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焰椎真,你到底走不走。”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蓦的收回向远处的目光,应了一声追了上去。
“你看什么呢?”
“就,就那个人啊,他来这儿看谁的?”
“谁?”
“喏,”焰椎真手搭在那哥们儿的肩上,将他转了个身子看的更方便一点,然后从背后伸长手臂,指向一个茶色头发的男人“就他。”
九十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说愁生?”
焰椎真看着他点点头“他叫愁生啊,你和他认识?”
九十九点点头“嗯,但他不是家属。”
“和你一样也是护工?”
“不是,他是——”九十九转过身子向前走,示意焰椎真跟紧,然后焰椎真凑上前的那一秒,听到了。
“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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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是,我说你开玩笑呢吧?”焰椎真听了那两个字儿以后就感觉自己的头部一阵阵的隐隐发疼,他满脸的不敢相信“那样一个人,神经病?”
他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那男人的眼睛望向远方时浸染阳光后瞳色浅浅的,有点橙色的光圈,柔和的五官显得外表看起来也没有一丝的攻击性,反而给人一种跟亲近的感觉,他穿着白衬衫,薄薄的一层,被黄昏时候的光称得些微发光,面前摆着一副画架,上面用笔清晰的勾勒了当时的风景,手轻轻的摆动着,焰椎真总感觉这幅场景本身也是一幅画。
“啪”九十九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焰椎真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的看向九十九,停止了回想。
“知道你不信,但他确实是这里的人。”
他是最正常的精神病患者。
“你能给我说说他吗?”焰椎真有点坐不住,他想知道那样的一个人是为什么会进来这里。
“他啊,”九十九皱了皱眉,“有臆想症。”
“这他妈都能叫神经病?!”焰椎真忍不住的爆粗,“那我还幻想自己能摆脱那个臭老头自己过然后赚大钱住别墅呢!!!”
“你闭嘴听我讲。”
“.......”
“他幻想自己有个恋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同性恋人。”
“是个男的把他送进来的,说是他的监护人。”
“他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友好,人也很温柔。要不是病历数据在哪里,我都不相信他是个神经病。”
“就因为...喜欢男人?”
九十九愣了愣,翻资料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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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在敲下这扇门的时候,焰椎真感到不太真实。
九十九当时从一大摞的资料中抽出了名叫愁生的资料递给他:“你那么对他感兴趣,你实习就去照顾他吧,一个月。”
“真的??”
“嗯。”
怦—— 怦—— 怦——
他就住在这儿。
0128房。
他紧张的伸出手,犹豫再三轻轻使力敲在门上,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细心过。
“叩叩。”
“请进。”从屋内传出来十分磁性且温柔的声音,随着吱啦——的一声,焰椎真一条腿跨进了愁生的房间。
靠在床边上安静的看着书的男人,在他伸头进来的时候抬起头对他微笑着,但发现进来的不是九十九,他眼神稍微闪动了一下。
“你、你好。”
“你好。”
“我是新来的护工,照顾你一个月。”
听到前句愁生脸上的笑有点僵,但他还是静静的看着他,“这样啊,我叫碓冰愁生,叫我愁生就好了。”
“我叫焰椎真!”
........
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周围陷入长久的沉默,焰椎真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在进门之前想的所有的寒暄句子,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他就保持着手捏着把手打开门的姿势,动了吧又有声音,不动吧,站在这里门边不彻底进门就感觉很奇怪。
愁生低下头看书,但那手指将纸张捏的刺啦作响。焰椎真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最后还是愁生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焰椎真?”
“啊、是!”
“可以帮我带份早餐吗?我想吃米粥。”
“好!”
咔的一声,门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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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椎真兴冲冲的提着餐盒回来的时候,直接打开愁生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满地的被撕的粉碎的书籍,被使劲踹踹到略微变形的床角,被用力拉扯到变形的被褥,以及被摔碎的花瓶,那瓶子估计是因为想到住在这里的患者们的情况,特意做的是藕断丝连的,却还是有细小的玻璃渣,愁生赤脚踩在上面。手似乎去抓过,被玻璃渣弄的满手是血。
他愣在那儿了。
“啊焰椎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时间收拾好呢....”愁生转过头的时候那眼眶分明红的不行,却还是语气轻快的招呼他。“不好意思啊让你第一天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要害怕我啊。”
他就站在那满是碎片的地儿冲他笑,向前走两步那玻璃渣又陷得更深一些。
“你......”
“嗯?”
“你神经病吗?!!不会疼的吗??!”
焰椎真扯着嗓子冲他吼了一句,便连忙上前抱住他往医疗室跑。
愁生在他怀里愣愣的,动一下身子便被抱的更紧一点。
他索性放松自己,低着头去挑自己手掌的玻璃渣,让血流的快点,痛感来的快点,不让情感附上脸颊。
“我就是.......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