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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庚昕文集】叠花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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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花霜 
文/邹庚昕 
灯火处遥远的阑珊 
一阵风吹灭流年 
青山楼外拨动琴弦 
天涯分各自两端 
雪花 牵沉默的蓝天 
覆盖原先的容颜 
弹奏整夜的想念 
分离 也在所难免 
为何我的手 搭不上你双肩 
空等待一场欢笑 
等青春似水走远 
为何我背影 总搁浅在河岸 
写下那么多怨恨 
怨时光锋火连天 
背叛年少的誓言 
刺痛落泪的双眼 
让我再想不起那段季节 
让生死在相遇处懂得拖延 
假如一切再重来 又该如何去上演 
也许所有的厮守 
都讲不到终点 
占据对白的拒绝 
拿走拥抱的妥协 
原来一直有种执著 
嵌在你我之中 
当彼此遗忘过后 
才知道叫作擦肩 
叠花霜无眠 叠一夜一夜 
枫叶遮掩的眉睫 
陪上几生凋谢 
1——岁岁擢花簇,朝朝填沧海。君归山水迟,春江无可怀。 
那年沸都的雪格外大,鸣潇山一片银白的苍茫。北城军府下令封山。椿茜穿着散缀花瓣的白衣,右手扶在门边,对我说:浚木。鸣潇山已封。今后不用再去采药了。 
那,药仓的药用完了该如何是好? 
我写信给爹爹,求他捎些过来便是。 
我低下头,眼眶忽然有些微湿。喃喃说了一句:椿茜,本该我给你幸福,如今却要你陪我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实在对不起。 
何苦这样说,我和姐姐早有约定,任谁活下来,都要追随你一生。椿茜走到我身边,用手捧起我的脸颊,说:回屋吧,天冷了。 
新年临近时的沸都各处张灯结彩。官家早早地就将年画贴在了大街小巷间。椿茜见这几日没有太多瞧病的人,便要我陪她上街出去走走,一边拉我的衣服一边吵闹。我笑她淘气,说:那回来后,要炖鱼给我吃。 
她眼角弯成弧度,笑着答应。 
街市上的喧闹恍如隔世。我和椿茜经过南城巷的时候,挤在人群中前前后后地拥来拥去,索好我的手将她牵得一毫也不肯松,不然早就丢掉了对方。走出人群时,椿茜忽然转身亲吻我失明已久的左眼,我退了一步,惊讶地瞧她。她将手指抚在我脸颊上,说:若刚才不是你,也不知我们在人群中都归向了何处。 
我笑,说她真傻。 
两人牵着手走在鱼肆前,有冰冷的风吹来时,我便用手去替椿茜挡住,以免刺到脸颊上化成了痛。见我这般,椿茜只对我浅浅地笑,我也以笑容还她。两人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姿势如同暗示着山山水水之外的一次相逢。记忆的凹凸,在苍蓝的天空下使彼此的容颜凝化成永恒。 
路过花场门前时,我拉着椿茜的手让她去选花,我好买给她,她便进去了。我站在花场的门口,身形寥落。门外有打着戏鼓的艺人,手掌换转着姿势在鼓的身体上敲击,发出咚咚的声响。一个头带斗笠的男子从花场的门前走过,斗笠掩盖住了男子的双眼,一团诡异的气息从他脸庞的暗影中徐徐绽出。他经过时,朝我所站的方向笑了一下。 
我失明的左眼竟在那天尖锐地疼了许久。 
回家后椿茜插好花便急着去看后院的鸣潇树,只希望它能奇迹地开花了。我觉得她天真,于是走得慢腾腾的,她撒着娇要我快走,一边拉我一边甜蜜地笑。 
鸣潇树是三月时我为椿茜种下的,那是鸣潇山上独产的树木,树上鸣潇花二十年一开,隔夜而红,凋谢之期没有准日,今日盛开,也许明日就寥落天涯。椿茜常问我:浚木,我们的鸣潇花何时得以开放。 
当时我抚过她轻放在我肩上的手,侧脸转眸,笑答道:我亦不知道,我们悄悄等待吧。 
我说还没有开吧,你这样性急,等鸣潇花开是不能急的。我们走到后院,树木上依旧满是绿叶。 



