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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叫做,我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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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06-06 20:50回复
    6.9报名,假装进去了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6-06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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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回想起来,选秀时的那些争奇斗艳,都像是薄皮青透的桃,沿着尖尖嘴儿独一条粉绸,挲着不像到了时候的样子,牙一落劲儿,呲——地就四溅香汁儿。酸嘛?那是可清可清的青稞子味儿,可又忍不住想接着啃,三口两口就吃到底儿了。】
      【甭想了,我是嘴儿里又没味了。目光便瞥向案头左上——空的。又越过摊开的书往右:除了瓶清供甚么都无。这日子!恼起来,恨不得急急使唤人去拿银子买鲜果子回来井里甜水一湃……可这就意识到,自个儿已绝了来路,从久些日子起,便痴守在这屋里了!顿时满心酸楚,句句字字皆是:】
      我姐姐给我那菠萝呢!再不吃就醪糟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06-08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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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耷着眼皮儿,脸上倦倦的,水红疑心我要睡着,拿肘尖儿怼了我一下。
        “没着呢,您歇心吧。”
        说着,一双手又劳作起来,似凭空翻飞一对儿苍白的燕。我在给蝴蝶绣眼珠子,三针一左眼,两线一右眼。你要说了,蝴蝶要什么眼睛?当然要啦,万紫千红花丛里过,这一朵比自个儿香,那一枝比自个儿艳,飞着飞着就迷了心窍。我给蝴蝶绣上眼珠子,就要她好好看看,哪怕是个素翅儿无花的小粉蝶,也比她们要强。
        起码的,她能飞呀。
        这么着,又绣了二三十只蝴蝶,里屋有动静,她呀——温都小主,唤人呢。
        水红不乐意去,是以我的肋巴骨儿上,又挨了一肘子。我就起身,指尖一转,针插在她的辫子里,趁她诶呦诶呦地满脑袋去摸,开口应了一声。
        “诶,在呢。”
        寻来那扎人物什儿,捧手心里,稳稳地端进去了。
        “您看,它还好呢,没醪糟。”
        眼一弯,很快又是原样。菠萝扎手,我为她捧着,浑不觉疼。
        “现下吃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6-09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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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我吃的果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这样也能遇上那种水多没味儿的、熟过劲儿的……后来额涅让我学女红,她心里透亮儿: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难为、太苦了!作甚么让精养出的花骨朵,头一回搔着的冷风就从自家血亲这儿送的呢——可做格格,谁不都吃得这份苦,往后才安得住家宅?于是,就在如此复杂的心绪里头,我学到很多技艺,却也养成了一种依赖:遇上难的、重要的处境,我离不开手边儿这果盘。】
          【但听珠帘叮咚,不闻足音。眼前突然送进一片阴影,我定睛一瞧——差点没把书抛了!】
          你这做什么呀!
          【倒拎起书,遮脸还不妨我搭腔。】
          我要吃菠萝,切块的!【又补一句,很不可思议地】不削皮怎么吃?
          【犹觉心里颤悠,是为着什么呀……轻巧地,探了个眉眼】
          你……你快搁地上,哦不,搁窗子上!……怪疼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06-10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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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惊小怪作什么?是没见过菠萝呀,还是没见过菠萝扎人?我感念她不经意的一丝怜爱,故而未在心底戏谑,手又放平一些,舒舒展展,大大方方的。
            “自然要削要切的。”
            捧这玩意儿,也讲一些诀窍。施力不好太狠,也别躲着闪着,故意避疼。像我这般不怕它、又谨谨慎慎地侍弄它的,反而伤不了自个儿。
            做奴才的门道,好在,她不需知道。
            “就是拿来让您瞧一眼,您点了头,奴才这就下去料理。”
            说着,就要退步出去了。忽起一念,又多一言:
            “这物果水蛰人,需得用淡盐水浸上两刻钟,方能去除涩辣。不然,奴才先去洗几个枇杷,您一边吃着,一边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6-10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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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
              【原来宫里头还有这规矩?我不信。鹿眼又归拢回去,往书里胡乱一定,余光还瞄着她。】
              那要是娘娘们问起野猪肉,你也得抱过去一头么。【想了那场景,扑哧一乐。】野猪身上刺儿可硬了!
              【她是否抱得动,我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担心。内务府的人么,个个能耐不管,主意都大的很!瞧么,眼下她吃瘪了、想起她“自然要”做的,于是转身就走,这毫不拖泥带水的决念让我发痴。走罢——就这样,到底!】
              【——到底,我这儿的人还是没魄力。】
              ……
              【气泄了,欲言又止地拧了眉,很快软乎下来,随了她的意。】
              那你拿进来罢……嗳,当我面儿剥!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06-11 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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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我的殷勤,惊着了她,故而有这样一番联想,我不怨。只苦于,她说这话儿的时候,究竟是揣着明白,还是真糊涂?却听书后头,倏地乐出声,是以搁下心来,应过一声,下去了。
                水红在外屋里拈着针,见我出来,就要来刺。我连忙圈着胳膊,格了她一下,小声地恳求:
                “好人,主子要吃枇杷呢,还不洗去?”
