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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看到地面的样子了!要小声一点了喔!”
“好啦,明明就是你声音比较大!”
“这里就是…艾克斯……”
缓缓流动的河水中,有一抹小小的身影逆游而过,倏地藏到了树丛阴翳下,看不见了踪影。如果你问起刚才那边晒太阳的大舌贝们,它们对这个身影也是一脸茫然,但你要是离开无名小河,穿过森林,到再远的宁静池塘那边,居住在那里的宝可梦们就会这样回答你:啊,那是捣蛋鬼利欧路和他的跟班小锯鳄——什么?你说你只看到了一个身影?没啦没啦,他们俩一直都在一块儿的,准是利欧路又让小锯鳄驮着他到处瞎跑吧?
这些在宁静池塘那边有点坏名昭著的小家伙们,越过了幼年宝可梦们有点难以想象的距离来到了这里,而他们要前进的方向,是在这条小河的源头——天冠断崖的山脚下。小河被高耸入云的断壁截住了前路,只剩河水还能从一些石壁的缺口中汩汩涌来。他们能游到的地方也就到此为止了,小锯鳄停靠在岸边,一直伏在他背上的利欧路顺势跳到岸上,并向自己的好伙伴伸出了手,将他拉了上来。游了很长距离,小锯鳄有点喘气。
“呼……真的会有村子啊?”小锯鳄探了探头,打量着前方——在河的更前面一些,河岸变得整齐而开拓了,土地好像被很刻意地做成了奇怪的一道一道的隆起,再远一点,还用土包堆起了高墙。“哇,还用堡垒保护起来了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精灵的东西!!”小锯鳄这样判断道。
“嘘!!你小声——点——哇——!附近说不定有护卫哦?”利欧路用力地打了一下小锯鳄的脑袋,不过他自己的声音也很大。而且因为过于激动,这一巴掌直接被小锯鳄脑袋上的硬块扎到了,两个小东西都因为疼痛咬紧了牙关。
在天冠断崖下,据说,只是据说而已——有一个叫做艾克斯的村庄。既不属于某种特定种族的精灵,也不属于某种特定属性的精灵……不如说,是完全没有限制的,什么精灵都可以住的村庄。而像利欧路和小锯鳄,虽说都住在宁静池塘边,但实际上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家族部落,彼此之间还是会有自己的地盘。
艾克斯这样本应该是天堂般浪漫的地方,长辈们都对此却是闭口不谈,甚至利欧路家根本就是粗暴的不准过问。倒也是听说有精灵去了,但是那些精灵几乎都没有回来,回来了的精灵,又一直否认自己去过那个地方。以至于这个神秘的消息最初到底是什么时候,从谁的口中传达来的,到现在连根源都无法考据了。
利欧路的话,是上个冬天的时候听说的。森林里毒草家的一个毒蔷薇小姑娘,在外出搬运雪水后一直没有回来,家人只在她枕头下找到一张留言,写着她准备去断崖下的艾克斯看看。和留言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盛开的桃花。更为传奇的是,后来这个小姑娘还回来了,并且鼓动自己的父母、族人一起搬去那边的村子里生活。
「我看她根本就是被蛊惑了心智!」被大雪困在石穴里的腕力们,围着火堆这样评判道。那后来呢?那个毒蔷薇姐姐?——利欧路这样追问,而他得到的回答是:后来这个小姑娘被当做叛逆的孩子赶了出去,大冬天的一个草系精灵独自在外游荡,本以为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回去,结果直到现在也没再看见过她。
直到现在,冬去春来,桃花真的都开了,可那个毒蔷薇姐姐还是没有回来过。
「艾克斯」这个地方,却被有心的精灵听了进去,不管长辈们再怎么压制,年轻的好奇心也只是日渐更为旺盛。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像泡沫栗鼠她们说的那样,晚上就会有妖怪吃掉精灵吗?还是说,像索利普说的,一旦进去就会被控制意念,终生成为那里的奴隶……有宝藏吗?有怪物吗?真的蛊惑人心吗?他可是利欧路,特性是精神力,精神系的事情可不会轻易中招噢!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非得自己亲眼去看看才能罢休了嘛!
利欧路揣着忐忑的心,不安地站到被规整好的土地上,这一道一道隆起的土地中间,井然有序地冒着翠绿色的秧苗。
“是田耶……”他认出了这样的地貌,“和小树林里面的一样对吧……”
在这片无名小河流域里,有一片叫做小树林的地方,差不多位于艾克斯东边,也是利欧路他们这次离家大冒险期间的落脚点。听这边的宝可梦说,小树林在「天启」之前是人类经营的果园,所以就算是现在,也没什么精灵愿意去那里居住。当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利欧路是不太清楚为什么它们还那么坚持啦?到现在小树林里还留着很多果树,品种多到不可思议,因为是人类把不同地方的果树都种到了这么一个地方的。人类种树果的那个地方,就是被叫做“田”的土地。
“地鼠他们也会这样弄,他们种菜可厉害了。”小锯鳄想出了一个解释,种植的秧苗他虽然不太认得,但和菊草叶偷偷种在后屋的那些零食菜很像,多半是给精灵食用的,“这里应该是真的有精灵在住。”
穿过种植的土地,往那面高高的土墙走去,靠近了就看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堡垒,上面留有好几个像他们这样的小家伙也能迈上的阶梯。阶梯旁边刻着一些规律的横线,用脚印文字写着“2米,4米,6米……”再往上,8米的地方还被写上了“危险”,10米的地方,被写上了“快去叫露西”。
“露西?”利欧路歪了歪脑袋,他印象里面没有这样的词,大概是个名词吧?比如某种精灵的名字?
