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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将番外之天后篇】《杏花微雨燕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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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十二天将每人定制的独家番外已经进行了三篇,这是最喜欢的女十二天将昴大大的番外,私心将她与腾蛇配对一起写,权当是成全了我个人的一些念想。预计下一篇是青龙番外或者是玄武。最后祝一下水渡坂勘九郎生日快乐,御币岛昴上个月生日快乐~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2-02 10:34回复
    天后 御币岛昴番外《杏花微雨》
    有的人一生就如落花时节,起起落落,总是在不断失去中驻足这份美丽。
    很久很久以后当她优雅老去,躺在摇晃的长椅上回忆起年轻时那些峥嵘岁月,便总是在微笑中睁开眼。她喜欢看小孩子在她身边跑来跑去,仿佛看到他们就能瞧见他们父母,那还是身为她弟子的时光。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天后御币岛昴终生未婚,算是阴阳连一段奇谈。当然敢非议她的人都会被她请去喝喝茶谈谈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昴,这样你会嫁不出去的。”
    他曾经认真对她说过。
    “这样不正好么。”她笑语嫣然将羽扇摊开半遮住唇角,唯有水色眸光潋滟。“你不娶,而我不嫁,整个阴阳连恐怕没有比我们更默契的黄金单身组合了呢~”
    那人沉默片刻,慢慢伸出手掌做出个并不符合现在两人身份举止的动作。
    轻抚她柔软的头顶,那力道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尽管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女孩,而是身量高挑的女子。但他微微倾身过来,仍然是毫不费力。因为,他一直都那么高大,好像结实壁垒挡在她身前,如护卫,如至亲,形影不离。
    和腾蛇鈩的羁绊,或者是孽缘。就这样不知不觉纠缠了她大半辈子。
    十二天将之天后力量,只传女性。
    御币岛昴,御币岛家嫡系血脉里唯一的女孩,便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
    幼年的昴可以说是个不经历风雨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自然不知外面险恶与疾苦。族人对她毕恭毕敬,仆人将她打点妥帖,良好的家族氛围让她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携带着一种西方宫廷贵族的优雅得体,也让她与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宛若外人。
    日后贵为女性第一高手的天后,谁能知道小时候竟是个娇滴滴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小姑娘,被欺负了还很爱哭。
    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有窃窃私语的议论包围着她不散,那是年幼无知的孩童们无心之流言蜚语,也是伤人之利剑。
    “穿着这么复杂累赘的洋裙,她是来给污秽看的么。”同在青阳院的孩子们窃窃私语,对她天生喜爱的服饰指指点点。
    分家的孩子比较活跃,却也明里暗里的对她发牢骚。“呐,呐,你们知道嘛,我们家的大小姐真的好爱哭鼻子。”
    长长卷发挽起两个高高的马尾,她身着华丽蛋糕长裙端坐在椅子上,眼睛虽然是在专心看书,每一句话她都能好好听见。即便眼眶里都含着泪水此时她还能记得礼仪忍住,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体面。
    老师们知道她没什么战斗意愿,从来不让她参加模拟战斗训练怕她受伤。忌惮家族势力表面对她客气照顾,背地里聊天仍半开玩笑道。“那个孩子,御币岛家比起打造一个阴阳师,似乎更像把她塑造成一个花瓶美人呢。”
    一个两个,反正都一样。
    年幼的御币岛昴捧着羊皮书本静静走过人群,也默默将所有议论她的言语记在心底。洋娃娃,审美奇葩,一碰就碎的花瓶。
    这些从敏感到麻木,也不过须臾。她从未和家中长辈说过这些事,因为她不想在他们心中失去懂事听话这个优点。
    “昴大小姐,零花钱就借给我们花一下吧,反正你家那么有钱哈!”
    是了,这种被三流家族没教 养的孩子暗地里抢她东西的事也很常见。
    被推搡在地上,繁琐的裙摆瞬间得划开一大道口子。御币岛昴抬手擦拭着颊边灰尘捡起被拍打在地上的书。
    一开始她还会偷偷哭,明白找不到解决办法后索性任由他们动作,反正他们不敢对她怎样。
    “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呢~”自言自语地收拾着那些碎掉的长裙布料,她半睁开水蓝色瞳孔。她有双相当漂亮的眼睛,就像是那波光粼粼的一池秋水。
    猝不及防和传说中的神秘腾蛇相遇,也正是在那狼狈的一天。
    草坪内仰躺着的男人半枕着手臂,青蓝色狩猎衣笼套住身躯。面罩让她瞧不见他的面容,只是那莹白下巴倒是颇为可看。银紫色长发已然过渡到了浅碧,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颜色,恰似她最爱吃的葡萄衬着绿叶一般。
    而一动一动的耳朵,就像是名为狐狸的小动物。
    几个放肆的孩子正对他拉拉扯扯,看样子也是对他特殊的耳朵很感兴趣。而他岿然不动,淡定抱着怀中布兜里的面包。
    地上是完整的面包肉,所以……他是只吃面包边的么?这算什么,好奇怪的家伙。
    男孩揪住他一只长耳喊道。“怪 物!他长着妖精的耳朵。”
    “那会不会身体很坚硬?”大胆的甚至直接朝他扔起了石头。石子砰砰砰砸在身上,明明应该是很疼的。
    怪 物……怪 物……
    还真是,让她相当感同身受的形容。她恐怕在那些人眼中和怪 物也没什么差别。
    不知怎的鼓起来勇气,她上前一步用细弱的声音脆脆道。“你们在干什么,停手。”瘦小的身躯分明因为隐约恐惧而发抖,她却倔强瞪着他们努力做出她很生气的模样。
    认出她服饰的孩子们大笑着一哄而散,“哈,洋娃娃来了。”“被怪 物吃掉也是活该呢。”
    方才喧闹的草坪一片寂静,她踩着小巧皮鞋一步步走向那个男子。看不出年龄,她也不知该叫哥哥还是叔叔,便愣愣发声。“那……那个,我觉得你的耳朵非常可爱,你才不是怪 物呢~”这是不会安慰人的大小姐第一次蹩脚的尝试。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2-02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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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2-02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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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着面包边的细长指尖轻微一顿,他似乎微微侧头看了看她,随后没什么反应地继续往嘴里塞东西,如同根本不存在她这个人。说起来,刚才那些孩子对他又打又骂,他也是没有反应。
        不会说话么?还是不爱搭理人?
