叶时眼神掠过一排木匣,在某一处稍稍一顿,不自觉一笑。倘圣驾驾临,自己从旁侍奉二人,煮茶时便会分开预备,替皇帝备下的自然是褚氏所告知的茶,替谨妃备下的则是入秋后新换的一味花茶,从前自己只懂烹茶,十数年下来,接触的方子多了,也渐渐摸清楚了一点个中门道,这味花茶是在原有方子上稍加改动所得,因八月中奉上一次后见谨妃多喝了几口,才敢留用。]


                      IP属地:广东13楼2018-06-2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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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14楼2018-06-2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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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一
                          纯嫔
                          [六月至八月间,因暑热熬人,太后又发过话暑天里头不许频繁过宫,往慈宁宫处请安陪侍的次数也就少了。但除去六月是初二才抵京,八月十五又是中秋,这三个月期间的朔望日自己必定到慈宁宫去——或是问晨安,或是请晚安,并不固定。而九月初一这一天,自己则选择了请晚安。日暮已至,夕阳已将要沉到朱墙之下,华灯初起,自己在踏进慈宁宫门槛的那一刻瞥见了张献忠的身影。悄悄牵了牵嘴角——这一次的赌运气,终于没让自己失望。果不其然,荣儿引自己入屋前低声道]皇爷也在里头请晚安呢……来了有一阵子啦。[转入梢间,灯火愈加明亮,皇帝一袭家常衣袍骤然跳入视线,面上几分惊讶,张口欲语,却咬唇一笑,转而向太后先拜下了]妾来给老娘娘请晚安啦。[接着才朝皇帝浅浅墩膝,轻快地眨了眨眼]爷也在,今儿实在是巧哩。
                          皇帝
                          [荣儿先前进来回了一次话,说是纯嫔到了,这句话之后,太后眼角露出些笑纹,惹得自个儿失笑一揖]儿子不如怀甯远矣,她一来,母后就这样开怀![不及片刻,荣儿引着人折返,周遭亦有素宫人早已未纯嫔搬来一只绣墩——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若此时来的是其余妃嫔,自来也有这么一番礼遇,只是为首的丫头放下绣墩后,后头又跟上一个铺软垫的宫女儿就是纯嫔一人才有的恩典了:慈宁宫仍存着不少徐氏惯用物什,这枚藏青绣仙鹤的软垫便是她心爱之物。自个尚未抬手免礼,太后已微笑说了句坐,目光随着徐氏落座身影,直直跟去她面上,笑意温煦]你来得勤,要朕看么,说个“巧”字,那是坏了你对阿母一片心意。
                          纯嫔
                          [斜斜飞去一眼]那不说巧,喊冤行不行?人家好好儿的说话,爷偏要挑出不是来。[掖手坐下,陪着说了约摸一盏茶的话,皇帝见时候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不意他这么快就要离去,当下是真正地惊讶了。但太后却不见异色,看起来母子俩确实是待上了好些时候。起身送离皇帝后便有些神思不属,掖着裙不再坐下去,咬着唇悄悄打量太后神色]唔,眼看就是进膳的时候了……我来给老娘娘侍膳吧……[太后微笑扬手]去吧,你这个样子,还侍什么膳![周遭的钱嬷嬷、英姑等人一齐笑起来,被笑得登时红晕布颊,意态迟迟地行了辞礼]我的垫子,嬷嬷可要收好了![退出主屋后,扶着银心的手臂才渐渐加快了步伐,一路从后殿走到前殿都不见皇帝,心里有些发急,步子不免又紧了些。好在走出前殿后,自己看到了宫侍伴随的那个背影,正朝灯火尽头的那架御辇走去。可惜两人离得有些远,自己不能扬声高喊,索性不让银心搀臂,提裙快步跟过去。裙上的禁步在夜风中发出急促而清越的丁零声响。终于在离人五六步距离的时候,微微气促着婉声唤他]皇爷——
                          皇帝
                          [隐约听到动静时正和张献忠吩咐]明个传工部那泼皮进来,朕还不信治不了他了。[因驻足步侧身,这么一来,恰能扶住快步而至的纯嫔,两手扶着她手肘,等她站稳,伸手去梳理自个儿的衣饰,这才趁着澄黄灯色将她通身摇曳的珠玉佩环打量过,颇好笑道]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IP属地:广东17楼2018-06-23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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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嫔
                            [因为微微喘气,并不能立时答话,当下先向他露了一笑,笑容里有着几分甜蜜,又有几分得色。拈着帕子抚心口顺气,不多时已缓过来,再次抬头笑眼盈盈地看向皇帝]才不急,就是恰好遇上爷,想陪爷走一段而已。方才不能说巧,现在能不能呀?