1楼2009-02-22 16:21回复
    好。 
    新年时沸都的雪下得更加汹涌,站在药堂后院的阁楼上放眼四望,天地间是纯白的主题,街巷中偶尔会传出一连串串满了喜庆的鞭炮声,红色在银白的背景下搁浅出如花绽放温暖。风很轻,这是一年的尽头,也是时光的轮回。 
    椿茜,那人的病情如何。 
    还须调养几个月,你能猜到他是为何而伤么? 
    你必定早有主意了。 
    我看过其余三个男子的步伐,他们怀有遐国瓢雨平原的轻功。 
    瓢雨平原,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了。 
    可是浚木,他们的刀功,却不出自一处。 
    你如何知? 
    刀长不一。父亲早年对我说过,这是遐国各处刀法的区别。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很大的来头。 
    不要多想,椿茜,待他一痊愈,我们便离开。 
    嗯。 
    一月的枫菊湖如同沧海桑田之后的记忆,早已冻结成冰。沸都在冬日的怀抱中变得日渐寒冷。大雪依旧不断地落下。鸣潇山银妆素裹,皑皑一片。北城军府每天夜里都是笙歌四起。繁华的歌乐掺杂到冰冷的风中,自北向南,缠绕不绝。天空下的沸都人安然入睡,只希望明天的一切可以像今日一般风调雨顺。 
    怎么?浚木,为何半夜突然醒来。我醒来不久,椿茜也醒了,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在我身上,轻声地问道。 
    我刚才梦见椿歆了。 
    还是在鸣潇山? 
    是。还是她死去的那一夜。繁星密布,鸦鸟长鸣。 
    椿茜一只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越过肩膀到达我的脸庞,语气温柔地说道:姐姐不会怪你,换作我,亦不会。每个人都有他所肩负的幸福,任谁,也勉强不来。 
    我紧紧握住椿茜的手,露出笑容。若是椿茜看到这笑容,她一定会说那里面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我日日都送药给那名叫栩墨的男子。他在三天后醒来。但整夜他全身剧痛。三个带刀男子和我还有椿茜一整晚都在他身边。椿茜的医针丝毫未能缓解他的疼痛,后来不得不让他服下用来昏迷的药物。 
    浚木,你能查查他受伤的原因么?椿茜问我。 
    我没有回答椿茜,径直走往了外面的大堂。椿茜似乎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寒冷的风,可以让她黑色的长发和粉红的长裙卷曲着扬入空中。白色的雪花瞬间落满整个庭院。 
    夜晚的时候我再次惊醒,椿歆苍白的脸庞一遍遍出现在梦中。鸣潇山的天空间上千万颗星辰阴冷惆怅,夜间的鸦鸟穿过层层树林时发出凄惶的鸣叫,宛若一声接一声对亡魂的超度。 
    我的左眼,又疼了起来。 
    我来到窗前,仰脸向天。五年,时光依然是那么锋利,将未亡者的记忆切割得遍体鳞伤。五年前的鸣潇山,五年前的枫菊湖。笑靥参透白昼,指纹打穿黑夜。我带着椿茜回了黎国又再次归来,还是沸都,还是鸣潇山,这城池和山岗如同命运之咒一样使我来往回归,注定一场难以逃脱的劫难。是不是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和椿歆一般,葬身于此呢? 
    那夜之后,笛声再没出现过。 
    第二天是沸都官府拆年画的日子。一大早起来,我便告诉椿茜我要出去散散心。说话时,我心中还在为昨日冷漠的态度而隐隐愧疚。椿茜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她放下浇灌鸣潇树的水罐,亲吻我的左眼,说:早些回来,我再炖些鱼给你吃。 
    官府一边拆年画一边赶车,拆好的年画都被卷到官府油车和米车中,让油浸泡,让米覆盖,象征来年家家都能过上油米富足的生活。 
    其实大家知道,这样的日子,如梦境般渺茫。 
    当我经过花场的时候,官家的油车忽然惊了马,赶车的男子跌了下来,受惊的马用尽了全力往前狂奔。四周的百姓在慌乱中朝两边逃蹿。路旁小贩的货摊都被马车撞得七零八落。我用右脚点了一下地方面,然后整个身体迅速地冲往了街道的中央。在我身体快要落地的一瞬间,我一只手抓紧马辔头,另一只手搂起了站在街道中央那慌张失措的孩子。而我落地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风从我的背后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我的身体。我很快将身体绕动了一圈。一团黑色消失在眼前。 
    