        有些沮丧的御币岛昴还以为碰了个不冷不热的钉子,便转身提着裙摆准备离开。
        长裙摆被杂草勾住,她惊呼一声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迎头摔下去,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感觉身体被暖和的手臂托起,睁开眼时她看见了两只手把她抱起来举高的男人,那被微风卷起的面罩下,清浅的弧度。
        双脚悬空,离地面很远,而离天空很近。
        原来,他不是不搭理她啊。
        他绕过草坪后轻轻将她放下,回到地面的踏实感让她回过神来,不觉抬头仰望着他。
        好高。这是第一感想。
        “谢……谢谢。”轻声念叨着,不知是不是眼花她在他面罩上居然捕捉到了一个微笑的笑脸。
        表情?!他真的不会说话么?
        心安理得吃着最爱食物的男子递来一根奶白色的面包边,如同在邀请。而面上表情也从笑脸变成了星星眨眼的形态。
        僵硬着胳膊接过面包边的女孩,打量着手心躺着的长条物小心咬了一口。比预想的好吃,有牛奶的香甜和蜂蜜的味道。
        察觉出女孩散发出这个美味的气息后,男子点了点头好像挺满意的样子,然后……转了过去藏起口袋保护自己的面包边。
        不可思议的人,不可思议的相遇,不过却觉得他真的……有些可爱,不合时宜的可爱。
        御币岛昴弯起唇角,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笑起来宛如糖果般,连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气息。“呐,你如果一个人的话去我家好不好,我会请你吃好多好多的面包边。所以……”她的母亲是京都人,是以她口音里有孺软好听的京都腔。“和我一起回家吧~”摊开的手心很小很软,犹如牛乳光滑。
        时年八岁的御币岛昴,第一次遇见了土御门岛显有人知晓存在的鈩。
        被他握住手心时,她感觉如一只乖巧可爱的宠物狗舔着她掌心。
        他不是怪物,会这么温柔对待她的人,一定不会是怪物。
        被御币岛昴用面包边收买来的不明男子进入御币岛家时,先是引起了一小阵波动后很快平息,他们都当是大小姐捡回来个哑巴,好吃好喝面包边伺候着就行了。额,当然,他只要面包边。
        小御币岛昴很兴奋,觉得捡到了人生第一个能用朋友定义的存在。他不会说没关系,她说给他听就可以了。开心的,不开心的,委屈的,难过的她都有了人可以倾诉。
        即便他稳稳坐在软垫上永远持续着吃面包边或者是一动不动的姿势,她却能明显感知,他是在看着她的,他是在好好听她说话的。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你有名字么?”期待的趴在他面前,她仿佛特别喜欢和他自言自语,明知道不会有回答。
        “那我帮你取一个好了……”陷入沉思的小姑娘沉吟半响,笑眯眯道。“鈩……怎样。你的身上有光在闪耀哦,非常的……温暖。”
        鈩,意为带来温热的火光。
        说累了的女孩抱着枕头便沉沉睡去,长而卷的眼睫毛轻颤。她的床也是一张相当大的粉红贝壳软床,很符合她潜意识里所期望的。
        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替她放下了能遮挡住月光安眠的纱帐,男子俯身给她盖好被子后安静盘腿坐在一边,似在冥想。良久,夜色里散开如水轻柔的音色,恍惚而迷离。“鈩……我,有了属于人类的名字呢,小昴。”
        沉寂数千年的时光,他第一次作为人而活,拥有了完整称呼。
        很长一段时间内,御币岛昴都很难定义自己和鈩的相处模式。总之,无论是她回到家中还是在青阳院学习时,他都始终跟随。
        每次午餐她虽身在食堂,周围却无人靠近。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御币岛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自己并没有像其他小姑娘一般,身边围绕着伙伴。
        她便自顾自的摆弄好刀叉顺序,又铺叠好雪白餐布动作优雅若行云流水。看似在专心致志进食,实则听力敏锐捕捉到了四周女孩讨论的话题。
        “听说了么,蛇草家家主失踪的事迹。”
        “是啊,那位传说中最为神秘的十二天将。”
        就算是小孩子,也对阴阳连的十二天将有的十足兴趣和尊敬意味。
        他们是掌控着十二家族的至上强者。
        女孩咬住勺子细细颦眉,难得露出稍微认真的神色。“蛇草家……么。”纵使是个不管事的大小姐她也明白各家族来往的重要性,难怪近来其他家族都在派遣人员支援蛇草家了。
        现任天后天将也就是她的姑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强人可惜一生无子。是以家族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父亲也以此为荣百般督促。不过,她怕是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不喜欢杀戮,相当讨厌那些刀剑入体溅出鲜血的感觉。比起单纯屠戮污秽生命,她所追求的是种几近华丽优雅的武道方式,即便在她追寻途中荆棘便地障碍丛生受尽嘲笑,她也不曾产生放弃的念头。“鈩,你说我能不能变强呢……”侧头望着盘居在一边安静啃面包边的男子,她失笑。是她糊涂了,他是无法明白她的意思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没法好好去战斗命中目标呢。每每握住刀剑兵器的手腕都会在克制不住地发抖,直到同组伙伴将模拟污秽的式神全部消灭后她才如梦初醒。自己又什么都没做。
        那些孩子对她的无能嗤之以鼻,“御币岛小姐,这样下去可没人想和废 物一起组队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2-02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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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师的人生哲学很简单,就算出生名门只要没有战斗的价值也会被视为废品。
          “我……我知道了。”御币岛昴小声应答着,她感应到了他们的或是讽刺或是同情的目光让她鼻头更酸。又快哭了,总是管不住眼泪是弱者的象征。
          符咒唤出的飞镖一根根钉入目标靶心,却都不出意外的偏离红心甚远。
          捏在手中的成把兵刃坠地,身量娇小的女孩体力透支滑坐在地上轻微喘着气。她脚下尽数是失去目标飞舞的乱七八糟的短剑。
          御币岛家人拥有咒力实体化的力量,能轻而易举控制兵器,这是种和兵刃通灵的咒力。
          “又……失败了啊。”
          她没有自己的兵器。身为御币岛家传人的她居然无法召唤属于自己的武器,便注定无法被族人承认。
          不甘心。
          眼眶通红,咬唇时整齐的牙齿将殷红唇瓣愈发逼出血渍,在一次次修炼中她持续着这经久不散的绝望。
          原本无力坠落的手臂被温热手心托起,带着她投掷出兵刃的手掌上淡蓝色血管分明,仿佛拥有着全世界的力量。
          正中红心。
          彼时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御币岛昴能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温度,就像是绚烂云霞把她身躯全部包裹住一样,非常暖和。“鈩……?”
