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一点高兴,自个儿的瞎猜,总有一回,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三四分料中了她的心事。活着,做事,我总不自觉地设想一些糟糕的发展,隐隐地笃定,若事态真坏到自个儿设想那一般,至少不至于惊慌失措。我不能慌,绝不能。
慌了,要出大事。
而,今日与她,既有我料中的部分,亦有我不曾设想的。低眉顺眼时,颊上有温凉的触感,诶,竟然是她。
她摩挲着我,就在我头顶上说话儿,那柔柔细细、微不足道的声音,如春雨,绵绵地将我笼罩起来。
“是。”
我应声,不做多余解释。指天发誓,剖肝沥胆,这并不是我的作风。今后日子还长,我是什么样的为人,她会看见。
“主子。”
头皮上轻轻的、一揪一揪的,我的心也跟着颤动,是说不清的滋味。我以为自个儿会害怕——又有人要动我的头发了;我也以为自个儿该适应了——以前做小子的时候,每隔三个月,就得重新剃一回头。
她只顾做她的事儿,连声也不出,那么,我也不好大惊小怪。直到感觉她的手离开了,方才松了心,抬手一摸,忽然——弯了眼睛。
“主子。”
这一次,我能感觉,眼角一个劲儿地打皱,没有很快地松下来。
“您是对的。”
低下头,顿了一顿,又道:
“这枇杷,顶好是奴才就在您身边剥,剥一个,您吃一个,这样吃着更新鲜。一早剥好了,再端上来,看着是利索,滋味儿却难免会有些锈了。奴才的错,见您一直读书,恐怕不能打扰,就悄儿摸地都剥好了。”
犹豫,却仍说了:
“不然,奴才再去洗几个新鲜的,现剥了给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