    3楼2009-02-2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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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下来的时候,官府的人刚好匆匆赶到。我放下手中的孩子,微笑着抚摸他的额头。官府的人对我道了谢。周围的百姓向我鼓掌时,我倒有些失措了。 
      人群散去年后,我在四周找了很久,才找到刚刚那团黑色的暗器。那是一枚核桃,因为发射时力度过大而变形。我拿起时,发现其中夹有一张纸,上面潦草地写道: 
      不愧是黎国御庭卫的首领浚木,能在一瞬间以这样快的步伐同时完成三件事,御庭卫中恐怕只有你一人。可惜,离我记忆中速度的还相差甚远。 
      我转向身后,一个男子站在我的面前。 
      他双眼蒙有黑纱,左手拿着细长的手杖,右手扶着卦布,那上面写着两个字,如同篆刻的一般坚硬:天测。 
      3——湖蒸繁星醉,夜笼荫堤美。少年裹霜处,井月囚鸦飞。 
      你的速度和反应比起当年首领的风范,可是逊色了不少啊。 
      那也没什么,我现在在遐国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夫罢了。 
      但是,浚木,你会因为如此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来这里做什么。黎国的军阁不是让你担任十要员之一的探子首领了么?天测卦师,黎国兵末海湾暗器使用者的唯一传人——兵盏堂! 
      椿茜在我刚说完话的时候呆立在门口,手中的茶盘和水果在寂静的氛围下轻轻摇晃了一下。大概这是椿茜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我用这样大的声音同对方说话,所以不免诧异。她站在门口,久久没有挪动步伐。 
      我看着兵盏堂。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先休息罢。这几日就在我这里住下。 
      我也正有此意。嘿嘿。 
      我没有回头看他,走向一旁的房间,去为栩墨喂药。 
      夜晚的时候,椿茜站在我身边,一直默不做声。我没有看她,实在不愿她卷入到太多的灾难之中。自从黎国军阁代替皇室行政的那一刻起,她便追随我过着简衣缩食的日子。现在,我只希望她平安才好。 
      浚木,可以告诉我那人…… 
      不可以。我打断到。椿茜,你什么都不要问。 
      深夜时分我一如往常,还是无法平安入睡。那年在鸣潇山所发生的那一幕不断重复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鸦鸟环绕,星夜灰暗。椿歆,椿歆。这两个字像是毒药一般渗入我的肢体,继而带来毁灭的疼痛。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告诉椿茜。 
      告诉她,那年鸣潇山上的所有真相。 
      在接连的几天中,都不见栩墨身边那几个带刀男子的身影。我和兵盏堂在街市上四处闲逛时,也未曾遇到过他们。我有时笑着对兵盏堂打趣说:天测卦师,可否为我算一卦,他们在哪儿? 
      兵盏堂总会露出略带邪气的微笑说:要么在人间,要么在冥府。 
      的确。要么在人间。要么在冥府。 
      月末的时候,栩墨差不多可以下榻行走,药物却还是要经我送去。那几天药店门外向西的昆香巷好几天都积聚了一大堆人整日议论纷纷。在昆香巷那张告示上写道:北城军府中帅印被盗,谁能捕获盗贼追回帅印,即可获得巨额酬款。 
      我和兵盏堂站在告示前,我问他:你可有把握? 
      没有。 
      作为黎国最厉害的暗器使用者,也没有把握? 
      不杀人的游戏,我没有兴趣,没有兴趣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把握。我只觉得,瓢雨平原的轻功,我早已见识,用来盗取帅印,真是大材小用。 
      说完,他便转身迈步朝药堂所在的千禾巷方向走去。我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心里似乎有些不寒而栗。他应当是十要员中最为残忍的一位,将生命视为股掌之上随意操纵的玩具。这种对生的漠视,一如血液一般贯彻在他的肉体内。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人。而他现在,还迟迟不肯告诉我此次来遐国的目的。 
      浚木,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兵盏堂转过身看我,生硬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下午吃的还是鱼。椿茜炖鱼的手艺似乎日日都有长进,每一口都很滋味。我们的饭堂开在庭院的左侧,一边吃饭一边可以欣赏窗外薄薄的积雪。这几日。连天而下的落雪停息下来,偶尔还会有温暖的日光照耀到庭院中,假山和树木上都裹上了一层甜蜜而温和淡黄,使人看了心里安定不少。 
      


