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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期月练】《静夜思》文/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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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思》
——挽乔文学社月练
文/顾一
冬夜,原本零星的几片雪花骤然多了起来,纷纷扬扬似倾泻而下,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旧疾复发,我裹着厚被子缩在床上,纵使疼到一身冷汗濡湿睡衣也无可奈何,只能睁着眼睛等天亮。
疼痛愈发猖狂,我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闭眼,果然。
他又来了,附在我耳边对我说:“该走了吧”。声音极具魅惑力,从耳朵直抵大脑,用大脑驱动肢体。我用力地闭上眼睛,眉心拧成一团,抗拒地扭过头去,不想也不敢再看他。
“别这样,我知道你很想跟我走的,别怕,一会儿就好”。随着他张嘴,我的大脑再一次被他控制,右手不自主地从枕头底下拔出刀来。黑暗中刀锋阴森森地散发着寒气,渐渐逼近我的脖颈。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屋内与外面,到底哪里更冷。
我挣扎着用左手抓住了右手,夺下刀拍在了床沿,冷眼看他:“滚。”他也不恼,一如往常那样诡异地笑着,笑得让人打寒颤:“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跟我走的。”他的指尖从刀柄略过刀锋,轻轻地划到刀尖,“用这把刀。”
然后他就隐没在了黑暗里,和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窗外的雪没有停,似乎还更大了,寒气透过玻璃侵入屋内,肆意杀戮。我囤积的热气仓皇奔逃,苟延残喘,痛感从骨内传来,似万虫噬咬,又像千军万马践踏而过。
我抬手,将刀打下床去。唯有断绝一切后路,才能死撑着一往无前。
雪花拯救不了冬天,我对这个季节的好感在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中消磨殆尽。我讨厌黑夜,讨厌冬季,讨厌所有寒气逼***子。
因为在这些日子里,他总是会出现。
或许是早年作恶太多,我才会在如今染上这一身伤病。不想去抱怨任何痛苦,这是我该还的债,我只是慢慢熬,等天亮。
窗外,雪难停。
雪,总是会让我想起那个小姑娘,那个总是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我的小姑娘,那个指尖翻飞于琴弦之上,于雪天奏出仙乐的小姑娘。
她是这世间最善良的小姑娘。她曾受尽这世间的苦,却永远心怀善意,后来终于过了两年的好日子,可最后,最后,她在我眼前死去。
我在大雪天遇见她,又在大雪天失去她。
我对不起她,没能保护好她。
当年他要带她走,我无能为力。
现在他又要带我走,我是拼死抵抗,还是随他去与她相见?其实我一直在纠结,生与死,该如何抉择。
忽然想起一个人对我说的话:“这世上只有一个神,那就是死神,请用你的行动向他证明一句话:‘今天不行’。”
说起来很容易,但要抵抗他的魅力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疼痛又更甚了一些,我蜷缩起身子,紧闭着眼感受身边朔风突起。寒意逼至骨中,被子似乎轻若无物,上下牙齿紧密契合,偶有嘎吱声响。我不知该捂住何处,我只有两只手,而痛感遍布全身骨内,我只能拼尽全力将自己缩成一只受惊的刺猬,用不存在的刺去对抗寒意,对抗他。
他又该来了吧,每每这种时候,他都会在我耳边用他那极具诱惑力的声音拨弄我的理智,只为有一天,我用那把刀刺入自己的脖颈,血液喷涌之后化为一缕游魂,随他而去。
用难以医治的疾病作为手段,很高明。
我的眼前逐渐模糊了,不知是汗水,还是疼出了眼泪,不过,我应该不会这么弱吧。
听闻南方烟瘴之地古时有养蛊之法,蛊虫噬咬时剧痛难忍,生不如死。应也如是了。
我知道,只要我拿起刀往颈上一抹,我就可以永远不再忍受痛苦,可我必须死撑。想死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而活下去只有一条路,我在这条路上磕磕绊绊走了这么多年,有人因我而死,也有人死在我怀里,他们都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虽然我很混账,但既然答应过他们,我就不能食言。
我的命不只是我自己的,它是太多人生命的延续。如果我没有死在与敌人和世俗的战争里而是死在了与自己的战争里,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很难,但并非绝境。
很疼,但至少此命未休。
那就熬吧,都熬了这么久了,再多熬一会儿也无妨。熬着熬着总会好的,雪总会停的。
眼前的模糊略清晰了几分,我睁开眼艰难地扭头看向窗外,雪小了些。其实窗外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或许下一次还会来,或许不会再来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雪停了。之前的雪落在梅上,檐上,窗台上......覆盖了以往,这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1-04 22:42回复
    作者选取的题材别具一格,文中似是而非的角色出现得也很合乎情理,说实话,能看到一篇以心理活动为骨架的文章,我很意外。尤其是这样一场独角戏看起来一点也不显单薄,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以上,和平员云微。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1-05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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