          “这类锋芒毕露的武器,并不适合你。”良久,她听见了低沉暗哑的音色从唇间流泻。面罩下的淡色唇瓣薄如刀片,唇形可以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惊讶之余她硬生生愣了许久才成功开口,难以置信道。“你……你原来会说话啊。”她很难想象能够说话的人还能闭口不谈这么多天,难道不会憋坏自己么?
          宽大手掌覆上她头顶摩挲了几下,让她下意识跟着蹭了蹭他掌心,内心那些小小的别扭最终化为了名为撒娇的情绪。
          “我有说,我不会说话么?”鈩无辜中继续往嘴里塞入源源不断供应的面包边,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还真什么都没说。
          狐耳男子默然挥了挥爪子,简单道。“不想说而已。”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她似乎瞥见了半隐于描线下的唇畔弧度,他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落入她掌心的物件是把粉色折扇,根根流金映刻着咒语纹路。她素来喜欢精致的小东西,不免爱不释手捧起。“这个,给我的?”
          起身时男子修长身形愈发挺拔,广袖纷飞间他青色衣摆依次散开,在她眼底形成一道无与伦比的弧度。他轻启唇,一字一句缓慢而认真。“如果以后再有人敢轻贱你半分,就用手中折扇回敬他们,去夺回你御币岛家的骄傲。”声音清晰,字字流丽。
          御币岛中人灵感产生武器,她仅仅是时机未到而已。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日后定会成为出色的阴阳师,他从见到她第一面时就知道。
          他有预感,面前的女孩将会是他有生见过最美丽的花,盛放出最夺目的光彩。
          “所以,学会去笑吧小昴。不要抱怨命运对你的不公。”
          他要看到她笑,不管快乐还是悲伤,眼泪都不该属于他身边的姑娘。
          年幼的女孩拭去眼睫上水泽,故作倔强的嗯了一声后扬起削尖如玉的下巴,那对水蓝色瞳眸内是掀起惊涛骇浪后的大海。“我……会笑。”无论怎样,她都会笑着去面对以后的全部。
          哪怕命运从来不对她善意,她也会笑得漂亮,笑得自信。
          十二岁那年,她也终于到了可以作为阴阳师出征的年纪。在所有人眼中她似乎还是那个半吊子的大小姐,鲜有人发现她身上的细微变化。
          青阳院老师将他们带入祸野试炼时,被排斥远远落在后面的她并未过多在意,只是反复仔细抚摸着贴身佩戴的折扇。
          所以当被暴动污秽围攻时,全员都可以说是猝不及防。御币岛昴似乎难得好运气了一次,正因为落在了后面才幸免于难。当她目空疮痍之态时,连雪色裙摆似乎都被染成了鲜红。
          昔日曾嘲笑她无能的少年正捂着被污秽咬伤的胳膊瑟瑟发抖蜷缩在污秽脚下,随时等待被吞噬入腹。那只身躯宛如一座小山的牛形污秽正嚼着什么,细看原来是和她同为班级其中一个小分队的老师和同学的尸体,她甚至能清晰瞥见那些骨肉碎裂,血液顺着牙齿滴滴答答流淌,着实令人作呕。
          少女呼吸停滞,僵着身子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退后。“风险等级A,真蛇……”
          意识到她的存在,那只真蛇瞪着灯笼大的红色眼珠转过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逃……快逃,你在这里能做什么!”银白色发丝的少年忍痛皱眉,不住催促她离开赶紧逃命。不过是顶着家族外衣徒有虚名的贵族。
          御币岛昴确实这么做了,不过她是扶起受伤的少年半搀着他手臂两人一簸一簸地前行。
          看不出,平时在修行中都表现的并不出众忍受白眼的少女居然并未放弃他。少年震惊之余不忘查看已然失去知觉的上半身,他们的步伐随着他难以移动被拖的越来越慢,而身后污秽大步追来离他们越来越近。“喂……你放开我快点离开吧,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即便是阴阳师的小孩子,也有必死觉悟。
          少女抿唇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受到的教育里可没有让我抛弃同伴啊。”她更深将他往后背带了一带,瘦弱身躯意外很可靠。
          “奇怪的人。”半响,他只能这么归结。
          奇怪的姑娘,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
          在她做出决断的刹那,便已经预料到了会是怎样的结局。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跑的过体形庞大的真蛇,不过是在拖延死亡时间而已。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2-02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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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巨大手掌摊开重重拍下时,她睁大眼任由那道阴影将两人吞没,张开的血盆大口内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森森白牙黏着的血肉就是她即将变成的模样。
            几乎是在她出神瞬间,余光那抹玄青色衣摆飘然而至以护卫姿态挡在她身前。坚实如山峦,挺拔似翠竹。他影子那样淡,险些让她以为眼前不过是幻觉。
            她轻轻开合的唇瓣隐隐发抖,“鈩……”
            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他挥袖掀起清风将她远远推到一边,而他所在之处被污秽躯壳重重压下巨响后只余烟雾尘埃,颗粒呛入肺腑让她生生咳嗽起来。
            生命逝去就是这么快,让她根本来不及和他说一声再见。
            如果,她有更多力量的话。这些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鈩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
            十二年间,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没有力量。
            她不想死……她更不想让他死的。
            难道……她还要再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么。
            “那一天,我看到了你身上阴阳师的才能。”
            至始至终相信着她作为阴阳师能力的人,只要他而已。只是他而已。
            咬破嘴唇血的腥甜激起胃部泛酸,御币岛昴慢慢爬起来不悲反笑。祸野一片无尽暗红中,她雪白裙角宛若一朵静静盛放的青荷。而少女勾起唇角蔓延开的丝丝笑意无端显得诡异,那是怎样极尽美丽又魅惑的笑容。“至少……给我华丽的散尽吧。”阴阳师之力,源于守护。
            她诞生了想要守护某个人的念头,所以沉寂了整整十二年的咒力在那一刻迸发。
            过于强大的咒力包裹住她瘦弱身躯,手指尖折扇在她力量转化下化为一把银色枪支。
            枪,是很符合她审美的武器。
            不用靠近,更不用刺入血肉之躯就能百米之外取人性命。
            对准目标扣动扳机,没有人教过她但她在狙击这方面好像就是无师自通。咒力实体化的子弹裹携着她猝然爆发的力量以雷霆之怒扫向体型庞大的真蛇,生生震碎他一条手臂,而周遭小型污秽在她咒力影响下皆被波及化作金色繁星,整齐绽放在暗空下分外夺目。
            感受到剧痛的真蛇被激怒,哀嚎着狠狠拍向少女意图让她付出代价。
            心脏,心脏要害的位置在哪里……
            少女额头冷汗渗出勉强维持着咒装不散,因为还不是很会控制咒力灵活作用,刚才的一下太过猛烈让她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此时青绿色光芒乍现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那光柱形状宛如一条长蛇缠绕在她肩头,仿佛无限亲密。