      4楼2009-02-2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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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它在我和椿茜的头顶消失为虚空。 
        百姓们还是在不断地闹事,沸都的大小街道上都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歌坊茶馆的生意全都冷淡了下去,往日常在街道旁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也都没了踪影。每日路过花场,那里追着行人卖花的女孩子们都端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沉默无言。有时我走在人群中,总会觉得不远处有人一路跟着我看着我,那人身上没有敌意没有杀气,却充满了阴冷。我抬眼望望天,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幻觉。幻觉而已。 
        就在三月快过去后的一个夜晚,回到千禾巷,我刚刚打开药堂的门时,一枚黑色的核桃就从我的侧身处急速地飞射过来,我转身的一刻,听到核桃在门板上发出脆利的声响,如果被击中的话,我必死无疑。 
        核桃中,仍旧夹有一张纸,上面写道:望君珍重。 
        当夜椿茜站在阁楼的窗边久久未曾入眠。我心中大概知道她在等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她任何事情。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黑而顺滑,一如梦魇。窗外的星光零碎灰暗,如同春日里断了音迅的思念,孤独而怅惘。星光穿透夜间的薄雾,跌跌撞撞地拼凑在椿茜的脸颊上,裹上透明的忧伤。 
        睡吧,椿茜。明日还要早起呢。 
        浚木,你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你整日心事重重,一天到晚都在街上散心,作起事来显得毫无着落。还说没有? 
        椿茜,我早告诉你,不要多问,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真相。 
        浚木,是黎国有不善之客,对么? 
        你不要乱猜。 
        我亲眼看见栩墨的后腰上有一圈红色的剑痕。那是黎国点旷山的剑术所伤。我亲眼看见,亲眼看见!浚木,你到底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浚木!椿茜一边说一边撕扯着我的衣领,整个人扑打在我的怀中,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双手抓住我的手,半弯着腰,低下头静静地哭泣了好一阵。长长的头发低垂在空中,显得无助而寥落。我低下头看着她,左眼狠狠地疼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的手放到她的长发上,轻柔抚摩而下。 
        知道椿茜有身孕是一个周之后,那几日她什么也吃不下,害喜越发明显。起初她自己也不敢确定,总说不可能,我要给她把脉,她也不肯。后来她如实说了出来,说自己其实早也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罢了,我笑她淘气,这样严肃的事情也来开玩笑捉迷藏。她笑着往后院走,说要去看鸣潇树。她说:浚木,若是我无法等到鸣潇树,那就让肚中的孩子来等。 
        我责怪她乱讲话,说:不要乱说,我们还有很多年的光阴,总能看到它开花,你这样乱讲,是要受罚的,下午炖鱼给我吃。 
        她笑着答应,并说回黎国时要我把树也带回去。 
        我站在原地,刹那间错愕起来,心中隐隐作痛。 
        那天下午,是栩墨第一次和我们共饭。吃饭时,他不怎么说话,手脚上还没有恢复,吃些洒掉一些,椿茜笑着说真像个孩子。栩墨一时没听明白,端着碗问椿茜说谁像孩子。我听了之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栩墨起身去盛饭时,我很小心地注意了他的后腰,在白色的半透明的衣衫后,的确存在一圈红色的剑痕。如同爬虫行走后的痕迹,紧紧地跟随在他的皮肤上。 
        我看看一脸笑容的椿茜,再看看伤势痊愈的栩墨,心中不禁沉了一下。我听到一个很远的声音,一个僵死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如同海浪一般来往反复地游荡,像长蛇滑过草丛一般冰冷诡异,他说:浚木。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5——羌笛吹雪飞,柴门霜露浅。流年望尽日,空待烟雨微。 
        来药堂的人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络绎不绝,大多数人都是同一种症状。得病的人十指红肿,嘴唇微紫,夜间忽冷忽热。椿茜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症状,只是按照药理对了药,然后拿给病人服用。大家似乎有转好的迹象,接连几天看病的人渐渐减少。我和椿茜也放心了不少。这时的栩墨,已经可以自己喝药了。椿茜太忙,每日的饭菜便由他来照顾。 
        


