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起来了。漫天倾泻的大雪如卷帘飞瀑,很快便散了满地的白色。
极为绚烂的花火在天边绽放耀眼得热烈奔放,直直扎进格瑞眼底。他侧眼看向一边儿不知道又在往哪里看的嘉德罗斯。那样绚烂的烟火都没有映入他的眼底,因为嘉德罗斯的眼睛比什么东西都要亮眼夺目。伞下的距离很窄也很暧昧,连雪粒砸在伞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嘉德罗斯的呼吸声绵长均匀,是他很少见的安静时分。
大约是因为太冷了,所以小鬼也没什么闹腾的兴致吧。
嘉德罗斯打量着路边形形色色的年货,没有注意到格瑞看他的目光。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误认为是自己这边有什么新鲜物事,又看了半晌,才一脸疑惑的转过脸去。
“看什么呢,格瑞?”
…
格瑞很沉默。他总不能说是…在看你?他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抬手遮掩唇角笑意。
柔软的小脸蛋包裹在明黄色的围巾里,扬起脸来看向这边的模样,真是可爱的紧。是那种会促使人犯罪的可爱。明明就是情侣关系,他倒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往前一步太近,往后一步太远。这种距离最让人焦心。
实在是太冷了些,嘉德罗斯把手抬起捂到唇边,吹了口热气。白色的雾很快就消散开来,格瑞用余光能够看到他带着露指手套的指尖被冻得通红,不由得有些莫名冲动想把他抱到怀里。这样做的后果会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格瑞略略移开视线,手装作不经意似的搁到嘉德罗斯的肩头,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像是标志所属权的什么仪式一般。
嘉德罗斯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便别扭的扭开了头,身体却向他怀里挤了挤。
两人都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突然嘉德罗斯用手肘猛地一撞格瑞的肋骨,格瑞吃痛松开,就看到一直护在怀里的小鬼从伞下冲了出去,漫天风雪里只有那一束蛮横无理冲撞而出的亮光,围巾在风中飘扬,潇洒得让人心动。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跟了过去,嘉德罗斯在一个糖人摊前头站住,手里已经拿上了一支塞到嘴里。由于过于快速还有焦糖色的糖渣黏在唇角,融化的糖汁染上嘴唇,显得格外诱人。见他来了,嘉德罗斯展颜一笑,唇角带着不怀好意的弧度,接着把他推到摊子前面。格瑞对上老板怪异的眼神,试探性的开口。
“…怎么?”
“他付钱。”嘉德罗斯事不关己的嘎嘣一口咬碎糖人的头部再狠力嚼了吞下。那力度,简直就像是要把格瑞的头咬下来一样。他的金发上散了很多融化的晶莹水珠儿,很好看。
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过来了,男的给女的买了糖人,女的硬是撒娇说要让男的先尝尝然后再嘴对嘴喂她。
嘉德罗斯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直到那两位被盯得发憷,匆匆付了钱就离开。
“你家的小孩可要多加管教啊,像是这样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给钱,迟早要出乱子。”老板苦口婆心的说教半天,格瑞只是赔笑连连点头。“这样长大了怎么得了?社会这么险恶,这不知高下的,唉…你是他的监护人吧?辛苦你了…你也是不容易的。别老惯着他,要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嘉德罗斯含着融化到一半的糖人站在一边的伞下若有所思。突然他抬起头来,态度傲慢带着一点儿不耐烦的把手里的竹签递到格瑞面前,格瑞往后退了一步,竹签的尖头都快戳到眼珠了。
“格瑞,喂我。”
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格瑞舔了一口糖人,俯身下去吻住了边上那个小鬼的唇。动作之自然熟稔简直不用多说什么,就像是排练好的一样轻松。
嘉德罗斯的唇很甜。他的口腔里也很甜。这一吻便是天雷勾动地火,温热舌尖勾紧纠缠相互侵略攻占,吐息灼热在寒风里交换温度。柔软薄唇被他封住了平时所有居高临下言语,吐不出半个字来。濡湿舌尖试探性的往里深入,得到更加热情富有攻击性的回应。糖汁融化的甜腻气息在唇齿间流泻交替,连亲吻都不甘示弱的**小鬼,偏偏就那么的让人喜欢。格瑞紧抱住嘉德罗斯,力度大的就好像马上就要分离。伞外铺天盖地的风雪,伞里的温暖天地,只有透露着甜蜜气息的吻在延续。相吻拥抱,浓情蜜药。潺若流水,天荒地老。
格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老板的视线的。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嘉德罗斯的手已经被牵在他的掌心了。他紧攥住那只冰凉的手传递去火热温度,感觉到寒气逐渐消散溶解。
格瑞的心融化得一塌糊涂。
他隐忍着用余光看向嘉德罗斯。却发现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恰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嘉德罗斯研究着格瑞近乎完美的侧脸,方才那个吻似乎还稍嫌不够。
天边再一次绽开了花火,夜色阑珊,爆竹声也响得热烈起来,在雪地上燃出一片新年的景象。
“…嘉德罗斯。”
格瑞低声开口。
“嗯?”
“…我喜欢你。”
从格瑞的角度,能看见被软发所遮挡的尖耳一侧已经浸上了暖色的红,是那种近乎比粉色更艳一些的颜色,看上去就很让人心生爱怜。
“……”
“吵死了。知道了啊…格瑞。”
他俯身亲了亲耳尖儿。
新年快乐,嘉德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