                不待她拿话儿搪我,又道:
                “主子把这菠萝也判了斩立决,你若不去,这刽子手的活儿,可就跑不掉啦?”
                水红也笑了,不出声地扬扬嘴角,翻我一个白眼,自去做事。我则把菠萝架在矮几上,使长刀斩去头尾,刮刀刨皮,再拿剔刀细细剜它成百上千的眼儿。削下的果皮,很快在桌上摞成一丘喷香的小山。
                水红回来了,端着洗好的枇杷,欲往屋里送去。
                “你来。”
                一招手儿,把她唤过来。一边洗手,一边同她交代。
                “剁开四瓣,再切成筷子尖儿薄厚的片,兑上淡盐水浸了,我待会儿过来,有好处予你。”
                说着,擦干了手,接过她怀里盛得满当的白瓷大碗,仍旧双手捧了,稳稳当当地端进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6-11 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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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进来又是静悄悄地。这本是很寻常的一个白日,有本好玩的书,就能把所有不安的触角都搭在书页里,每翻过一页, 就有一根被安抚着藏掖进发顶。“好好收着,啊。别露出来。”——耳边像有个熟悉的声音这样叮嘱。于是清香味窜进鼻腔里,妥帖地平息了情绪,便下意识地一努嘴。】
                  搁那儿罢。
                  【直到看完又一篇讲肚丝儿的,意犹未尽地撂了书,长长地叹了一声……不经意一抬眼:】
                  嗳?
                  【她还在呐!又往案头扫一眼,唔,金黄的枇杷肉露出真身来啦。眉眼笑成个月牙,径直攥了一颗到嘴边。真水灵!虽说枇杷没那么浓的甜味儿,可里头的肉像是趵突泉冒出的水做的,入口即化。扑扑地吐了三个核儿到手心,凉丝丝地记起来了。】
                  你……偷偷剥完了?【还有点想立立威似的,搁下一句】真不听话!


                  13楼2018-06-11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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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屋,见她专注地盯着书看,反而松了口气。我不擅交际,方才与水红说一些聪明话儿,已耗去今日的热情。真怪,我并不讨厌她说话的样子——那样理所应当地娇俏,眉梢眼角浮动着稚嫩的欢喜,嗔也可爱,怒也可爱。我想不想同她说话儿,与她可不可爱,是无甚关系的。有问题的是我,从小到大,我都是个好安静的人。
                    是以,她盯她的书看,我做我的事。她说枇杷定要当着她的面儿剥,我正照做,心里不由浅浅地浮着一层思虑——
                    假若,她待会儿恼恨我没有让她盯着看,假若,她并不是真的想吃枇杷,只是闷了,想看人剥着枇杷给她看着玩儿,怎么办呢?
                    诶,想什么,来什么。
                    连忙在小围裙上擦了手,跪下来,将身子也伏低一些:
                    “奴才有罪。”
                    想了想,怕是应当连之前的罪也一道请了:
                    “奴才不该自作主张,还请主子莫因此事动气儿,您怎么处罚奴才,都是应当的。”
                    双手拢在地上,冲她一拜。没得允,就不起身。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6-11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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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打算让她轻易就服软的——额涅说,她放我一人飞出去,没往齐齐哈尔的冰河上栖脚,而是拘进紫禁城里,指望我姐姐护我下半生无忧……那是太难!宫里谁肯让着我、听我的呀?看着和气,心里头厉害着呢。因而我真只是随口一说,兴许她一还嘴,我就……怀柔了。这会儿当不知该怎么着才好。】
                      我怎么觉着自个儿像恶人……【喃喃地,撇开眼,鼓足了气才交握着手指头,好好地对她说】我没生气。在家里,我可看不着剥枇杷的样子。都是弄利索的。
                      【罚?隐隐地,还真有点迷恋这种颐气指使的滋味。可我更怕她怨恨我、坏我!便趿拉着走过去,两手一并贴上她脸蛋,挲了挲。】
                      你好好照顾我罢。照顾人不能懈怠,你撒谎,一眼就能发现。
                      【不能再停留这柔腻的触感,缓缓地挪上她发顶,捋顺三缕儿下来,才依依不舍地打了个结。】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06-1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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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一点高兴,自个儿的瞎猜,总有一回,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三四分料中了她的心事。活着,做事,我总不自觉地设想一些糟糕的发展,隐隐地笃定,若事态真坏到自个儿设想那一般,至少不至于惊慌失措。我不能慌,绝不能。
                        慌了,要出大事。
                        而,今日与她,既有我料中的部分,亦有我不曾设想的。低眉顺眼时,颊上有温凉的触感,诶,竟然是她。
                        她摩挲着我,就在我头顶上说话儿,那柔柔细细、微不足道的声音,如春雨,绵绵地将我笼罩起来。
                        “是。”
                        我应声,不做多余解释。指天发誓,剖肝沥胆,这并不是我的作风。今后日子还长,我是什么样的为人,她会看见。