            御币岛昴愣神间指尖触及小蛇,熟悉气息让她几欲恍惚。而那只真蛇正以肉眼可见速度,飞快碎裂崩塌。“轰”的声炸裂的巨大星辰那耀眼金色几乎灼痛她双目,席卷起的狂风带动她裙摆和发丝漫天飞舞。
            流萤之光,怎可与月争辉。
            鈩淡然站立在光线深处,他慢吞吞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尘。举起的袖袍内依然是他心爱的面包袋。如同在安慰自己,他拆开储物袋开始享用里面食物,面罩上依旧是十分享受安乐的神情。
            她看见了他周身激荡的咒力,和那些就盘旋在他头顶上空的蛇形光晕。原来他并非是毫无咒力,而是已经强大到可以随心所欲隐藏自己的咒力。
            刚才致命一击,正是属于她身边这个从来都懒散知足却深藏不露的男子。
            她怔怔没有上前,只觉微风拂面几名赶来的阴阳师俯身行礼半跪在青衣男子身前,他们狩猎衣上映刻着蛇草家家徽。
            “家主。”
            他们如是说着。
            实体化形成的枪坠落在地,复原成晶莹剔透的咒力碎片。
            鈩很久没有做梦了,长期以来他的睡眠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光明。
            不知为何今日他回想起了很多。
            樱色长发拂动四散,红瞳少女向他伸手一如每次召唤他后笑语盈盈的模样。“呐,腾蛇。你会遇到让你在意的人么。”白色狩猎衣映衬着安倍晴明如花恣意的容颜,定格为永恒画面。
            他是她创造出来的,本该没有喜怒哀乐只要老老实实跟随她听从她就好。
            可……他却滋生了身为人的期待。
            有血有肉,他渴望作为人而活。
            真红之瞳内涌动的柔光是那位大人特有的温柔。“如果有一天厌倦了做式神的话……”她回眸轻轻轻一笑。“就去学会做人吧。”
            是她教会他写字说话,是她教会了他何为礼义廉耻道义分明。所以安倍晴明和初代十二天将离去后,他也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行尸走肉般活着,冷眼看待阴阳师集团不断更替循环。直到遇见她的那一天。
            阳光,空气,水分,都那么美好。正如她低头向他眉眼弯弯的一笑时,让他看见了冬日冰封的霜雪消融。
            是啊,他明明是那么庆幸……那天遇到的姑娘是她,是名为御币岛昴的小姑娘。
            “小昴,你在……生气么。”跪坐在蒲团上的鈩缓缓问道。
            正端坐在他对面的小女孩浑身上下背挺得笔直,手也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她并不敢言语,偷偷抬头打量着鈩那看不出模样的脸庞。
            他面罩下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渴望想要看见他真实的容颜。
            “腾蛇大人。”惶恐说话的中年男人是御币岛昴的父亲,这位拘谨的男子搓着手颇为不安。“小女对您如此放肆无力,还请您不要见怪。”十二天将历来收到阴阳师无比崇敬,对于女儿把腾蛇天将带回家当宠物养这回事他觉得自己几条命都无法谢罪。
            对腾蛇这个称呼敬谢不敏,鈩并没表达出对男人的兴趣,只是专心致志啃着面包边。脑袋对着的方向自始至终都是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2-02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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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小昴。”
              男子不住擦拭着汗珠,“多谢您宽宏大量。”
              对于这类客套有些明显的不耐烦,鈩索性直接拽过还在对着他侧脸发呆的少女在众人惊呼声中骤然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张檀木桌上放置的他从不离身的面包口袋。
              风,就在她脚下。她能感觉出气流吹拂面颊让她的额发散乱,睁开眼就能看见缩小成小小土块的土御门岛。他们在空中穿行。
              “呐,我们是在飞么?”她眸中涌出难得兴奋的神采,险些从坐着的蛇形态式神上摔下去。
              盘腿坐在蛇头位置上的男子点了点头,那姿势如闲云野鹤般悠闲。“嗯。”他的声音细听有种有气无力的虚弱之感,好像每一次说话都会很消耗他的能量。“我……想带你来这里看看。”
              这里是他独身飞行了千年之久的土御门岛,今日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也就是这一瞬,透过他余晖下镀上一层金边的身影少女突然明白了他们的不同。
              面前的,是一个极度强大又神秘的男子,阴阳连活在阴影里的腾蛇天将。
              开口好几次想要唤出她给他取的名字,却又知道这是失礼行为不免踌躇。开开合合的唇瓣呢喃着音调,最终还是无奈放弃。
              “鈩。”青衣男子似乎发觉她到底想说什么,不紧不慢道。“小昴你,喊我鈩就可以了。”
              少女愕然片刻后,红扑扑的小脸上是几分惊喜和期待。“可以么……我能和以前一样喊你。”他并没有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即便他们的身份云泥之别。
              不……她早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是么。
              在只有她和他相互陪伴的岁月里,她早就明白了这点。他们彼此没有身份束缚,并且永远都不会有身份束缚。
              御币岛昴自迸发咒力,十二岁于祸野初阵打倒真蛇的消息迅速传遍土御门岛,前来祝贺的人源源不绝。人人都道这是御币岛家的荣幸,晴明大人的恩赐。
              从前漠视她的同学都对她充满憧憬,而曾摇头叹息她资质平平的家人再也无法忽视她身上这些年隐藏的能力才华。
              沉睡多年的天后图腾,终于再一次散发出光彩。这是有新的阴阳师与式神天后产生共鸣的象征。
              他们都说,她将会是下一任的天后。
              长发不加任何装饰及腰披散,她略带苍白的脸颊因为鬓角两缕橘粉色发丝而显得红润不少。御币岛昴赤脚踩在地板上,没什么兴致的反复把玩着手心那把折扇。
              她的房间内浮动的都是些狙击专用的武器,在她咒力溢出包裹下在半空中任意飞舞。她身边犹如一个活着的大型武器库。
              “你害怕这种力量么,小昴。”
              他早就说过了,他仅一眼就在她身上看到了身为阴阳师超群的天赋。
              真正有能力的人,纵使她怎么想埋没这份天资也是枉然。
              明明家中戒备森严人来人往,他却总是能悄然潜入她身边,宛若一个影子。
              “我不明白。”年幼的御币岛昴静静将一束花放入瓶内,那绯色花瓣与绿色青草形成一种别致和谐,她深谙插花之道。“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希望我成为天后呢。”一朝受尽瞩目,她丝毫不觉得欣喜反倒是无限不适。
              就算不成为十二天将,她仍然可以作为阴阳师而奋斗保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
              所谓十二天将……在她眼里不过是力量更为强大同时也意味着破坏毁灭的东西会更多的群体。
              得到越多,失去越多。
              果不其然背后的人影蹲下来和她平齐。他的手指微凉,抚摸她头顶时摩挲发丝会很舒服。“你从来不用勉强自己,小昴。”即便,他也是如此希望她成为天后。和他们不同他的想法有些小小的自私。不为阴阳连,他只是单纯想要让她同他站在一起,经历所有阳光雨露风霜雨雪罢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明白那背负所有重担前行的决心。被选中的人们从来没有第二个选择。
