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为什么在哭?”
淡淡的嗓音中蕴含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柔。
“失恋了?”
“差不多吧。”庄翼然转过头去,故意的不回答这个话题,这样愚蠢的逃避却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面前的人完全看穿。
“不想说可以不说。”周纶羽凑过来,“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提起。”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提起,你可以不说。
如果周纶羽也像司马曜一一样四处勾搭情人,一定比他更懂的怎样死死锁住一个人的心。因为司马曜一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和野心,而周纶羽的世界里有“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周纶羽的眼睛里面,无比深刻的感情。
不是爱。
仅仅处于朋友之间的,毫无隔阂的,真实之极的关心。
“你喜欢他吗?”
“……嗯。”
“然后呢?”
“他订婚了。”
“他喜欢你吗?”
“……不。他不喜欢任何人,包括他的未婚妻。”
周纶羽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说。
“今天早上司马曜一来过了。”
庄翼然骤然抬起了头,无可否认他在期待。
“在我早上出去的时候。那时你还没有醒。”周纶羽看着他,“他经过楼下,头发凌乱,像在找什么东西。他问我:'见过庄翼然吗?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晚上。'我说嗯。”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他还好吗?'我说不怎么样。”
“他问完这句话就走了,我看见他上了一个女人的车。”周纶羽的眼睛注视着他,“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司马曜一么?”
他……找了庄翼然整整一个晚上。
司马曜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所有人面前否定一切感情,又宣布将和别人订婚,却在他失意的那天晚上找他整整一个晚上。
不管有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也不要这样一遍又一遍做着抛弃又捡起的愚蠢戏码行吗?你以为让一个男人为了爱情心神俱碎是十分有趣的表演吗?
你需要我为了祈求你的原谅而跪下来吗?
——为了那个人早就策划好的游戏悲伤和欣喜的自己,天真愚蠢的像个孩子。
庄翼然在街上乱走。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不想停止自己逃避般的举动。
七拐八拐不知道去了哪里,面前的景物很陌生,让他下意识的感到恐慌。怎么走到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来了?
小巷子里有一家看起来人气不怎么高的酒吧,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认出这就是自己昨天晚上喝醉的地方。这说明这里离黑森林不远。
推开门,却发现连顾客都少的可怜。
叫住背对着自己的酒保,看到对方帽檐下露出的银色发丝断定了对方不是本地人,于是用蹩脚的英语问到:“这、是、哪里?”
对方明显一僵,竟然想要挣脱他。
庄翼然拽紧了他的袖口,不让自己现在只能求助的对象离开。过了很久,对方才妥协一般的回过头来。
黑白的帽檐下倾泻下银色的长发,那双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简直糟透了!
推开门的女人他再熟悉不过,是瓦内萨。
“司马曜一?庄翼然?你们怎么……”
他重重的啧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追上来的人是瓦内萨。
“你们刚才……”
“什么都没有!”
“庄翼然……”
“说了没有!”
“我是想说……”
瓦内萨眼神复杂盯着他衬衫领口不小心展开的一角。
“我是想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今天穿的衬衫。”
庄翼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白色的衬衣领口露出一个金色的“S”。
曾经司马曜一和他买了同一件衣服,正巧碰见的时候司马曜一笑着说,把名字首字母绣在衬衣领口的里侧就好区分了啊。
他用金色的线给两件衬衣绣上了“S”和“Z”。
那时候司马曜一还打趣说简直像情侣服一样。
简直蠢透了!
穿着他的衬衣跑到他在的地方还死命的拽着他的手不放,简直像电视剧里面被抛弃的可怜女主角乞求负心汉男主的悲惨戏码。
庄翼然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被霉运之神眷顾。
衬衣上还留着司马曜一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忽然想起,昨天是周纶羽把自己带回来的,而且他清楚的记着自己昨天穿的可不是衬衫。
是他换的吗?
够了……
能不能不再玩这种游戏了?
很有趣吗,司马曜一?
接到瓦内萨的电话时已经是明天早晨。
“庄翼然?我们打算去半岛那边过个假期,你来吗?给你买上船票了。”
“我会来。”他觉得自己太疲惫了,需要休息。
“好,那么现在就有四个人了…一会儿见,就去半岛那个船坞上就可以。”
“等等……哪四个人?”
“你,我,司马曜一和他的未婚妻。”
庄翼然开始后悔了。
看见司马曜一的时候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已经换下了对方的衬衫,黑风衣的领口被风吹起来稍微遮住下颔,吹着海风有些异常的凉意。
天不是很晴朗,西边的天空上有些乌云。
上船之后他看着愈来愈远的海岸,最终转过头,和瓦内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对面的司马曜一和他的未婚妻Jane微笑着聊天,在外人看来简直甜蜜的羡煞旁人。
金发的Jane和银发的司马曜一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
这种自嘲般的想法让他一阵头痛。
船开的很慢,他却有点头晕。想起小时候坐船的时候吐的一塌糊涂,骤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晕船的毛病。
“Jane他们不晕船还带了药,庄翼然你先把药吃了。”瓦内萨递给他一盒药片。
接过药片的时候他想起还和司马曜一在一起的时候也坐过船,那次他晕船晕的很厉害,吐的天旋地转。司马曜一脱下衣服把他裹成一只粽子,然后完全不介意呕吐的抱住他,慢慢的,附在他耳边,声音低低的,却满是温柔。
“没事的,没事的。”
他偷偷看着司马曜一,对方也正抬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面,竟然是微热温柔的光。
TBC.