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恐怕最悲哀、最凄惨、最惊心动魄的声音，就是狼的嚎哭声了。３０多年前我曾有幸听到过一次，直到现在每每回想起来，心里仍有一股讲不出和无法形容的味道。
那天晚上天很黑。我们没有看清那只狼的模样，更不知它是公是母。但直觉告诉我们它就是老先进抱回的那只幼狼的母亲，因为世界上只有母亲，而且只有狼的母亲才有那样撕心裂肺、那样无助、那样凄凉阴森的哀嚎，那样不怕牺牲的护犊深情。
７０年代初期，在桂北一处荒凉偏僻的大山沟里，我们知青所住的黄泥屋建在沟外的一处地方。艰苦的岁月，艰苦的环境给生活带来的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一日三餐的主食离不开红薯、木薯、玉米、数量有限的大米只能混合在一起煮熬。吃得人人无精打彩，个个面呈菜色。队领导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建议我们这十几个知青凑钱买了一群小鸡来饲养。看着这三十六个毛茸茸可爱的小精灵，我们肚子里所需要的蛋白养料就寄托在这一群成天唧唧叫的家伙身上了。
由于关系到全组十几个人的身体健康，所以饲养它们的工作就变得格外重要了。经大家推选，最后荣幸地落实到了老先进肩上。所谓老先进其实并不老，那年充其量二十六七，是本地的回乡知青，是个单身贵族，与我和小马同居一室。只因成熟过早满脸沧桑，回乡插队务农年年当先进，便拥有了这个半褒半贬的绰号。老先进不负众望，那群小鸡也争气，不到半年光景，就茁壮成长到了一公斤多，望着一群整天咕咕唱蛋歌的土凤凰，大家很是兴奋，经常捉拿在手里瞻仰按摩那个寄托着无限希望的地方。看看那个最先能成为专门利人的英雄。并牺牲一个中午休息的时间，大家一起帮老先进用竹木刺草搭盖起一个将近三十平方挡风避雨，温暖舒适的现代化产房。
也是应了“乐极生悲”的古话，鸡群们尚未学会为人民服务，一个晚上就失踪了三个。现场勘察，既无被害者的血迹，亦无作案者的血迹只有地上乱撒着几根向人告状的鸡毛，刺草筑起的围墙撕开了一个约三十至四十厘米令人冒火的洞口。气得老先进吃饭也摔筷子，决定来个“蹲坑守候”，哪怕十天半月不睡觉也要逮住那只贼手。
第一夜，万籁俱静。
第二夜，鸦雀无声。
第三夜，月亮刚刚爬上树梢，老先进就发现一条似狗非狗的影子，很敏捷地穿过洞开的围墙，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又以同样敏捷的动作蹿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鸡的脖子，那可怜的凤凰垂着两翅，伸直双脚任由这可恶的家伙叼着往沟里风驰电掣而去。
老先进是山民的儿子，曾经与野兽打过不少交道。他一眼便认出那条影子是狼，并根据它叼走猎物而不是马上撕吃来判断，附近定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后代。于是，他一声不响尾随其后，直到把狼送到目的地才打道回府。第二天一早，老先进在厨房里发表了战时动员说：“我们的鸡是给狼抓走了，谁愿意跟我去抄狼的家？”一呼百应，我们十几个人拿起棍棒锄头铁锹，带着满腔怒火，声势浩大地往战场出发。
狼窝距离我们所住的地方有将近５公里远，隐蔽在一座荒草丛生的古墓里。古墓周围散落着不少的鸡毛，四周芳草萋萋，树影斑驳，风景极好。老先进示意我们分散躲在周围的大树背后，举起各人手中的武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他自己悄悄踏上古墓，像潜入敌人阵地的英雄般进行火线侦察。不大功夫，老先进喊一声：“大狼没在家，我们动手！”仅挖了七、八锹土，狼的家就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了。狼的家很简陋：墙，是四块腐朽的棺木，床，是一堆阴森的白骨。白骨之上铺着横七竖八或软或硬的杂草。杂草里面蠕动着四只毛茸茸的小生命。那四只小生命还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和“仇恨”，都不约而同地用友好兼好奇的目光望着我们。由此可见，“性本善”者绝不仅仅是“人之初”，其中也包括以“凶残”著称的狼。
我们问老先进怎么办，是砍死还是烧死。老先进连忙拦住我们动手：“你们千万不要乱来，那样做大狼会因痛苦和绝望而疯狂起来，甚至纠集出整个家族对我们残酷地报复。”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狼窝抱出一只幼狼，“快走吧，一会儿大狼回来就麻烦了。”我们问他为什么不连窝端？老先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窝端，下一步就不好走了。”