              堂堂腾蛇天将提出了要担任御币岛家小姑娘的看护人,御币岛家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鈩不能说是一个好师父,却是一个很优秀的陪练对象。不知疲倦,仿佛永远都不会累。
              哪怕运起咒力将全部武器同时开火,面前的男子也总能在狂轰滥炸中逃出生天。
              该说他快如鬼魅,还是该说他到底是个不是人的异类。
              少女追着他飞速逃窜的身影不断射击,轰击力将周围树木和墙壁击碎然依旧沾不到他翩跹而起的衣角半分。视线焦距在那人身上,她的思绪却越飘越远。
              姑姑御币岛柳自从天后式神产生新的反应后,力量就慢慢不如从前了。她曾将她召至房中,以亲人的身份和她秉烛夜谈。“腾蛇是……非人类之物。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轻抿茶水,御币岛柳眸色浓的化不开。
              少女松一下紧一下捏着衣袖上精致的花纹,眼角眉梢原本带上的笑意淡去。“所以姑姑您,想说什么呢?”
              “与他保持距离不要太过亲近,否则受伤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远离么……他从未伤害过别人,谈何让她离开。
              她知道的,初见时他表现出的样子……分明是终于有人和他搭话的无措和惊喜啊。
              悠然而至的面容欺上前,她唯一能见的也就是那片雪白而已。“你分心了,小昴。 ”
              枪支紧紧攥在手心,她为了掩饰那抹慌乱眉眼弯弯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些,眯起的眼睛弧度如新月。“阿拉,我……发呆了呢。”她很适合笑这个表情,因为会让她本就洋娃娃般的脸蛋更加圆润可爱也让所有人被这笑意迷惑从而无法知道她真正想的到底是什么。
              笑成了她最大的武器。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2-02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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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鈩所期望的那样自十二岁岁以后她再也没有哭过。
                鈩微微侧过头,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坐下开始了日常进食模式。说是进食,他吃的永远只可能是面包边。
                侍女见他们开始休息,麻利将上好茶叶泡出的红茶和点心呈上来。
                指尖轻抚买玫瑰图案茶杯,御币岛昴搅动红茶凝视着里面小小的漩涡。再也没有人嘲笑过她趋于西洋化的审美,似乎在阴阳连只有强者才配拥有想要的一切。“呐,鈩……”很久很久,她抬头注视着身侧这个她注视了四年之久的人。“我可以……看看……你的容貌么?”
                她最想看的最期待的是他的模样,可是她最无法轻易开口取获取的也正是这个要求。
                拿着面包边的好看手指轻微顿住,他迟钝的转过身。“想……看?”面罩上的神情让她看不透,好像及其混乱。
                她在等待中轻轻点头,眼睛微微亮了亮。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他本身就是她最大的谜,也是最吸引她的存在。
                放下面包袋的鈩似乎有些索然无味,他蹲坐在地上的姿势犹如只乖巧的大型宠物犬,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可言。“你还是……永远不要看到的好,小昴。”哑声念叨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去看。”
                他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任性的也好,无理取闹的也好。御币岛昴明白了,原来他也有属于自己的逆鳞,不可触碰。
                这个要求她再也没提过,如同禁区小心翼翼避开直到她十五岁那年。
                她的姑姑天后御币岛柳、新任年轻白虎天若清弦和腾蛇鈩,奉命去歼灭婆娑罗千仓。这本就是阴阳连很正常的事,三个天将对婆娑罗似乎很是游刃有余。
                但千仓绑架了天若清弦未婚妻子音海紫,这让他们所有计划脱离了现实。
                得知姑姑重伤去世的噩耗时,她正在练习插花的手掌顿时冰冷。不顾一切提裙奔跑跪在浑身白色狩猎衣尽数染成血红的姑姑面前,她第一次遇见离她如此近的死亡浑身打颤。
                溅了半边血迹的年轻男子正是天若家家主天若清弦,他怀中抱着的昏迷女子非常漂亮,有着堪比翡翠的黄绿色渐变发丝。“抱歉,我们……代价惨重。”天若清弦如是对她说着。
                十五岁的御币岛昴勉力咬住舌尖,发现自己声音都快岔道。“他……鈩呢。”
                阴阳连能对腾蛇直呼其名的人可不多,看来确实如传言御币岛家姑娘和腾蛇天将关系匪浅。这样的话……告诉她也无妨。“为了打败千仓鈩力量暴走,现在有马大人正在和其他十二天将想办法压制他。”
                老实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鈩。
                来到祸野时,将他团团围住的天将和阴阳头似乎都很苦恼该如何让他安静下来,那些青蓝色的蛇形巨柱犹如一根根长鞭链条所过之处哀鸿遍野。
                废墟中任何人都无法近身他半分,摘掉面罩的他双目赤红脸上妖治的红色图腾在咒力激荡下愈发鲜艳。
                不住嘶吼着他似乎只知道攻击,哪怕身体摇摇欲坠快要散尽力气。
                他是非人类之物……
                异类。
                伤害你自己。
                原来……他是这样的。面罩是封印他强大力量的依凭啊。
                他让她不要看,原来是出于保护她的念头。
                银白色发丝的阴阳连头领摆了摆手,用随意口吻道。“真是苦恼啊,十二天将里面唯一擅长式神驾驭的美玖外出执行任务不在。”话虽如此完全看不出这位大人有在担心。
                纵使是膳所美玖能把控的也是物体形态的人偶式神,生物类式神很多都有意志和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赤发男子是斑鸠家的朱雀天将斑鸠峯治,他沉声问。“那么,我们难道要围剿腾蛇么。”虽说腾蛇身上有安倍晴明寂灭的力量,但是在场十二天将合力也并不是不可能。
                土御门有马挑起一缕发丝把玩,微微一笑后轻曼开口。“必要的时候只能如此。”
                “请等一下!”出言打断他们谈话的人影竟是个看起来娇俏乖巧的姑娘,一身田园风格的长裙提醒了在场人她是谁。
                土御门有马晓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你,是御币岛昴么?”十二岁祸野出阵惊艳四座的人,也是让暗淡多年天后式神重新觉醒的人。
                “鈩……请不要伤害腾蛇大人。”意识到称呼不对的她立即改口,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有意思。”土御门有马挑了挑眉,继续漫不经心的发话。“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年轻的阴阳头土御门有马,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同意禀退所有在场阳师,而让御币岛家小姑娘留了下来。
                此后很久,那些被结界隔开的阴阳师都会津津乐道那时空中盛放的巨大烟花。却显有人知道那是炮火。
                利用炮火击中密集的扫射封锁鈩所有行动空间,让他不得不受困于原地。