        7楼2009-02-2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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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椿茜。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让你随我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充满苦难的地方。 
          椿茜。你快点醒来,我带你回黎国,去向你的父亲认错。 
          椿茜。我愿意告诉你当年所有的真相。 
          说着说着,冰凉的泪水便落了下来,打在椿茜的脸颊上,然后碎裂,宛若花朵,在死亡的一刻粉身碎骨。 
          就这样,五月在每日每夜的惶恐和悲伤中过去了一个周。那段日子里,我半夜醒来,似乎失去了什么,然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紧紧地抓着椿茜的手。 
          那一夜,离上次业念约我在鸣潇山见面的日子,整整相差三天。 
          他用刀直指向我说:浚木。黎国在等着你回去。 
          我会回去,但不为黎国,而是为了椿茜。她的病一痊愈,我就回去。 
          他将刀插回,转身,侧脸说:十天后我在鸣潇山上等你。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这个曾经被称为黎国第一暗杀手的人,每寸肌肤都可以为达目的而付出任何代价。 
          夜间为椿茜喂完药水后,我一个人站在阁楼的窗前,总觉得一阵失魂落魄。曾经和椿茜在一起的那些画面,一如海浪,一层叠一层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人群中我紧拉着她的手的日子,在鱼肆前替她挡风的日子,她吵闹着要去看鸣潇花的午后,手帕卷叠着飞往空中的时刻,这些被深植在记忆中的东西,如同蛇蝎之痛刺动着我的神经。时光是红色的刻章,我的记忆,是被刻章烙出印痕的纸张。 
          去鸣潇山的那天,一路上下着零星的小雨。雨水浸润到山路的泥土中,使行走起来变的艰难。北城军府撤了防卫,大家由可以随意上山。大概是很久没有登山的缘故。走得很艰难。脚下的泥土越积越厚。那时,我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中正流失着什么。那东西在无声中如风筝断线一样决绝,再无法挽回。 
          我达到山顶时,头带斗笠的业念站在雨中。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会来,这也意味着,你将失去……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扭身便往山下奔跑。椿茜的容颜在脑海中拼凑着浮现,然后被雨水淋湿,模糊不清。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顿时如藤蔓一样,渐渐从记忆的深处伸出,缠绕,回旋,直入天空。椿茜的一颦一笑在那些熟悉的画卷背后一点一点地破碎开,直至消失为乌有。我的脚步跌撞混乱,一路着魔似地跑到山下时,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来到山脚下,我停在原地,大口地喘气,心跳愈加快起来。椿茜的声音在那时清晰掠过耳边,她唤我:浚木。 
          我继续疯狂地跑往千禾巷。打开药堂的门,冲到后院,我停在椿茜的房门前,缓缓推开门。 
          看到的,是坐在妆台前的椿茜。 
          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总算醒了。 
          而就在我立直身体的那一瞬间,一把长剑在我双眼睁大的那一刻穿透了椿茜的喉咙。红色的血液在一刹那间染透了她白色的衣衫。我扑往前方,双脚却好象被死死钉在了地板上,丝毫不能挪动,血液和神经恍惚都凝结成为了冰霜。椿茜扭过头,眼仁中缓缓流出浑浊的血液,一团红色如飞扬的沙土一般喷染到我的脸上。椿茜带着哀伤的眼神看我,一只手艰难地伸向我,可是我已失去了抓住那只手的力气。晕倒时,我看到手持长剑的栩墨站在妆台旁,笑容充满邪欲。 
          不——! 
          我再次惊醒。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满身汗水。窗外的黑夜,深而寒冷。沉沉的月光,斜照到床塌上。 
          原来是梦。 
          我推开椿茜的房门,蹲下来握紧她的双手,声音有些嘶哑地说:椿茜。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定……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结成冰凉的水珠,晨露一般滴到椿茜的睫毛上,闪出悲伤的光。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我对栩墨说:同我一起上山吧。业念不杀你。我未猜错的话,你也是黎国的暗杀者。只是潜伏在那些男子之中。对么? 
          


          10楼2009-02-2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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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人顶???


            IP属地:天津13楼2009-02-26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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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09-02-26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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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终于等到了!太高兴了!谢谢了啊!


                15楼2009-03-03 22:16
                回复
                  木木,不要只传这一个啊,把所有的都传上来吧,我代表所有人膜拜你


                  IP属地:山东16楼2009-03-04 13:29
                  回复
                    其实我也想
                    但有些文我弄不到
                    凡是弄到的我都传上了
                    呵呵 别着急 总会看到的 我向大家保证!
                    但 只是时间的问题~


                    17楼2009-03-05 16:01
                    回复
                      嘿,不急不急


                      IP属地:山东18楼2009-03-06 13:18
                      回复
                        为什么 没人去搜吧看啊?
                        哭~~http://post.soso.com/tv/36198723/v.html?ch=sbr.bar.tie


                        19楼2009-03-0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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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去了去了


                          IP属地:山东20楼2009-03-10 13:12
                          回复
                            我觉得 《叠花霜 》才是王道,是精品中的精品!


                            21楼2009-03-22 17:5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