                            皇帝
                            [打纯嫔站到跟前起,张献忠已笑着退了下去,说话档口正和后头赶上来的银心站在一块,低头敛笑。自个一笑,望见徐氏身后月色清辉,从屋檐流淌到她发髻中的点点玉翠上]这样的大巧,就走一段么?[于两人所站之处看向慈宁宫外停着的步辇,又是一乐]嗯,统共走不出廿步罢!
                            纯嫔
                            [却不立时撒娇说要停在原地不走之类的话,只是迎着月色灯色歪头巧笑]爷,秋天到了,人人都在换新季的衣饰。所以……我最近在做一个绣龙纹的荷包,可是他们呈上来的画册,上面的龙画得一点儿都不生动,好讨厌呢。别处的姐妹又没有这样的衣物比照,想来想去,这宫里只有爷才能帮我了。[见随侍散开在不远处,悄悄伸手牵他衣袖]爷,让我去乾清宫做嘛,乾清宫龙气鼎盛,妾在那儿下针如有神欸
                            皇帝
                            [袖管被她牵着晃了两下,面上只笑]先前都很巧,这件事却不巧,[意态闲适道]这会子英哥儿恐怕已在乾清宫候着了,难不成你两个相对走针,朕在一旁给你们拔灯芯么。
                            纯嫔
                            [两人本是相对站在宫门的台阶前,骤然抬脸去看他,前方两对大宫灯的光芒柔和地照亮了皇帝的面庞,包括那点闲适的笑意。正欲开口说什么,忽然又止住了,双眼仍一瞬不瞬地凝着那抹笑容,片刻忽道]爷要是想看我吃味的样子,那现在已经如愿了。
                            皇帝
                            [徐氏最后一字说罢,自个儿已先笑了,展手揽过她的肩头,慢慢朝外走去]好了好了,朕想什么,你都知道,可别真吃心起来,否则去了乾清宫,还不知是朕伺候你,抑或你伏侍朕——[这几句话于张献忠、银心等跟在后头的人来说,渐渐便听不清了。银心瞧着前头缓步而行的背影,仍有些放心不下,盖因自己这个主子,倘若动真格儿吃起醋来,非要哄上大半日不可,那可不是顽的……张献忠却并不忧虑,一径带着淡淡笑意,他二人走到慈宁宫台阶前,便是方才自个儿与纯嫔站立之处,低低一笑]银心姑娘不必记挂,爷爷近日有好事要办,心绪好着呢,再者说,这好事儿,恐怕也少不了纯主子一份,姑娘就等瞧吧。[张献忠乃是御前总管,另有个亲兄弟把持着内务府,自然风头无二,银心虽是纯嫔近侍,却也当不得他这般客气言辞,故而一时不知当仔细回复为要,还是注目前头走着的主子为要,目光在身侧和前方来回不定,正在这时,她余光瞧见张献忠的轻笑化作一抹薄笑,恰和这凉夜两厢衬托,教人无端一个激灵。张献忠目见皇帝上辇,转而递手给纯嫔,便自束手淡笑]这头有皇爷在,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快差人回去打点纯主子的衣物琐碎吧。[银心福身应是,心下却毫无头绪地盘算着,正当她微起烦乱,上头又落下一句话:也问闵主子好,啊?直到步辇被抬起,宫灯在前方清道,银心方徒然明白了,御前总管先前一个甜果儿,为的究竟是何事。她理了理思绪,先折回身和其他几个同来的丫头吩咐,让回去取纯嫔的某件衣裳、某套头面,这才带着一人,小步往乾清宫耳房预备着伺候主子。步辇上,自个儿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搂住徐氏,闲叙家常]这地道北戏,和咱们那处不同,刚劲有,优柔亦有,铿锵打马俱全,叫人看得畅快淋漓,可惜名满京城的四喜班子年前就出京游演去了,否则朕一定召进来,做几出给你和阿母看看。
                            纯嫔