                衣袍因为持续攻击而破破烂烂,他的脸上混合着尘土和血渍显得愈发骇人。似乎是被这攻击所吸引他怒吼着想要迸发更多力量来打倒被御币岛昴所实体化出的枪炮。可一用力,他身上渗出的血痕就更多。
                心急他毫无知觉只会一味弄伤自己,少女索性丢下控制作用折扇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用手臂抱住他还让他不要乱动,脑袋死死埋在他怀中。暴走化后他连周身四肢都会锐化,锋利的指甲陷入她肩头想要大力推开她,生生掐出血珠。
                御币岛昴一声不吭忍受着,抬手覆上他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脸颊。“是我,鈩。”她的声音穿过无数障碍轻柔飘落他耳侧,犹如首古老民谣在互换远走无法归家的灵魂。“已经……没有任何敌人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2-02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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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和上了血和泥,她拭去他面上之物也看清了他常年累月一直隐藏于面罩下的神秘容颜。因为照射不到阳光所以有些苍白,可这完全不影响他绝美如白玉雕刻的五官轮廓,足以让她只此一眼便无法忘怀。
                  少女轻轻抚摸他垂落的发丝,一如他曾经对她那样。“你的名字是鈩。不管你是人也好,式神也好,对小昴来说,只是鈩而已哦~”
                  美目流兮,巧笑倩兮。
                  混合着悲与痛,她弯起唇角冲他赤红眼眶浅浅一笑,任由眼睫上雾气弥漫。他说过要看到她时时刻刻笑,她也从未忘记。
                  眼底猩红慢慢褪去他终于力竭晕倒在少女跟前,而那些嚣张跋扈的咒力气焰如失去支撑的房屋顷刻倾覆。
                  御币岛昴怔怔立在原地,她看见了被鈩毙命的婆娑罗千仓的尸体就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是何等残忍的死相宛如被碎尸一般碾的七零八落,而那双血红灯笼大眼还定格在狂笑神情上,想必是来不及思考就被杀了。
                  这就是……腾蛇鈩的力量。作为活了千百年安倍晴明最忠诚的式神的力量。
                  我能为他做什么……这样渺小的我还能够为他做什么?
                  土御门有马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命令人把鈩抬出去后颇为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如果是想为了鈩的话,不妨你来代替美玖做鈩的看守者啊。”这位素来有先见之明几乎能预料到一切的男人轻笑道。“当然,你要先学会式神驾驭才行。”
                  鈩说到底是式神,只要有人能够学习得到安倍晴明驾驭式神的古老咒术方法多少能克制住鈩的这股力量。
                  不过咒力实体化相当消耗使用者体力和咒力,对她这样小姑娘来说这种情况下还要分心去使用式神几乎是难上加难。
                  “式神驾驭……”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转过头定定与他对视,某种东西在她眼眸里疯狂滋长。“给我三年,我会成为阴阳连驾驭式神的第一人。”她有自信,也有能力,这更是她必须达到完成的执念。
                  都说人在太过伟大、强盛的事务面前会收到刺激激发自身潜能。她清楚认识到了差距并对他们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心生绝望,叹服于着强大咒力的同时她也倔强想要反抗、争取。
                  她不满足于仰望面前高山,她要去攀登。
                  鈩从昏迷中睡醒时,得到的便是刚十五岁的御币岛昴成为了御币岛家当主的消息。
                  他施施然带着不同口味面包边熟门熟路来到御币岛家,想对她说一声祝贺。
                  所有家臣黑压压跪坐一地,他们因为刚失去前任家主和天后天将而不安惶恐,却又不甘心听命于一个小丫头难免会有人不服气。
                  清脆的脚步声敲击着地面,鈩瞥见了那双雪白手套下有序敲击着折扇柄的手的主人。
                  几天没见,他说不清她变化了什么,只感觉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稚气什么都不懂的小昴了。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雪白色西洋蛋糕长裙,粉色流苏依次垂下层层叠叠。同样颜色的帽子上是御币岛家的家徽玫瑰,难得被她运用如此巧妙。
                  她显得格外高挑,站立在台上俯视众人时已经有了家主的威严。“诸君。”她不紧不慢,言语里条理清晰,层次分明。“从今,我御币岛昴会接任家主。绝不会让御币岛千年基业就此断送。”水色瞳眸漾开波纹,她看见了他,冲他藏身的地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显露出女孩的一丝俏皮姿态。
                  不知为何,鈩看着如此陌生又熟悉的她,徒生一丝全然陌生的情绪。入口即化的面包边本该有奶油香甜,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苦呢。
                  抬头看看土御门岛千年不变的蔚蓝天空,他默然了。
                  十五岁的小家主,她做的很好。自到成年十八岁的三年间她几乎是每日都熬到深夜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闲暇时间也是捧着书比比划划。
                  鈩有些惆怅,有种自己养的孩子长大了不需要他的感觉。越惆怅他就要吃越多面包边。
                  从黄毛丫头到娉婷少女,她的个子也在长已经不用太过于仰望他。十八岁这个寻常女孩最好最享受青春的年华,御币岛昴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一家之主了。纵使她每日衣着光鲜亮丽笑语盈盈也从没有人敢将她当做寻常少女看轻半分。
                  走出去的御币岛昴,真正有了一个名家当主该有的模样。她气质出众一般人穿起来极度违和的洋裙服饰在她身上总是很妥帖。她的社交出色,每每跟族人和长老们参加会晤时总是笑语嫣然对谁都很得体大方。人人都道御币岛新家主是个无懈可击的名媛淑女。
                  青阳院的同学似乎正在以某种契机对她有意或者无意的阿谀奉承,却谁都不敢真正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很了解她。
                  是了,她与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但若即若离他们找不到真正能和她亲密无间的密友。
                  “御币岛同学……”
                  “怎么了,川崎君。”少女昔日的双马尾已经变成了及腰长发,白色贝雷帽很好衬出她晶莹圆润的发色。“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哦~”她笑眯眯抱着书和他擦肩而过,并未停留。
                  笑……所有人最终都惊恐发现,他们只见到她的笑,根本辨认不出她的其他情绪。或者说,她根本不曾将自己真实情绪展现在他们面前过。
                  太过完美,也太过可怕。
                  “还是没有交到朋友么。”鈩似乎并没有怎么意外,拍了拍于阳光下将书本瘫在脸上小憩的她。
