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菽》
〔一〕遇见
疯子和痴子的相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偶然。
痴子的女朋友跟别人跑了,用了电视剧里俗套的套路,所以痴子喝了酒,后来发现酒精是个多么善良的东西,不痛,却能**自己。
忘了心,溺死在这水样的液体中。
在廉价的玻璃杯里,怜悯的摇摇晃晃。
但痴子不吸烟,他干净的纯棉衬衫沾不了烟气,他说女朋友讨厌烟味,万一哪天她回来了,会嫌弃他的。
可他是那么干净啊,像烟雾似的苍白。
而疯子呢,不喝酒。
他说要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就不能醉,要清醒。
所以尼古丁成为了保持清醒的好东西。
明知道吸进去的全是致癌物,却还是一点点的上瘾,一点点削空自己的生命,像他在画纸上涂抹的颜料,纸上的渐渐丰盈,可劣质的颜料却被挤干净了,笔不过是一个承载而已。
颜料是甘愿的吗?
他看透了这个世界,那又有什么好看的吗?
颜料说他甘愿的。
在地下室摇摇欲坠的日光灯底下,穷困潦倒的痴子遇见了穷困潦倒的疯子。
你好。
叼着烟的疯子对眼睛红肿的痴子说。
〔二〕后续
疯子是个画家,痴子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
俩人的钱都少的可怜,所以就连一间地下室都要合租。
那种硬邦邦的纸片促使着他们不得不 think like a baner.像公路上错误的黄线,支配着汽车们渐渐偏离,活成千篇一律的样子。
满屋都是湿漉漉的霉气,疯子嘬了下牙龈,说
“纸不会湿透吧。”
房东一脸的不耐烦,带着北京咬字不清的口音:
“捡个好天儿晒晒不就成了。”
他们撇开房东聊了几天后发现俩人还算情投意合就各自搬着破破烂烂的东西住了进来。
疯子对这情况很满意,神经兮兮的掏出画板画了张画,说是要永远留念。
画里有日光灯摇摇晃晃的照出来空气里细小的金色灰尘,有单薄的床,椅子和桌子,看上去略显随意,却是标准的三角构图。
然后那副画成了墙角卖不出去的废纸中的一张 。
可痴子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很认真的看疯子画画。
“真好看啊。”
痴子说。
可痴子一直在看的却是那个疯子。
疯子和那些“深刻”的画家们一点都不一样,反倒像个流氓地痞一样,头发永远是很新的发型梳的一丝不乱,高而清瘦的颧骨和有点凹下去的眼窝。
他对人对事也像个地痞一样,尽管现在有个词叫不羁可痴子就愿意那么形容,但身上似乎还带了些洒脱的书卷气。
奇怪的人。
痴子在日记里很幼稚的写道。
他愣了一下,没看见疯子正冲他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