翻墙还是是很费劲的,就算有阶梯也不行,因为不管怎么说,它们两个身高也才几十公分呢。走走停停,互相推拉拖拽的,利欧路和小锯鳄终于能趴在墙头张望着那一头的风景——难以名状的激动只让他们的呼吸更为急促,眼前的每一寸事物都让他们难以静下休息。
是名副其实的村庄!无名小河静静地淌在一旁,它被过于规整的石块拘束了起来,比起外面有时可爱、有时可怕的样子,这边的小河像是玩具一般装饰在土地上。在离河边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落着几间小屋——那些小屋,和他们住的巢穴完全不一样,虽然大概只能睡下不到十个精灵吧,但小巧精致,用打削过的木头堆成圆的方的形状,还有草垛藤蔓之类的装饰,并染成了各种颜色……这样一屋一屋的,每栋间隔都差不多,沿着直线好好地排列着。
这些房子呈有序的纵列横列排布,屋子虽然不多,但在相同间隔的地方,规整地划出了空地,就好像那些空地以后也会添加新的屋子一样。而在它们正中心,另有一片圆形的开拓土地,铺满了好看的青色石砖,不同颜色的鲜花,以美丽的色彩拼配装饰在这片特殊的空地上。在空地的正中心,又还有一块被白色光滑石块围起的圆形小小池塘,周边一圈间歇地涌出泉水——小锯鳄看得眼都直了,那泉眼周边可没有烦人的蒸汽。他小时候跟着家人去火山那边旅游过,火山附近也有这样的喷泉,但是超级热,喷出来的水会直接把精灵烫伤的程度,根本不能好好玩。可是艾克斯这里的喷泉,光是看着就很凉爽。
利欧路的目光则被喷泉中心的金色立体三角形建筑吸引,这个建筑通体由金砖铺盖,差不多能有5米高(他们刚爬上有刻度的高墙,对这个概念可是清楚得很)。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看起来也不像是住所……整体金灿灿的,虽然说不准是不是真的黄金,但搞不好里面装满了宝藏呢。
真的是,和所有精灵居住的部落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神秘魔力的村子。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宝可梦在路上游荡,但被精心打理着的一花一草,一石一砖,都在显示着这里一直被持续照顾着的事实。
“利欧路!你看那边!山脚下,那棵树好大喔!百代森林里也没有这么大的树吧?”小锯鳄指着更远的远方嚷道。在天冠断崖之下,一丛庞然大树郁郁葱葱,即使离他们有这么远,但体积却仍旧很鲜明。现在才是初春,植物应该刚冒嫩芽才对,但这颗巨树的枝叶却繁茂得很。
他们长这么大,却也从来没听家人说过「天冠断崖下有巨大古木」这种事情。
利欧路困惑地观察着这颗大树,在波导的影响下,它散发着一种完全区别于植物、只有精灵才拥有的波导的辉光。“而且天冠断崖可是石山,连颗草都长不出来,哪有土壤给这么大一颗树生长呢……”
“唉呀,我们在这儿瞎猜也没有用!走吧走吧,快去看看!”小锯鳄率先动身,沿着墙那面的小阶梯跑了下去。
“喔……!先去那棵树那里看看!我的波导觉得它特别不对劲!”
听到利欧路的行程并没有将玩水优先排列,小锯鳄还是有点泄气,嘟哝着甩了甩尾巴表示答应。利欧路一直都是对的。他一直都是宁静池塘的核心,虽然名义上是腕力部落在抚养他,但实际上这附近所有的家族对他都很是宠爱。因为不管怎么说,利欧路这种精灵,差不多在两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才对。
搞不好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的利欧路,又从小就表现得比其他小孩儿更聪明,他机灵,勇敢,观察力强,又有十足的行动力。自天生就能使用名为波导之力的特殊能力(据说利欧路一族就是这样),这能力已经数次将池塘的宝可梦们从台风与洪水中拯救了出来。且不论是否是世界的遗物,利欧路本身就具备着成为明星精灵的特质。
他是对的。利欧路一直都是正确的。
但就是这样的利欧,却一直说着真羡慕小锯鳄他们这种话。小锯鳄所在的部落叫做「希望之光」,名字完全区别于普通精灵的群落,有一种美洛耶塔所歌唱过的诗意,而他们的构成也不是由单一种类或单一属性组成的,一起长大的孩子里还有草属性的菊草叶、火属性的火球鼠,家族成员还有杰尼龟爷爷及藤藤蛇大哥他们等等。
说起来,小锯鳄他们家住的地方,和这边的小屋也有点像,是用木头和泥土之类的搭建起来的大棚子,然后划分了很多房间区域。说不好是不是因为住惯了,这点小锯鳄倒是一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比如他喜欢在水边的沙子上睡觉,就算都是水属性,圆企鹅阿姨和球球海狮姐姐她们就都不喜欢沙子,跟菊草叶那个洁癖更是没法住得来,绝对要打起来的。
利欧路就常说很羡慕他们家这样开明,彼此不因种族而隔阂,是真真正正的希望之光。
如果按这个标准的话,前些日子给每个族群门口都送上了各种树果和鲜花、号称欢迎广大精灵前来入住的艾克斯,目前应该已经荣升利欧路心中第一向往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