                        “主子。”
                        头皮上轻轻的、一揪一揪的,我的心也跟着颤动,是说不清的滋味。我以为自个儿会害怕——又有人要动我的头发了;我也以为自个儿该适应了——以前做小子的时候,每隔三个月,就得重新剃一回头。
                        她只顾做她的事儿,连声也不出,那么,我也不好大惊小怪。直到感觉她的手离开了,方才松了心,抬手一摸,忽然——弯了眼睛。
                        “主子。”
                        这一次,我能感觉,眼角一个劲儿地打皱,没有很快地松下来。
                        “您是对的。”
                        低下头,顿了一顿,又道:
                        “这枇杷,顶好是奴才就在您身边剥,剥一个,您吃一个,这样吃着更新鲜。一早剥好了,再端上来,看着是利索,滋味儿却难免会有些锈了。奴才的错,见您一直读书,恐怕不能打扰,就悄儿摸地都剥好了。”
                        犹豫,却仍说了:
                        “不然,奴才再去洗几个新鲜的,现剥了给您尝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6-11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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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不还有菠萝嘛。
                          【收回手又捯饬会儿耳边的碎发,一拢一拢地,无意识缠弄着。过会儿想起书来,又探身去捉,翻回先前那篇儿,还特意问她要了一枚枇杷叶,对着光吹了吹,差不多干就掖进里头。】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除了还有点不稳当的喘气儿。】
                          你很灵巧,能听懂我的意思。在家可没这么顺心的人儿。嗳,你们几个里头,是不是数你最实诚、总被她们欺负?……还是你特厉害呀。
                          【拱起指头挲了挲下巴颏,滋滋儿地合计】
                          盐水飒过,是不是就没那么刺激牙了……那我还能多吃点儿。唔,算你立一功!
                          【手一指,俨然是阔气极了。】


                          18楼2018-06-12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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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叶做的书签?不奇怪,这样大的姑娘,正是爱亲近自然的年岁。只是这叶,尚还新鲜,只晾干表面水渍,难保压个一半天以后,还会渗些叶汁出来,污得书纸上青森森一片。
                            才欲开口,见她面上欢快,又不忍煞了风景。夹这一会儿,也不碍的,待会儿她吃罢鲜果,去别处歇着,我好将这叶再处置一下,再悄悄儿搁回远处。
                            心中有这番盘算,一霎便想妥当了,余出些心思,记下她这一癖好——
                            千秋亭附近,有花楸、黄栌、元宝枫,稍往慈宁宫方向绕绕,还有状如小扇的银杏,她一定喜欢。
                            等她开口问话,已想好了近几日的去处,待她话音一落,徐徐摇头,面如平湖。
                            “奴才不实诚。”
                            我不怕她看坏了我,只怕她误会,我是这宫里数得出数儿的好奴才。我好不好,她心里头,最应当分明。
                            “奴才也爱摆架子,抢功劳,削尖脑袋往主子身边凑,有什么费功夫又能露脸的,便自己争来做,琐碎轻便的那些,就会差遣别人。”
                            心中一丝自嘲,脸上却不见笑,仍旧无表情的,看着甚至很像老实。
                            “也没有谁欺负谁一说,日常相处,磕磕拌拌难免,谁吃了亏,就要出气,大家你来我往,这日子才过得有活气儿。”
                            难得说这许多话儿,因实话居多,并不累人。顿一顿,又道:
                            “想那菠萝差不多能吃了,小主,您从前吃菠萝,撒不撒糖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6-12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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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从额涅口中讲出,带着警醒意味。她盼我早早地意识到这天底下没有赤诚相待的奴才与主子,是得自个儿争气,又立规矩,才能把奴才,像修剪枝杈似的弄得清清爽爽。这样的御下之术我只用羡慕的眼光见过许多人好像天生就会,而我呢,听着她这一通剖白,竟有几分赞同、同鸣的意向。】
                              【可我没忘记,这才刚开始。犹犹豫豫地,我回她一句】
                              那你以后吃不着亏啦,出气嘛……没我姐姐厉害的,准定都低头!
                              【那是我抱以最天真的一对一衡量,带着自知之明与不安于室的欲望。在我这儿,秋是秋白桃、秋海棠、菊花糕,不是坤宁聆训,自然,也不包括帝心。】
                              ……糖?【没回过神,】菠萝蘸糖得什么味儿?那不对呀!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8-06-13 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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