                  少女轻应了声,独有的京都腔调含在口中十分孺软好听。“对我来说,这样都是很正常的呢~”她取下书本笑道。世人都以为她爱笑所以时常眯着眼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2-02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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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币岛昴笑着打开折扇想敲敲他的脑袋,却被他灵活躲开。“蛇草家可不是你这种小鬼待的地方哦~”她用哄孩子的口吻无疑收到了嫌弃。
                    “我是来找表情包过招的。”不过八岁的男孩和她当初是同样的年纪,她在他衣角上认出了属于鸬宫家的六角桃花。
                    她眯起的眼眸微微睁开,水蓝色光辉灿如琉璃。“过招?”
                    她不知道鈩何时收留了鸬宫家的孩子。
                    这个孩子好斗,自负,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士。
                    对于她的询问,正盘腿端坐在古树上纳凉的男子是这么解释的。“看到天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你,小昴。”
                    持扇的指节隐隐发白,她笑着颔首。“原来是这样啊~”
                    她和鸬宫天马,并没有什么不同。
                    像个小丑,她自导自演的戏码他全然不关心,不在意,更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所有十二天将都隐约猜出了她不断让相亲成为闹剧不过是因为心有所属。
                    土御门有马总来将所有都看的通透,他更喜欢以打趣别人的不如意来寻开心。“一直想问,小昴你是喜欢鈩么。”
                    茶香袅袅,相对而坐的两个人身份高贵,可这话题委实上不了台面。
                    指尖搭在瓷白玫瑰茶杯上显得尤为好看,御币岛昴轻微一怔后微笑着替他呈上一杯清茶礼数十分周到。“不知道有马大人在说什么呢~”
                    金色眸子背后运筹帷幄的光芒一闪而逝,他也同样报以微笑。“是呢,我是什么意思呢?女孩子对于青梅竹马一般的存在总是会带着特殊感情,何况鈩对小昴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么~”他轻而易举命中了要害。
                    是啊,他说的很对。可为什么是他最先看出来的呢,真是可笑。
                    她喜欢他,含蓄而内敛的喜欢他。从十五岁开始的懵懂到十八岁那年的确定心意,似乎也只是弹指之间。
                    他们都说他不是人类,没有感情。她却比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温柔,他的有血有肉。他不是怪物不是危险品,而是她御币岛昴深切喜欢的男子。
                    为了他,她选择成为家主。因为只有家主才拥有得知家族秘术的权力。
                    那年烽火屠戮,她犹记得身为千叶家家主的女人流着泪让她一定不要放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话语。就是那时,她在惧怕死亡的惊惧和高冷中祈祷他的到来,也明白了她对他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不是依赖,而是男女之情。
                    因为害怕失去他,她可以不顾顾虑成为十二天将与他并肩作战。
                    她喜欢他,可她也永远不能告诉他。
                    因为,他……不懂啊。他不懂喜欢,无法对她抱有相同的回应。
                    这就是最可悲的,她还没开始就注定会失去的感情。
                    “对鈩而言,小昴更像是个值得怜悯和关怀的小姑娘。”
                    说到底……在他心里,她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啊。只是个可怜的需要人帮助的孩子罢了。不会是爱人,她会是他的朋友,他的战斗伙伴,他的后备助手,唯独不会是爱人。
                    仿佛所有对爱情的憧憬都灰飞烟灭,她愈发乖张对于结婚犹如恐惧一拖再拖。她收了弟子,也做了师父。
                    作为十二天将内部女性最强者,她的“女帝”称号带给她的也是无尽悲凉。
                    化野红绪,天辰雪,天若茧良。
                    她一生不过是这三个弟子,却也如母亲为他们耗尽了心血。
                    正因为自己的感情无疾而终,她才希望他们幸福看到他们找到归宿,就好像成全了她一样。
                    时年三十五岁的御币岛昴真正成为了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尽管她保养的很好,容颜依旧健康美丽如初,也改变不了她错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的事实。
                    曾经被她拒绝的男人暗地里纷纷嘲笑她,女人们也从妒忌转为了幸灾乐祸。
                    担心她嫁不出去的人还是他,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想起曾经他问她的有没有喜欢的人。
                    那时她多想回答有啊,那个人就站在她眼前。
                    他们明明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一起。可他们也是最遥远的人,她好像从未走进他心里。
                    这一代双星结束了与婆娑罗的千年战争,人类与污秽回到了制约平衡点,阴阳师也没有以前那般辛苦了。
                    鈩的代价有些重,使用力量过度而被损耗过大的大回到了式神幼年期,成为了双手就能抱起的小猫大的模样。
                    瞧着这样的鈩窝在咖啡杯旁边啃着面包边,她突然笑了。“这次,换我来守候你长大吧,鈩。”她也许一生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微风拂动她飘散长发,她眯了眯眼享受着阳光沐浴。他就在她眼前的草坪上翻滚,小小的身体犹如雪白毛球。“真是舒服的风呢~”这样的生活,每天除了照顾他似乎就没有什么更让她上心的事了。
                    角色错位,这次换她承担着守护等候他长大。
                    从孩子到成年人的模样,二十年对他来说只是白驹过隙,却让她步入老年。
                    额角第一条皱纹出现时她失手打碎了镜子,发间白发渐生她意识到了这个她无法打败的敌人,那就是岁月。
                    再怎样小心维护用厚厚的粉底掩盖苍老,也是徒然无用。
                    她老了,她的三个弟子们也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看着那些小娃娃满地跑拉着她裙摆喊她师祖时,她总是会恍然回到过去时光。
                    习惯性被别人无视却又渴望他人靠近的女孩,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给了她未来所拥有起始的青衣男子。
                    原来他们彼此的羁绊,从那时起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身形一天天长高,伴随着的是曾经的他一天天快要回到她身边。她开始惧怕与他真正意义上重逢的那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2-02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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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布退出天后身份交给她看中的新人,御币岛昴下令封闭了御币岛家的大门,自此她将潜心静修不问世事。她隔绝了很多熟人,包括鈩。