那天晚上天很黑。我们没有看清那只狼的模样，更不知它是公是母。但直觉告诉我们它就是老先进抱回的那只幼狼的母亲，因为世界上只有母亲，而且只有狼的母亲才有那样撕心裂肺、那样无助、那样凄凉阴森的哀嚎，那样不怕牺牲的护犊深情。
７０年代初期，在桂北一处荒凉偏僻的大山沟里，我们知青所住的黄泥屋建在沟外的一处地方。艰苦的岁月，艰苦的环境给生活带来的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一日三餐的主食离不开红薯、木薯、玉米、数量有限的大米只能混合在一起煮熬。吃得人人无精打彩，个个面呈菜色。队领导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建议我们这十几个知青凑钱买了一群小鸡来饲养。看着这三十六个毛茸茸可爱的小精灵，我们肚子里所需要的蛋白养料就寄托在这一群成天唧唧叫的家伙身上了。
由于关系到全组十几个人的身体健康，所以饲养它们的工作就变得格外重要了。经大家推选，最后荣幸地落实到了老先进肩上。所谓老先进其实并不老，那年充其量二十六七，是本地的回乡知青，是个单身贵族，与我和小马同居一室。只因成熟过早满脸沧桑，回乡插队务农年年当先进，便拥有了这个半褒半贬的绰号。老先进不负众望，那群小鸡也争气，不到半年光景，就茁壮成长到了一公斤多，望着一群整天咕咕唱蛋歌的土凤凰，大家很是兴奋，经常捉拿在手里瞻仰按摩那个寄托着无限希望的地方。看看那个最先能成为专门利人的英雄。并牺牲一个中午休息的时间，大家一起帮老先进用竹木刺草搭盖起一个将近三十平方挡风避雨，温暖舒适的现代化产房。
也是应了“乐极生悲”的古话，鸡群们尚未学会为人民服务，一个晚上就失踪了三个。现场勘察，既无被害者的血迹，亦无作案者的血迹只有地上乱撒着几根向人告状的鸡毛，刺草筑起的围墙撕开了一个约三十至四十厘米令人冒火的洞口。气得老先进吃饭也摔筷子，决定来个“蹲坑守候”，哪怕十天半月不睡觉也要逮住那只贼手。
第一夜，万籁俱静。
第二夜，鸦雀无声。
第三夜，月亮刚刚爬上树梢，老先进就发现一条似狗非狗的影子，很敏捷地穿过洞开的围墙，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又以同样敏捷的动作蹿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鸡的脖子，那可怜的凤凰垂着两翅，伸直双脚任由这可恶的家伙叼着往沟里风驰电掣而去。
老先进是山民的儿子，曾经与野兽打过不少交道。他一眼便认出那条影子是狼，并根据它叼走猎物而不是马上撕吃来判断，附近定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后代。于是，他一声不响尾随其后，直到把狼送到目的地才打道回府。第二天一早，老先进在厨房里发表了战时动员说：“我们的鸡是给狼抓走了，谁愿意跟我去抄狼的家？”一呼百应，我们十几个人拿起棍棒锄头铁锹，带着满腔怒火，声势浩大地往战场出发。
狼窝距离我们所住的地方有将近５公里远，隐蔽在一座荒草丛生的古墓里。古墓周围散落着不少的鸡毛，四周芳草萋萋，树影斑驳，风景极好。老先进示意我们分散躲在周围的大树背后，举起各人手中的武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他自己悄悄踏上古墓，像潜入敌人阵地的英雄般进行火线侦察。不大功夫，老先进喊一声：“大狼没在家，我们动手！”仅挖了七、八锹土，狼的家就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了。狼的家很简陋：墙，是四块腐朽的棺木，床，是一堆阴森的白骨。白骨之上铺着横七竖八或软或硬的杂草。杂草里面蠕动着四只毛茸茸的小生命。那四只小生命还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和“仇恨”，都不约而同地用友好兼好奇的目光望着我们。由此可见，“性本善”者绝不仅仅是“人之初”，其中也包括以“凶残”著称的狼。
我们问老先进怎么办，是砍死还是烧死。老先进连忙拦住我们动手：“你们千万不要乱来，那样做大狼会因痛苦和绝望而疯狂起来，甚至纠集出整个家族对我们残酷地报复。”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狼窝抱出一只幼狼，“快走吧，一会儿大狼回来就麻烦了。”我们问他为什么不连窝端？老先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窝端，下一步就不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