                            [夜色从四面八方涌来。辇在走,羊角灯的光晕在走,天际一弯新月也在走。斜着身子挨着皇帝,仰头环顾,发觉漫天星子银光熠熠,方想起今天是初一。看了片刻,抬起左手慢慢摸下了右边鬓发上两件有着精致棱角的头饰,将脸偎贴到他肩前。嘴角含一线与皇帝独处时特有的安适、甚至有点懒懒的笑意]有那么好吗,值得爷年前就惦记到现在……[手指轻轻绕着他荷包上的垂穗,停了一息,闭眼轻软呢喃]罢了,反正北地这儿什么都是一等一的……戏班子好,风景好,连花儿也格外娇嫩,叫人流连忘返,闻香欲摘!


                            IP属地:广东18楼2018-06-23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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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两人坐在辇上,轿夫益发不敢轻易行动,每步都力求走得稳妥细致,然而自己似乎很享受那丁点摇曳之感,只是搂着徐氏,薄薄笑道]你怎么不说,朕打年前就惦记着你,东西再好,不也是算好了要孝敬纯嫔主子的么。[慈宁宫与乾清宫相距不远,走出一段遍到了拐角处,这句话之后,夜色掩住的辇上传来凑在一块儿的细细笑声,再走到下一盏宫灯下,徐氏莹白脸庞及一缕凌乱鬓发才再次现于眼底,带起一点悠然笑意,忽道]荷包做给谁呢?老三么?
                              纯嫔
                              [不见什么踌躇犹豫,坦然点头]是啊。我知道三哥儿在老娘娘那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衣食住行一应有人替他打点周全……[举起那只没有攥着发饰的手,宫灯的光线映着五只手指纤长的轮廓]可这不妨碍我关心他呀。他身份是尊荣,但毕竟也是个小孩儿,难道不该多些人疼他么?
                              皇帝
                              [实则昔年因徐氏之故,心中并不亲近这个孩子,如今母后还朝,更加乐得将人留在慈宁宫。偶尔过殿请安,草草过问两句功课,已很难得,只是在他吃穿用度、延请学士上,倒并无星点怠慢。这么听了两句,仅是过耳而已,目光看往前方,口中轻轻嗯着,末了一笑]朕预备拨银子到京郊兴建一处林苑,等园子落成,朕带你去扎营、猎鹿,你觉得如何。
                              纯嫔
                              [皇帝那轻轻一嗯并未令自己生出什么失望来,依然兴致颇好地挨着他肩膀,细看光暗交错中自己那只多用于执笔设色、少专于针线,保养修剪得白皙纤润的手。闻后话轻促地娇笑一声]爷说带我去。[这才不再看手,仰起脸,用鼻尖轻点一点他侧脸]是带我去,还是只带我去啊?如果是前者,那就挺好喽……
                              皇帝
                              [不曾多做思量便笑道]好啊,就只带你去。[徐氏凑近,自来生出亲昵之意,贴着说了会儿甜蜜话,不由朗声而笑。不一时到了乾清宫门前,守门太监搬来踏脚凳子,步辇近了他方瞧见纯嫔也在,连忙低下脸谄笑着高声问好。自个儿踩着那只绘龙的凳子下去,又因此乃御用之物,他不敢作主径直教纯嫔领用,眼疾手快将东西一抄入怀,横身跪在辇侧,意将腰背给纯嫔踩着下地,并同时笑请]谢娘娘恩典!


                              IP属地:广东19楼2018-06-23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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