                      站立在门外他玄青色袖摆随风摇曳,一遍遍呼唤着小昴这两个字,这扇门终究没有打开。
                      “哪里是小昴,我……已经是老昴了。”白色衣裙似乎褪色不少,她颤抖着手腕梳理着已经开始脱落的长发。
                      原来隔开他们的并不是身份,而是时间。
                      他青丝依旧,而她迟暮老矣。世界上最伤人的并不是无法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而是你容颜老去无法直视,而他依旧活在最年轻的时光。
                      她喜欢上了一句诗,叫“君生我已老。”不同的是他不死不灭,拥有几乎永久的生命。
                      她原来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百年之后他怕是完全记不得曾经有一个姑娘,伴随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如果……”
                      如果,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过了不知多久的独身老年生活,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看庭前落花,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寿命将至。有马大人,吗新,鸣海,美玖……他们都走了。
                      现在,也该轮到她了。
                      满头金丝皆白,她安然躺在床榻上耳边是弟子们跪在地上的嘤嘤哭泣。
                      “哭什么……”她还是在笑。
                      “你们,不要后悔才好。”
                      这是她留给她们最多的一句话。不要像她一样把毕生之爱深埋心底,做一个逃避的懦夫。
                      鈩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她化了些淡妆起身坐在床沿上,命下人拉开屏风隔开他们。
                      她还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老成这样的狼狈不堪,美丽年轻的御币岛昴已经不复存在。
                      谈了很久,谈了很多过去的事。
                      她只记得最后她力气都问完了,神思混沌还是挣扎的说了最后一句,了却她终生残愿。“如果啊……鈩你不是式神而是人类的话,你会爱上别人么,你会……娶一个姑娘么?”她还是没能告诉他,她喜欢他,她想嫁给他。
                      唯独这份感情,她卑微了一辈子。
                      沉默中,她隔着屏风描摹他的剪影。摊开的手指试图再触碰他一下,哪怕一下就好。
                      她看着他长大,可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依旧年轻的他。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张口想要喊出他的名字,仍然是没抵过命运对她宣判的死亡。
                      屏风对面的气息散去,温度一点点冷下去。他知道她离开了,他找不到她了。
                      木然转过身,他一步步走出房间只听见后面哭声不绝。天空还是那片天空,他早就知道他们都会一个个离开,本该并不意外才对。
                      正因为人类会老去,他才告诫自己不要太过亲近和依赖人类。然他没法拒绝那个向他伸手给了他姓名的女孩。
                      “小昴……”
                      猛地心口郁结哽住,他生生喷出一口血溅红了半边袖袍。
                      “呐,鈩!”还活着时土御门有马曾笑嘻嘻和他把酒畅谈。“你知道小昴喜欢你嘛?”
                      “喜欢,是什么意思。”
                      他后来追寻了很久喜欢是什么意思。
                      焰魔堂辘轳告诉他喜欢就是无论那个人怎样不堪怎样堕落你都不改初心。
                      斑鸠士门告诉他喜欢就是无论伤害过对方多深多久都还能拥抱互相取暖。
                      鸬宫天马告诉他喜欢就是陪伴着那个人经历所有毁灭苦难死都不要松手。
                      对他腼腆说他耳朵很可爱的姑娘,抱住他祈求他回来的姑娘,絮絮叨叨和他分享着所感所受的姑娘,再也不会笑了。
                      她成为天后,也注定了同为十二天将永远不能结为伴侣。原来是竟他亲手推开了她与他之间的可能性。
                      当年那些犹豫和迟疑,似乎都有了答案。
                      原来御币岛家满庭杏花,是为了成全他们来不及相守的期冀。
                      很久很久以后,鈩在蛇草家也种了杏花,总是一个人蹲在花林下。
                      经过的族人听见了他经常自言自语说的一句话,“我会。”他会干什么,他要做什么,真的没人知道。
                      我会喜欢你,我会娶你。
                      那是他来不及对一个姑娘说的话。自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都不会相遇重逢。轮回无法拯救,转世亦不能续缘。
                      她成为了天上的星星,而他空守永世孤寂,迎接一场盛大,更盛大的孤独。
                      那年杏花微雨燕双飞,究竟谁辜负了谁,谁又错过了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2-02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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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12-02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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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哦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12-02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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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心疼鈩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7-12-02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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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告诉你,天马以前是双紫瞳的,十岁才有异眼瞳的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12-02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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